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喊她的名字 畢竟是自己放出……
畢竟是自己放出去的謠言,謝寶瓒得了好後,就收了手。
走出乾元殿,樓珠用備好的濕巾為謝寶瓒擦幹淨眼淚,靈安公主的使女在不遠處等着,探頭探腦,見她們出來,忙招呼,“縣主,樓珠妹妹!”
主仆二人快步走了過去,“是公主讓你來的?”
“是,公主說縣主今日一定會進宮謝恩,讓奴婢在這裏等着,公主有話要和縣主說。”
靈安公主是玉芙宮謙妃娘娘所出,謙妃乃是苗女,當年,苗疆臣服之後,大土司将女兒送進宮來,皇帝封妃後,就只與謙妃同過一次房,之後懾于苗疆傳說中的那些手段,連玉芙宮的門檻都不敢靠近。
謙妃也不必去給皇後請安,玉芙宮雖然在皇城的東邊靠中心的地帶,但卻是一個世外桃源。
宮裏的人雖然不那麽怕靈安公主,但與她相交的卻不多。
謝寶瓒去了玉芙宮,謙妃見她來,熱情地讓人招待她,又給她和靈安騰了地兒,自己去小佛堂念經去了。
“找我有什麽事啊?是不是想我了?”謝寶瓒和靈安往榻上一歪,她傾身過去,一副要染指靈安的無賴模樣。
“你又來了,樓珠,你還不管管你家主子,你瞧瞧,她都什麽樣兒了?”
“公主,您就将就着吧,咱們縣主才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了,貴妃娘娘在皇上和皇後跟前編排縣主,說縣主在尋思着找面首呢!”
靈安笑噴了,幸災樂禍地指着謝寶瓒的額角,“讓你天天地貧,不過無風不起浪,這話是如何傳出去的啊?”她眼珠子一轉,“不會是……”
“你自己”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謝寶瓒用眼神止住了,她拈起了桌上一塊栗子糕吃了,嫌棄太甜,皺起眉頭,“宮裏的禦廚怎麽回事,這糕點做得越來越難入嘴了,改日我讓人給你送一盒子進來,算了,還是你跟着我出去吃吧,省得又鬧出我要下毒毒死你的戲碼。”
謝寶瓒沒有否認,那便是承認了,靈安想到蒼雪老和尚為謝寶瓒批的命,頓時心疼不已,将人都揮手退下,攬起她的肩膀,“寶瓒,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我只是不想在婚姻上遷就罷了。靈安,你對你的苗族表哥是有愛慕之心的,可我沒有。”
皇後千秋壽辰的時候,苗疆派了苗王世子楊應梵前來,說是來求婚的,但謝寶瓒總覺得,恐怕沒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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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楊應梵,靈安公主的臉頰一紅,在謝寶瓒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把,“說你呢,怎麽扯到我身上了?”
“想不想見一見你表哥?我祖母要帶我去護國寺住兩天,讓謙妃娘娘去找皇後娘娘說一說,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只要出了宮,就能想辦法見面。婚前多接觸,有了感情,将來去了苗疆,他也能多護着你一些。”
靈安的心頭泛酸,她握着謝寶瓒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我去找母妃說一說。”
她明白謝寶瓒為她的一顆心,她見過表哥幾面,說喜歡,也不過是少女情懷見到心儀的男子後的初開,真正讓她随着這個男子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靈安會害怕,但也知道,這是她別無選擇的命運。
“不急,我回頭讓人進宮來找你要消息就好了。你還沒說找我來,是為什麽?”
“就想你了,見你一面。哦,對了,昨日,錢妤好進宮來,裝作假意遇到了我,就說讓我出面,去找安北侯借長公主府後院的桃園,你說好笑不好笑?我跟安北侯很熟嗎?還有,我跟她很熟嗎?她讓我借,我就去借。我就怕她憋了什麽壞心思,又找你的麻煩。”
謝寶瓒的眼眸動了動,看來,她喜歡吃長公主府後院的桃兒,又有人惦記上了,她安慰靈安,“你別擔心,你也知道,一直以來,但凡想害我的,最後都把自己害了。”
“我不擔心,我就是覺得得和你說一聲。”
靈安也不傻,她宮裏宮外就這一個好朋友,總有人想害謝寶瓒就要從她這裏下手,她很好騙的嗎?
謝寶瓒的馬車從洪武大街上走過,一個陌生的男子上前,請謝寶瓒去平一樓一敘。
謝寶瓒想了想,抿唇笑了,讓馬車拐到平一樓的後面,她從後門上了樓,被人領到了之前邱桐見她的時候訂的包廂,蕭淩辰從裏面打開了門。
“就知道是你!”謝寶瓒一步跨了進來,她環視一圈,一切都沒變,就桌上空空的,不由得笑道,“都想不到請我吃頓飯,回請一下?”
蕭淩辰死死克制自己胸口洶湧的情緒,沒有克制住,一把将謝寶瓒擁進了懷裏,他無聲地閉上了眼睛,“縣主,不是我傳出去的。”
他說完,總算是還有點理智,松開手臂,退後一步。
謝寶瓒看着他,他的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意,之後便是心疼,總算是有那麽一抹情緒與夢中的關聯起來了,謝寶瓒情不自禁地伸手,蕭淩辰以為她要打自己一耳光,想都沒想便閉上了眼睛。
謝寶瓒的手便捂住了他的鼻子一下,她輕聲道,“睜開眼睛!”
蕭淩辰聽話地睜開了眼,是一模一樣的眼睛,可是,眼裏的情緒不同了,懵懂,迷茫,又有些愧疚。
看來,還是不行,謝寶瓒有點後悔,方才在乾元殿,她演戲太投入了,以至于忘了去觀察蕭淩辰的情緒。
謝寶瓒放下了手,蕭淩辰的手指動了動,他還是不敢,方才已經很孟浪了,他從未與女子有何接觸,也知道,如果真心要待一個人好,便應當尊重她,絕不能行任何孟浪之事。
更何況,他不僅僅只是想待謝寶瓒好,今日才乾元殿,看到她哭得那麽傷心,他差點忍不住沖過去将她摟進懷裏,那一刻,他才知道,為了這個人,他願意成為她手裏的一把刀。
“對不起,請原諒我方才失禮了!”蕭淩辰差點語無倫次。
“如果我說我不原諒你,會如何?”
蕭淩辰不敢擡頭,他抿了抿唇,緩緩地,竟屈膝下去,謝寶瓒的心頭像是被什麽割了一刀,只覺得眼前這一幕那麽熟悉,好似昔日的場景重現,不待她多想,她的手已是快過念頭,拉住了蕭淩辰,“侯爺!”
蕭淩辰半屈身體,如同等待審判的罪犯,謝寶瓒就這麽扣着他的肩膀,“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我知道侯爺方才是為了在乾元殿的事難過,我也并沒有懷疑侯爺把那話說出去,其實,該道歉的人是我,那些話是我讓人放出去的。”
蕭淩辰愣住了,他擡起頭來,看着謝寶瓒。
如果可以,謝寶瓒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坦白的,有些事,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也不能說出來。
這一次,謝寶瓒算是違背了自己的原則了。
“說起來,是我借了侯爺的東風,如果皇上追究的話,說不定,我還會因此害了侯爺。”
“為什麽?”
蕭淩辰驚得站起了身子,他個兒比謝寶瓒高出一個頭,居高臨下看着她,逼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敗壞自己的名聲?”
謝寶瓒不敢看這雙眼睛,充滿了悲痛,與夢中的如出一轍,她跌坐在凳子上,側過身子,“不為什麽,宮裏有消息出來,說皇上欲把我指給太子,但我不想嫁給太子,便只好出此下策。侯爺放心,只要以後你我不再來往,皇上應是疑心不到侯爺身上。”
蕭淩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單膝下跪,仰望着她的臉,“寶瓒,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對朋友,我向來願意兩肋插刀,只要能夠幫得到你,我不怕陛下降罪!”
這一瞬間,謝寶瓒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的手指頭動了動,還是沒有伸出手來,而是站起來,背過身去,“我要你兩肋插刀做什麽?你應當也知道,我在乾元殿不過是在演戲而已,我這人素來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就別說哭一場了,侯爺別被我騙了。”
蕭淩辰也跟着站起身來,他當然知道她在乾元殿是在演戲,可是,她能演,他卻無法克制自己不随着她的哭而悲傷,“我知道了!”
蕭淩辰說完,轉過了身,慢吞吞地拉開門,他臨離開前,依然不舍地扭頭看了謝寶瓒一眼,卻見謝寶瓒巋然不動,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不為任何人動心,不輕易動心才有資格做謝家的少主,撐起整個謝家。
只是他,依然難免會心疼。
護國寺的老和尚,真是活得年歲太長了一點,用批命這種裝神弄鬼的手段害一個少女,死了當下十八層地獄的吧?
頭一次,蕭淩辰希望這世上的人死了能夠得到審判。
門在身後被輕輕地關上,謝寶瓒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盡了一般,踉跄朝後退去,忙伸手扶住了桌子。
樓珠快步從屏風後走出來,忙一把扶住了謝寶瓒,見她臉色蒼白如紙,這一次是真的着急了,“姑娘,你怎麽了?”
她一急,連謝寶瓒才得的爵位都顧不上叫了,忙一把抱起謝寶瓒将她安置在床上,“姑娘,奴婢去把岩大夫叫來。”
“不,不用,讓我躺一會兒。”謝寶瓒只覺得胸口疼如刀割,她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去喊大夫!”
蕭淩辰還沒有走下最後一階樓梯,就聽到身後傳來疾步聲,扭頭一看,見謝寶瓒身邊那個身懷絕技的丫鬟三步并作一步地沖了下來,“你們進去服侍姑娘,我去叫岩大夫!”
叫做翠眉的姑娘扔了手裏捧着的茶就沖了上去,他想都沒想就折身而上,與樓珠迎面而上的時候問道,“姑娘怎麽了?”
樓珠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沖了下去,蕭淩辰也來不及多問,兩步就沖到了包廂門口,他推門進去,一道拳風朝着他的面門襲來,蕭淩辰側身一避,聽到裏頭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錦屏!”
“寶瓒,是我!”
喊過她的名字之後,蕭淩辰便不再滿足于喊一個空蕩蕩的爵位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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