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絕處逢生
又是白晝來臨,太陽懶洋洋地挂在天空,驅走寒冷。
耳畔流水潺潺,清澈見底的溪水淌過蓋着薄雪的圓潤鵝卵石。我劇烈地咳嗽着,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将程野拖拉到溪邊,空空如也的胃袋刀割般疼痛。
饑餓和寒冷使我數次昏迷,每一次我都覺得我快要撐不下去了,但只要一想到程野,強烈的求生欲望迫使我不顧一切地與命運和死亡抗争,咬唇掐肉地讓自己醒來,然後拖着程野朝東前行,百步一歇,直到黃昏,我才循着水聲找到了這條小溪。
我沾濕了衣袖想要給程野擦擦臉,誰知起身時一個眩暈,我一頭栽在地上陷入了黑沉的昏迷中。
咬着舌尖醒來,滿嘴的鐵鏽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湛藍的天空和高山上沒有消融的積雪。轉過頭,程野就相擁躺在我身邊,雙目緊閉,面色蠟白如紙。
我盡我最大的努力移動着我僵硬而虛弱的身軀,一步一步爬到程野身邊,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還有着微弱的呼吸……我懸着的心稍稍落地。
程野已經高燒昏迷了一天兩夜,我像個神經質似的,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去探他的鼻息,生怕我一不留神,擺在我面前的便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溪水潺潺,陽光給它鍍上了一層粼粼波光,間或有一尾小魚蹦出水面。我眼睛一亮,如獲新生,溪水裏清澈可見的青魚讓我饑餓如狼!
這些日我也見過野雞雪兔之類的野味,只是我實在太虛弱了,每次費盡力氣也抓不着一只,最後只好放棄。後來我撿了半只被狐貍咬得面目全非的兔子,肉質還很新鮮,便草草料理了一下,将兔肉嚼碎了喂給程野,我自己倒沒吃兩口……不過,這最後一次進食也是一天前的事了。
顧不得冬日溪水寒冷,我急不可待地脫掉鞋襪踩進刺骨的水流中,不料這些野生魚類實在機警,稍有動靜便尾巴一劃鑽進了石縫中。我沒有法子,只好忍着刺入骨髓的寒冷一動不動地伫立在溪水中,壓抑着咳嗽,保持着彎腰的姿勢耐心等待青魚自己游到我腳邊。
溪水中倒映出我幹瘦、蒼白、枯發淩亂的影子。不到半個時辰,我的雙腿已經毫無知覺了,我覺得在這麽下去我這雙腳遲早得廢掉……但一想到程野高燒一天沒有怎麽進食,我便只能咬牙忍了。
此後許多年,我都很佩服自己此時的堅忍和勇氣!在滴水成冰的冬日,我在冰冷的溪水裏生生凍了一個多時辰,落下一身的病根,就為了那果腹的幾尾小魚。
這是程野一生的痛處,卻是我一生無悔的決定。
當抓住最後一尾巴掌大的小魚時,我欣喜若狂地想要奔上岸,無奈凍僵的腿腳早已不受控制,我直挺挺僵硬地倒在溪水裏,刀絞般的冷水四面八方地湧進來,我凍得窒住了呼吸!所幸溪水不深,我半響才掙紮着爬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上了岸。
濕透的衣服不一會兒就結成硬邦邦的冰塊,我渾身僵硬地找了幾塊幹柴,卻沒有力氣再鑽木生火,只好認命地倒在雪地裏,一臉麻木地将那幾尾巴掌大的青魚塞進嘴裏,機械的撕咬着魚肉,嚼碎,再哺到程野嘴裏。
“程野,吃飯了。”我擡手輕拍着程野的臉頰,喚着他:“醒醒好不好,把東西吃下去……吃下去咱們就有力氣,回家……”
程野的喉結動了動,費力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将糜爛的生魚肉咽下肚。
我見之大喜,原本暗淡枯死的目光也迸發出一線生機!我更加賣力地咀嚼着魚肉送到程野嘴裏,滿嘴令人作嘔的魚腥味,卻渾然不知。
魚很快啃得只剩骨架和內髒。大約是氣溫低傷口不容易發炎,程野此時已退了燒,悠悠轉醒,渙散的目光緩緩對上我欣喜若狂的臉,然後他怔住了。
那一刻,我很難用詞語形容他此刻的表情。震驚中又帶着極度的哀痛,他顫抖着伸出一只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我的臉頰,像是在觸碰一件脆弱的瓷器般。
我伸出滿是凍瘡的手抓住程野,将他的掌心貼在我的臉上眷戀的摩挲,喜極而泣,幹裂的唇張合半響,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調。
“薛珂,你怎麽……變得這般瘦了?”只此一句,程野便濕紅了眼眶。他摸着我黃瘦滄桑的臉頰,摸着我紅腫發紫的手,幾乎是悲憤地自責道:“你的手……是我害了你!”
“你醒了……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咳嗽幾聲,嗓子因傷寒和體虛而極度沙啞,難聽至極,“程野,我都快撐不下去了……”
胸腔發出破風箱似的雜音,長久的饑寒加上心情的大起大落,我的胃部一陣絞痛翻湧,張嘴便哇地嘔出一股溫熱的液體,胃液和着一股殷紅噴濺在雪地上,怵目驚心!
嘔出鮮血,緊繃的弦嘎嘣一聲斷裂!我不堪重負的身軀終于撐到了極限,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我直挺挺地往前栽去!
“薛珂!”
程野掙紮着起身,幾乎是驚慌失措地接住我虛軟的身子。
這具破碎的身體從裏到外都泛着難以忍受的疼痛,尤其是胃部,翻滾的灼痛讓我忍不住想要作嘔。無盡的黑暗中,我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而急切地念叨着我名字……
“薛珂,薛珂……”
“我不是薛珂,我不是!我是姚缈……姚缈!”眼皮太沉,我努力了,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看看那個憂傷地呼喚着我的名字的人。我不安地掙動着,無意識地抽泣:“媽媽,我想回家……”
那人不再叫喚薛珂,沉默了片刻,有一只幹燥寬大的手輕輕撫上我的額頭,摩挲着我的臉頰,輕柔的動作中盡顯愛憐。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烈的颠簸将我跌醒。我頭昏腦漲地睜開眼,發現已是深夜,自己正躺在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裏,身邊還淩亂地散落着幾只捕獸夾。
“你醒了。”程野虛弱暗啞的從頭頂傳來,他緊緊摟着我,将下巴擱在我的發頂,嘆道:“沒留意,掉進獵戶的陷阱裏了。”
“獵戶明早定會來查看,咱們有救了,就呆在這兒吧。”我喘了喘,無力地閉上眼,疲倦道:“程野,最後一夜了,你可要堅持住。”
程野默然半響,方張合着蒼白失血的唇,沉聲道:“撐住,薛珂。”頓了頓,他将我凍傷的手捂在懷裏,神情透出幾分罕見的脆弱,低聲道:“你若不在了,我也随你而去。”
我睫毛一顫,嘆道:“傻瓜。”
……
再次醒過來,已是兩天後的黃昏。破舊卻溫暖的小木屋,牆上挂着臘肉和貂皮,屋內彌漫着一股濃烈的藥香。
長久的昏睡令大腦有些遲鈍,我睜着眼望了天花板良久,才回想起我與程野掉進了獵戶的陷阱,這個大約就是那獵戶的家了。
我正想着,卻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穿着臃腫的棉服進了屋,将手中的銅盆往木架上一放,驚喜道:“哎喲,姑娘醒啦?”
這婆子滿面風霜褶皺,豁了牙,笑容卻十分淳樸,大約是獵戶的妻子。我四處張望一番,沒看到程野,心裏不免有些擔憂。
“那個和我一起的男人……”
我正開口詢問,卻見那婆子一拍大腿,丢下我沖出門去,朝外間喊道:“兩位公子,這姑娘醒了!”
兩位……公子?
我腦袋上的問號此起彼伏。可當李隆基和阿史那闕一前一後走到我床前時,我腦袋上的問號瞬間成了一排感嘆號!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我驚詫,繼而一把掀開被子,緊張道:“程野呢?他沒事吧?他在哪兒,我要去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求收求撫摸~
五月病洶湧來襲,持續周期為一年……啥也不想幹= =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