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小碗 小碗愛吃,人如其名

三十三章

殿內春暖, 豆形嵌銅琉璃香爐裏緩緩飄出一縷煙,讓人以為誤入缥缈。

崔晚晚正看着書,餘光瞥見拓跋泰進來, 頭也不擡, 只是朝着案桌努了努嘴。

“喏,畫在那裏。”

拓跋泰并不去看, 而是三兩步走到她跟前,連大氅也未脫,伸手按住美人雙肩,可又只敢用三分力, 仿佛擔心把她捏壞了。他眼神略顯緊張:“晚晚你哪裏不舒服?”

崔晚晚聞言擡眸,古怪看他一眼:“我沒病啊。”

“不是病。”拓跋泰簡直有些語無倫次,“朕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身子哪裏不對勁?想吃些什麽?頭暈不暈?肚子疼麽?”

他才像是犯了癔症的人。

“陛下這是怎麽了?”崔晚晚把書一放,起身擡手去摸他額頭, 果然有些熱。她驚訝:“你發燒了!”

拓跋泰否認:“沒有。”他解開大氅扔到腳下, 擡袖擦了把額頭的汗,趕緊去扶她, “你別站那麽高,快坐下。”

正好太醫令到了, 崔晚晚連忙讓人進來。

“快給陛下看看,身上燙得慌,還盡說胡話。”

崔晚晚不由分說, 硬要他先診脈。太醫令遵旨, 小心翼翼地探了脈之後,回道:“陛下體熱氣盛,這殿中又燒了地龍,是故有些發汗, 注意及時更衣,莫要着涼便無礙。娘娘無需擔憂。”

“傻啊你,熱不知道脫衣裳?”崔晚晚沒好氣數落拓跋泰。

拓跋泰只顧看她,見她精神尚好也放下心來,對太醫令說:“也給貴妃瞧瞧。”他親自幫她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再覆上一塊絲帕。

太醫令隔着絲帕診脈,撚須沉眉,時間略微長了一點。拓跋泰不由得心都揪起來,忍不住問道:“如何?”

Advertisement

“啓禀陛下,”太醫令慢慢說道,“娘娘身體康健。”

拓跋泰一怔:“然後呢?”

然後什麽?太醫令腦中一懵,貴妃沒病沒痛的不是很好麽?

還好太醫令給嫔妃診脈的經驗豐富,也頗懂進補之道,又說:“那老臣給娘娘開兩個固本培元的方子。”

拓跋泰似有失望,揮手讓他退下。

莫名其妙鬧了這麽一出,崔晚晚也拿不準他什麽意圖,湊過去又摸了摸他額頭。

“唔——好像不熱了。”

拓跋泰順勢把人抱進懷裏,方才還高漲的情緒頓時跌到谷底,埋首悶悶喚她:“晚晚我……”

拓跋泰欲言又止,愈發讓她好奇,追着他問:“陛下到底怎麽了?”

“無事。”

拓跋泰深吸一口氣,鼻尖都是她的馨香,努力壓下心中失落,另提話題:“明日出行,東西可收拾好了?缺不缺什麽?”

“缺呀。”崔晚晚摟着他脖頸,借機讨賞,“陛下說話算話,我畫好了畫,您要賞東西的。”怕他不肯,又加了一句,“冬狩可不算!賢妃淑妃都沒畫畫,您也一樣要帶她們去。憑什麽欺負我,我可不依。”

拓跋泰刮了她鼻子一下:“想要什麽?”

“我要住宜春殿。”

南苑建有行宮,宜春殿雖然不算位置最佳,但殿中就有一處天然熱水泉眼,無需從外引水,殿中四季如春,故而得名“宜春”。崔晚晚這樣精通玩樂的人,自然最懂泡湯樂趣。

“可。”拓跋泰看她笑靥如花,壞心一起,“不過朕有個條件。”

“什麽?”

“明日你便知曉了。”

……

十月廿三,帝駕往南苑,始冬狩。

長安殿昨晚鬧到半夜,清晨崔晚晚尚在熟睡就被拓跋泰連人帶被褥裹起,直接抱進禦駕。

天子駕六,四黃兩緋。車輿寬大可容納五六人卧躺,四周還施以赤黃帷幔。

崔晚晚遲遲醒來,睜眼卻發覺并不在寝殿,同時也感覺身下卧榻略有搖晃。

“醒了?”

車廂中,拓跋泰斜倚在一旁,手握書卷,面前的黃花梨小桌上還有一壺熱茶。卸下了平素上朝時的威嚴,倒有了幾分世家貴公子的模樣。

“都出宮了麽?”崔晚晚擁着衾毯坐起來,噘嘴埋怨,“陛下怎麽不喊醒我。”

拓跋泰今日賞足了美人酣睡的嬌态,飲着茶說:“既是起了,該幹活了。”

幹活?崔晚晚不明所以,随着他視線看去,見到榻側放置了一套內侍衣裳。

她眨眨眼:“陛下這是何意?”

“這兩日就在朕身邊侍奉。”拓跋泰又加一句,“這是條件。”

鬧了半天,竟然要她做伺候人的小太監,說不定還要給這厮倒洗腳水,光是想想崔晚晚就受不了。

她把頭一撇哼道:“我不要!”

拓跋泰親自拾起衣裳,循循善誘:“宜春殿——”

“大不了不住了。”崔晚晚嗤之以鼻。

“欽天監觀天象,推測不日初降瑞雪,朕聽聞宜春殿有數株紅楓,若是雪下大了堆起來,也不知是何種景象。”

霜楓葉葉紅,雨雪片片飛。倘若置身熱泉麗水之中,一邊泡湯一邊賞景……

崔晚晚心生向往,可又不甘就此被引誘,故作無所謂:“下雪有什麽好看的,不稀罕。”

拓跋泰揉了揉她的手:“下雪正适合吃羊肉鍋子,再燙上一壺酒,到時候晚晚與朕邊吃邊飲,豈不快哉?”

崔晚晚從昨夜睡至此時一直沒有進食,這會兒正是饑腸辘辘,一聽有酒有肉就丢盔棄甲。

她一把抓起內侍衣裳,咬牙切齒:“成交!”

換上青色窄袖袍衫,再用幞頭包發,崔晚晚搖身一變,成了禦前侍奉的小小內侍。此番出行聲勢浩大,到南苑圍場約莫需要兩日路程,她想着大不了在禦駕內睡個兩天兩夜,倒也一時放下心來,并不怕拓跋泰刁難。

可拓跋泰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使喚人的機會。

“小碗,奉茶。”

崔晚晚不情不願倒上一杯:“我兄長才叫我小晚,陛下還是換個稱呼吧。”

“此碗非彼晚,乃是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中的碗。”拓跋泰一本正經地引經據典,“小碗愛吃,人如其名。”

崔晚晚懷疑他在罵人。

此去南苑圍場會途經驿館,按照慣例帝駕是要在那兒歇息一夜。黃昏時分,驿館迎來帝王一行,但拓跋泰只是讓後宮諸人入住安頓,而他則要帶着鄧銳和白崇峻去周圍轉轉。

崔晚晚這一整日不是端茶就是倒水,還要侍奉筆墨陪說話,過得簡直比福全還不如。她聞言欣喜,沖着拓跋泰揮手:“陛下快去吧,不用管臣妾了。”

她暗暗決心等着讨人嫌的家夥一走,她就讓美美睡上一覺,再讓金雪銀霜捏肩捶腿,好好把受的累補回來。

拓跋泰卻笑笑,問道:“小碗會不會騎馬?”

崔晚晚擔心他使壞,果斷否認:“不會!”

“嗯。”

拓跋泰點頭表示知曉了,吩咐馬奴把飒露紫牽來,轉身去拉她:“那就與朕共乘一騎吧。”

可憐崔晚晚連驿館大門都沒踏進去,就被拓跋泰抱上了馬,照舊把她圈在懷中,打馬而去。

鄧銳沒怎麽瞧清楚,見狀咂舌:“那是陛下的新寵?”

白崇峻雖未看清“小內侍”的臉,但他肚子裏彎彎繞繞多,很快就猜出了這人身份。他有意挖坑給鄧銳這傻大個,道:“是啊,穿着青色內侍衣裳,看着挺眉清目秀的。”

“陛下什麽時候也好這口了!”鄧銳大驚,想起拓跋泰從前不近女色的模樣,露出恍然大悟繼而捶胸頓足的表情,“難怪——唉!不妥不妥,太不妥了!”

白崇峻偷笑,一本正經地問:“哪裏不妥?”

“我說你這厮,”鄧銳瞪着牛眼,大嗓門道:“你見過公雞下蛋啊?男人跟男人就是不妥!陛下放着那麽多妃嫔不睡,如何開枝散葉傳宗接代?這不對!”

白崇峻似乎被他說服,一臉嚴肅:“你這麽說,也不無道理。可是陛下喜歡,你我身為臣子又能如何?難辦呀難辦——”他說着便唉聲嘆氣起來。

“自古忠言逆耳,我等對陛下忠心耿耿,應該多加提醒。”鄧銳情緒激昂,拍着胸脯說,“一會兒我就去勸谏陛下,讓他莫要龍陽!”

白崇峻已經忍笑得腹痛,但面上還是大義凜然:“仲祺兄言之有理,咱們快去。”

拓跋泰只帶了十餘位精衛,一路策馬往郊野而去。

“我不——”

崔晚晚剛想張嘴抗議,一口冷風灌進喉嚨,嗆得她五髒六腑都是冷的。

拓跋泰把她腦袋往懷裏按了按:“風大,莫要說話。”

崔晚晚只得攥緊大氅把頭縮進去,靠着他取暖。

馬跑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于停下來,只見這是京城郊外的一個小村落,零星散落着幾戶人家,夜幕降臨,這些人家并沒有點燈,四周黑寂的有些吓人。

拓跋泰在一戶門口有柿子樹的人家前停下,很是熟稔地去敲門,院中立馬響起狗吠聲,不一會兒微弱的光亮從并不高的圍牆一側映出來,有人拖着步伐走到院門背後。

“是誰?”

聲音嘶啞,應是個老者。

拓跋泰沉聲回應:“李叔,是我。”

裏面的人趕緊拔掉門栓,把來人迎了進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