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想順着她 泓胪寺在東城區,……
泓胪寺在東平坊附近,謝寶瓒的馬車,穿過了半座皇城,終于在泓胪寺的門口停了下來。
錦屏和樓珠扶着謝寶瓒下車,蕭淩辰跟在旁邊。
“始平公主住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落,已經讓人全部圍起來了,現場也沒有破壞,仵作已經簡單地驗屍了,等着鄉君過來。”
田七在門口等着,看到謝寶瓒,趕緊過來行禮。
“驗屍的結果是什麽?”謝寶瓒看到他,眉頭皺了皺。
“是格木酸。”
格木酸是一種烈性毒藥,無色無味,溶于水,只要一滴,便可以放倒一頭成年水牛。
謝寶瓒走了進去,始平公主住的房間一共三間,中間是明間,兩個次間,一間是卧室,另外一間是書房。書房看上去并沒有動,明間和卧房裏多了一些非大雍風格的擺設,一看便知是始平公主帶來的。
床在北面,正面靠牆,是一個鬥櫃。
始平公主依舊平躺在床上,只穿了一身睡袍,臉色平靜,但臉上的蒼白已經褪盡,多了一層服了格木酸才有的青色。
謝寶瓒翻開她的眼皮子看了一眼,又湊到她嘴邊聞了聞,格木酸服用之後,很快便會進入血液,血液再遇到格木酸之後,會沸騰,撐破血管。始平公主滿嘴都是血,的确是格木酸中毒的症狀。
桌子上,放了兩個茶杯,一把茶壺。茶杯裏各留有水,已經冷了,其中一個茶杯的杯壁上還留有口脂的痕跡。
謝寶瓒正要伸手端杯子,卻被蕭淩辰扣住了手腕,她擡頭看去,蕭淩辰搖了搖頭,“那裏面或許有毒藥。”
“不會的。”
但謝寶瓒還是沒有執着要去拿那個杯子,她笑了一下,也并沒有收回手,“格木酸是苗疆一種秘毒,只要沾上一滴,不足以讓人從這桌子邊挪到床上去,所以,公主是在床上躺下後,才被人下的毒。”
謝寶瓒吩咐田七,“把這杯水拿去試驗一下,看我的猜測是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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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胪寺貢獻了一只偷油吃的耗子,可能是油吃多了,口渴,快把杯子裏的水喝光了,兩只綠豆眼也依然滴溜溜地轉着。
杯子裏果然沒有毒。蕭淩辰這才想起要松開女孩子的手,他有些拘謹,“抱歉,方才失态了。”
謝寶瓒笑笑,表示不在意,心說,她其實很喜歡這種失态的,但女孩子要矜持。
“能夠在公主睡下後,服侍公主喝水的,只能是她的侍女了。”蕭淩辰的手縮進了袖子裏,雖然方才是隔着謝寶瓒的袖子衣料握住了她的手腕,但她肌膚上的熱度,依然穿透了那層單薄的月籠紗的布料,留在了他的掌心裏。
“那些侍女應當關起來了吧?”
“在這邊!”
東廂房裏,侍女們被關在了一起,謝寶瓒将昨夜服侍拓跋缇的侍女提了出來,那侍女跪在院子裏,謝寶瓒圍着她轉了一圈,她對這女子有點印象,當日在宮門口,太子的玉佩被盜的時候,正是這名侍女貼身服侍。
“名叫什麽?”
“奴婢名叫哈屯。”
這奴婢說的是大魏話,謝寶瓒聽不懂,蕭淩辰便在一旁當起了翻譯。
“站起身來讓我瞧瞧!”
哈屯站起身,依舊低着頭,謝寶瓒朝樓珠使了個眼色,樓珠上前去,從上到下在哈屯的身上摸了一遍,朝謝寶瓒點了點頭。
在這個過程中,蕭淩辰側了側身,站在了謝寶瓒的身前,将謝寶瓒和哈屯隔開。哈屯擡了擡眼皮子,雙手緊握,看似緊張到了極點。
“始平公主到底是怎麽死的?你把昨晚的經過說一說。”
“是!”
哈屯并沒有再跪下去了,而是雙手緊握,低着頭,“昨晚,公主回來之後,就說讓奴婢等全部都下去,說一會兒會有貴客來訪。因公主武功高強,夜裏并不習慣有人在旁邊,所以一直沒有讓奴婢等陪夜的習慣。誰知,今日一早,奴婢等去敲公主的門,門窗緊閉,奴婢等以為不妥,便上報了貴國泓胪寺,誰知公主竟,竟然薨了。”
“昨夜要來訪的貴客是誰?”
“是貴國太子殿下。”
“胡說,本宮什麽時候說了要來拜訪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時,竟然偷偷地躲在柱子後面,以至于,哈屯竟然沒有看到,她被太子吓了一跳,朝後退了兩步,卻并沒有跪下。
謝寶瓒的眼睛眯了眯,“你不用怕他,他不敢把你怎麽樣,他要是敢朝你動手,他謀殺公主的罪名就成立了。”
“憑什麽這麽說?”
“你殺害公主,被公主的侍女親眼看到,你殺了侍女滅口,這個邏輯難道還不夠嚴謹嗎?”
太子殿下果然閉了嘴,很克制地站在廊檐下沒有動。
“說吧,你怎麽知道昨日要來拜訪的貴客是太子殿下?”
“是公主告訴奴婢的,公主說,她被大魏送到大雍來,或許就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自然是要為以後的生活找個着落。太子殿下已經向公主示好,她不能辜負了太子殿下一片深情。公主拿出了太子殿下親手送給她的螭龍玉佩,讓奴婢們退下,她要等太子殿下來。”
“太子殿下的确說了要來夜會公主嗎?爾等應當知道,這在大雍是不合體統的。大雍婚配,須講究三茶六禮,私相授受,将會被人瞧不起,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哈屯搖搖頭,“大魏不是這樣,只要男女之間兩情相悅,便會贈送各自貼身之物,定下婚約。”說到這裏,哈屯似乎明白了什麽,她猛地擡起頭來,怒目瞪着太子,“太子殿下,你是在玷污我們尊貴的公主是嗎?你竟然不以貴國之禮待我國公主,你是在羞辱她?可憐公主将餘生都系在了你的身上,你居然敢如此辜負!”
哈屯手上沒有什麽武器,頭低着,朝太子猛地沖過去,要一頭撞死他的樣子。
樓珠一把扣住了哈屯,哈屯被拉得頓住了腳步,伸出去的手指尖,離太子還有一筷子長的距離,到底沒有碰上。
太子被吓了個夠嗆,他一向覺得謝寶瓒就已經很潑婦了,沒想到,大魏的女人是說動手絕不動口的,不用謝寶瓒再威脅,他自己就很識趣地往後退了數步,後背貼上了窗戶。
将哈屯重新關回去後,謝寶瓒就從泓胪寺離開了。
她什麽話都沒有說,倒是把太子,五皇子和鄒平一幹人吓得夠嗆。太子以為自己又把謝寶瓒惹毛了,吩咐蕭淩辰,“表弟,你姿容不凡,謝寶瓒肯定喜歡你這張臉,本宮看她對你就少有地和顏悅色,要不,你去問問,她到底看出點什麽沒有?”
蕭淩辰有些沒聽懂,花了數息功夫才消化完這番話,“難道說,鄉君是看人的臉的嗎?”
“她就是個好色之徒,早就放出話來了,生得不好的人不要在她跟前晃。你沒進京,就五弟她還看得上眼,現在,她跟我五弟好像也鬧翻了。”
“太子殿下,臣弟什麽時候和鄉君鬧翻過?太子殿下既是求鄉君辦事,就不要背地裏說鄉君的壞話,什麽好色之徒,多難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難道不正常?”趙昭很是自得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太子殿下倒也沒有說錯,謝寶瓒以前的确是很看好他這張臉的。
鄒平朝蕭淩辰一揖到底,“下官這張老臉就不去讨鄉君的嫌了,請侯爺辛苦跑一趟吧!”
這是逼着他以色侍君了?
蕭淩辰倒是很樂意,他的馬才轉過街角,就看到謝寶瓒的馬車停在路邊,他忙下馬過去,樓珠已經從裏面掀開了簾子,“侯爺,鄉君請您進去說話。”
馬車裏的空間很大,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蕭淩辰不由得精神一震,謝寶瓒正靠着馬車在啃他給的那個桃兒,錦屏跪在跟前,用一個帕子托着流下來的汁液。
“唔,侯爺請坐!”謝寶瓒縮了縮自己的腿,蕭淩辰在角落裏把自己窩成了一團,錦屏用另一只手給他倒了一杯水,兩人把個丫鬟忙得團團轉。
謝寶瓒還要啃最後一口,錦屏将桃核用帕子一裹,不讓謝寶瓒啃了,這在外人面前得多丢臉。
謝寶瓒撅了撅嘴,看在美貌丫鬟的份上,沒有多計較。
錦屏幫她把嘴和手擦幹淨了,這才下去。
“一天可以吃兩個嗎?”謝寶瓒趴了過來,一張美豔的臉和蕭淩辰的離得很近,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睫毛如蝶翼一般,又濃又密。
“不能。”蕭淩辰搖搖頭,她鬓邊的頭發快貼上她的唇瓣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嫉妒,蕭淩辰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幫她撩起,順到了耳朵邊。
“一個人要謙虛,不能恃美行兇哦。”謝寶瓒不高興地敲了敲桌子,“誰叫長公主府的桃這麽好吃了,再不多吃點,就過了季節了。”
“一天只能吃一個,吃多了傷脾胃,對身體不好。”
“那我就不告訴你兇手是誰。”
“沒關系,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想。我想,那個侍女一定有問題,回頭我讓穩婆去查一下,再公主那邊也要再仔細地驗一驗。”
“真聰明!”謝寶瓒由衷地贊道。
“只是,這是一樁密室殺人案,如果兇手是那侍女的話,她又是如何在殺了公主之後,不在現場的了?聽說,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密室。我記得公主的屋子裏有個鬥櫃,侯爺可以查看一下那個櫃子,還有,屋子裏其他可以容身的地方。另外,問清楚,今天早上是誰向泓胪寺的官員上報的,還有,是誰,最早看到那個名叫哈屯的侍女的。”
“鄉君才是聰明人!”
“所以,我能夠一天吃兩個桃兒了嗎?”
蕭淩辰有些不願辜負這雙清淩淩的眼睛,只想順着她,但又不願傷害她的身體,這痛苦如此甜蜜,他猶豫片刻,“如果吃兩個桃的話,那就只能吃兩個小的,不能吃這麽大的。”
“小桃兒不好吃,我就喜歡吃大的,你要是再不答應,我就自己去摘。”
蕭淩辰人生第一次遇到這種難題,感覺無解,他猶豫好久,突然靈光一閃,将臉湊到謝寶瓒的面前,“鄉君,我今日臉上可有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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