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相親

一路上姚子清心情格外複雜，無論那個鳳香嬸說媒的對象是大哥還是二哥，他都無法淡定。上一世确實也有說媒這件事，但不是現在，而是在他參加工作的那一年。

那時他雖然剛參加工作不久，但是憑借着多年打工的經驗，還有出色的外形條件，很容易吸引一些中年女富豪在他手裏做業務，業績好了得到的提成自然也就多了。銀行的工作在村裏人眼中算是非常體面有前途的工作了，也就是那個時候，那個鳳香嬸上門來給大哥說媒，說的還是鎮上的一家姑娘。

結果那家姑娘連他大哥的人都沒見到，只是在村口見到他們家的房子就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雷厲對那個女孩既不認識也沒感覺，就算被這樣嫌棄他也沒有多麽在意。可是雷厲難過的是，作為家裏的大哥，卻沒能給弟弟們給家裏的老人創造出安逸的生活，甚至想到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弟弟的身上那該有多麽難過，對此還很是情緒低沉了一段時間。

現在說媒提前了，家裏也正在做新房子，萬一說的還是那家姑娘，這次沒有被嫌棄反而跟大哥看對眼了怎麽辦？至于二哥，姚子清透過車窗玻璃的倒影看着身邊這個認真開車的人。他想只要自己表現出各種不滿排斥，且不論二哥是否會看上別人，最終都不會有什麽結果。既然都死過了一次，為何不能自私一點。可是奶奶應該很希望能看到他們幾個都成家立業吧，想到這裏，眉眼間染上些微的愁緒。

商場裏的人比想象中要少一點，不過距離年關還有一段時間，很多人都習慣在年關之前才開始準備年貨。雷家村的普遍基因都還是不錯的，村裏的男人基本都是人高馬大的個子，只要五官端正，就不會難看到哪裏去。一行四人風格各異的大帥哥走在一起，很是吸引人的目光。姚子清對于這種注視從小到大早已習以為常，雷蕭向來都是無關人員從不放在心上的。倒是後面的兩人多少有些不自然，又隐隐的覺得有些小爽。

姚子清現在對于一些物價格外關注，他發現不止米面等微微上調了價格，還有食鹽的價格也漲了不少。不過幅度很小，而物品的種類又多，一直都是各種價格不等的，倒是沒怎麽引起市民的注意。不過很顯然國家确實已經開始有所管制，也不知道管制的到底有厲害，多大的量就能引起上面的察覺。想到這裏，姚子清有些擔心的看了眼二哥。

回來的路上二哥就說年後将會有一批東西處理好，雖然二哥并沒有明說是什麽，但總歸跟糧食脫不了關系，只是不知道二哥到底是用什麽辦法處理好的。本來就在部隊還有軍銜在身，如果要做些什麽動作難道不是比他更加招風麽。

感到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雷蕭回過頭就看到四兒眼中的擔憂。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邊，避開了旁邊人經過時的擦碰。平靜深邃的眸子就這麽平靜而專注的看着，直看的姚子清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

雷朗沒注意他們之間的異樣，跟雷征在不遠處的貨架旁叽叽喳喳的争論着什麽。姚子清朝他們看了一眼，拉着二哥準備過去

“不知道三哥他們在争論什麽，我們快過去吧”

雷蕭沉默的看了他片刻，最終只是揉揉他的頭發，什麽也沒說，順着他拉扯的力道往雷朗那邊走去，高大的身軀跟在他的身後，為他擋住不少來往的行人和推車。

“這不是雷家小四兒麽，真是巧了，你們學校放假了嗎，喲，這車滿的，買年貨吶？！”

說話的人是孔嬌倩，雷征的大伯母。雷征的父母都是忠厚老實人，是三叔公的次子，繼承了三叔公重情重義的性子。而三叔公的大兒子雷吉則是從小精明滑頭，好吃懶做，只是雷成根從來不跟這個大哥計較。以前沒分家的時候，老大一家從來都是吃他們的，用他們的，還要嫌棄他們沒本事沒能耐走不出這個山窩窩。

後來雷征出生了，第二年又又有了雷雨，第四年又懷了雷林，為了三個孩子，雷成根這才近乎于淨身出戶的分了家。要說三叔公這輩子在村裏也算是德高望重，可是偏偏雷成吉毀了他一輩子的聲名。人心永遠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不說雷成吉是他第一個兒子，雷成根吃的了苦，娶的媳婦也是個賢惠會持家的。相比較而言他自然更不放心大兒子一家，這才默認了老二一家淨身出戶。不過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真的讓他們就這麽不帶一物的走了，将早些年的一個土坯房給了他們。經過幾年的努力，當年那個土坯房早已經變成青磚紅瓦房。

而雷成吉依然住在主屋裏，每個月雷成根孝敬父母的東西一半都進了他們的兜裏。不過看在他在父母身邊照顧着，雷成根也就不那麽計較在意了。分家的時候兩兄弟鬧了矛盾，妯娌間自然更是互看不順眼。

因為雷成根時常幫襯着雷蕭他們家，以前孔嬌倩還嘲諷雷成根一家子短見，平日裏見着了各種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沒少嫌棄雷蕭他們家又窮命又硬，克父克母，撞見了還會覺得晦氣。這兩年眼見着雷家一家四個小子越來越出息了，如今這大房子都已經開始建了。聽說這個雷蕭能耐本事還不小，今天早上那輛锃亮的大黑車看着就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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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家侄女也在，她就有心湊合兩人。

村裏都知道她家跟雷成根一家的矛盾，她也懶得熱臉去貼雷征的冷屁股。她知道姚子清是個大學生，長的還精致漂亮看着就是個好相處的，就算以前沒怎麽來往，想也不是那麽沒品會讓人難堪的人，這才主動跟他打了招呼。說着還跟雷朗和雷蕭打了個招呼，不過雷朗跟雷征可是光屁股長大的兄弟，怎麽可能向着外人。雷蕭從來都是冷着一張臉，對誰都這樣，于是姚子清只好硬着頭皮應了一聲。

這一聲嬸子給了孔嬌倩臺階，也讓她順坡而下，拉着旁邊的侄女蔣欣怡笑眯眯道“這是我侄女，今年難得在我這兒過年，你們也知道，村裏也就那麽大點地，根本沒什麽玩的，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很能談得來，要是有空你們就帶着我家欣怡一起玩玩”

這話讓姚子清怎麽應，他們都是男的怎麽帶着一個女生玩，要是十來歲的小丫頭還好說，這都是成年人還是完全不認識的人，要怎麽玩？！

雷蕭面色一寒，淩厲的雙眼朝着蔣欣怡看去。

原本這姑娘見到這群人一個比一個的英俊帥氣，尤其是那一身硬氣的黑衣男人，看起來特別有安全感。至于他們之中最好看的姚子清她倒是純粹的對美男的欣賞，畢竟沒有女人能夠接受一個男人比女人還要好看的事實，心裏多少有些嫉妒。

姑姑的意思她也知道，這種等級的帥哥話少面癱不是更加有安全感嗎。可是只是一個眼神就讓她心猛的一驚，下意識的往姑姑身後躲了躲。太可怕了，簡直就跟吃人的猛獸一樣。

雷朗見孔嬌倩一個勁的往四兒那兒推這個女人，還以為她在打四兒的主意，頓時整個人就像護崽子的母雞擋在他身前

“嬸子說笑了，我們這可都是五大三粗的野小子，帶着個女孩子像什麽話，就算玩也該是您家的雷潔帶着一起玩吧，以後這話嬸子還是掂量着說才好，我家四兒還小呢可別在村裏傳出什麽不好的話來，我們還趕着置辦年貨就不陪嬸子唠嗑了，嬸子您慢慢逛”

說罷轉身推着姚子清不等孔嬌倩有什麽反應趕快撤離，有些人粘上了就像牛皮糖，想撕都撕不下來。雷征跟他們家的關系不像長輩還在明面上維持和平，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也跟在雷朗身後走了，連個招呼都懶得打。

雷蕭冷冷的将目光從蔣欣怡身上收回，這種女人配不上他家四兒，長得不好看身材不夠好眼睛太小不夠亮，被看一眼就吓得連話都不敢說太膽小。想着四兒也肯定不會對這種差勁的女人有什麽興趣，這才神情緩和了一些推着他們家還沒挑選多少年貨的推車也跟着離開。

孔嬌倩見他們這麽快就走了，她都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話呢！不過剛才雷蕭可是多看了侄女好幾眼，部隊裏都是男人，現在見着漂亮女孩哪有不心動的

“欣怡你跟姑姑說說，對那個雷蕭感覺怎麽樣？別看他不吭聲，可是有能耐啊，他們家那新房子就是雷蕭出的錢，以後雷蕭肯定是要留在城市裏的，跟着他你絕對是個享福的命”

蔣欣怡被那眼神看的驚魂未定，聽到姑姑的話她只想說她要找的是靠得住的男人，不是這種可怕的猛獸“姑，我還小呢，急什麽，來日方長，不急”

孔嬌倩一想也是，反正來日方長，自家侄女條件這麽好有什麽好急的。

換了一個區域之後，雷征開始打趣起來“你們家的四個現在可是村裏的香饽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不少家裏有适齡姑娘的都巴望着了”

雷朗切了一聲，不屑一顧“那些人看中的不夠就是我們哥兒幾個出息了，能耐了，以前日子那麽煎熬的時候怎麽沒他們上門來過來，現在來，晚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啊，人啊，就是這麽現實”

姚子清就這麽聽着雷朗不停的在他耳邊絮叨着他現在還小事業比較重要，以後有了好的事業要什麽樣的女朋友沒有，不必急在一時。

他自然不急，也樂的讓他們以為她們剛剛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別以為他沒發現孔嬌倩打量着二哥的眼神！

在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車後備箱裏往外搬的時候，雷蕭湊到姚子清的耳邊說了句最後的總結“你還小，有些事不可操之過急”

姚子清聞言輕笑，二哥這是選擇性遺忘了村裏二十歲有孩子的人一抓一大把麽。

購物的豐收總能讓人心情變好，可惜這個好心情在見到坐在堂屋裏跟奶奶說話的鳳香嬸的時候整個壞了個徹底。

姚子清進到屋裏直接膩到老人身邊“奶奶又坐在門口，這麽冷的天”

奶奶摸了摸小孫子的手，見他手熱乎的笑眯眯道“不冷，有手爐呢”

一旁的鳳香笑着插話道“幺伯娘這可是熬到頭了，以後啊盡是享不完的福氣，看幺伯娘這幾個孫子一個個又本事又孝順，別提羨慕死多少人了”

任誰聽了誇獎自家晚輩的話都會開心，老人笑着将小孫子的雙手都放在自己手裏的暖爐上貼着“都孝順，又懂事又聽話，可不是享福麽”

“是啊，再抱個重孫子，那這輩子就算是值了，幺伯娘您說是吧”

姚子清看了她一眼，不等奶奶接話，直接道“重孫子肯定是會有的，奶奶長命百歲日子還長着呢，現在咱家條件好了，日子也舒心了，也确實該考慮考慮個人大事了，不過奶奶，這感情可謂是可遇不可求的，緣分到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大哥也還年輕，以後還怕遇不到可心人嗎”

奶奶自然也知道今天鳳香的來意，不過聽小孫子這麽直接的話，想來也是被鬧的心煩了。可是鳳香卻聽不出話裏拒絕的意思

“看你這話說的，現在的年輕人生活圈子本來就小，就是要介紹着多認識一些，這樣才能找到合适的，你呢還小，等以後你哥哥們結婚了，我再給你物色個好的”

姚子清還沒發作，雷蕭倒是不耐煩了，怎麽今天都在打他家四兒的主意！黑着臉走到四兒的身邊，手放在他頭上摩挲着

“以後這種事情不勞費心，雷朗送客！”

鳳香還想說什麽，可是看着雷蕭一臉冰寒的表情，整個人散發着一股令人心驚膽顫的煞氣，到嘴邊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雷朗也煩死了，聽到二哥發話連忙不耽誤

“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家要準備吃飯了，沒什麽好菜今天就不招待嬸子了，嬸子慢走啊下雪小心路滑”

就算不想走她也呆不住了，雷蕭果然是個黑面神，冷着臉的樣子誰敢去招惹啊，只好讪讪的離開了。

雷朗一直将人殷勤的送出了出去，見人走遠，這才回頭對着四兒比了個耶的手勢。奶奶佯裝生氣的瞪一眼雷蕭，還有跟他一起作怪的雷朗

“人家再怎麽說也是長輩，你們幾個，真是越大越沒個分寸了”

雷朗朝着四兒吐了一下舌頭，轉身就跑沒影兒了。雷蕭脫下外套開始準備做飯，對于奶奶的話沉默以對。只有姚子清在奶奶身上膩歪好話說了半天，這才将老人逗開心了。

想着二哥都這麽發話了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不長眼的為了這種事來上門了，膩在老人的懷裏笑的一臉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