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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白天還很熱,?晚上的時候天氣已經轉涼了,尤其是下過雨之後,屋裏陰冷陰冷的,
家裏雖然大鍋連着炕,但要是煮飯的時間短的話也不怎麽“當事兒”,?要塞裏把松樹毛子或別的什麽東西燒一燒。
王樹把一把松樹毛子和已經洗不幹淨的一大塊床單塞進了炕洞裏,除此之外還有屋裏的垃圾之類的,?總在炕上睡的王德發就算是在夏天也睡不了涼炕。
王德發把最後一口粥喝了下去,?舔了舔碗,“這點兒吃的夠幹啥的!還不夠塞牙縫的!”盡管抱怨連連,?他卻不敢扔碗,上次他扔碗的代價是整整一天沒吃沒喝,?王樹那個倒黴孩子說了,?再有下回就三天不給他吃喝,他相信王樹幹得出來。
王樹把火點着了,炕洞子門一關,?把碗收了回去,“下回拉屎要是再不吱聲兒,我就把你拉出去的東西從你嘴裏塞回去。”
“我不是控制不住嗎?醫生說了……”
王樹瞪了他一眼,沒感覺也不至于一點都“不知道”,?拉完了馬上洗“戒子”還能洗出來,?要是幹巴在上面了,有一兩回就洗不出來了,?連床單也不能要了。
他就是故意禍害人。
到外屋地洗了洗手,他從鍋裏撈出來一穗苞米,苞米是他在地裏掰的,是誰家的不知道,?反正是離得近的,現在村裏人也不管他掰苞米、摘菜這類的事,在他們樸素的觀念裏雖然他們父子是外姓人,也總不能看着他們父子倆個餓死。
還有一些人會送些鹹菜、蒸多了的苞面面餅、長了蟲子的陳糧之類的給他們,就連王德發用的戒子,也是別人給的,也有人出主意墊一層稻草,下面鋪上草木灰,拉尿了直接鏟到園子裏還能當肥料使,王樹想要是戒子都禍害完了,就這麽幹。
就着鹹菜條兒吃了兩穗苞米,他往裏屋瞅了一眼,王德發已經睡着了,他這人別的“好處”沒有,就是心大,癱了也不耽誤他睡覺。
村裏人家家都吃陳糧,有蟲子嘛,不算事兒,鋪在簾子上曬一曬蟲子就爬出來了。
王樹把簾子拿回屋,把蟲子爬幹淨的陳糧倒進了米缸裏,把米缸蓋嚴。
家裏老鼠不少,米缸不蓋嚴不行。
剛蓋嚴米缸,他就看見缸後面一只挺大的老鼠嗖地一下跑過去了。
得找人要只貓,有貓了耗子就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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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裏屋王德發喊了一聲,他飛快地跑進屋,只見他驚醒了,拼命晃悠着能動的兩只手!“耗子咬我!”
王樹從地上拿起掃把上了炕掀開被子打,裏面竟然有兩只耗子!有一只已經把王德發的腳咬出血了!另一只咬到了他有知覺的上半身,這才被發現。
見到了人兩只耗子跑了,他拿着掃把追,打死了一只,另一只鑽進了洞不見了。
這是他在家,他要是不在有呢?
他趕緊檢查王德發的身體,還好,只是腳受傷了,但老人都說老鼠嘴毒得狠,被咬了一口截肢的都有,唉,能咋辦?忍着吧。
“哎啊疼死了!哎呀不活了啊!活着還有啥意思啊!蟲磕鼠咬的!把我當死人了。”王德發哭嚎了起來。
王樹看見他受傷本來是心疼又難過,見他嚎起來了又覺得煩,“你沒事兒動喚動喚,耗子也不至于咬你。”
“我咋動啊!咋動啊?高小雲你個敗家……”他又開始罵了起來。
因為怕沒人伺候,他不敢罵王樹了,高小雲,楊家,朱家,他挨個罵。
王樹實在在屋裏呆不下去了,一轉身出去了,從鍋裏又撈了一個苞米,蹲在院子裏啃。
“王樹!王樹!”朱二狗一邊喊着王樹的名字一邊往王樹家裏跑,身上的書包随着他的跑動直厥噠。
王樹看見了他眼皮擡了擡,“嘎哈?”
朱二狗從包裏掏出來一只雞腿,“我媽昨天坐席給我拿回來的,你吃。”
“我不吃。”王樹向後退了退,“苞米挺好吃的。”
“你吃啊。”他蹲了下來,把雞腿往他手裏塞,“我坐席去了,吃過了!過兩天還有席呢,宏習叔考上大學了,你也去呗!不随禮也沒人攆你。”
王樹接過了雞腿,兩三口就吃了個幹幹淨淨,索羅起了骨頭,去是沒人攆他,但他讨厭那些人看他的眼神。
“尚老師通知我們,說以下雨為號令,哪天晚上下雨了,早晨就帶我們上山采蘑菇勤工儉學去,多撿幾次一個學期的本和筆錢就出來了呢,到時候你也去呗?”
王樹心裏有些意動,想起剛才的老鼠又放棄了,“我得在家看着我爸。”他把老鼠的事跟朱二狗說了。
“那麽吓人?”朱二狗吓出一身汗來,“我姑家的貓下崽子了,趕明個兒你抓來一只吧,有貓就沒耗子。”
“貓多大了?”
“有一個多月了,我姑說了得讓母貓帶到三個月才能學會捉耗子,他們家的母貓可厲害了,一個晚上能抓七八只耗子呢。”
“那得等多長時間啊。”
“要不你整點兒耗子藥吧!我家就有,好使着呢。”
“行,你給我拿點兒來。”
三天回門,禮物是有定數的,要買一捆粉條、一捆蔥,餘下的自己預備,要成雙成對的四盒禮或六盒禮,真有錢八盒禮也成,朱逸群拎了兩瓶罐頭、兩盒槽子糕、兩瓶二鍋頭,每一樣都用紅紙蒙上用紅繩綁緊,再加上那兩樣禮,在哪裏都是很本面的了。
朱逸群穿着一身撕了紅領标的軍裝,拎着四盒重的禮跟粉條、蔥走在前面,大麗把結婚那天的一身紅衣裳穿上了,頭發簡單的盤了起來,拎着兩樣輕的走在後面。
馬宏波在村路上張望,看見兩人出了門就立刻喊了起來,“媽!我姐回來了!我姐回來了!”他使勁兒地跳着,雙手用力的揮舞,活像只大螃蟹。
朱逸群走到他跟前踢了他一腳,“喊啥啊!”
“姐夫!”馬宏波笑呵地說道,“姐!”
馬占山和葛鳳芝從屋裏出來了,兩人臉上都帶着笑,看見朱逸群和大麗本本面面的,拎來的禮也好看,笑意更深了。
“快!快進屋!”葛鳳芝樂呵地說道,“宏習!宏生!玉珍!出來!”
不用她叫,宏習就領着弟妹出來了,他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睡覺都經常笑出聲兒。
“妹夫!”
“姐夫!”叫完人之後,玉珍蹦蹦跳跳地到了大麗跟前,“姐!昨天我都看着你了,你咋不回來啊?”
“你虎啊!你姐不能回來,三天以後才能随便走動!”葛鳳芝使勁兒摸了一把小女兒的頭發。
他們進了屋,屋裏櫃上已經擺好了沖好的茶、盤子上是花生、瓜子和糖塊兒。
大麗看着高興,忽然又有點鼻子酸,打她嫁出去,回娘家就是姑奶奶,是“客”了。
馬占山盤腿坐到炕上,從煙笸籮裏拿出一根卷好的煙給朱逸群,“來嘗嘗這個煙。”
朱逸群也偶爾來一根,沒啥瘾,但是煙葉子他是真抽不慣,“爸,這玩意兒太嗆,我抽不慣。”
“你等着啊。”馬占山從櫃裏拿出一條煙,是一條玉溪煙,“這是我給宏習去取通知書的時候吳書記碰上我給我的。”
算是變相的“道歉”吧,畢竟是吳書記媳婦兒的侄兒先私奔結婚的。
當然了,要不是馬占山是“山大王”,家裏的兒子又一個比一個有出息,吳書記也不至于送他煙。
朱逸群把煙拿了出來瞅了瞅,“爸,這煙是好煙,自己家抽白瞎了,以後留着辦事兒使,我沒煙瘾,抽了一根就不是一整條了,白瞎了。”
“也對。”馬占山又把煙收起來了。
他倆唠着嗑,葛鳳芝借着讓大麗幫廚的借口,把她叫到了外屋地。
“他對你好不好?”葛鳳芝握着姑娘的手問。
“好。”大麗低着頭說。
“我給你的壓兜錢你先別讓他知道,男人啊剛結婚沒有不對媳婦兒好的,過一年半載你生孩子了,才能看出是人是鬼。”
大麗低着頭沒敢說自己第二天就把實底交出來了。“他把家底兒都跟我說了。”
“他啊?家底挺厚吧?”朱逸群家底厚村裏人都看出來了,別的不說就說他賣得那些豬就指定沒少掙。
別家一年能掙一千塊錢就使挺大勁,他啊,才半年就至少掙了兩千多,這還不算請他幫廚的錢呢,沒有一張大團結現在能指使得動誰?他一個月出去幾回就趕上城裏一個人工資了。
“還行。”
“我跟你說,女人得守住錢匣子,老爺們手裏就不能有錢!錢多了就開始使花花心眼兒了,別的不說,大林子原來過日子就沒成算,精米細面敢吃,油茶面也舍得炒……”原來往自己家送油茶面啊,驢打滾啊,她覺得挺好的,可要是聯想到自己的姑爺這麽使勁兒花錢,她就受不了了,“他還沒事兒買豆腐吃!多貴啊!”
“嗯,我以後多勸勸他。”
“也不能總苛待他,給他整點兒小竈。”
“他說了,家裏就兩人,以後有孩子也就三個人,不整小竈。”
平時吃稀的,男人撈幹的還得有點兒下酒的,女人喝米湯,飯菜都緊着孩子吃,忙的時候男人吃幹的還得整點兒帶油星的,女人喝稀的,撈幹的給孩子。
這才是村裏人吃飯的常态,馬家葛鳳芝地位高,也不過是跟孩子們吃一樣的而已,真是飯不夠了,她一樣吃幾口就不吃了,只不過馬占山有能耐,飯極少有不夠的時候。
朱逸群堅決說不吃小竈的時候大麗吓了一跳。
“現在你倆新婚,以後再看吧。”葛鳳芝不認為朱逸群會堅持下去,男人幹活多累啊。
作者有話要說: 閑人有記憶以來家裏就是精米細面了,但是小時候去農村親戚家裏還是大碴子,就算是吃大米飯也是怪味兒的。感謝在2021-04-26?21:35:24~2021-04-27?21:25: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鴨鴨?8瓶;晚來天欲雪?6瓶;再瘦10斤、風從海上來、快樂阿澤?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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