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七十四節課

密室裏, 醒來的蘇棠抱着被子嗚嗚地哭。

她醒來時顧亦嶼已經不見了，上身只有一件肚兜，所以昨晚她暈過去後，肯定是已經被顧亦嶼輕薄過了。

縱使在現代做了無數次的心裏準備，告訴自己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當時當蘇棠真正醒來要接受這個現實時, 她還是哭得傷心欲絕。

***

宋珩躺在火柴盒龍床上給蘇棠發完了紅包, 第二天在自己豪華kingsize版龍床上醒來，他立馬帶上金吾衛的将士，氣勢洶洶地殺向顧府。

雖然在夢裏他總是安慰着蘇棠沒關系沒關系，但是實際一醒來, 一想到顧亦嶼那小子碰了他的蘇棠, 他都恨不得立馬扒下他一層皮！

金吾衛的将士們從來沒有看到皇上這麽生氣過，各個都嚴陣以待, 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掉腦袋。

宋珩帶着人進到顧家, 顧家老老小小還以為是抄家, 均吓得魂飛魄散，宋珩直奔顧家公子的院落，沒找到顧亦嶼, 衆人在他卧房裏一番摸索, 果然找到密室的機關。

金吾衛統領轉動架子上的青瓷花瓶，旁邊牆上立馬出現一道門, 那是密室入口, 從內透出幽微的光。

宋珩提步入內, 金吾衛也拔出兵刃一溜煙跟進去護駕，宋珩進去的時候心裏直發抖，生怕在密室之內撞見顧亦嶼，他轉過一個彎，幽微的光突然變得亮堂起來，耳邊還聽到嗚嗚的哭聲。

宋珩一聽到那哭聲便心如刀絞，沖了進去：“棠棠！”

金吾衛也立馬跟進，烏泱泱擠滿了狹小的屋子，神情肅穆。

蘇棠上身只穿一件肚兜，抱膝坐在床上哭，聽到動靜，淚眼朦胧地擡頭，看到宋珩領着一大幫子人朝她奔來。

“嗚嗚嗚嗚嗚……宋珩……”蘇棠伸出手，宋珩一下子把她擁在懷裏，勾着她的後腦輕聲安撫：“沒事了，乖，沒事了棠棠。”

蘇棠被幽禁了幾天，此時終于見到宋珩來救她，撲在他懷裏哭得是梨花帶雨：“我好怕嗚嗚嗚……”

宋珩想拍拍蘇棠的肩，觸手是溫熱滑膩一片，他這才意識到蘇棠上身只穿了件肚兜，宋珩圈着蘇棠，掃視一圈跟進來的金吾衛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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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立馬扯過被子把蘇棠捂得嚴嚴實實，然後低吼一聲：“滾——”

衆将士作鳥獸狀散。

等到屋子裏只剩他和蘇棠兩個人了，宋珩才細細打量起蘇棠。

蘇棠從被子裏鑽出來，打着秀氣的淚嗝。

她肩頸處皮膚仍是一片雪白，起碼在肚兜以外的地方，渾身連個痕跡都找不到。

可是蘇棠明明說過顧亦嶼對她用強來着。

宋珩想要看看蘇棠肚兜裏面，他手放到蘇棠背後肚兜帶子上：“棠棠，讓我看一看好不好？”

蘇棠立馬一臉戒備地推開他，抱住被子護在身前，看他的眼神仿佛也是一個想要輕薄他的流氓。

“對不起對不起。”宋珩舉起雙手投降狀，知道自己唐突了，找到衣服給蘇棠披在身上，哄了好一會兒才稍微讓蘇棠放下一點對他的戒心，宋珩謹慎地問：“棠棠，你現在身子有什麽不适嗎？”

“唔？”蘇棠不解。

宋珩咬咬牙，生怕聽到那個讓他痛心的回答：“就是呃，身子酸累，不适。”

蘇棠聽到後反應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沒，沒有。”

宋珩聽到眉峰一動，微微舒了一口氣。

所以昨晚要麽就是顧亦嶼良心發現懸崖勒馬，要麽就是顧亦嶼那小子……不行。

宋珩想到第二個可能，臉黑了。

蘇棠抽抽搭搭地擡頭：“有什麽……問題嗎？”

宋珩不忍在問，微笑寬慰道：“沒事了。”

宋珩在蘇棠的強烈要求下還是把她送回了蘇府，蘇峥知道蘇棠這幾天竟然是被顧亦嶼綁架了，氣得把拐杖一個勁兒往地上杵：“好小子，好小子！”

蘇峥發洩完，又看到把蘇棠平安救出來送回家的宋珩，感激不盡，抓着宋珩的手眼淚汪汪地道謝。

宋珩心道此時不求婚更待何時，立馬長揖在地：“朕與蘇小姐是真心相愛，還望蘇大人成全。”

蘇峥：“………………”

蘇峥的好臉色一下就沒了，整張臉垮了下來。

江南一遇，蘇峥對宋珩除了斷袖以外沒有之前那麽大成見了，甚至發覺這小皇帝身上也有很多可取之處，但是要讓他把蘇棠嫁給宋珩，等于又送去了虎穴狼窩，那還是一百二十分個不願意。

但是宋珩此次救了蘇棠，算是對蘇家有大恩，要是讓蘇峥毫不留情地拒絕他，那也說不過去，蘇峥尴尬地拉拉胡子，道：“這是人生大事，老夫還得問棠兒和他兄長的意思，等家人一起商議後才能給出答複，皇上若是沒有別的事的話就請回吧。”

蘇棠那一關倒是不難過，但是蘇棠兩個哥哥那一關卻不知道是喜是憂，宋珩有些頭疼，不過蘇峥沒有立馬開口回絕把他趕出去就已經是個好結果了，宋珩倒也不氣餒，告了辭。

宋珩回到宮裏，先是下令緝拿顧亦嶼，然後又收到慈寧宮的消息，說是太後要跟他談一談 。

正好，宋珩正想跟太後說他要立後之事，當即去了慈寧宮。

宋珩進到慈寧宮的時候，遠遠就聽到一陣哭聲。

他一進門，便看到太後坐在屋裏垂淚。

宋珩這輩子最怕兩個女人哭，一個是蘇棠，一個就是太後，他趕緊過去，一邊摟住哭得收不住的太後，一邊厲聲責問太後身邊的掌事嬷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世界上還有人敢欺負太後？宋珩覺得那人一定是活膩味了。

掌事嬷嬷一臉為難，還是太後抽泣着開口：“還不是為了你！”

宋珩：“為了我？”

太後：“你可知道近日宮中流言？”

宋珩接過李德全遞來的手絹，一邊給太後擦眼淚一邊皺眉問：“什麽流言？”

太後垂淚不已：“珩兒，你還記得自己已經多長時間沒翻後宮牌子了嗎？”

宋珩給太後擦淚的手頓了一下：“母後。”

太後：“身為皇帝不翻牌子不為皇嗣考慮也便罷了，可你，可你怎麽又做出那種事來嗚嗚嗚嗚……”

宋珩摸不着頭腦：“朕做了什麽事？”

太後似乎難以啓齒，還是她身邊的掌事嬷嬷解釋道：“回皇上，最近宮中傳言，皇上對後宮冷淡，是因為，呃，染上了斷袖之癖。”

太後一聽到那個“斷袖之癖”，哭得更厲害了。

掌事嬷嬷接着戰戰兢兢地說：“更有傳言稱，皇上此次下江南，就是為了在江南養娈童，甚至有人看到皇上在梨園裏，額，摟着面容清秀的娈童親熱。”

太後聽着那些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好不容易助他坐上皇位，孫子還沒給她生一個，就染上了這種見不得人的癖好。

宋珩聽後冷哼了一聲：“這幫子牙尖嘴利的婦人。”

太後擡頭：“珩兒，這些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你這麽久不翻牌子，是不是真的成了……嗚嗚嗚嗚”

宋珩無奈地嘆了口氣，拍着太後的背：“母後，這種流言您也信？”

太後擦着眼淚：“那，那就是說這是假的，你不是斷袖？”

宋珩點點頭：“當然不是。”

太後聽後終于舒了一口氣，微微放下心，還是悲傷地問：“那你這些日子不翻牌子究竟是為何？”

宋珩聽後踯躅一陣，突然抓着太後的手，鄭重其事道：“母後，朕不翻牌子，是因為朕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女子，朕今日前來，還有一件事禀告您，就是兒子想立她為後。”

太後懵了一下，聽宋珩的口氣這女子肯定不是董貴妃，但是比起董貴妃的後位，顯然是宋珩的性取向更為重要，經歷過自己兒子是個斷袖這種打擊之後太後的心理承受能力顯然提高了不少，于是又問：“那珩兒看上的，是哪家的女兒？”

宋珩看到太後謹慎的樣子，心想直接跟她說是蘇棠太後肯定不會立馬同意，于是掩唇輕咳一聲：“母後，此事說來……”

太後一顆懸着的心又提起來：“到底怎麽了？”

宋珩：“兒子不告訴你她的存在也是有苦衷，只是因為朕想納她為後的這位女子，曾經，曾經成過婚，許過人家。”

太後聽後又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剛從宋珩是個斷袖的悲傷中恢複過來立馬又陷入了絕望，掉起了眼淚：“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即使你要立小門小戶家的女兒我也認了，只是我大梁的皇後，怎能，怎能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還侍奉過別人！”

大梁的民風雖然不排斥女子二婚，但是對于皇後這種關系到整個國家的人選，還是不能由二婚的女子來擔任的。

宋珩一咬牙：“母後，兒子非她不娶，一定要立她為後。”

太後又哭又氣：“你知道這樣會受多少非議嗎？天下那麽多女子，你怎麽偏偏愛上一嫁過人的，還想立她為皇後！除非從我這把老骨頭身上碾過去！”

宋珩懇切詢問道：“天下所有嫁過人的女子都不行嗎？”

太後抹着眼淚：“嫁過人的，除非是從前伺候過你被廢過的嫔妃，左不過咱們祖上有被廢的嫔妃複位之例，其餘的，免談。”

宋珩立馬笑了，起身行禮：“多謝母後，此女正是蘇棠。”

太後：“………………”

太後在經歷了宋珩是個斷袖，宋珩要娶一個嫁過人的女子當皇後這些驚吓後，對于宋珩愛上了蘇棠，要立她為後這件事，也想得通了。

只是太後看到宋珩那副非蘇棠不娶的模樣，不僅陷入了“兒子以後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的老套路裏，不免黯然神傷。

不過太後想了想就又想通了，以後大不了讓蘇棠多給她生幾個孫子，以撫慰她老婆子寂寞的心靈。

宋珩搞定了太後，剩下的便是蘇家的意思了，蘇家最近一直不見回應，宋珩等不及，又走上老路，翻牆進蘇府。

他進蘇棠閨房比進自己的養元殿還熟門熟路。

蘇棠剛上床，看到宋珩半夜三更闖進來心裏已經很平靜了，只是嗔了他一眼。

宋珩賠笑湊近，坐到蘇棠身邊：“棠棠。”

宋珩把太後已經同意他們倆的事告訴蘇棠，然後又問你們蘇家最近的意思，大不了他又來求幾遍親，求到蘇峥煩了，一定會點頭的。

蘇棠聽後搖搖頭：“不用了。”

宋珩：“為，為什麽？”

蘇棠看了他一眼，聳聳肩：“因為我爺爺和哥哥都已經同意了。”

驚喜來的太快宋珩還反應不過來，好半天才暈暈乎乎地問：“真的嗎？他們真的同意了？”

“棠棠，是你讓他們同意的嗎？”宋珩抓着蘇棠的手，感動地問。

蘇棠聽後點點頭。

宋珩快感動哭了，心想一定是蘇棠在爺爺和兄長面前訴說了他們有多麽相愛有多麽離不開彼此，此生非他宋珩不嫁，所以才讓蘇峥和她兩個哥哥點了頭。

宋珩滿懷深情地把蘇棠擁到懷裏，欣慰地問：“棠棠，你是怎麽讓他們同意的。”

他要親口聽蘇棠說她喜歡他非他不嫁。

蘇棠聽後似乎有些猶豫，問道：“你真的要聽嗎？”

宋珩點頭：“當然。”

“那好吧。”蘇棠噘着小嘴，“我跟我爺爺和哥哥說你其實還是個斷袖，說喜歡我實際上是看上了我二哥，不娶我就要娶我二哥，他們沒辦法，只好讓你娶我了。”

深情的宋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