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都快吃瓜呀!!
晚上十點多,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的,許厭騎着單車,用最快的時間騎到“荷桌”, 他平時兼職的地方。
“荷桌”裏面燈火通明, 熱鬧不已,但外面路行人稀少, 零星的那幾個中并沒有他要找的人。
見許厭過來,正倚在電線杆子上吸煙的人站直,兩口把剩下的煙吸完,順手把煙頭掐滅, 問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有事。”許厭回應的同時掃過四周尋找那個身影。
猛地,他視線一頓,盯着前面一百多米處那個剛轉進去拐角的人影,目光一閃。
“怎麽了?”吸煙的人也扭頭順着許厭的目光往前看, 和平時一樣, 沒什麽的特別的。
許厭依舊看着那個拐角,回道:“先走了。”
說着腳下使力, 似乎連周邊的風都被帶了起來。
吸煙的人心中很是驚奇,真是少見, 還能看見他這麽風風火火的模樣。
他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裏,又掏出煙盒點了一根,吐煙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 那輛單車已經拐進了前面的那條巷子。
巷子并不遠, 不到一百米,許厭拐進去的時候那個背影還在,她低着頭,戴着耳機, 耳機線随着她的步伐一擺一擺,在身後路燈的照耀下就像是連接現實和夢境的通道。
許厭的速度慢了下來,直至停止,等那個身影走到巷子盡頭左拐後,單車的輪子才慢慢動了起來。
就這樣,一路上,隔着幾十米遠的距離,走走停停,許厭把人送到的小區門口。
把車停在那棵老楊樹後面,見人安安全全進去了,許厭才收回視線,從外套兜裏掏出盒煙,抽出了一根。
“啪嗒。”
許厭其實很少吸煙,偶爾的一兩根也大多是在他煩躁、厭倦生活的時候。
煙不能麻痹他的神經,但能暫時讓他放空一會兒。
吸完一支煙又停了許久,許厭才騎車回家。
家裏落針可聞,安靜的像是無人居住,許厭并沒有開燈,在黑暗中他熟練地走進那間小屋子,在關門的同時開了燈,白熾燈的亮光充斥着這件逼仄的小屋。
開燈的那瞬間,竟還顯得有些刺眼。
許厭坐在書桌前的凳子上,背往後面一靠,視線定在桌角的那瓶酸奶上。
他眼神深邃,就是在白熾燈光下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良久,許厭才慢慢收回視線,抽出一套理綜卷子,開始低頭寫。
選擇理科,就是因為那些繁瑣的公式都能讓他靜下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眼睛有些酸澀,許厭才放下了筆。
他靠着椅背,垂眸看着桌上散着的那些卷子,看着上面的公式,桌下的拇指食指撚了下,控制住了拿煙盒的動作。
第二日,白啄沒等鬧鐘響就醒了過來,剛五點,天還沒亮。
白啄睡了不足六個小時,但她沒了睡意,起身坐到了書桌前。
書桌上攤着語文課本,最上面那張紙正是她昨晚默寫的那篇詩經《鄭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歸。青青子佩,悠......
白啄視線一頓,突然想起那只小狐貍挂墜,那是當時她唯一擁有屬于許厭的東西。
白啄喜歡許厭,也喜歡許厭親手做的小狐貍。
那是許厭親手做的,只不過不是送給她的,得到的名不正言不順。
但是白啄卻從沒想過要還回去,甚至還明目張膽地挂在包上,就是去那家便利店時也完全沒有遮掩,明晃晃的,就在許厭眼皮子底下晃。
許厭是什麽反應來着?
白啄努力回想,許厭當時也只是看了眼就收回視線,仿佛那不是他的一樣。
白啄笑了下,她有時臉皮是真的厚,對自那種行為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她沒追過人,許厭又是個油鹽不進的,白啄沒有辦法,只能天天背着那個挂着小狐貍的包去他眼底下溜達,想要用這種方法告訴許厭:你看,很适合是不是。
當時的白啄無端自信,覺得總有一天許厭會站在她面前說:小狐貍很适合你,我也很适合。
可是她并沒有等到。
白啄抿了抿嘴,擡手,把書上的那張紙拿起來,拉開旁邊的抽屜,放了進去。
她昨晚沒見到許厭,走到“荷桌”後,怕打擾他,白啄就站門口等着。
白啄看着“荷桌”的門開開合合,看着人進進出出,每一次都在那開門關門的那幾秒中努力往裏面看,期待能看到那個人。
她等啊等,正準備擡腳進去的時候,見裏面走出個人,二十歲多歲,看着和鄭旗差不多大,歪着頭夾着電話,走到馬路邊的路燈下停住,給人說話的時候順便抽出跟煙點燃。
白啄站在離他左手邊的幾米遠的地方聽他說:“沒來,厭哥今天休息。”
白啄心頭一跳,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許厭。
旁邊并沒有遮擋物,他吸煙活動肩膀的時候看見了白啄,只是并沒有在意,一手拿手機一手夾煙,不知聽到了什麽,笑了聲道:“求您行行好,他都半個月沒睡個好覺了,正長身體的時候。”
白啄不明顯的向右邊移了兩步,又聽見他接着說:“嘿,十七八歲的年紀,您說長不長...... ”
十七八歲的年紀。
白啄垂眸,把心中那點情緒壓了下去。
吸煙的人還在說:“您來啊,我陪着您練,我技術也挺好......”
他再說什麽,白啄就沒再聽。
白啄往租房子的地方走去,因為不熟,像來時一樣,她打開地圖看了眼小區位置,離得不近,要半小時左右。
不想光聽僵硬的導航聲,白啄順手把兜裏的耳機拿出來放了篇英語聽力。
白啄呼了口氣,想要把昨晚就萦繞在心間那股不知名的情緒吹散,可是沒有用,她胸口還是像壓着快石頭,悶得很。
這種情緒一直到進了班還沒消散。
“同桌,數學借我參考下!”肖茹斐性格開朗,坐得又近,現在已經熟悉得差不多,見白啄坐下,就眼巴巴地看着她。
周圍的也下意識豎起耳朵,想聽白啄是什麽反應。
肖茹斐對白啄眨巴眨巴眼睛,極力扮可憐,和溫言想抄作業時一模一樣,白啄笑了下,把周末留的數學卷子拿出來遞給她,說:“不會的可以問我。”
肖茹斐聞言也不管卷子了,先雙手對白啄比了個心,表情誇張道:“感動哭了!”
她太過誇張,白啄彎了彎眼睛,連悄默默聽的後桌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肖茹斐并不在意那些笑聲,連忙去“借鑒”白啄的數學卷子。
現在離預備鈴響還有七八分鐘,白啄桌下的手握拳,拇指在食指指節處摩擦了幾下。
白啄有些緊張,但她并不是退縮的人,深呼吸了下,松開拳,站起了身。
今天白啄第一次真正踏上二樓的樓梯。
高二(1)班在白啄班級對面二樓。
白啄走上二樓,一步步離視線之處的那個班級越來越近。
越近,白啄的心跳得越快,連嘴角都不自覺地抿在一起。
就悄悄看一眼,裝作不經意走過去再繞到另一側的樓梯下樓,學校的設計可以讓她完美地完成這件事。
走到一班前門時,白啄的步伐放得很慢,同時視線望進班內。
許厭那麽特殊,只要他在班級裏坐着,白啄就能一眼望到,就算前面有人擋着,就算他低着頭只漏出一小部分。
白啄還是一眼就看到,一眼就認出來了。
白啄如果是雷達,那許厭就是她唯一要搜索的那個人。
白啄慢慢走過前門,經過窗戶看到那個低頭的人在她視線中越來越清晰,就是不擡頭也沒關系。
直到看見了人,從昨晚就一直萦繞在白啄胸口的那股子情緒才逐漸散去。
她走得太慢,班內有些注意白啄視線的學生很納悶,順着她的視線往後看,愣了下,再轉回去看白啄,最後了然點點頭。
白啄雖然轉來的時間短,名氣不小,只是沒人深接觸過。
但不包過段遠,畢竟昨天晚上剛見過。
昨晚上他差點失眠,做了半天心裏建設,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他們不認識,誰知道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段遠捂着胸口,一口血悶在喉嚨口,不上不下,媽呀,還真認識!
他倆要是不認識,他把自己頭扭下來當球踢!
從白啄出現在前門,段遠就低下了頭,努力縮小存在感,那視線,就是在看大佬。
昨晚段遠揣着秘密,誰都不敢說,現在可就擺在臺面上了!
他想給人眼神交流下,可周澤風早不去晚不去非要這個時候去廁所!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段遠恨鐵不成鋼,在心裏連環罵了他幾百句。
這瓜都放嘴邊了,不吃是傻子,段遠悄悄擡頭,看能不能還有聰明蛋發現,還能對對暗號,私下裏互相壓壓驚。
段遠擡起了頭,精準地看向在他心中要比周澤風聰明許多的郭帆同學,并且順利地接上信號。
可郭帆擠眉弄眼地對他挑了挑眉。
段遠:“......”
不是他們一貫狼狽為奸吃瓜時的表情。
你特麽對我挑什麽眉毛,吃瓜啊!瓜都塞嘴裏了,快嚼啊!
段遠正在瘋狂給郭帆使眼色時,突然發現郭帆後桌也對他露出迷之笑容。
就在段遠咬牙切齒想敲醒這倆廢物時,發現注意到學霸的那幾個人視線都在若有若無往他身上飄。
段遠:“????”
你們都他媽的看我看什麽?!
段遠想給這些無知的吃瓜群衆一些線索,準備順着白啄視線告訴他們真正的主角在哪兒。
他視線剛轉過去,段遠腦子蒙了下,頓時明白,他礙事了!
學霸是在看他左後方的人!真不是在看他啊!!
段遠心裏咆哮,他不想當障礙物,只想把頭埋在地底下。
還沒等段遠動作,白啄卻好像認出來他,擡手向他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段遠:“……”
出于禮貌,他也只能擺擺手當做回應。
随即就聽到些做作至極的咳嗽聲。
段遠:“……”
別咳了!
嗓子難受求求你們含倆喉片,我出錢!
段遠咬着牙,動作僵硬地趴桌子上,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是無妄之災啊!無妄之災!!
好在就兩扇窗戶的距離,很短,就是蝸牛都該爬過去了。
學霸剛消失在視線之中,“呦~”他就聽到了兩三聲壓着的,帶着調侃的聲音。
其中有一聲很明顯是郭帆那個王八蛋的,呦呦呦!呦你大爺!
無冤無仇的,求求你們別害我了!!
段遠想扭頭看看大佬的表情,但是不敢。
畢竟任誰見自己那什麽什麽被人開玩笑都會生氣,他覺得自己遲早被這群人害死!
段遠欲哭無淚,趴桌子上,弱小、孤獨、無助極了。
這時他突然聽到了某個從廁所回來不孝子激動的聲音:“诶!學霸!不是,白啄同學!”
“上周五我們還打過招呼,就在這兒!你還記得嗎?!”
段遠聽着雙眸含淚:周澤風,不虧是我好兄弟,爸爸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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