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可有可無

初九愕然片刻，有些難以置信，“他殺人了！”

李纖夏點點頭，別過眼睛，“他殺人了。”

“他就沒有受到法律的懲罰嗎？他怎麽就能……”

要知道，李芊眠現在是少将級別的人物！身上背着一個無辜女孩子的性命，他怎麽還能夠坦然的穿着軍裝？

“當時省公安局的局長就是他的結拜弟兄的老爸，誰敢找他的麻煩。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這件事。他叫人把屍體當做車禍死亡的流浪漢處理了，骨灰也不知道扔去哪裏了。”李纖夏嘆了一口氣，說，“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躲他，次數多了，他本來也沒有把我當需要保護的弟弟，當然後來就更沒有什麽情誼了。”

“那女孩子的家人就沒有找過？”

“沒有，他們沒找過，也不敢找，李芊眠有的是手段叫他們說不出話來，就算他不出手，他還有那麽多兄弟幫忙解決這件事呢。”

初九看他的眼神簡直難以描述，“那你之後呢？”

“從那以後，我就知道在我哥面前我屁都不是。他高興了，他就是我的好大哥，他不高興，那我就是他的出氣袋。我也是個男人，我不願意以後懦弱無能到連我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所以我就改掉了那些壞習慣，考上了清華大學，然後順利畢業，靠着外公的關系，很快當上了地市級的市長。然後，幸好遇見了你。”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真的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的，就算時間再變幻流逝，還是會在記憶的角落把她找出來，不管是什麽樣的。

但是李纖夏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太過平淡，平淡的就像是在講述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就好像他看過一場電影，然後複述一遍給初九聽。

這只能說，李纖夏從來沒有喜歡過。

初九輕輕問：“你喜歡過她嗎？”

她問的時候李纖夏這才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帶着幾乎透明的蒼白，顯然是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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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纖夏搖了搖頭。

房間裏一時靜寂的可怕。

他沒有說謊，他确實沒有喜歡過那個女孩子。

也許他那個時候只是少年心性，只想要玩一玩，也許是他根本就只是把那女孩子當做一個玩具。女孩子活着還是死了，都跟他沒關系。讓他憤怒的是他丢了臉被人嘲笑，讓他悲傷的是他的大哥對他毫不在意。

如果初九在他眼裏也是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她忽然有些恐懼，李纖夏看在眼裏，趕緊抱住她，“可我愛你，初九，我愛你。”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實的？你沒有騙我？”初九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能向我保證，沒有半點隐瞞嗎？”

“……我沒有說謊。”

他最後說。

之後她再去醫院上班的時候，都沒有遇見過李芊眠。

也不知道李芊眠去哪裏了，他應該不會甘心就這樣放過“幸福”的李纖夏的。也許是軍中事務繁忙吧？總之是沒有出現在初九的面前。

她不由去猜測那天還沒有問出口的“七年前的話”到底是個什麽。

同事觑她的臉色，以為她是婚後婚姻不美，偷笑的偷笑，暗諷的暗諷。要知道，初九的整整一個月的法國蜜月可是讓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紅了眼。

初九全都當做沒有看見，她多年打工兼職生涯練出來的厚臉皮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不管別人怎麽說，她可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副“老子就是什麽都沒有聽見”的無所謂神情。至于到底有沒有挂心，也就她一個人知道了。

為期三天的出差，本來是派了辦公室裏的一位老資格的醫生的，後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又落到了她的頭上。

這還是初九第一次作為一個科室的代表出席會議，不由有點躊躇。

她打電話給李纖夏征求意見，正要說這件事情，不知道他那邊是怎麽回事，人聲很吵，不像是本地的人說話，又有點回音，感覺不像是在車上或是會議室。李纖夏說：你等等。然後周圍就安靜了下來。

初九心裏一動，突然問：“你現在在哪裏？”

那頭笑了一聲，“在山東。有個項目需要我來……”

“你現在處在什麽環境？我聽你周圍聲音不像。”

李纖夏頓了一下，“我在一個倉庫，嗯，身邊是我的幾個朋友。”說着有奇怪的問她，“怎麽想起查我的班了？我還能背着你找小三麽？你還不知道我？”

“不是，我就是想你了。”

隔了很久，初九都以為李纖夏那邊挂了電話，那邊終于傳來了一聲壓抑的，“……你以前從來不會說你想我的。”

初九手上哆嗦了一下，“好了，就這樣，有事再聯系。”她迅速的阖上手機，握在手心裏。

她的心砰砰的跳着。

李纖夏現在究竟在哪裏，是不是在做一個老老實實的市長該做的事，有沒有做一些她接受不了的事情，其實都不關她半點幹系。李纖夏是她老公，不是她的奴隸。以前她媽媽就說過，女孩子結婚前要把眼睛擦的亮亮的，好好的挑對方的錯誤，但等到結婚了，如果還想要婚姻持續下去，就要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努力去發現他的好。

而她……

結婚前，她沒有仔細觀察這個男人，單憑自己一時的感動，就嫁了。

結婚後，她又在李芊眠的挑撥下，開始懷疑她的老公。

真是傻到家了。

初九用手抵住額心，摁了摁，李纖夏說話的一瞬間生出的無力感簡直要掩埋了她。

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離開李纖夏的。

打定主意，她又給李纖夏打了一個電話，這次那邊沒有聲音，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李纖夏就已經快速的說了，“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這樣說話的，初九，我只是一時……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李纖夏。”初九有些難為情。

竟然是他先道歉。

李纖夏對她一直都是那樣的呵護備至，生怕她受半點的委屈。這樣的好男人，打着燈籠都難找，她居然還會懷疑他？還好，李纖夏沒有生她的氣。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隐隐覺得不管自己做了什麽，李纖夏都不會和她生氣。

所以才一再的挑戰他的底線。

“你還有多久回來？我這邊要去參加一個學術講座，可能會在外面耽擱幾天。你回家後，有可能看不到我。”

“那個會議很重要嗎？不能推了？”

初九含糊說：“我都已經答應下來了。再說了，是領導交給我的任務，總不能連領導的面子都不賣吧？”

“哼哼，你連我的面子都不給的。”李纖夏不滿。

初九就笑，“好啦，回來我好好寵幸你，行不行？”

“這可是你說的。”李纖夏笑了一聲，“那好，我這邊還有事情要處理，這件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這次，她心滿意足的關了電話。

期待了很久的會議終于要開始了。

李纖夏不在家，她一個人呆着也沒有意思，提着行李和大部隊一起出發公費旅游。一行的除了骨科的她，還有別的科室的，林林總總的一共二十來個人，總負責人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老教授人脾氣很好，整天笑呵呵的，一點看不出來以前年輕的時候還熱血的參加過抗美援朝。

剛到目的地，初九就作為唯三的女醫生被拉去買衣服買化妝品了。

其實除了骨科，別的科室的人也都不在乎她是誰，反正相逢就是有緣，而且逛街要一起逛才有意思。

初九手裏拿着李纖夏的黑卡呢，也不吝啬于價格，狠狠給她家裏買了幾件衣服，連小侄兒的都買上了。最後只剩下李纖夏的沒買。

她到了一家專賣店，這個牌子的衣服她在李纖夏的衣櫃裏面看見過很多件，李纖夏也比較喜歡那些衣服。

可是這一次，她不想用李纖夏的黑卡。

給自家男人買的衣服，怎麽也要自己賺的錢買才有意義不是嗎？

她看中了一件黑色的襯衣，有細微的條紋，不細看看不出來，倒有種別出心裁在裏面了。這件襯衣的做工也非常的精致，剪裁恰到好處，套在店裏面的模特身上非常的好看。

“就買這件吧？多少錢？”

“一千七百八十六元，歡迎您的購買。”

初九哽了一下，好貴！一件襯衣而已，至不至于啊？

可要她掉頭去買那些便宜的襯衣，好像又有點對不起李纖夏的感覺。

算了，一千多就一千多吧，反正這襯衣質量好，可以穿很多年，就只買這一次，大出血就大出血吧！

她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工資卡拿去刷，導購好心詢問她：“需不需要帶上您的男朋友一起來購買，這件襯衣比較挑人，如果尺寸有問題的話，可能看上去不是那麽的帥氣了。”

初九就看了一眼那邊的模特，“放心，我男人身材好。”

導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