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柯赫山距離赫爾各達的王城內并不算近。

夏佐伊帶着尤狄特等人跟了撒姆爾一路。

最終, 夏佐伊在他踏進柯赫山後讓瓦爾克将人綁來近前。

時間正好是傍晚,天邊的火燒雲蔓延整座山頭,林間都仿佛披上一層薄薄的紗幔, 缥缈又絢麗。

夏佐伊随意地坐在溪流邊的一塊巨石上。

他一條腿向前舒着,一條腿屈起, 戴着皮質手套的右手搭在膝蓋上面, 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部, 在深色系交疊的襯托下分外吸引旁人的目光。

但此刻卻不會有人去看, 也無人敢看。

可憐的撒姆爾正發愁晚飯要吃什麽時,他就被兩名突然出現的由士兵扮作的仆人給抓走帶到了夏佐伊的面前。

撒姆爾心中無比郁悶。

他身手也是很不錯的, 不然也不敢就這麽一個人進山探險。

但沒有想到兩個回合後,他就被人給打趴下, 緊接着雙手被綁,此時跪在眼前這位明顯一看就是貴族少爺的身前……

撒姆爾不由得有些緊張, 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對方。

夏佐伊淡淡開口:“撒姆爾·弗恩。”

撒姆爾驚訝地擡起頭。

這位貴族少爺怎麽會知曉自己的名字?!

夏佐伊:“不記得了嗎, 我們在船上遇見過, 夢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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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提醒。

撒姆爾的面上便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即恍然地看向他:“你、你是……”

撒姆爾當時的心神雖然全在杜克·比爾和夢想號上面,對其他人或者物品只是匆匆一瞥。

但依然想起在甲板上與他擦肩而過的小少年,不過…………

撒姆爾看了眼夏佐伊, 又看向站在他身後明顯是下級關系的尤狄特,霎時明白了他們在夢想號上面做出來的樣子不過是僞裝給外人看的關系。

主導者其實一直是坐在中央的小少年。

但撒姆爾不懂他一個老老實實本分的只想出海航行的人,又是哪裏惹到這位貴族少爺?

于是他虛心請教問了出來。

夏佐伊心道他這個人确實有意思, 從被綁過來後神情就不見慌張,很是淡定的在想辦法脫身, 不愧是見識過海上風浪的男人。

他道:“你為什麽會來柯赫山, 我們就是為什麽。”

撒姆爾:“你們也是為了杜克·比爾而來?!”

夏佐伊:“沒錯。”

“現在不妨說說你來柯赫山的原因, 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瓦爾克,先給他松綁。”

瓦爾克點頭道是,命士兵為撒姆爾松開繩子。

撒姆爾揉了揉有些泛紅的手腕,咧了咧嘴,權衡利弊之下也知曉現在自己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

他幹脆道:“你們肯定不是赫爾各達人,但就算是赫爾各達人也一定沒有我知道的清楚。”

“你知道什麽?”

“柯赫山對杜克·比爾來說可是有特殊意義的地方。”撒姆爾道。

夏佐伊有些驚訝。

因為不管是羅德尼說出的筆記信息裏、還是他們所探聽到的消息中都沒有提到過柯赫山。

更不用說知曉柯赫山對于杜克·比爾的特別之處。

他就像是在玩一個猜謎游戲。

雖然直接得到了答案,可中間卻仍然有隐藏的線索并不了解。

夏佐伊不禁心裏暗想——難道就是因為柯赫山的特殊性,所以杜克·比爾才會将寶藏埋藏在這裏嗎?

撒姆爾道:“杜克·比爾的一生都沒有結婚生子。”

“人們都說他是為了大海而奉獻了一切,但其實他原本擁有一個非常相愛的戀人,他們相識的地點就在柯赫山。”

夏佐伊:“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不管是柯赫山還是杜克·比爾曾經有一個相愛戀人的事情都沒有人提到過,他派人探聽到的消息中自然也沒有。

很明顯這是一個隐藏的“彩蛋”,是杜克·比爾有意藏起來的故事。

撒姆爾:“我追尋了杜克·比爾這麽久,發現一些其他人疏漏的線索是再正常不過的趨向。”

“而杜克·比爾是個無比聰明的人,他就在無數人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留下了一些指向性的痕跡。”

“一般人發現不了,只有我尋找到了。”

瓦爾克不由得挑眉:“你在拐着彎的誇獎自己也是個聰明無比的人嗎?”

撒姆爾咧開胡子拉碴的嘴笑道:“我确實是。”

“而且我從來都不懷疑,只有我能夠做到當初杜克·比爾當初做到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得比他更好!”

夏佐伊:“出海探尋新大陸?”

“沒錯!”

撒姆爾的雙眼都在閃着不容忽視的亮光。

“可你已經失敗過了一次。”

“那只是我的一次試探。”

撒姆爾毫不在意道:“一次沒有成功可以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迎接我的死亡為止。”

撒姆爾·弗恩的臉上是談論着夢想才會綻放出的神采。

夏佐伊不禁打擊他道:“如果你就此死在柯赫山裏,又怎麽實現自己的夢想?”

“若是我現在就殺死你,你會不會很不甘心?”

撒姆爾:“我無力反抗您。”

“你們想要殺死我确實很輕易,我雖然會不甘心自己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但我仍然會敞開心扉前往創世神的懷抱裏,願創世神保佑我!”

他姿勢随意的坐在地上,看着夏佐伊又突然抓着亂蓬蓬的頭發笑道:“而且我總覺得你不會殺我。”

“我老實回答問題還不行嗎。”

“我只是想要探尋杜克·比爾的過去,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麽或者有什麽計劃,但絕對不會妨礙到你們!過後也一定不會說出去……”

“不如就饒恕我一條命……”

夏佐伊沒有明确給出表示。

他道:“你是怎麽發現杜克·比爾留下來的線索?”

撒姆爾換了個姿勢坐好:“推想,我順着杜克·比爾的思維推想,要說什麽是他一生中重要的東西,一定是夢想號。”

“他為了建造這艘船而舍棄太多東西,包括與他相戀的姑娘。”

“出海不能帶着女人。”

“因為在海上,女人便意味着災禍。杜克·比爾不會放棄出海的夢想,所以他忍痛對心愛的戀人放手。”

“但他肯定是遺憾這段感情的,不然也不會終身未娶。”

撒姆爾嘀咕道:“哦,要我說娶妻生子和出海其實并沒有什麽沖突,只可惜我現在沒有遇上想娶的女子……”

夏佐伊:“我不關心這個。”

“……是、是的,我繼續說。”

撒姆爾閑不住似的拉扯一下衣襟:“不知道您有沒有進去過夢想號的船艙?”

“沒有。”

“如果您進去過就一定會看到刻在船板或者桌子上的文字和圖案,很多很多,杜克·比爾喜歡在他的東西上刻錄任何信息。”

夏佐伊不禁看向尤狄特和瓦爾克。

兩人點點頭。

尤狄特道:“确實,但都是些日常,沒有什麽重要消息的文字……”

撒姆爾搖搖手指:“所以我才說杜克·比爾是個無比聰明又非常大膽的人。”

“他既然最愛他的夢想號,又怎麽可能不會在離開赫爾各達之前再去看它一眼,撫摸一下它優美的船身。”

“所以我大膽的猜想,杜克·比爾肯定在之後又偷偷回到船上過。”

“并且,他就在船上顯眼的地方留下了一些痕跡,而就是這些痕跡指引我去追尋他曾經的愛情,去解密他其實最終隐藏的線索!”

“那個線索就是柯赫山!”

撒姆爾:“我是一個造船家。”

“我對船體的構造非常熟悉,也深知在歷經大海波瀾後船體或者船上的東西會經過怎樣的變化,我可以看出來船艙裏面的痕跡到底都有什麽不同。”

只不過杜克·比爾是個刻錄狂人。

他留下的痕跡太多,撒姆爾直到現在才篩選出重要的信息。

**

夏佐伊讓撒姆爾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前行。

他們在山林深處尋找到一處已經荒廢不已的小木屋。

這是以前供林中獵人休息的地方,不過現在顯然沒有了用處,可撒姆爾卻走了進去,并在地板下和角落裏找到了隐藏的特殊符號。

夏佐伊認出來這竟然是标記在藏寶圖上面的符號。

他問:“你知道是什麽意思?”

撒姆爾:“是的,這些是杜克·比爾在海上識別方向後會進行标記的符號,代表着東方、東南方、西南方……”

“他有刻錄在船艙裏的桌子底下。”

夏佐伊:“…………”

怪不得這人寧願花費五十個銀幣也要經常登船。

撒姆爾有些興奮:“我們按照提示的方向前進就行,也不知道最終會找到什麽東西。”

他突然對夏佐伊說:“您一定知曉,對嗎?”

夏佐伊挑眉,不置可否。

他本就也沒有刻意做出什麽樣子瞞着撒姆爾:“沒錯,我知道,而且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不不不,您千萬別說!”

撒姆爾驚慌地擺手:“請讓我享受一下解密的快樂。”

夏佐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撒姆爾松了口氣,在前面帶路。

他們最終跟着指示的方向來到一處斷崖邊。

夏佐伊看了眼系統出品的詳細地圖,上面标記的終點就在斷崖下面一個隐蔽的洞穴裏。

尤狄特看夏佐伊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得道:“您要親自下去嗎?”

夏佐伊點頭:“不用擔心我,尤狄特。”

“你帶人等在上面,瓦爾克會帶我下去。”

“好,您注意安全。”

尤狄特雖然擔心,但并不會違背夏佐伊的意願阻止他,雛鷹總會長大,在這之前放領主去嘗試、去飛翔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當然,放手的前提是前方足夠安全。

夏佐伊在瓦爾克的幫助下慢慢到達崖底。

他們經過仔細地查找後才在茂盛的草叢裏找到隐藏其中的洞穴,然而裏面空蕩蕩的什麽東西都沒有。

“怎麽會呢……”撒姆爾不解地抓頭。

夏佐伊不經意的将匕首撞在山壁的一處,發出空響。

瓦爾克霎時看過來:“山壁有問題。”

确實有問題。

因為山壁被杜克·比爾挖空,裏面藏着他從探尋的大陸上帶回來的寶藏……

夏佐伊見到了繪制着頭戴鷹羽冠抽象人物古老的石版畫、與衆不同的文字記述、一塊一塊手掌大小的黃金……

他在一個并不起眼的箱子裏面找到了密封完好的一張老舊羊皮紙。

098在系統界面冒出頭:【宿主,這就是海上路線圖,是否收錄系統?】

“是。”

【系統正在收錄……修補bug中,請稍等……修補完畢,海上路線更新,歡迎宿主随時探索。】

098的話音落下後,系統界面霎時刷新,發生變化——西大陸周圍的迷霧散去,露出蔚藍的海面,在廣闊的海面上有許多未經标記的地方,沒有被探索前由模糊的馬賽克所遮擋。

夏佐伊:“…………”

難道我以後的征途将是星辰大海?!

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撒姆爾。

此刻的撒姆爾對滿地的黃金寶石視而不見,而是極為癡迷的摸着杜克·比爾留下的手稿。

他察覺到夏佐伊饒有深意的目光,不由得臉色變白,要、要被殺死了嗎?

難道他真的要奔向創世神的懷抱之中嗎?!

撒姆爾不免絕望。

畢竟他也是真的沒有想到杜克·比爾留在這裏的竟然是一份引人垂涎不已的寶藏,這麽大的一個秘密被他知曉……

這位貴族小少爺想必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

發現手稿時的狂喜火焰瞬間被熄滅。

夏佐伊:“走。”

“請您饒恕我一…………诶?去、去哪裏?”撒姆爾不禁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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