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祁殊最近很忙,而且因為有了新歡,便不太需要我。
幾天後我又在祁殊家裏見過一次那個omega,這次是他自己來的。
祁殊在書房處理公務,讓他在樓下等,我本來不想和他打照面,但老師臨時叫我去一趟學校,我只好硬着頭皮換衣服下樓。
本想裝作沒看見,他卻在我路過客廳時叫住了我。
很奇怪,他知道我的名字。
“有事麽?”我盡量雲淡風輕地問。
“沒有。”他笑得甜美,“只是好奇,你什麽時候離開祁哥。”
這算什麽?示威?逼宮?
他不會以為自己在演宮鬥劇吧?
我本來只是厭倦,現在倒有些覺得好笑了。
“想我離開很簡單。”我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付我雙倍的錢,我立刻滾蛋,保證再也不打擾你們。”
omega的假笑撐不住了,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你只是要錢?”他問。
“不然呢?”我反問。
我想要別的,祁殊給嗎?
“蕭嶼。”祁殊的聲音從後面冷冷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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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個寒顫,回頭看見他站在樓梯口,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的。
面對omega時的冷靜蕩然無存,我小心地說:“學長。”
祁殊看樣子心情不佳,只吐出一個字:“滾。”
我又沒有欺負他的小情人,幹嘛這麽兇。
就算我是beta,那個人是omega,以我現在的身體素質,也不一定能把他怎麽樣。
我努力對祁殊牽起嘴角,不用想也知道笑得并不好看。
“好。”我說。
滾就滾,我最會滾。
等我滾去另一個世界,看你怎麽兇我。
關門前餘光瞟到祁殊,他還在看我,我趕緊頭也不回地跑了。
一般來說他這樣看我準沒好事,挨點皮肉之苦倒是沒什麽,我不想被那個omega看笑話。
到學校時正好是下課時間,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青春洋溢,像陽光下茂盛蔥茏的樹木。
頂級的私立學府多是alpha和omega,像我這樣滿大街跑的beta反而比較少見。再加上我學了一個每到校慶和藝術節都要被拉出來露臉充數的專業,一路上有不少學弟學妹和我打招呼。
他們好熱情,比祁殊可愛多了。
老師找我也是因為這個,畢業晚會在即,她問我更想和歌唱節目還是朗誦節目合演。
反正我只是個伴奏加背景板,沒什麽差別。
我問表演者都是誰,老師說唱歌的是許行澤。
想起來了,我這位優秀的室友拿過校園歌手賽的冠軍。
“我和許行澤一起吧。”我說。
老師沒有意見,讓我盡快找他商定曲目。
從辦公室出來,我給許行澤打了個電話,問他在不在學校。
“我在家呢。”許行澤聽起來氣喘籲籲的,“剛遛狗回來。有事嗎小嶼?”
說完,那邊傳來幾聲小狗的汪汪叫。
“沒事……我在學校,想找你商量畢業晚會的節目來着,改天吧。”
“別啊。”許行澤打斷我,“你在宿舍等我,我馬上到。”
“欸?”我想說沒那麽急,許行澤已經挂了電話。
正好今天我不想回去面對祁殊,便安心在宿舍住下了。
許行澤說的馬上過了一個多小時,來的時候我都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風風火火地進來,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放在桌上然後搖醒我:“小嶼,起來吃飯。”
我迷迷糊糊睜眼,先是聞到一股飯菜香氣,然後還有蛋糕和點心的奶油味。
“特意讓阿姨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許行澤說。
我摸摸肚子,是有點餓。
吃飯的時候,我注意到他脖子後面貼了抑制貼,身上的柑橘味也不見了。
老實說,許行澤的信息素是好聞的,會令人聯想到夏末秋初金燦燦的太陽。以前我習慣了宿舍裏有他的味道,但現在醫生說懷孕的omega會格外排斥除伴侶以外的alpha的信息素,我算是半個omega,這條同樣适用。
我在想要不要告訴許行澤懷孕的事,畢竟他是我在學校裏唯一的朋友。
“小嶼,我最近聽說了一些事情。”許行澤突然說,“關于祁殊的。”
許行澤出身在藝術世家,不太看得上祁殊那種徹頭徹尾的商人,很少願意跟我談起他。
我直覺不是什麽好事,放下勺子問:“怎麽了?”
許行澤猶豫了一下,說:“聽說祁殊要娶溫家的小公子。”
溫家?我第一反應是溫言。
“不是溫言。”許行澤搖搖頭,“是溫言同父異母的弟弟,溫子卿。”
溫言還有個弟弟?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許行澤耐心跟我解釋:“祁溫兩家有婚約,本來定的是溫言,但四年前溫言逃婚出國,這事便不了了之了,現在祁老爺子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施壓,逼祁殊結婚,而溫子卿正好成年,也願意嫁,就……”
“溫言逃婚,怎麽可能?”我沒忍住問。
“一種說法是溫言不願意嫁自己跑的,一種說法是祁殊不想娶逼他走的,總之兩個人沒談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當年還有這麽一出。”許行澤表情複雜,似乎對這些豪門恩怨十分嗤之以鼻。
“要不是為了你,我才懶得打聽這些事。”
“可是祁殊說他不會結婚……”我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件事可能由不得他。明面上,祁殊是祁家的掌權人,實際上他上面還有個祁老爺子。老爺子年紀大了,非要等祁殊結婚才肯放權。”許行澤輕哼一聲,“現在就看祁殊是想要自由還是想要權力了。”
我聽着許行澤的話,仿佛在聽一個遙遠而虛假的故事,內心竟然毫無波瀾。
“你說的那個溫子卿,如果才十八歲的話,也不一定管得了祁殊……他完全可以既要權力又要自由。”我說。
許行澤想了想,“或許吧。”
我重新拿起勺子喝梨湯,許行澤又露出那種老父親般憂心忡忡的神色,問:“祁殊結婚的話,你準備怎麽辦?”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辦,我只是個被包養的小寵物,金主結婚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不會還準備跟他在一起吧?”許行澤詫異道。
“我沒有跟他在一起。”我對許行澤說,同時也是對我自己說,“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我只是不太明白,祁殊那天為什麽說他不結婚。
告訴我又能怎麽樣呢,我又不會向他要封口費或分手費,更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地糾纏他。
我自認是個非常有職業道德的地下情人,這四年裏沒有給祁殊添過任何麻煩。
“那個溫子卿是omega嗎?”我問。
“當然,祁殊怎麽可能娶alpha或beta。”許行澤脫口而出,說完才又突然想到什麽一樣解釋說:“我沒有說beta不好的意思,只是祁家不會接受beta……”
“我知道。”我無奈地笑了笑。
祁殊要和溫言的弟弟結婚,這件事聽起來似乎很合理。
溫子卿跟溫言有血緣關系,一定比我更像他,而且比溫言年輕了十歲,是祁殊最喜歡的那種年輕漂亮的omega。
等等。十八歲、長得像溫言的omega,難道是……
哈。
我以為的小情人,原來是未來的祁太太。
而我今天竟然還……怪不得祁殊那麽生氣,我多少有點不自量力了。
溫子卿看起來不像溫言那麽好脾氣,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把我的琴扔出去。再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我一定叫人把東西都搬走。
……越想越可笑,我給溫言做了四年替身,到頭來卻把祁殊還給了他弟弟。
作者有話說:
今日歌單:《獨活》
[所以是我尾随着你,偏不敢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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