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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遠的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只覺得這一聲“遠哥”好像叫進了他心裏。
耳尖滾燙,他慌張地推開邱白,匆匆進了竈屋。
周遠燒水的時候,邱白就坐在他旁邊撐着下巴看他。
美滋滋地想,周遠喜歡我吧,他肯定喜歡我,他不喜歡我怎麽這麽緊張我?他一定是喜歡我。
周遠渾身僵硬,身旁人的目光熾烈滾燙,快把他燒穿了。添柴的手都要拿不穩。
邱白注意到了,以為他是手疼,便搶過柴,“我來,你去歇着。”
周遠拖着小板凳坐到門邊,只要邱白不再那樣看他,他幹什麽都行。
邱白把水提出來放到木桶裏,“水燒好了,你先洗還是我先洗?”還是一起洗。當然後半句是邱白自己的想法,他完全不敢說出來。
周遠:“你先洗吧。”
周遠家有一個簡陋的沖涼房,邱白便把水提到裏面, 脫下衣服洗澡。
周遠如坐針氈,眼睛控制不住地往沖涼房那邊瞄,一邊瞄一邊罵自己,覺得自己哪哪都不對勁。
這邊邱白洗完後,才發現自己包袱裏的衣服全都打濕了,只找到一條還算幹爽的小褲衩。
他沖門外喊:“周遠!”
周遠“騰”地一下站起來,怎麽了?我偷看被發現了?可我什麽都沒看見啊!
他慌裏慌張地原地轉圈,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該認錯還是該狡辯?
“幫我拿一件你的衣服呗,我的衣服都濕了,沒法穿。”
聽到這話,周遠愣了一下,松了口氣。
他找出自己的短袖和褲子走到沖涼房門口,“咳,給你衣服。”
話音剛落,門打開了一道縫,裏面伸出一個白皙細瘦的手臂,帶着水汽的手指接過衣服的同時輕輕在周遠的手背上劃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去。
周遠的心跳募地漏了一拍。
直到邱白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他還傻呆呆地站在門外。
“去洗啊,在這站崗吶。”邱白笑着看他。
周遠的目光移到青年身上,青年比周遠矮了半頭,又比周遠瘦許多,所以穿着周遠的衣服有些大。領口歪歪斜斜地挎在肩膀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周遠只看了一眼,就逃也似地進了沖涼房。
邱白看看自己,又看看落荒而逃的周遠,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沖涼房裏霧氣缭繞,還帶着香皂的淡淡香氣,周遠吸了一口氣,覺得口幹舌燥。
他看着自己下身逐漸擡頭的“小遠”,痛苦地捂住臉。
這他媽都是什麽事兒啊!
周遠往自己身上澆了一桶涼水才勉強把那股莫名的躁動壓下去,他回到房間,青年已經鋪好被子并且躺進了被窩。
邱白看着只穿着一條短褲的男人,輕挑了一下眉,心裏大呼過瘾。
瞧瞧這英俊硬朗的臉,這鼓脹的胸肌,這排列整齊的腹肌,這漂亮的人魚線,這修長有力的雙腿。
當然還有那蟄伏在雙腿之間,隐約能看見輪廓的巨物…
哇哦,目測能有22。(這裏指的是戰鬥狀态)
男主不愧是男主,看這雄厚的本錢。
除了性感,邱白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這個男人。
邱白欣賞了一會,就移開了視線,因為再看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
周遠見他移開視線,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放松下來,他剛才又感覺到那種猶如實質般灼燙的目光了,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邱白拍拍身邊的被褥,十分豪放,“上來。”
周遠:“……”
默默滾到炕的另一頭去睡。
“你離我那麽遠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周遠不吭聲,他覺得自己很慫,但是他現在真的很奇怪,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毛病。
邱白只好自己挪過去,“我給你擦藥。”他說着晃了晃周奶奶給的小匣子。
裏面有一支精致的小瓷罐,打開能聞到淡淡的藥香。
周遠的大手骨節分明,手掌布滿幹活留下的老繭,現在又添了許多細小的傷口。
邱白輕輕捧着,眉宇輕蹙,很是心疼。他用手指沾取一點藥膏,細細塗抹在那些傷口上,又慢慢地揉搓。
熱度從手掌順着胳膊一路竄到心裏,讓周遠的呼吸有些粗重。
他後仰靠在牆上,青年離他只有一尺遠,微微颔首就能看到他脆弱細嫩的頸子。
昏黃的燈光灑在青年白皙的臉上,黑發搭在耳後,露出一個小巧可愛的耳朵,顯得格外乖順。
周遠的喉結滾了滾,牙癢,想咬。
意識到自己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後,他連忙擡起頭看着棚上吊着的鎢絲燈泡,不敢再低頭。
“塗好了。”邱白把小藥罐蓋好放回去,“可以睡覺了。”
他躺回自己的被窩,外面刮着風讓他有點冷,于是把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朝周遠眨巴眨巴,“關燈。”
周遠關了燈,屋裏一片漆黑。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身旁人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可他怎麽也睡不着。
他覺得自己真的生病了,他好像對邱白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可是邱白是個男人,他也是個男人,男人和男人怎麽能…怎麽能……
周遠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心亂如麻。
第二天上午,大隊長趁着雨停,把村民們都叫到大隊的曬谷場,告訴他們知青宿舍塌了,需要把這幾個知青分配到各家去住,村民自願,隊上會給每家一百斤的糧食作為補貼。
村民們一聽到有補貼,立刻舉手表示自己願意接收。
蘇錦對蘇母說:“媽,咱們把邱知青接過來吧,有一百斤糧食呢。”
蘇母也有些心動,于是問蘇父蘇建國:“老蘇,你看呢,一百斤糧食确實不少了。”
蘇建國抽着煙袋鍋,臉上滿是長年做農活留下的滄桑溝壑,“不行,蘇錦都十七了,叫一個大小夥子來家裏住,不方便。”
“也對。”蘇母想了想,是挺不方便的,她家就這麽一個閨女,那邱知青又長成那樣,萬一和自家閨女鬧出點什麽事兒,可不好收場。
蘇錦聽到父親的拒絕有些悶悶不樂,她還想趁這個機會多和邱白接觸一下呢,也不知道邱白怎麽了,之前明明表現的對她有好感,這陣子卻不理她了。
蘇母看着閨女的神情,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閨女該不會是看上那個邱知青了吧。
這可不行!那些知青遲早是要回城的,到時候不要她閨女了咋辦?其他村子都有知青為了回城抛妻棄子的事發生了,她可不能讓自己閨女也落得這個下場。
在蘇母心思變幻間,她旁邊的李旺舉起了手,“大隊長,我們家願意接收邱知青!”他家裏房間多,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小女兒年紀又小,所以李旺沒那麽多顧慮。
大隊長點頭,“那就讓邱知青到…”
“我要去周遠家住。”邱白突然插話。
大隊長皺了皺眉,不贊同,“周遠?他家只有兩間屋,他奶一間,他自己一間,你去了住哪?”
“我和周遠住一塊啊,都是男人有什麽的。”邱白滿不在乎,“而且我們之前也是三個知青擠在一張炕上。”
大隊長還是見他堅持,也不想多管,就問周遠願不願意。
底下的周遠被邱白突如其來的決定震懵了,一點準備也沒有。
他擡頭看去,只見邱白沖他擠眉弄眼,像是在催促他趕快答應。
可是他家只有一座破舊的小院子,邱白來了就只能和他擠在一間屋。家裏又窮,什麽好吃的都沒有。他自己吃糠咽菜沒什麽的,可邱白那麽嬌氣的人,怎麽能跟他一起吃那些東西。
但是他又不想讓邱白住到別人家去,他看到了那個喜歡邱白的蘇錦,在看到李旺舉手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讓他很不舒服。
周遠躊躇地站在原地,糾結不已。
但這在邱白看來,就是周遠不願意讓他住過去,經過昨晚的事,他以為周遠是喜歡他的,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但此刻看來,他又自作多情了。
邱白心裏有些失落,垂着頭遮住眼底的情緒,無意識地摳着手指。
大隊長見周遠不說話,便說:“那邱知青就住到李旺…”
“我同意。”周遠咬了咬牙,“我同意讓邱知青住到我家。”
邱白倏地擡起頭,眼裏迸發出驚喜,然後樂颠颠地抱着小包袱跟周遠回家了。
一路上,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時不時用肩膀撞撞周遠,然後又笑嘻嘻地跑開。
周遠看着青年高興的樣子,心裏也放松下來。
不就是錢嗎?他去拼、去掙,總不會讓邱白跟他過苦日子。
邱白來到周遠家,一溜煙兒跑到周奶奶跟前,對她嘀嘀咕咕。
周奶奶聽了一會兒,“真的?你要住到我們家來?”
邱白點頭。
“這可太好了!”周奶奶笑得開心,又對一旁的周遠說:“你要好好照顧邱知青,不許對人家兇。”
邱白得意地揚起下巴,沖周遠眨眼。
周遠無奈,他現在對邱白根本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哪裏又會兇他。
可憐他那點不敢見人的小心思,只能緊緊捂着。 。……
周遠看着坐在炕邊拿着日歷愣愣出神的邱白有點疑惑,青年已經坐在那一個小時沒動了。
“我們明天去抓魚吧!”邱白突然出聲。
周遠:“抓魚?”
“嗯!這幾天一直下雨河裏肯定有魚,我想吃。”
周遠答應了。
邱白又說:“你家裏有漁網嗎?咱們用漁網抓魚,抓得多了還能拿去賣。”
周遠搖頭,“我家沒有漁網,不過隔壁家有。”
“那我去借!”邱白說着就跑出門去。
周遠望着他的背影,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覺得青年很不對勁。
第二天,天色久違地放晴,萬裏如雲,碧空如洗。
周遠拎着長長的漁網跟在邱白後頭,來到河邊。
此時河邊有很多婦女在洗衣服,看見邱白之後,就湊到一塊交談,時不時發出笑聲。
“邱知青長得可真俊!”
“是啊,要不介紹給你家閨女。”
“那可不成,萬一他回城了咋辦?”
“回城怕什麽,直接把你家閨女帶走,不就當上了城裏人了?”
周遠聽得臉色越來越黑,特別不爽。
邱白也很尴尬,但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還不能走。
他跟周遠走到河水下游,下過雨的河水湍急又深,周遠脫下上衣準備下水,卻被邱白攔住。
“不要下水。”邱白面色平靜地又吐出一個字:“等。”
周遠挑了一下眉,他覺得邱白今天實在不對勁,他倒要看看青年在搞什麽名堂。
邱白放在褲兜裏的手指不斷的撚着,象征着他不安的心情,面上卻絲毫不顯。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河水傳來“撲通”一聲,伴随着女人的尖叫,“有人掉河裏了!”
邱白看着河面,咽下口水。
他等的大魚來了。
頭發一把一把得掉,真的要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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