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厮從三樓杏雪閣下來時,杭逸一眼便瞧見,趕忙呼來,問之何如?小厮據實答曰,杭逸先是一怒,欲橫沖直上,轉念一想,又謂之“情趣”,妙哉!且再攻之,斷不怕金銀賞玩炸不毀,珠玉寶珍催不爛!便又與身旁衆人飲酒作樂,一夜笙簫,又見天明。

蘭雪院內,坐在上方黃花梨雕花鳥紋圓椅上的蘇月娘端起銀錾蜀折枝牡丹蜀葵紋茶盞,抿了一口,說道:“妹妹,聽說逸哥兒昨夜又是宿眠花柳,近餘月來更是為着一名娼藝伎一擲千金呀!”

坐在下首黃花梨燈挂椅上的柳氏,神色一頓,手指緊繞,帕子一絞抹着眼角兒,回道:“哪裏來的亂嚼舌根、莫須有的話污了姐姐耳朵,小孩家家向來喜賣弄,在家看了些詩詞歌賦,按捺不住,想去同人切磋高下,交流長進。昨兒便與一衆詩友聚會吟詩,下雪雅集,怎就以訛傳訛,謠傳成了宿眠花柳?姐姐,管家十餘年來,人人交贊,明察秋毫、處事公正、不偏不倚,斷不會輕信小人之言而冤了逸哥兒呢,逸哥兒也擔不起如此罪名呀!還請姐姐明察!”

“我定是相信從小看着長大的逸哥是個好孩子,也相信妹妹斷然教不出這樣的歪風習性的孩子,逸哥兒也斷不會做出如此有辱南園清流之事。但我雖信,卻難堵衆人悠悠之口,畢竟有人親眼所見,這衆口爍金,時間長了,日子久了,難免傳到老爺耳朵裏。老爺雖說十餘年來,信任我也不大打理這園中之事,但對于子女的教習品性卻是斷沒有疏忽過,恐怕老爺若是知道了,逸哥兒就……”蘇月娘話未落盡,便又端起銀錾蜀折枝牡丹蜀葵紋茶盞喝了一口,嘆了口氣,似是惋惜。

“姐姐,老爺這日理萬機、無暇過問的性子,您會不知?若姐姐不提,老爺又怎知呢?”柳氏看着蘇月娘說道。

“哈哈,妹妹,莫非是疑我向老爺告狀咯?這園子裏大大小小、樁樁件件,事事皆要我過問,我哪裏得閑還去老爺跟前尋逸哥兒的不是呢?況且,我既代為主母管事,那在園子裏的子女教養上,也有一份責任與義務,斷不用禀卻老爺,再來裁決定奪,此番只是念你我姐妹情深,念逸哥兒年輕無知,特尋你來好生勸誡。你非但不聽,倒是反咬一口,攀誣起我來了,剛好今日老爺在家,倒不如一同前往博雅堂,分辨個是非黑白,一清二楚才好呢!”蘇月娘厲聲說道。

“姐姐,莫生氣,妹妹也是一時着急上火,口不擇言,心口不一。心裏明明念着姐姐的好,念着姐姐平日裏對妹妹的照拂,但這一着急上火竟胡言亂語了起來,姐姐,莫氣!妹妹在這給姐姐賠不是罷!”柳氏連聲說道。

“罷了罷了,我也乏了,就不留妹妹坐下喝茶了。劉媽媽送送柳小娘罷,外面冰天雪地,妹妹可別着急上火,得留心腳下才好呢!”蘇月娘說完,便起身回房,頭也不回。

柳氏一臉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看着蘇月娘的背影暗自咒罵。

劉媽媽回到房中,走至蘇月娘身後,便揉肩便問道:“小娘,今日為何要請柳氏前來,說如此一番話,逸哥兒宿眠花柳本就板上釘釘,您直接家法處置便是,何苦請柳氏前來,說長道短的呢?”

“我雖為代為主母管家,但非名正言順,并不能同其他當家主母一般行事處置,說不好聽,我與柳氏皆為妾室,我若直接拿了杭逸處置,杭逸有錯便也不是全錯,我反倒惹了一身騷。但如今我把柳氏請問明面上勸誡一番,一則履行了代管主母之責,二則把事情擴大,宣揚了出去。即便我不去老爺跟前尋杭逸不是,博雅堂及涵碧山房也自會知曉,至于懲處杭逸,自不必我去費心了,我們隔岸觀火便是了!我何必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兒,如此一石二鳥豈不妙哉?”蘇月娘微阖雙目,悠然說道。

“小娘真是足智多謀,七竅玲珑水晶心呀!是老奴愚鈍了,竟不及小娘萬分!”劉媽媽說道。

“柳氏一房,我向來不把她放在眼中。倒是杭衛、杭柔,始終刺手呀!他們一房自是循規蹈矩、安分守己,竟找不出丁點兒錯處,讓人無從下手!真真是頭疼!”蘇月娘道。

“小娘容禀,我這老婆子經常上街采買,又時常與園中婆子吃酒玩樂,倒是聽得些許私密之事,只是不知真假,不敢随意胡說。”劉媽媽道。

“你我主仆兩人,但說無妨!”蘇月娘道。

“我聽得園中婆子曾說,柳氏在為妾之前,與顧大娘子的婢女霜兒情同姐妹,感情深厚。顧大娘子難産後,霜兒也就不知去向了,聽人說是出府嫁人去了。但同我吃酒的一個婆子說,雖說出府嫁人,但卻在府中便懷了孩子,孩子與柔姐兒的歲數相差半年罷了。嫁人後,不到半年便生了一個女兒,夫家嫌棄霜兒這殘花敗柳,便尋了人牙子将這一對母女發賣到了妓院。

“後面婆子就不知了,而我聽着蹊跷,便花了些銀兩前去妓院打聽,細細追問,方才得知。賣到妓院後不久,霜兒便病逝了,剩下一個女兒,老鸨看着她女兒姿色動人,便請了先生悉心教養,現在已成了熙春樓的頭牌,玉沐娘子,也就是逸哥兒一擲千金的那位。但更奇怪的是,這玉沐娘子在中秋宴上處心積慮地吸引了逸哥兒,使得逸哥對其一見鐘情,但逸哥連着幾個月送禮,玉沐娘子卻并未相見,只是派婢女道謝。您說這事蹊跷不蹊跷!”劉媽媽道。

坐在白酸枝玫瑰椅上的蘇月娘聽着聽着,愈發奇怪,思來想去,忽然腦子串連出一個驚天的想法,她倒吸了口氣,摸了摸胸口,半晌方開口說道:“南園,怕是要變天了……”

接着便朝着劉媽媽附耳細語一番,劉媽媽臉色大變,疑看向蘇月娘,驚呼道:“小姐!這……”驚慌之下,劉媽媽竟道了蘇月娘出閣前的稱呼。劉媽媽定了定神,便記下蘇月娘囑咐的事宜,告退出去了。

窗外大雪紛飛、白雪皚皚,地上的一切皆被白雪覆蓋、包裹住了。蘇月娘獨自一人坐在白酸枝玫瑰椅上,望着窗外的雪景,念着:“屯雲閉星月,春陽化融冰,終究萬裏無雲……哈哈,好!”

隐梅園趣

趙康王府明瑟館內,金織玉設、錦經羅絞、篦環繡段,彩漆描金繪錦地牡丹紋方桌上,擺着一盞彩繪雁魚銅燈、一個鎏金銀熏球,熏球下面放着一塊月白色天竹水仙縷翠繡的帕子,熏球內發出陣陣梅花的清香。一旁置有幾個空錦盒,趙卉音坐在彩漆描金錦地芙蕖紋小圓墩上,對着一桌子的奇珍異寶挑挑揀揀,準備選好放入錦盒中。

這時環兒及其身後跟着的兩個丫鬟走了進來,環兒對着趙卉音行禮道:“郡主,剛剛辰寧小王爺差她們倆來送了一幅立軸絹本設色《臘梅山禽圖》和一張九霄環佩琴,說是知道您今兒去同柔姑娘去隐梅園品香賞梅,托您一并帶去呢,也算是他這個做哥哥的心意了。”

“單單只有這兩樣麽?哥哥可還曾說了別的呢?”趙卉音一手托腮,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丫鬟們手裏的禮物,問道。

“她們還送了禦品軒的嵌珍珠寶石鎏金蝶頭飾一副、黑漆嵌壽山石閑庭月兔寶盒一盒。說是小王爺專程派人為您去禦品軒命人設計打造的。世上罕有、獨一無二呢,說是做哥哥的自然不會偏愛,一碗水端平才是呢!”環兒笑着回道。

“嗯,這才差不多,行吧,咱們帶上我為柔妹妹準備的錦盒,及哥哥的這兩樣,出發吧!”趙卉音道。

“是。”環兒回道。

杭柔盤腿坐在香草居一樓正廳內的黃花梨方套環攢接圍子羅漢床上,拿出之前原宮中禮教嬷嬷,也就是那位早逝奶娘傳授的一大沓香譜方子,左翻右看、精挑細選,慢慢研究。喚來巧兒問道:“我讓你準備的香爐、香盛、香盤、香匙、香著、香壺、香罂可曾備好?”

“姑娘昨兒交代時,奴婢便去備齊、裝攏妥帖了。現下也就等姑娘起身便可出發去隐梅園了。”巧兒道。

“時辰也不早了,估摸着卉音姐姐也該出發了,我們南園離隐梅園雖近,但也不好太晚出門,使姐姐久等呢!”

“那我現在便去門房叫小厮将馬車套好,等着姑娘。”巧兒道。

“嗯,去吧!”杭柔道。

隐梅園位于郊外葛嶺路的半山坡上,是前朝重臣的一個別苑,後因改朝換代,隐梅園也就成了皇家園林,供游人觀賞玩樂。裏面遍植梅花,品種多達19種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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