89 飙車

“不想當f1賽車手的都不是好公交司機。”

最後四個人都選了雙板，新手入門快，老手随便耍。

等進入高級道，發現果然人不多，周思齊手把手教褚餘凡穿雪板戴護具，唐曉舟一臉羨慕，任钰博用滑雪杖敲他的頭，“快點自己看教學視頻，再不穿好，老子要去滑了。”

周思齊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給褚餘凡戴頭盔？

高級道上大多數人都是自帶雪具，褚餘凡這樣子一看就是個菜雞，再戴上大一號的頭盔就更明顯了，關鍵臉還蒙得太嚴實，影響視野。

人工滑道安全系數高，周思齊有信心護着他不摔跤，最差也不會摔到臉，大不了自己當人肉墊，護住美人的臉蛋。

唐曉舟全副武裝叉着兩條僵硬的腿，像鴨子一樣挪了過來。

周思齊餘光掃過，果斷給褚餘凡戴上雪鏡和頭盔，有這麽個雪場魚|雷在同一個道上，萬一被他炸到撞個腦震蕩不劃算。

褚餘凡的視野一下就窄了，只能看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道，想和周思齊說話都得費力的扭着頭，有點不樂意。

“等下，你先看小豬。”周思齊鎮定地看着唐小豬扭着唐老鴨的步伐去追前面的任钰博。

任钰博雖然滿臉不耐煩，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講解要點，直到說得口幹舌燥，決定還是身教。

50邁速度起飛，直道上平花，彎道上神龍擺尾，瞬間就到了終點。

帥氣地一筆。

唐曉舟一咬牙，往坡道上邁出了一大步。

周思齊大驚失色，唐曉舟怎麽沒等任钰博回來就敢一個人沖出去？

任钰博在下面也傻眼了。

唐曉舟：哎？有點快啊？

哎哎哎滑雪板怎麽分得越來越大？

哎哎哎太快了卧槽刺激啊！

啊~~~  讓一下！！~~~啊

唐曉舟喊得聲嘶力竭，發現怎麽都控制不了雪板的速度和方向，旁邊都是白線，眼前的人仿佛都消失了，任钰博教的剎車動作早就抛在了腦後。

周思齊丢下手上的頭盔，從雪道沖了下去，終于在半道上截住了用屁股和後腦勺在滑行的唐小豬。

唐曉舟擡頭沖他笑笑，表示我沒事，背後犁出兩道深深的雪痕。

周思齊扶着他像扶着個孕婦，滿頭黑線，你沒事，別人有事。

旁邊滑下來的人紛紛和他倆保持三米的距離。

到了終點，任钰博一臉怒其不争，“你說你還沒學會，充什麽大頭鴨！”想了想，把唐曉舟拎去初學者賽道，起碼滑道短一點，屁股不會摔這麽痛。

周思齊撓了撓頭，擡頭往上一看，卧槽，褚餘凡身邊怎麽憑空多了一群人？

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沖向纜車往滑道起點趕去。

平臺上的褚餘凡一臉無奈，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周思齊剛剛沖下雪道去救豬，一個女孩就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褚餘凡？”

他立刻擺手搖頭，表示我和這人不熟。

那女孩皺皺眉，看着被雪鏡遮住大半個臉的男孩，她原本也不是很确認，但褚餘凡的音色很有辨識度，她剛才似乎聽見褚餘凡說話了。

女孩是和七八個朋友一起來的，很快那些人就跟着女孩圍到了他身邊。

“同學，要不我們一起滑？”其中有個年紀稍大的女生，看出褚餘凡落了單，而且他的站姿一看就不熟練，好心地提議。

“啊，不用。”褚餘凡尴尬地拒絕。

第一個和他打招呼的女孩，眼睛瞬間點亮了，篤定道，“你就是褚餘凡！我記得你的聲音，你的歌我都下在手機了，每天反複聽，我肯定不會認錯。”

“我真的很喜歡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女生開始滿口袋翻找紙筆，才發現沒帶進雪場。

旁邊的人恍然地“哦”了一聲，朋友的牆頭，他們多少也知道一些。那個年長的姐姐笑眯眯看着褚餘凡，“要不，我們一起滑吧，我們可以教你。”

褚餘凡張了張嘴，這麽多人黑壓壓地靠過來，他忽然有點喘不過來氣，不自覺地往雪道的方向退出幾步。

腳下倏地一空，他面前幾個人也一驚，這人怎麽敢倒着就往下滑？

正想伸手去拉人，旁邊一個黑影沖過來，擠開人群，迅速滑下雪道。

還沒等褚餘凡反應過來，只覺得腰上一緊，就被拉正了方向，腰後的那只手抓得極牢。

“別緊張，放松，重心向前。”周思齊的聲音平靜，目視前方，就好像拖着另一個人滑雪沒什麽大不了的。

褚餘凡猛吸了口氣，全神貫注，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之前周思齊教過的要領慢慢浮現，腳下的雪板偶然亂了方向，周思齊就迅速托住他的後背，給他一個支撐，慢慢的他就找到了感覺。

疾馳的速度感帶來腎上腺素飙升，連靈波都在微微顫動，短短幾十秒，褚餘凡覺得自己象只鳥飛了起來。

雖然是人工雪場，白色冰晶被板刃切下并揚起的那一瞬間，所有不快和煩惱也跟着消失了。

寒冷的空氣中充滿了自由的味道。

眼看快到終點，褚餘凡松下一口氣，往旁邊一看，臉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周思齊放開了手，在他旁邊用同步的速度跟着。

心一慌亂腳下也亂了，他歪歪斜斜地轉了半圈，還好沒摔下去，不受控地又滑出老遠，周思齊穩穩接住了他，失笑道，“哎呀，別緊張，你滑的很好。下次我們去真雪場，單板也好玩。”

隔壁雪道上。”靠唐小豬你看人家！”任钰博用力彈了唐曉舟的腦門。

唐曉舟抱頭，“那是你教的沒有思齊好！學生笨苯一個，老師笨笨一窩！”

任钰博聽着這話，七竅生煙。

身後那七八個人也跟着滑下來了，對周思齊的技術稱贊不已。

那女孩正想走過來，周思齊擋在她面前，臉色不太友好，“不好意思，私人行程，能不能不要打擾？”

那女孩看向他冰冷的臉，發了幾秒的呆，低頭害羞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不會滑，不該在上面緊跟着他的。”說罷忽然回過神，詫異地上下打量他，“你是周思齊？不對啊，你倆不是關系不好嗎？”

營銷號寫的都是：兩名C位候選人反目成仇，導致兩敗俱傷，錯失成團夢。

他倆這樣哪裏像仇敵，簡直就是王八看綠豆。

周思齊低頭一笑，轉身拉着褚餘凡往魔毯通道走去。

背後女孩鼓足了勇氣，對着褚餘凡喊道：“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聽你唱歌，請你以後務必要一直唱下去啊。”

褚餘凡的背一僵，周思齊摸了摸他的背，兩人沒有回頭，繼續走了回去。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褚餘凡放下了，對他而言，陌生人的喜歡好像沒有那麽重要。

但在滑雪場，和幾個朋友們一起，還真挺開心的。

第二次滑下去，周思齊就不扶他了，結果起步就栽了個跟頭，周思齊趕緊把他扶起來。

唐曉舟在他背後笑得和老母雞打鳴似的，自己往後一倒，也栽了個屁蹲。

任钰博從兩人身邊潇灑滑過，吹了聲口哨。

唐曉舟對着他的背影比了個中指，下一秒又摔了。

褚餘凡咬緊牙，繼續練，中段滑得不錯，任钰博在終點處給他比大拇指。

後脊梁骨忽然發涼，唐曉舟在背後就像游樂園裏瘋狂旋轉杯一樣轉着滾了下來，化身尖叫雞，“快，快，快閃開！”

褚餘凡根本來不及躲，被他橫空鏟了一腳，眼看就要親上地面，被趕過來的周思齊生生抱住了，兩人一起翻摔在地。

褚餘凡看着壓在自己身下的周思齊，趕緊想站起來，腳下一滑，又摔在他胸口上。

周思齊悶哼了一聲，擡起身，摸着他的頭，“沒事吧。”

唐曉舟一路飛滾到了終點停了下來，任钰博從上向下俯視他，“這個摔跤我給十分。”

罵歸罵，任钰博對唐曉舟的勇氣還是暗中佩服，居然還有臉嫌棄初學者道上都是小屁孩，重返高級道。

最後離開雪場的時候，褚餘凡已經可以獨立滑行轉彎了，唐曉舟也可以做到摔跤不摔頭。

兩個教練歡天喜地，互相恭維。

“你們還想去哪裏玩？”唐曉舟表面鎮定，實際大腿痛到走路打圈，心裏還在盤算帶他們去吃當地小吃，不枉此行。

褚餘凡擡頭看灰蒙蒙天空的盡頭，晚霞燦爛，卻想起明天還有工作，眉頭皺了起來。

今天實在太過于美好，他不舍得結束。

周思齊一看他的模樣，就猜出七八分，扭頭問任钰博，“小博，你明天是有課嗎？”

任钰博正開啓瘋狂灌水模式，聽他突然問自己，一口水從嘴裏嗆了出來，“咳咳，我都大三了，弟弟，不像你們這麽擔心學分不夠畢不了業，哈哈哈。”

周思齊拿定主意，“那我們明天上午回去吧，我來改票。”

他記得褚餘凡的工作安排在下午，時間上應該來得及，至于他上午要參加思頤一個會議，火車上連線應該也可以叭。

唐曉舟wow一聲跳了起來，落地的那一刻疼得他靈魂升天。

他一瘸一拐地帶他們上了附近一輛公交車。

“站穩啦。”唐曉舟一臉神秘，話沒說完，司機的轟油門的聲音猶如一聲夏日驚雷，一個快速甩尾，周思齊二話不說把褚餘凡抱在懷裏護得嚴實，防止電門被他的靈波炸了。

任钰博長臂一伸，把震飛了的唐曉舟拉了回來，“兄弟，你這平衡能力真不行，難怪滑雪那麽臭。”

唐曉舟牙癢癢，“小博，等會我們倆開一局，誰輸誰是孫子。”

任钰博把頭偏向一側，假裝聽不見。

褚餘凡目瞪口呆看見車頭瞬間鑽進一個狹窄的小巷，司機甚至連剎車都沒踩。然後車在巷子裏以各種刁鑽角度蛇行，車速超過了他的心跳。

直到公交出了巷子開上大路，三個外地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唐曉舟詭異一笑，牢牢抓緊了扶手。

窗外另一輛公交“嗖”地飙過，甚至還來了個漂移。

下一秒，褚餘凡覺得自己飛起來了……不是他，是這輛公交車。

前面的路口綠燈已經在閃爍，倒計時開始。

司機一臉淡定地把油門踩到最底，褚餘凡眼睜睜地看着坐在位上的乘客集體往空中竄了半米，頭幾乎親吻到車頂。

周思齊攥着吊環的右手差一點脫臼，原地繞環三圈半的高難度動作完成。

任钰博感覺到抓地的腳快要因為摩擦起火了。

褚餘凡把頭捂在周思齊胸口，“我們是不是上錯車了？”周思齊都沒空挪出手安慰他。

時刻關注外面風景的唐曉舟眼神一凜，大叫道，“下一站下車，一二三準備跳~~~~~”

跳車？

周思齊看着站臺越來越近，卻絲毫感覺不到司機要減速，他張開嘴正要質問唐曉舟，司機一個移形換影挂擋踩剎車，又穩又準地停了下來。

唐曉舟不給他們任何思考時間，連推帶搡把三人踹下了車，車門在最後一個人身後飛速關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飙走了。

周思齊被揚起的塵土嗆得涕淚橫流。

任钰博臉色煞白，有點想吐。

唐曉舟看了一眼褚餘凡，正要誇一聲英雄，褚餘凡的腳一軟，直接往地上癱下去，被周思齊攔了一下，倒在他身上。

幾個虛弱的林妹妹，齊刷刷看着唐曉舟，眼神怨毒，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後來褚餘凡和周思齊旅游去某火鍋之都，坐了一次當地的出租車，才知道中華地大物博，F1賽車級的司機真不是少數。

“走走走，吃東西去！”唐曉舟在空中一揮手，生龍活虎，豪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