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娶媳婦的聘禮 蕭淩辰下……
蕭淩辰下車後,馬車繼續辘辘地朝前行。
“發逍遙令,命閣中查清楚,始平公主到底是什麽時候入了大雍境,在燕北之地逗留了多久,發生了什麽事?”
馬車裏,謝寶瓒吩咐樓珠。
“是!”
馬車駛入一個暫無人的街道時,樓珠從馬車裏出來,朝下一躍,便沒入街頭不見了。
“鄉君,發生什麽事了嗎?”錦屏不解。
“燕北之地的手伸得太長了一點,我有點看不清他們下的這盤棋了。不管天下如何變幻,我謝家都不想管,但是,不能讓大勢潮流影響到了我謝家的生活,這是底線。”
蕭淩辰目送着謝寶瓒的馬車離開,馬車裏的那股甜香依舊在他的鼻端萦繞,百年謝家将女兒養得格外嬌貴,馬車裏奢華無比,車頂上綴着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将原本應當光線昏暗的馬車裏照得明亮如天光。
聶衛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麽,他催動馬兒上來,蕭淩辰的馬跟在後面噠噠噠,蕭淩辰沒有回頭,而是吩咐,“傳信給王妃,讓王妃做好離開燕北之地的準備。”
聶衛愣了一下,“侯爺,這樣合适嗎?皇上會不會同意,王妃也不會願意吧?”
若是願意,王妃早就離開了,還會等到現在這時候?
當年,皇太後薨之前,臨死想見王妃一面,王妃以身份特殊不便離開為由,硬是沒有回京。
“今非昔比,照着我說的去做!”
“是,公子!”
原本,他畢生所願,就是帶着母親離開燕北之地,但現在,他的願望已經不限于此了。
案子很快就查清楚了,毒死始平公主的分明是她這位叫做哈屯的侍女,侍女肚子裏已經懷了孩子,而始平公主于兩個月前進入大雍,剛剛入境,就小産了,不得已,始平公主便在燕北坐了一個月小月子,怕時間來不及,車駕先行,她坐完月子後,快馬加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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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就說,這件事跟本宮沒有關系,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吧!”太子在東宮裏得到消息,氣怒不已,但傳流言的人很多,連他父皇都聽說了一兩句,他能夠把誰抓起來碎屍萬段?
“太子殿下,現在外頭的人都在傳,說始平公主肚子裏的孩子是您的!”太子詹事也是不怕死,太子不喜歡聽什麽,他就非說什麽。
“你說什麽?這些人腦子有毛病嗎?本宮和始平公主從未見過面,本宮是如何讓她懷孕的?本宮有這個本事,怎麽沒讓東宮的女人懷孕?”
太子詹事吃了一驚,擡頭看了太子一眼,太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話說錯了,他嗫嚅半天,“本宮還沒有太子妃,當然是不能那啥,讓庶長子先出世。”
太子詹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念及自己剛才誤解的,差點沒把他吓傻,若太子是一個不能人事的,他們這些人不就是在朝作死裏忙活嗎?
太子冷靜下來後,也發現自己方才說的話,要是又被傳出去,他這太子之位都不保,“知道是什麽人在傳嗎?”
“謠言起于何處,臣等已經不可查,太子殿下,自古禍從口出,還請殿下以後無論如何,都要謹言慎行。”
“知道了,知道了!現在案子都查清楚了,這謠言傳來傳去也傳不了幾天了。着人去一趟大理寺,本宮那枚螭龍玉佩也該還回來了。”
“那玉佩,被謝鄉君拿走了,說是太子殿下應當付給謝鄉君的酬勞,說您忒小氣,當日去給她賠禮道歉的時候,居然都沒有帶禮物。”
“那玉佩……”趙旭準備說那玉佩是父皇所賜,但一想,那玉佩是始平公主一個死人握過了的,拿回來他也不想要了,既然謝寶瓒不嫌棄,拿去了也就拿去了,“去本宮的私庫挑些禮物,給謝鄉君送過去,就當做謝禮好了!”
太子詹事很高興,正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太子嘀咕一聲,“她要這麽多錢裝老啊?”
太子詹事的腳步趔趄了一下,裝老是個很不吉利的詞兒,普通老百姓把人死了穿戴的過程叫做裝老。真不知道太子為何非要和謝鄉君過不去,連五皇子都知道巴結謝家。
世人都說謝家傳承百年,這只是那些不知謝家根底的人才會這麽說。他們這些讀書人,誰不知道,謝家跟随朝代起伏,朝代興,謝家退,朝代亡,謝家進。謝家在朝中看似很不顯眼,但若果真如此,皇上為什麽要如此擡舉謝鄉君呢?
太子殿下居然如此詛咒謝鄉君,太子詹事覺得,自己可以另謀出路了。
朝晖院裏,謝寶瓒将螭龍玉佩扔給了錦屏,“拿去賣了吧,賣的錢,你們一塊兒分了。”
錦屏接過了玉佩,正反看了看,“鄉君,這玉佩是死人拿過了的,怕是賣不出好價錢來。”
“無礙,往道觀裏賣,好歹也是真龍天子佩戴過了的,應該還是能值不少錢的。”
“太子算什麽真龍天子,不是還沒登極嗎?”
“小姑娘可不要随便說話哦!”謝寶瓒歪在榻上,舉起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搖一搖,“這玉佩以前是陛下佩戴過的,後來有一次,太子得了風寒,皇上去看望太子,就把這玉佩賜給了太子,說是護佑太子。結果,那蠢貨連自己的東西都看不住,就被始平第六根手指頭給勾走了。”
錦屏想到那日情景,噗嗤笑出聲來,“太子殿下莫非是被始平公主的美貌給勾了魂?要不然,別人在他身上摸東西,他都沒有察覺?說起來,太子殿下年歲也不輕了,怎地皇上和皇後娘娘還不給他議親?”
說到這,謝寶瓒就不說話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也是她以前為何會和五皇子走得近的緣故。只是太子蠢,以為自己被封了太子,位置就很穩了,沒往某些方面想而已。
眼看着她也長大了。
謝寶瓒身為謝家這一輩裏的嫡長女,她深知自己的婚事關系甚大,本就對婚姻大事沒有什麽期待。做了那個夢後,她就更加打定了主意,以後孤老終生,在謝家當個老姑女好了。
只是,她這麽想,并不代表別人也會這麽想,特別是宮裏的。錦屏的話,提醒了她,皇帝和皇後一直沒有給太子說親,原因是什麽?
太子那麽蠢,生得又難看,特別是那鼻子,就跟豬鼻子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将來接個吻,還要對着那生了黑乎乎滿鼻子鼻毛的鼻孔?想想,謝寶瓒能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鄉君,安北侯來了,問鄉君有沒有時間見一面!”
安北侯來,說求見不合适。
“帶桃兒來了嗎?”謝寶瓒想到蕭淩辰寧願把臉送到她面前給她捏一把,都不肯一天多給一個桃兒,早上才分開,這傍晚黃昏要見面,若是不給桃,看她見不見?
翠眉捧上了一份禮單,厚厚的一疊,禮物之奢華,謝寶瓒也被驚到了,看了一眼,便摔在了桌上,“他是把自己娶媳婦的聘禮都備上了嗎?”
翠眉愣得慌,這都什麽事?這意思,鄉君三天兩頭地把人調戲,是沒打算跟人成事的嗎?只是,這事,她們當下人的實在是不夠格過問。
莊嬷嬷親自去二門口将人領進來,才走到琉璃院門口,迎面便遇上了謝寶喜,她看到外男,不但沒有避開,反而迎過來行禮,“見過安北侯!”
莊嬷嬷側了側身,“二姑娘怎地在這裏等着?”
“我準備去找大姐姐說話,莫非是大姐姐有客人?我記得三哥哥還沒有回來。”
所以這客人一定不是謝景秋的,而是謝寶瓒的。
莊嬷嬷似笑非笑,“每到了暑日,鄉君都歇在朝晖院裏,這麽多年,沒想到二姑娘都不知道了。”
這是當着外人的面,謝鄉君的一個下人居然要戳破二姑娘的謊言了?
“嬷嬷!”翠眉催了過來,看到謝寶喜,行了個禮,轉身走在前頭,“侯爺,鄉君等着了,在問怎地還沒有過來?”
“被二姑娘耽擱了一下,走吧!”
三人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謝寶喜掐了一朵開得正歡的栀子花,一瓣一瓣地将花瓣揪下來,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朝朝晖院看了一眼,憤恨地轉身,走了幾步,就跑起來,往錢氏的院子裏跑去。
走進朝晖院,就跟到了另外一方天地,一片陰涼撲面而來。在外頭地上烤了一身的暑氣就被滌蕩個幹淨。
樹木葳蕤,将整座庭院似乎升到了南天門,四面八方都是來風。
老太太吃完後,出去遛彎去了,謝寶瓒便霸占了老太太平日裏歪着的榻上,穿了一雙睡鞋,伸出一雙蓮足來,并沒有像時下女子裹足,而是一雙天足,只是有點小,約莫有蕭淩辰食指到中指的距離,一把可以握得住。
蕭淩辰只看了一眼,就連忙收回了目光。
“坐吧!”謝寶瓒正在吃葡萄,把手和嘴都擦幹淨了,“有早春龍井,也有普洱紅茶,侯爺習慣喝什麽?”
“我沒有帶桃兒來,鄉君對我如此客氣,實在是愧不敢當。”
“唉,我也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計較。我其實也擔心,你要是給我帶了桃兒來,我祖母怕是以後都不會讓你進門了。方才,莊嬷嬷都在我祖母跟前告狀了。”
“奴婢也是怕鄉君貪嘴任性。鄉君自打出生,底子就弱,這些年好不容易養好了一些,奴婢們哪裏敢依着鄉君的性子來?”
“是啊,我這身子骨,不怕侯爺見笑,是風吹不得,雨打不得,一年裏頭到有一半的時間在養病了。”
蕭淩辰猝不及防,他擡頭盯着謝寶瓒,生怕她一不小心被風給吹跑了,他每次給她往大了挑桃兒,這樣好嗎?
謝寶瓒一雙美目回望,看了好一會兒,噗嗤一聲笑起來了,“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蕭淩辰很想問她身體如何了,但他們畢竟不是很近的關系,他并不好開口,低下頭時,耳朵尖兒都是紅的,“鄉君的身體可好些了?”
這話,他鼓了好大的勇氣才問出來,屋子裏一時間有些靜,令他越發尴尬,這輩子,他都從未遇到過如此境地,一顆心也跳得宛如擂鼓。
“也還行吧,我們不說這些了,是不是案子破了?”謝寶瓒瞧美人窘迫瞧滿足了,也就不再為難蕭淩辰,話題一轉,蕭淩辰活了過來。
“哈屯已經交代了,人是她殺的,至于是誰指使的,她死活不說。”
“不用逼問她了,只要查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就行了。不過,要查這件事,就更不容易了。如果我是太子,我現在要做的不是查出到底是誰想栽贓自己,而是查出,那套染血的衣物到底是誰從東宮渡出來的。不過,想必太子也沒有關心這些。”
“正如鄉君所料,太子一心只在追問,到底是誰殺了始平公主,目的何在。”
“這還需要問嗎?”謝寶瓒話說到這裏,便不再繼續往下說了,蕭淩辰溫潤的眼眸如同水洗過一般,擡頭看了謝寶瓒一眼,“這次若非鄉君,那人的陰謀恐怕就得逞了。”
若是兩國起了争端,皇上和太子就算不聰明,也會明白是怎麽回事,到時候,他這個主動跑到京城來當“質子”的侯爺又是什麽下場?
都說謝家這一輩,靠一個女孩子撐着,謝家氣數也将盡,蕭淩辰并不覺得。
“侯爺不必妄自菲薄,有些人就是自以為是,以為憑哪點陰謀算計,就能夠蒙蔽天下人。實際上,越是這種人越是蠢。”
謝寶瓒不太會安慰人,但這麽幾句話,蕭淩辰的心裏就像被熨燙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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