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三節課

宋珩：“………………嗯？？？”

蘇棠又往後退了一步, 看他的目光有些謹慎, 頓頓地道：“就是，臣女現在已經不是您的妃子了, 所以再跟皇上接觸, 難免不合規矩。”

蘇棠思量一番，用了一個她覺得比較妥帖的“臣女”來稱呼自己。

宋珩咬着牙，從齒縫裏擠出來兩個字：“臣……女？”

從“臣妾”變成“臣女”，兩人似乎瞬間差了輩分。

蘇棠磕磕巴巴道：“臣女不行的話，那個, 民, 民女如何？”

宋珩：“………………”

他決定用行動說話，于是一手勾住蘇棠的後腦，一手摟住蘇棠的腰, 先把人帶到懷裏, 任蘇棠捶着粉拳掙紮, 低頭便欲往她的櫻唇上吻去, 要用實際行動對她那句“男女授受不親表示公開蔑視”。

“皇上！”

就在雙唇相觸的前一瞬，一道朗潤的聲音突然響起，無形中阻止了宋珩的動作。

宋珩微微一愣，蘇棠立馬如臨大赦地從他懷裏掙紮出來。

“微臣參見皇上。”

蘇棠的二哥蘇辭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 看到宋珩，行了個禮。

“二哥！”蘇棠撲過去, 躲到蘇辭身後。

宋珩看到蘇棠像避洪水猛獸似的避着他, 臉黑了。

蘇辭拱手道：“不知皇上大駕光臨, 微臣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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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淡淡答：“無妨。”

蘇辭一手護住蘇棠，笑了笑，又道：“只是皇上大駕光臨，我蘇府看門的家丁也不通傳一聲，微臣一聞他們竟不知道皇上從大門進來了，還信誓旦旦說皇上不是從門進來，而是翻牆入內的，當真是愚鈍，皇上是尊貴的天子，怎會幹這種翻牆入人家內院的沒臉面的勾當？”

宋珩：“………………”

他雙頰籠上一層愠色。

怪不得朝中人人都說蘇家二公子足智多謀，這伶牙俐齒的，當真是厲害。

蘇辭又拍了拍蘇棠的背，柔聲道：“沒事了，進屋去吧。”

蘇辭很生氣，若不是他來得及時，妹妹又要被這人給欺負了。

蘇棠提着裙子走了，走時回頭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了看宋珩。

宋珩似乎出聲想組織蘇棠離開，但礙于蘇辭在這兒，只得作罷，他手背在背後，端着聖上的架子看了蘇辭兩眼：“這個時辰，愛卿不在當值，怎麽會在蘇府之中呢？”

蘇辭道：“今日微臣府中有事，便告了一天的假，倒是皇上，”他看着宋珩，面上似有笑意，“微臣還以為皇上勤政，此時定在禦書房披折子，沒想到會出現在微臣府中。”

宋珩眉頭微擰：“蘇大人是在說朕懈怠朝政。”

蘇辭趕緊躬身道：“微臣不敢。”

宋珩哼了一聲，看到蘇棠已經進了屋，又道：“蘇大人似乎并不願意舍妹見朕？”

“微臣不敢。”蘇辭立馬拱手道，“只是舍妹一閨閣女子，不宜與外男過多接觸，于禮數不合，還望皇上勿怪。”

閨……閣……女……子……

宋珩聽到這四個字差點沒被氣暈過去。

不久前還是他的妃子呢，現在竟然成個兄長口中的閨閣女子。

禮數？

蘇棠早就已經是他的人了還在他面前跟他講禮數？

宋珩一肚子氣，可是卻愣是找不到可以發作的理由，看着蘇辭那張欠扁的臉，心想蘇棠這麽可愛的女子怎麽會有這麽令人讨厭的哥哥。

蘇辭微微一笑：“微臣家中院子皇上曾逛過，可是要再逛一逛？”

“罷了。”宋珩擺擺手，心想這破院子有什麽好逛的，但是又不想這麽輕易走了，于是說，“聽說蘇愛卿精通棋藝，是當今我大梁的圍棋國手，朕今日技癢，想請蘇愛卿同朕下幾局，如何？”

蘇辭長揖在地：“微臣覺得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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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還沒走？”

蘇棠聽到宋珩今天還留在蘇府，吃驚地問春喜，“還留在府裏跟二哥下起棋來了？”

春喜笑道：“是的。”

蘇棠吓得不輕：“那皇上不是找死嗎？”

春喜忙左右看了看，對蘇棠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哎喲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呀。”

蘇棠聽後趕緊捂住嘴，過了一會确定周圍沒多餘的人才道：“可是皇上……下不過我二哥呀。”

不是蘇棠吹牛，她二哥蘇辭是圍棋聖手，三歲時學棋五歲精通，十二歲在翰林院裏就把一衆同窗和夫子殺的片甲不留，蘇棠自認棋藝不錯，但是每次到了蘇辭面前，即使他讓她幾個子，也總是輸的十分慘烈。

蘇棠想皇上再怎麽厲害，肯定也是不能和她二哥相比的。

另一邊，宋珩和蘇辭的棋局正下到焦灼狀态。

蘇辭暗暗心驚自己輕敵，他跟皇上下了已經将近一個時辰，竟然還沒分出勝負。

宋珩心想蘇辭這首棋藝當真是不一般，難怪他年少成名中了狀元，人才實在難得。

聽說二哥和皇上兩人下到正酣，蘇棠在另一邊卻開始發起了愁，萬一皇上撞見大哥這些日子說的那個人怎麽辦？

蘇棠抓了抓頭發，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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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半個時辰，蘇辭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天色，微微點了點頭，拈起一顆他的白子落在棋盤上。

“叫吃。”

宋珩釋然地笑了笑：“朕輸了。”

蘇辭也笑道：“皇上棋藝精湛，微臣不過僥幸贏了半子。”

“無妨，輸了便是輸了。”宋珩并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以前的人跟他下棋總是故意輸給他，當真是無趣的很，今兒好不容易棋逢對手，雖然是輸了，但是心裏反而十分高興。

宋珩還沒有走的意思，正預備在蘇家多賴一會兒，尋個理由見蘇棠，卻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遠遠傳來：“好！好！他們兩對都是郎才女貌，性子宜動宜靜，佳兒佳婦定是良配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語間，只見蘇峥推門進了來，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五十來歲年紀，笑容雖爽朗長得确實一副儒生模樣，剛才那話正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他們突然看到宋珩在裏面，均是一驚，然後趕緊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蘇辭起身行禮：“見過爺爺，見過顧大人。”

蘇峥身旁的人是顧之嵩，當朝翰林院掌院。

宋珩看着二人輕輕皺了皺眉，沒想到顧之嵩竟然出現在蘇府。

每朝每代的皇帝都忌諱官員私交過密拉幫結派，宋珩也不例外，且這二人均是朝中顯貴，剛才言談間聽語氣極是融洽，便更惹人非議了。

宋珩免了兩人的禮，喝了口茶淡淡道：“巧，沒想到在蘇府也能碰到顧大人。”

顧之嵩：“……”我更沒想到能在蘇府碰到您呢。

蘇辭：“回爺爺，皇上今日是來跟我下棋的。”

就這臭小子怎麽可能下的贏他聰明絕頂的二孫子嗎，太不自量力了，蘇峥心裏有些鄙夷，面色如常，“皇上好雅興。”

宋珩看了看顧之嵩：“顧大人也是一般好雅興來蘇府作客？朕剛才隐約聽見什麽‘郎才女貌’之詞，可否一說？”

顧之嵩趕緊賠笑道：“那是微臣家裏的蘇老大人家的一點私事，蘇家蘇将軍已經過了婚配的年齡，微臣的女兒正當妙齡，所以想跟這二人做個媒。”

宋珩聽後點了點頭。他是記得蘇棠的大哥蘇存還沒有娶親，這男女婚配最講究的是個門當戶對，朝中官員聯姻也是常有的事。

結黨營私的事情他得管，當親家做媒的事情他是管不着，宋珩拍了拍手站起身，本來想走了，但是突然想起了剛才顧之嵩的話，回想起來，發現他明明說的是“兩對郎才女貌”。

蘇存和顧之嵩的閨女加起來也才算一對，那麽還有一對呢？

宋珩仿佛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只是這顧之嵩和蘇峥二人明顯有所隐瞞，他再追問肯定也問不出什麽。

宋珩又看到蘇辭臉上隐隐含笑，他二人下了一下午的棋，仿佛就是為了等蘇峥和顧之嵩出現。

宋珩留了一個心眼，命金吾衛的人暗中監視蘇府和顧家的動靜，有什麽異常立馬彙報。

金吾衛的人連續監視了幾天，說沒什麽異常，就是蘇府最近挺熱鬧的，門庭若市，人來人往快踏破了門檻兒。

“有什麽事那麽熱鬧？”宋珩問。

金吾衛的人答：“朝中好多大臣家都拖了媒婆想跟蘇家小姐說親。”

蘇家小姐？宋珩本還納悶蘇家怎麽又多了個小姐，思索片刻，突然一掌拍在書案上。

蘇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