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7】 再也不回來
第二天醒時,白啄枕頭濕了半邊,她的眼角還挂着一滴淚。
電視中還循環播放着那一段錄音:“許厭,這種好事你不願意,多的是人排隊等.......”
自從那天打開那個紙箱,兩個月了,白啄每晚只有聽着這段錄音才能睡着。
白啄擡起左手抹掉眼角的淚,右手拿起遙控器關了錄音。
此時覺得那略顯老态的聲音實在太刺耳。
白啄坐在沙發上愣了許久,最後輕聲笑了出來。
笑着笑着,白啄剛剛被擦幹的眼睛重新蓄滿了淚水。
白啄知道,這一年來,她一直病着,從來沒好。
只是她裝作好了,騙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白天的她自己。
因為騙過了所有人,白啄想,她是不是連許厭一起騙了。
許厭以為她好了,就不安慰她了,甚至都不進入她的夢裏。
只有昨天。
這是她第一次夢見許厭,能摸到他、碰到他、擁抱他。
那種感覺太幸福了,幸福到白啄知道那是夢境,幸福到她止不住地難受。
因為在夢中她就清晰地知道,夢一醒,就什麽都沒有了。
就像現在,她甚至記不起來夢中的細節。
白啄低着頭,顫抖着肩膀,無聲流着淚。
她想許厭。
沒有一刻不想他。
在家裏怎麽都可以,可只要出門白啄就要戴上面具,戴上一種名叫“健康”的面具。
白啄可以不笑,可以面無表情,但她必須看着健康,就像她前二十多年一樣。
而白啄看着健康的唯一辦法就是忘掉許厭,就像她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這麽一個人。
她這麽做了,每個人也都信了。
白啄從來沒有習慣沒有許厭的日子。
她習慣的是身邊沒有許厭那種難受得快要死去的感覺。
生活總是在繼續,沒人管裏面的人是不是過得撕心裂肺。
擦幹眼淚,白啄還是那個白啄,別人眼中的白啄。
以前白啄睡不着的時候喜歡吃些藥助眠,一片、兩片的安眠藥對白啄是有用的。
只是這一年來,白啄就是寧願通宵不睡也再沒拿出安眠藥,甚至連想都不能想。
因為每次白啄都會想:許厭是從什麽時候得到的那瓶藥?他是什麽時候決定的這件事?他生日那天收了蛋糕是不是就已經決定這麽做了?他.......
這些話盤旋在白啄腦海,甚至充斥她的每個細胞之中。
所以,不能看、不能想、不能吃,這樣白啄才能活下去。
走出家門,白啄以身體不适向公司請了長假,拿着基本換洗的衣物回家住了幾天。
每天陪着白父白母聊天,很親密,白啄很少這麽粘人,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獨立自主,但很奇怪,白父白母好像更喜歡她這個樣子。
這時候,白啄才明白,白凜插科打诨惹事的時候,她父母雖然呵斥,為何他們言語中的寵溺止都止不住。
那時她雖然不明白,但也是羨慕白凜的。
因為白啄和他剛好相反,她從不惹事,除去許厭的事情,白父白母從來沒有大聲呵斥過她,但白啄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現在她好像發現了。
原來要求她成熟穩重的父母也是喜歡孩子向他們撒嬌的。
只是白啄自己過往沒發覺罷了。
但是不晚,白啄想,只要她發現了就不晚。
白啄又花了一天陪着溫言窩在家裏,說說話,看看電影。
休息的這幾天,白啄每一天都排得滿滿的。
看着像什麽都沒做,白啄卻覺得比前面幾個月還要充實。
白啄期待着每一天。
31號那天,白啄如21號那天一樣,挑了一條到腳踝的裙子,抱着束香槟玫瑰走向許厭。
進陵園的時候,有人推着位坐着輪椅的老人正往外面走,老人閉着眼睛,瘦骨嶙峋。
只看了一眼,白啄就垂眸移開視線,抱着花束的手緊了緊。
她的精神狀态實在不好,竟然在這位老人身上看出熟悉的影子
過了十天,上次的墓前的花束因為凋謝已經被清理了。
現在許厭墓前放了新鮮花束,花瓣上面還浸着水珠,來人應該剛走一會兒。
白啄彎腰把手中的鮮花并排放在那束花的旁邊。
起身時白啄看着照片中許厭的眼睛,彎了彎嘴角。
看,不止她記得。
還有別人記着她的許厭。
白啄擡手,她的食指指尖輕輕在許厭眉眼劃過。
許久,白啄收回手,轉身往回走。
白啄包上的那個小狐貍挂件蕩來蕩去的,像是在給許厭招手,也像是和他告別。
—
那天下午,白啄沒有回家,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和漫城的其他地方比起來相對貧窮、擁擠的一個地方。
裏面的樓房太過老舊,有的已經掉漆,露出裏面發紅的磚塊。
地上鋪着混凝土,但坑坑窪窪,不知誰家洗衣的水流了出來,濕了一地。
白啄擡腳邁過面前的小水攤,向裏面走去。
再往裏走,有個小賣部,在旁邊有人支了個桌子,此時正有人在打牌。
兩個看着四十多的女人,偏胖。另外兩個年齡看着更大,臉上的皺紋和鬓角的白發都很明顯。
她們每個人的桌角放了幾張一元五元的零錢,應該是下午的休閑活動。
白啄看了一眼随即移開視線,只是她穿得和這個地方的人格格不入,很難不讓人注意。
玩牌的四個人包括周圍站着觀戰的兩人都扭過頭來看白啄,然後轉過頭竊竊私語,不知談論些什麽。
但不管她們談論什麽白啄都不在意,她一向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況且,她現在一心想走到查到的那個地址。
白啄拐了個彎,終于在這排居民樓的盡頭停住了腳步。
三樓,白啄擡起頭數了數,陽臺上挂着衣服的那家。
這些房子設計太老舊,每一家陽臺上只用一米高的牆圍着,沒有別的防護措施。
并不安全,很容易翻進去。
白啄收回視線,擡腳朝裏面走去。
樓梯看着像是好多天沒打掃了,欄杆上的灰積了一層,只是不知道哪個調皮的孩子用手指從上劃到下,只在上面留下了一條相對來說幹淨許多的印子。
白啄走到三樓,停住,她微微吸了口氣,擡手,敲門。
咚、咚、咚,三下。
白啄收回手,靜靜地等着有人給她開門。
“誰啊?”
沒一會兒,開門的同時傳來一個女聲,聽着很年輕。
她打開了門,看着門前站着的白啄,愣了一下,問道:“你找誰?”
确實很年輕,二十上下的模樣。
白啄看着她,下意識地想從這張臉上找到什麽相似之處。
只是,不像的,一點都不像。
“誰啊?”
正說着另一個女聲越來越近。
“不知道,她不說話。”
聽到她們的對話,白啄猛地收回視線,低頭,快速真整理好臉上的表情。
“您好,我......”
白啄想要擡起頭,但視線卻猛地一頓,直愣愣地看着面前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不,更準确地說是看着她隆起的肚子。
白啄的眼神太直白,面前的女人雙手下意識的護在肚子上,警惕地看着白啄。
那時一種很明顯地帶有保護意味的動作。
白啄眼神顫了下,她的視線慢慢上移,直到定在那個女人的臉上。
她偏瘦,但嘴角眉梢都有種即将再為人母的慈愛。
等她皺眉不耐煩時,白啄移開視線,看向屋內,她面前站了兩個人,門也開得更大,裏面的大致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充滿了生活氣息,小小的客廳裏還有個正在往鍋裏下丸子的男人。
正在吃火鍋嗎?
白啄的胃突然一陣翻滾,難受得她又想吐了。
“我找錯地方了,不好意思。”
白啄忍着胃中翻騰,說完扭頭就走,留下門後的那對母女面面相觑。
她下樓的同時還聽見裏面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是誰啊?”
“不知道,什麽也不說,奇怪得很。”是那個年輕女孩的聲音,“爸,丸子下好......”
接着就是關門聲,裏面人的談話隔絕在屋內,什麽也聽不到了。
白啄也不想聽,她捂着嘴,一直到走出樓梯松開手,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才稍稍壓下想吐的欲望。
可笑。
實在太可笑了。
白啄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兒,低着頭,笑了半天,笑得她眼淚都要出來。
挺好的。
忘了挺好。
這樣許厭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白啄站直,手心握着小狐貍挂墜,一步一步向外走出去。
她帶着許厭走出這個地方,離開這些人,再也不回來。
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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