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夏佐伊被賽加洛特送出門外。

走廊上依舊橫陳着三具屍體, 鮮血流淌遍地,空氣中彌漫的氣味難免有些難聞。

“瓦爾克。”

夏佐伊的呼喚聲讓走廊盡頭焦急尋找的瓦爾克霎時擡眼,臉上也立即露出驚喜的神情, 随後便快速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來。

賽加洛特站在門內, 一身黑衣仿佛要隐藏在黑暗裏, 深邃又靜谧。

他的右手中藏着夏佐伊摘下遞來的小巧鳥哨, 指尖慢慢摩擦着上面精細雕刻的花紋,輕聲道:“我期待你最終會贏得勝利, 小玫瑰。”

夏佐伊邁向瓦爾克的腳步一頓, 不由自主的轉頭,與賽加洛特此時略顯微暗的金色眼眸對視上。

後者則對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便轉身回到屋內。

門在夏佐伊的面前緩緩關上。

“伯爵大人!”

瓦爾克急忙來到夏佐伊的身邊,擔憂的查看起他的情況,單膝跪地仔仔細細的上下檢查:“您沒事吧?!”

夏佐伊回過神, 搖頭:“我沒事, 瓦爾克,我們趕緊離開教堂。”

“好。”

瓦爾克抱起夏佐伊前皺眉看了眼走廊上的三具屍體、和他身側緊關的門……

剛才, 有什麽人站在門後對伯爵大人說話……是誰?!

沒有時間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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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裏奇斯的人還在教堂內,他們必須快些退出這裏, 并且脫離王城與城外的士兵們會和。

夏佐伊讓瓦爾克先帶他去找馬科·凱斯。

他們沿着路線返回時, 恰巧在半途遇上和王城騎士纏鬥在一起的凱斯侯爵。

解決掉王城騎士後, 由士兵們掩護着, 一夥人向着教堂外殺去。

賽加洛特回到屋內, 目光冷淡地看向主教波頓和主教代理兩人。

他手中把玩着精致小巧的鳥哨,漫不經心道:“巴斯·裏奇斯許給你們多少錢財和好處, 讓你們跟着一起參與到這場王室的謀殺當中?”

主教波頓滿臉冷汗, 嘴唇顫動幾下才将話給說得完整, 過後求饒道:“冕、冕下,求您寬恕……”

主教代理同樣被吓得癱軟。

賽加洛特:“你允許巴斯·裏奇斯在教堂內造下殺孽、血染神像,對教廷的聖意置若罔聞。”

“按照教條的規定,剝奪身份、革去職務、以死謝罪。”

“不!不不……”

主教代理面色蒼白而恐懼的後退,試圖逃離這間猶如死亡牢獄一樣的屋子。

他想要從地上爬起沖出房門,卻沒有好似雕塑般站在一旁的黑袍人動作快,立時被一把抓起頭發,毫不留情地拖拽到賽加洛特的腳下。

賽加洛特眉眼淡淡,道了一句“動手”。

“冕下,饒了……”

主教代理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黑袍人一刀劃破脖頸,鮮血瞬間噴灑而出,在地面上綻放出一串圖案。

主教波頓跪在一旁神情驚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主教代理徒勞無用地捂住脖子不斷掙紮,最終倒在地面上毫無聲息。

黑袍人拎着染血的彎刀向他走來。

主教波頓不寒而栗。

他不願意就這麽死去,慌亂的從衣袍裏掏出一把匕首向黑袍人揮擊,在黑袍人躲閃的瞬間妄圖抓住機會逃離這間屋子。

然而,他也只能算是一個慌不擇路的羔羊,希望泯滅。

不過片刻就被黑袍人一刀穿進胸口、死在門前,睜着眼睛咽下最後一口氣。

“冕下。”

黑袍人沉悶低啞的聲音響起:“卡艾斯的教堂還有必要留下來嗎?”

賽加洛特将手中的鳥哨收好,冷漠道:“沒有必要。”

“是,冕下。”

王城卡艾斯的教堂突然燃起大火。

火勢一度猛烈。

從教堂的後半部分開始逐漸地蔓延,争鬥就此被迫停止,所有人自裏面逃出迅速地遠離危險。

這場火也為夏佐伊等人争取了時間。

他們順利的在王城騎士的圍剿下脫困,并且帶着馬科·凱斯暫且躲進一處隐蔽的地方。

“瓦爾克,藥。”夏佐伊道。

馬科·凱斯背部上的傷有些嚴重。

因為一直行動的緣故牽扯着傷口,現在不斷地往外滲着血珠,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瓦爾克急忙從盔甲內拿出藥膏,利落的為馬科·凱斯包紮起來,并道:“侯爵大人,巴斯·裏奇斯已經完全控制了王城,教堂內威逼脅迫你們的騎士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如今必定在調遣王城內的其他騎士們,您不能再留在這裏,否則處境會很危險,和我們一起離……”

馬科·凱斯聞言,搖頭打斷他的話:“不行,我的兒子納特還在這裏,我不能走。”

夏佐伊:“那就找到納特·凱斯。”

他問:“瓦爾克,尤狄特、泰勒巴納他們呢?”

瓦爾克:“尤狄特管家和巴納偷偷潛出城聯系另外一隊的士兵好随時在城外接應我們。”

“泰勒則是挾持着基斯·威廉引走我父親和一些王城騎士……”

不然他想要攻進教堂內還得費些時候。

瓦爾克像是想起什麽道:“對了,先前也有不少的神職人員阻礙我們進入教堂。”

“後來卻不知道為何,教堂的人突然全部都退走了。”

夏佐伊心下明白是因為什麽。

他将在教堂後面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能夠讓主教和主教代理兩人跪在地上,并且一臉畏怯懼怕的人……我想,除了教皇以外不會再有其他人選。”

“更何況,尤狄特曾經和我提起過有關于教皇的傳聞。”

“聽說他出生在聖艾羅帝國內的聖教廷裏,出生之時,栽種在聖教廷內的神花貝爾蘭卡全部綻放,而且之後長久都不曾凋零。”

“傳聞這是創世神對他、也就是現任教皇奧格斯格的眷顧。”

教皇的全名是——賽加洛特·渥茲華斯·奧格斯格。

夏佐伊道:“他的年紀符合、身邊跟着的黑袍人……我看到黑袍人的袍子底下露出過一點金色的甲片……”

他是在黑袍人和追殺他的三個騎士在走廊裏打鬥時不經意間瞥見的。

馬科·凱斯不由得點頭:“他們應該是跟在教皇身邊的金甲騎士,個個身手了得,負責保護教皇的安全。”

“伯爵說的也沒錯,教皇出生時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

“教皇深受創世神的眷顧,從小便顯露出不同于常人的特別之處,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繼承了教廷,威望甚重。”

瓦爾克沒有想到伯爵大人竟然會在卡艾斯的教堂裏遇上教皇。

他心中不免由衷的慶幸,正因為如此,在他尋來之前伯爵大人才會安全無虞。

他們雖然不清楚教皇為什麽會來加達亞特。

但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離開王城卡艾斯。

若是被巴斯·裏奇斯帶領着騎士們堵住出城的道路,情況将會更加危急。

瓦爾克通過鳥哨聯系上了泰勒。

泰勒等人挾持着基斯·威廉限制住了哈裏·威廉的行為,并且按照之前已經定好的計劃一直在往城門的方向移動。

瓦爾克帶着夏佐伊與馬科·凱斯趕到時,哈裏·威廉已然怒極,被氣得臉色鐵青,看見他後更是要險些不顧基斯·威廉的性命動手。

哈裏·威廉:“你為了一個外人,竟然想要違抗自己的父親嗎?!”

瓦爾克:“您做錯了事情,我不能跟着一起犯錯,父親,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你懂什麽?!”哈裏·威廉怒道。

他陰冷的目光掃向夏佐伊:“瓦爾克,你想清楚。”

“你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與公爵大人作對嗎?!”

瓦爾克皺眉不語。

但他堅定地站在夏佐伊的身後,态度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好、你長本事了……”

哈裏·威廉咬牙切齒,被氣到手抖。

然而他卻不能有任何的動作,因為基斯·威廉還在對方的手中。

就在此時。

巴斯·裏奇斯終于帶着一隊騎士趕到。

王城騎士身穿盔甲,行走間發出沉重冷硬、令人感覺到壓抑的氣勢……背景則是空無一人的城區街道,平民和奴隸們被吓得躲藏起來,遠處教堂的位置依舊燃着明烈的火光……

卡艾斯有一瞬間的寂靜無聲。

巴斯·裏奇斯鋒利陰鸷的目光掃過夏佐伊等人,随即揚手,後方的兩名騎士便抓着一人的胳膊走上前來。

“靠,放開我。”被抓住的人不斷掙動。

“納特!”馬科·凱斯當即喊道,神情間帶上慌亂。

巴斯·裏奇斯抓到的人正是納特·凱斯。

納特·凱斯因為看見教堂着火,心裏擔憂父親馬科便過去尋找,沒有想到卻恰巧被巴斯·裏奇斯的人給逮個正着。

騎士的手勁大,不禁讓納特·凱斯的臉皺成一團。

“放開他!”

馬科·凱斯情緒激動的不小心扯到後背上的傷口,臉色越顯蒼白、虛弱。

巴斯·裏奇斯:“要我放人也可以,交換吧。”

他擡擡下巴,指向基斯·威廉。

夏佐伊同意:“交換,但不能在這裏……”

他們必須去城門處,不然一旦失去手中的人質,從布滿守衛的王城中逃出則會更加艱難。

“公爵大人。”

哈裏·威廉眼神急切,他必須要救下基斯才行。

巴斯·裏奇斯面上陰晴不定。

但依然按照夏佐伊的說法,雙方慢慢退到距離城門位置的不遠處。

夏佐伊喊了聲瓦爾克。

瓦爾克擡起手,身後的士兵們齊齊吹響尖銳刺耳的鳥哨聲,在巴斯·裏奇斯等人難看的神情下,王城外也倏地響起鳥哨的附和聲、傳遞着信息。

卡艾斯的城門“哄”的一聲打開。

尤狄特和巴納在前方與守着城門的騎士對峙、嚴陣以待。

…………

夏佐伊道:“現在換人,一人帶着一人相互走過來。”

泰勒道:“伯爵大人,我去。”

夏佐伊點點頭。

馬科·凱斯不由得擔憂的攥緊拳頭。

雙方慢慢走過去時,基斯·威廉不着痕跡的與哈裏·威廉對視一眼。

在他們走到彼此身旁後,基斯·威廉突然猛地發力掙脫泰勒的束縛,但泰勒也反應迅速,在發現拽不回他時便立即搶奪納特·凱斯。

泰勒将掣肘納特·凱斯的騎士一腳踹開,并拉着他極快的向後退去。

然而,哈裏·威廉在此時喊道:“弓箭手,放箭!”

一根根弓箭自隐藏的角落裏射向他們……

膠着的氣氛頃刻間被打破,雙方相互厮殺起來,冰冷的血腥味在逐漸地蔓延。

泰勒一人難以抵擋,更何況他要帶着納特·凱斯,動作之間就難免會有疏漏……快要會和時,一根弓箭沖着納特而來。

“不!”

馬科·凱斯的速度完全不像是一個已經受了傷的人,他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撲在納特·凱斯的身前。

納特·凱斯睜大雙眼驚叫:“父親!”

夏佐伊立即喊道:“瓦爾克,泰勒,快将他們帶回來!”

混亂仍舊繼續。

尤狄特與巴納帶領的士兵們幾乎轉瞬間便解決掉了守着城門的騎士,前來支援。

所幸,巴斯·裏奇斯準備的弓箭手并沒有多少,超出一定的距離後便在射程之外。

因此在士兵們的掩護之下,夏佐伊等人迅速地脫離王城。

“追!不能放他們離開卡艾斯!”

“是,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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