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他第十三次請顧曉映出去看風景，顧曉映沒有拒絕他。女生對于一個愛慕自己的人，多少總會心軟，這是天下間不變的真理。

她以前在現代時，看過一本情感雜志。上面說如果你不愛一個人，就要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否則糾纏之中會傷人傷己。

她都已經明确拒絕了商殲行很多次，可下一次見面，商殲行依然熱情滿滿的招呼她，小心翼翼的和她搭話。縱然她是鐵石心腸，也再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

大河中的風景除了水還是水，偶爾有幾只海鳥飛過，落下白色的羽毛和幾坨糞便。

有位衣着光鮮的男子就正正被糞便砸到頭上，漲紅了臉罵罵咧咧。

顧曉映看見全過程，轉過身笑得眉眼彎彎，秀美的臉上浮起一層薄紅。

商殲行湊過來說：“我看這人最近一定會倒大黴，你信不信？”

顧曉映可沒那些封建思想：“這只是概率問題，少胡說八道。”

商殲行笑吟吟地：“曉映，你別不信。我和付姚他們在去京都途中，在一個桃園山莊借宿。他們半夜在房梁上看見一條黑蛇，不顧我們的阻攔将其殺害，還剝皮煮了湯。第二天，整個山莊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你說邪不邪門？”

顧曉映疑惑：“那你們怎麽沒事兒？”

商殲行心中一跳：“自然是因為我們沒喝湯，曉映，你不怕嗎？”

顧曉映可不是那些嬌弱女子，一個故事就想讓她花容失色，顫抖着投入身邊人的懷抱，這怎麽可能。

商殲行一臉失望，那種表情和特地帶愛慕的女生去看恐怖片，結果女生卻咔嚓咔嚓吃爆米花的男生一模一樣。

那種笨拙中帶着不加掩飾的真誠，讓顧曉映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但是她不想嫁給商殲行後去一個陌上的地方，将一身榮辱幸福系在一個男人身上。

在顧府是因為沒有選擇，她不可能和整個家族作對。現在這樣潇潇灑灑沒什麽不好，何必因為一場感情讓自己陷入泥潭呢。

這麽一想，顧曉映整個人都冷漠起來，就要回房間。商殲行半天摸不着頭腦，前一刻還笑得那麽可愛，下一秒就冷若冰霜。女人，真是一種神秘的物種。

大概是因為在船上吹了冷風，下午顧曉映就染了風寒，病怏怏的什麽也不想吃。

商殲行聽聞，巴巴的捧了一碗魚湯來。春花将湯留下，語重心長地說：“商公子，小姐病着呢，你就別來惹事了。”

他依依不舍的看了幾眼門內，确定看不到人才囑咐春花：“讓曉映趁熱喝，若還喜歡，我再給她熬。”

顧曉映喝了魚湯，竟意外的覺得很對胃口，從胃到身體，都是暖洋洋的。

等一覺睡醒，船艙外已是星月高懸。春花趴在床沿，睡得正香。顧曉映下午只喝了一碗湯，現在正餓的腹部絞痛。她不想吵醒春花，準備自己去廚房拿點什麽吃。

端着蠟燭輕手輕腳的出了門，黑夜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溫柔了些，讓人沒有那麽害怕。

到廚房經過船帆時，有冰涼的水漬落在她臉頰上。大概是下雨了，得快些。在廚房找到兩個冷冰冰的饅頭，就這竈上的熱水吃下，顧曉映才舒服了。

吃飽後慢慢的經過船帆時，又有水漬落在她頭發上。擡頭一望，只見一具男屍□□裸的吊在上面。在明亮月光的照映下，可以看見他慘白的面孔，被割掉的生殖器切口正往下滴血。

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不能讓自己成為第一個發現男屍的人。回到船艙後，她叫醒春花給她淨面。春花被她頭上臉上的鮮血吓了一跳，還以為她受傷了。

顧曉映悄悄說：“船帆上有具男屍，我不想卷入這些麻煩，所以沒有叫人。”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嘈雜起來。春花把血水倒在船艙外說：“小姐，你還是上床躺着吧。”

不一會兒，船艙外有人大力敲門：“快點開門。”

春花開門後問：“兩位大哥，什麽事兒啊？”

“把房間裏的人叫出來，在飯堂集合。”

春花說：“我們小姐染了風寒，現在還睡着，不如讓我一人去吧。”

兩人很焦急：“又不是要死了，現在就把她叫醒，否則我們親自去叫。”

春花沒法，只有扶着顧曉映起身，兩人還在不停催促。

飯堂裏圍滿了人，全都惶惶不安，有的人甚至連衣裳都穿反了。商殲行一見顧曉映雙眼就發亮，匆匆拿了張凳子過來獻殷勤：“曉映，你風寒好些沒，要不是春花阻攔我，我肯定親自來照顧你。”

那具男屍就放在飯桌上，蓋了一塊粗麻布，旁邊的婦女哭的凄慘，小孩兒扯着娘親的褲腿吓得默默流淚。

船長站在男屍旁問手下：“人都來齊了嗎？”

手下抱拳：“已經将所有人都叫來了。“

“很好，我朱老大15歲，就在船上讨生活。今年已經整整26年了，什麽事沒遇過。人人都知道我的船是最安全的，如果不把殺人兇手查出來沉汗江，以後誰還敢坐我的船？”

船上的大夫看了一下，摸着花白的胡子說：“這人是中毒身亡後被吊起來的。而且，他被割了命根子，說不定就是惹了風流債。別哭了，你的夫君可有什麽老相好？”

那婦人抽抽噎噎以袖拭淚：“夫君自從娶了我，便潔身自好，從來不去什麽秦樓楚館，哪裏來的相好。”

船長身邊的一個小子提議：“帆船那邊一地的血，殺人者的衣裳肯定不會幹淨，現在命人搜遍整艘船，看有沒有什麽物證。”

船長沉思一下，同意了。顧曉映其實非常反感這種類似于搜身的行為，她要是兇手，絕不把血衣兇器藏在自己的房間。

船內有些客人似乎也是這麽想的，有幾個商販不滿的嚷嚷，怕将他們的貨物弄壞。船上的打手直接抽出鋼刀指住幾人，面帶威脅。

沒過多久，在所有人忐忑不安的時候，兩件血衣，一把沾血匕首被搜出了。

小個子在船長耳邊低聲耳語一番，船長皺眉，對李意說：“李意兄弟，我當你是朋友。今天這事兒如果你不管，我保證你安安全全的到南寧。”

顧曉映心中浮起一層不好的預感，船上的打手就都往她這個方向來，想要捉她。

商殲行猛地變了臉色，把顧曉映護在身後，抽出腰間的彎刀，神色陰狠。

李意也拔出長劍，嚴肅的問：“朱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有誤會就要說開，打打殺殺的豈不影響和氣？”

朱老大面帶為難：“這些東西是從顧姑娘的房間內搜出的，我總要給船上的兄弟們一個交代吧。”

那在男屍旁的婦人聽見，一臉恨意，猙獰着往顧曉映那邊沖：“你這殘忍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顧曉映吓得直往後退，商殲行一腳将婦人踹倒，彎刀直取咽喉。衆人都被他利落的動作驚了一番，有幾個膽子小的吓得閉上眼睛，生怕看見血濺三尺的畫面。

商殲行的彎刀在婦人的喉嚨處劃出一條細細的血線，他掃了一眼衆人：“光幾件衣服就想定曉映的罪，你們是不是太天真了。”

朱老大此時已經發怒，在船上他就是帝王，不容許任何人挑戰權威。

“敬酒不吃吃罰酒，齊元，把他們拿下！”

劉意大吼，青筋畢露：“趙三趙四，帶着小姐走，其

餘人給我拼死攔住他們！”

一場混亂的戰争立刻爆發，船上一些手無寸鐵的人便成了第一批犧牲品。他們有的被誤傷，哎喲叫喚，有的趁亂逃離到甲板處。

商殲行護着顧曉映，下手極狠，手起刀落間全落在那些打手的致命處。付姚與常紀也是武藝高強，以一當十的好手。幾人且戰且退，到了船邊。

付姚飛身将船邊的小船解開，幾人上船後，朱老大帶着被制住的李意出來，哈哈大笑：“你們一走，我就把劉意的頭顱砍下祭奠水中亡魂，有這樣的英雄豪傑陪着我那些手下，他們也不算吃虧了。”

說完，他們就将已經死透的和尚有氣息的重傷者丢入卷着波濤的大河中。

顧曉映氣的發懵：“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傷人，還有臉說出祭奠兩字。朱老大，你說你這條船的名字就是招牌，江中的魚鼈聽見怕是都要氣笑了。”

商殲行拉着激動的顧曉映：“我們是上了賊船了，回頭再來收拾他們，走吧。”

顧曉映揮開他的手，眼中含淚：“難道讓我的人都折在兒，我有什麽面目回去見他們的家人。”

春花也勸：“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小姐你安安全全的，我們再回來報仇也行啊。”

顧曉映不聽，拿了商殲行的彎刀，割破掌心。以血為盟，對天起誓：“我顧曉映與那具男屍無仇無怨，絕沒有害過他。若違此誓，此生無夫無子，不得好死。”

鮮血滴在黑漆漆的河水中，倏忽便散，這句誓言卻被朱老大印在心中。闖蕩江湖多年，他見過美麗的女子，聰明的女子，狠毒的女子，有魄力的女子。但這樣集美麗聰明有魄力于一身的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