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身孕 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金雪端了茶回來, 只見到祖師像下一地糖渣,像是被誰踩過,而貴妃不見蹤影。

三清殿後面的一間淨室, 拓跋泰把崔晚晚抱到此處, 反腳踢攏房門,迫不及待地吻上朝思暮想的嘴唇。

他一心趕回京城, 連續疾行數日,身上氣味自然談不上好聞,難得一向喜潔的崔晚晚沒有嫌棄,乖乖摟住他脖頸任其攫取。

拓跋泰本來只是打算親一番略解相思之苦, 誰知眼前這人膽大包天,不過才月餘未見,撩撥天子的手段更上一層樓。

“想,怎麽不想。”她歪頭婀娜, 媚态橫生。

“卯兒和小碗, 都很想念褚隼郎君以及……”

“——君上的禦筆呢。”

案桌上的經書筆墨被拂掉在地,拓跋泰把妩笑含情的美人放置其上, 又恨又愛地去咬她。

“不知死活!”

革帶散落,寒衣委地。

……

“冷不冷?”

拓跋泰把崔晚晚裏三層外三層裹起來, 看着她凍紅的鼻尖,愈發抱緊了她,沒好氣道:“就是不知道長記性。”

回回都是她先來撩撥, 偏偏身嬌肉貴受不住, 每次都哭哭啼啼的。

“陛下還不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崔晚晚頂嘴,嗔怪道:“我才說了一句話您就撲上來,就不能忍忍麽!”

案桌冷冰冰硬邦邦的,硌得她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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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 為何要忍?”再說方才那一幕,是個男人都忍不了,即便佛祖在場,恐怕也要化作凡夫俗子堕入紅塵。

他喘息沉沉,銜着她的耳垂道:“方才不過小懲大誡,你且等着朕讨債吧。”

“我何時欠你債了?!”崔晚晚不服。

“怎麽沒有?”拓跋泰低笑,“好大一筆相思債。”

兩人回了長安殿,拓跋泰連用三大碗飯,然後徑直倒在床上睡去。

這一覺睡了兩天一夜。

他是被身體的癢意擾醒的,睜眼觑見崔晚晚伏在身上摸來摸去。

他長臂一攬,惺忪調笑:“晚晚打算趁人之危?”

崔晚晚媚眼瞪起:“我只是看看。”看看有無新傷。

“看吧。”拓跋泰雙手枕在腦後,一副任爾魚肉的模樣,“看仔細些,不明白的可以上下其手而求索。”

屈子要知道他的千古名句被這樣用,沒準氣得從汨羅江爬出來。

見他優哉游哉,崔晚晚冷哼一聲丢開手:“誰稀罕對你上下其手,一股子馊酸汗臭,快起來,我要把這床扔了!”

拓跋泰抱住她按進胸膛:“扔了好,朕掃龍榻相迎。”

“放開我!你幾天沒洗澡了?臭死人知不知道!”

嬌人氣急敗壞的樣子惹得他放聲大笑。

最終拓跋泰還是被趕去了沐浴,崔晚晚“貼心”地在浴池裏放了許多花瓣香露。他更衣出來自己都先打了幾個噴嚏。

崔晚晚頗為滿意,出言調戲:“陛下人比花嬌,香氛撲鼻,又能出去招蜂引蝶了。”

“貴妃可要保護好朕這朵嬌花,”拓跋泰面上一本正經,說的話比她還不着調,“不能讓幺蛾子采了去。”

兩人正調笑嬉鬧着,福全來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崔晚晚見狀,心想應是有軍國要事,于是轉身往內間走:“銀霜說要制元日挂的春幡,我去瞧瞧。”

待她一走,福全躬身上前,艱難啓齒:“拾翠殿賢妃娘娘……”

她?拓跋泰皺了皺眉。

“賢妃娘娘今晨嘔吐不止,太醫前去請脈,發現娘娘已有身孕,約莫兩個月。”貴妃不在,福全趕緊把前因後果道來。

“陛下你要不要——”

崔晚晚沒走兩步又折返回來,本想問他要不要用膳,哪知剛好聽到福全的話。

兩個月的身孕啊……林新荔入宮也才三個月。

“孕”氣真好。

拓跋泰面露愕然,崔晚晚瞧着只覺得是他初為人父不知所措,一時失态而已。

“晚晚,朕……”

他伸手去牽她,正欲解釋,崔晚晚搶先一步屈膝道賀:“恭喜陛下。”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仰起頭來,神情真摯并無嫉妒,眼中秋水盈盈,溫柔淺笑:“您快去看看賢妃吧。”

拓跋泰緩緩收回手去,負在背後。

見他站着不動,崔晚晚一個勁兒地催:“您快去啊,多陪陪賢妃和她肚裏的孩子,我不打緊的。”

拓跋泰不語,嘴角也繃得緊緊的,垂眸定定看她,仿佛在确認她是否真心實意。

直到她臉都快笑僵了,他才轉身離去,扔下一句“不必等朕”。

佛蘭得訊匆忙趕來,猜想崔晚晚不知哭成了什麽模樣,不料卻見她和金雪銀霜有說有笑。

“娘子……”佛蘭哽咽。

金雪正在剪一塊紅布,見狀驚訝:“姑姑這是怎麽了?”

當着兩個小丫頭,佛蘭把滿肚子的話咽回去,擦了擦眼角:“眼睛進了沙子不舒服,你們在做什麽?”

“做奶娃娃的小衣裳。”金雪毫無心機,老實道,“娘娘說做好了送給拾翠殿當賀禮。”

銀霜見佛蘭臉色不佳,趕緊拉着金雪告退:“箱子裏還有其他料子,奴婢們去取來。”

兩個小丫頭一走,佛蘭再也忍不住,紅着眼道:“現下沒有外人,您也別忍着了,想哭便哭罷。”

自己的郎君與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她又那麽要強,佛蘭光是想想也知道她是何種心如刀割。

崔晚晚倚窗而坐,看着屋外凋蕪的草木,側着的半張臉猶如冰冷美玉,輕輕開口:“我為何要哭?”

“這是一件喜事。”她轉過臉來,表情釋然唇角帶笑,“他那般好,我只願他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拓跋泰一去不返,連着數日都沒有再來長安殿。

轉眼到了歲除這日。

佛蘭一早就忙碌起來,安排金雪銀霜插桃枝、懸春幡。

傳說誇父逐日渴死後,其杖化為桃林,所以桃枝不僅象征長壽,還有辟邪驅鬼的效用,大魏風俗,歲除這日家家都要折桃枝插在門戶之上。

還有懸春幡,尋常人家就是在高處挂一面青色小旗,取春來之意,而銀霜心靈手巧,用青布做了一條三尺長的鯉魚幡,用竹竿高高懸立于長安殿門口,風從鯉魚張着的口灌進去,頓時把春幡吹得脹鼓鼓的,遠遠看去就像魚兒懸在空中擺尾游弋。

崔晚晚最喜歡這些新奇好玩的東西,于是讓銀霜做了個小的鯉魚幡戴在髻上,随着她走動而搖擺,真是應了那句“看美人頭上,袅袅春幡”。

接着就是貼春書,在紙上寫下與年節春季有關的詩句,再貼于門窗、屏帳等處。

“娘子,春書寫好沒?”佛蘭來催。

“沒有。”崔晚晚磨磨蹭蹭,“我還在找筆呢。”

案桌被她翻得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把筆扔哪兒去了,找了半晌找不到,她索性說:“幹脆不貼了。”

“要貼。”除舊迎新的重要日子,佛蘭最是講究吉利,板着臉寸步不讓。

“那把去年的找出來用。”

“舊的能用嗎?!”佛蘭惱她太懶,惡狠狠威脅,“不寫好休想吃飯!”

惡人自有惡人磨,崔晚晚乖乖把藏着的筆拿了出來,又喊來金雪磨墨。

“娘娘,您要不要寫一副春書送給陛下呀?”金雪一邊磨墨,一邊提議,“聽說王昭儀顧美人她們今早都送了東西去,人人都想讨個好彩頭。奴婢覺得雖然陛下不看重這些,但總歸是娘娘的一番心意,想來陛下會高興的。”

崔晚晚展開一張紙,思忖片刻,竟然贊同:“言之有理。”

歲除這日,拓跋泰清晨便升朝受賀,致祭宗祀,連午膳都未用,待到諸事完畢,已近黃昏。

“陛下,各宮娘娘都送了新年賀禮來。”福全讓人把東西全部呈上來,古玩字畫,女紅針線,可謂五花八門。

拓跋泰随意瞟了一眼,興致缺缺。

福全主動把長安殿送來的盒子挑出來:“這是貴妃娘娘差人送來的。”

拓跋泰取過打開。

鳳印之上放着一封請願書。

他陰着臉看完。

貴妃自請出宮,欲往菩提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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