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為由,讓她離開南園。

“但是後來不知為何,夫家将她發賣了,致使女兒淪落熙春樓這種煙柳之地。玉沐、霜兒,仔細推敲一番,不難發現玉沐便是雨、木、目。玉沐處心積慮地想接觸六哥杭逸,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直指柳氏。但這中間到底有什麽淵源瓜葛,還是得等見到她們,問了才可知曉。”說道這,杭柔便又錘了錘了案幾,怒道:“這個程青平!陰魂不散!”

“姑娘,話也不能這麽說,要是沒有程小郡爺,怕是她們娘倆就葬身火海了,那我們也無從知曉往日的秘辛了。”翠喜道。

杭柔撫了撫額頭,揉了揉眉心,半晌方說道:“我該回瓊芳館了,時間久了,怕她們生疑。程青平雖說是個浪蕩子,倒也是個靠譜的,人放在他那,倒也放心!也罷,先去看戲,且騎驢看唱本——走着再瞧呗。”

杭柔、翠喜及巧兒便回了瓊芳館內,繼續看戲守歲去了。

禍起蕭牆

次日,五更時分,晨間巡邏事打着鐵牌子循門報曉。從城東宋州門外,至城西梁湧門外,從城北丘封門外,至城南慶潘門外,分人分地報曉。

此時諸多趕集入市的人,聽見這鐵梆子的敲擊聲便起身赴圩。東躲西藏了一晚上的縱火小厮,正饑寒交迫,一聽到鐵梆子的敲擊聲,便聞聲而起,跟着從四面八方來趕集赴圩的入市人群,欲悄悄潛回南園。

殊不知,程青平昨晚便已派人一路跟蹤縱火小厮至此。小厮本意神不知鬼不覺潛回南園交差複命,怎奈何遇上程青平這個混世妖魔,怎能容許你這小鬼在他眼皮子底下撒野呢?程青平派的人跟蹤縱火小厮至南園後,只留一個人在外盯着,剩下的人便回去複命了。

翠暮齋內,柳氏頭敷一塊帕子,半躺在黃楊木嵌大理石羅漢床上,床上設有一張黃楊木嵌大理石三彎腿案幾,幾上擺有銀鎏金魚紋茶盞、銀鎏金花口嵌邊時令果碟、銀瓜棱瓶插花。玲珑進來時,柳氏正雙眼微阖,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小娘,他今早回來了。”玲珑輕聲喚道。

“人吶!快叫他進來!”柳氏雙眼一睜,精光畢露,哪裏還有半分病态。

只見縱火小厮屈着身子走了進來,一見到柳氏便撲地一下爬在地上,驚恐道:“小娘,救我!小人縱火被人發現,現下官兵正在外面捉拿我呢!好在我機靈,曉得躲到犄角旮旯的角落頭,今早随着趕集赴圩的入市人群,偷偷溜了回南園向小娘複命,才不至于被人捉了去!小娘,求您看在我,冒死為您做事的份上,救我一命吧!小人願離開京城,永世都不回來!還望小娘派人将我送出京城!”說完便死勁地磕頭求救。

柳氏絲毫不為所動,全然漠不關心,只是問道:“那戶人家怎麽樣了?”

“回小娘的話,小人在她門前堆了些幹柴火,然後用火折子點着了,不一會兒便濃煙四起,一片火光,小人本想看着房屋燃成灰燼再離開,只是被一位路人瞧見,還報了官,喊人救火。我見勢不妙,便立馬跑了。

“但是卻迎面遇到了幾個救火的鋪兵,慌忙之下,懷中的火折子竟跌落了,無奈被發現後,他們便要抓我,我趁着亂子,逃了出去。一晚上東躲西藏,夜裏又冷又餓,好不容易才熬到今早,偷回了南園。”縱火小厮道。

“也就是說,屋子裏的人,你并不确定有沒有被燒死?反而被官兵盯上了,要緝拿追捕你?”柳氏眯着眼,狠狠地盯着小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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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如此……”小厮哆哆嗦嗦地回道。

“哐當——”柳氏将黃楊木嵌大理石三彎腿案幾上的銀鎏金魚紋茶盞,重重地擲在地上,盛怒道:“廢物!蠢貨!人沒燒死!反倒惹一身騷!還有臉叫我救你!”

“小娘,您若如此絕情,不顧小人性命!那小人賤命一條,光腳不怕穿鞋的,豁出去便是。小人這就去官府投案自首,到時下了大獄,小人這嘴可是保不準,一不小心什麽都給抖露出來了。您這金尊玉貴的身子怕是吃不消這陰冷潮濕的大獄吧!”縱火小厮涎着臉,昂挺起單薄的身子,看着柳氏說道。

“你!竟敢威脅我?!”柳氏怒不可遏地厲聲說道。

“小人不敢,小人也是為求自保,若小娘憐憫,小人定不會斷尾求生,請小娘明鑒。”縱火小厮磕頭懇求道。

正在此時玲珑在柳氏耳邊嘀咕了幾句,柳氏想了一會兒,便道:“你為我做事,我自是不會虧待你,既如此,你先委屈去柴房待着,等到傍晚,你便随着趕集赴圩出城的馬車一同出城吧!”

“謝小娘!小人謝過小娘的大恩大德!”縱火小厮不住地磕頭道。

縱火小厮被玲珑帶去一個偏僻的柴房後,柳氏把案幾上的銀鎏金花口嵌邊時令果碟、銀瓜棱瓶插花通通砸在地上,在房中來回踱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絕不會因此而倒下!數十年都過去了,眼見着好日子就要來了!決不!霜兒這對賤人母女,這對下作的賤蹄子!決不能讓你們擋了我的去路!”

一頓發洩後,便冷靜了下來,坐回黃楊木嵌大理石羅漢床上,沉吟半晌,見玲珑回來了,便喚她過來,與她竊竊私語了一番,方才了事。

與雞飛狗跳的翠暮齋不同的是,插科打诨、歡聲笑語的蘭雪院。昨晚,劉媽媽也留意到柳氏一房的異常,只因昨兒是除夕,加上戲臺上的雜劇、影燈戲等着實好看,也就并未放在心上,及時派人關注着。

今早外出采買時,劉媽媽便聽人說,京城一戶人家昨夜被人蓄意縱火謀害。要是擱在往常,這樣的消息也是見怪不怪。只是昨夜是除夕,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節日,京城治安也會比往常嚴上許多。

京城天子腳下,除夕夜裏,發生這樣傷天害理的事,難免會造成人心惶惶。再加上三告投杼、衆口铄金,自然而然成了正月裏頭街頭巷尾的閑餘談資。

“竟有這事,這正月裏頭發生這樣的事,怕是不大吉呢!”劉媽媽在侍奉蘇月娘起身盥洗梳妝時,在一旁說起坊間閑言,蘇月娘聽後便如此說。

“誰說不是呢,但那戶人家到底還是命大,被路過的人瞧見,喊了巡街的鋪兵救了下來。”劉媽媽道。

“阿彌陀佛,聽着怪吓人的。”蘇月娘道,接着又說道:“你說,昨夜在宴席上,老爺借着酒意尋了柔姐兒說的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老爺真的想通了,不再将柔姐兒當作是克母災星,還是老爺發現了什麽,借機敲打一二呢?”

“依老奴看,老爺昨夜表現的如此情真意切,倒不像是知曉了什麽,若是知曉了什麽,按老爺如此深愛顧大娘子的性子,也決不會忍氣吞聲地敲打誰,直接捆了家法處置才是呢!”劉媽媽一旁分析道。

“說的也有道理,恐怕這杭柔的地位在南園會越來越穩固了,這也絕對不行,你是沒看昨兒宴席上,盈兒一聽老爺這樣對着杭柔說,她頓時氣得不行,要不是我摁住了,非得發作不可。她這性子呀,還是耐不住,哎……”蘇月娘道。

“這盈姑娘也是從小按着嫡女嬌慣長大的,性子自然是嬌氣跋扈了些,只要小娘為其尋得一門好夫家,有南園給她撐腰,就是跋扈一輩子,別人也是無話可說的。只不過這杭柔,倒是越發成熟穩重了。”劉媽媽道。

“嗯,這杭柔是得收拾,數年前,我們可以把她說成是克母災星,那數年後更是可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杭柔,而是那位名冠京城的玉沐娘子以及生母霜兒,顧大娘子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們必須先一步知曉,占得先機,絆倒柳氏一房。到時候,是黑是白,還不任由我們揉捏了嘛!”蘇月娘道。

“小娘就是比旁人想得遠、看得準。”劉媽媽道。

“那你最近可有打聽到些什麽?”蘇月娘道。

“老奴幾番探尋,發現玉沐娘子隔三差五便會提着東西,去炭橋關子巷中的一戶人家,一進就是半天,也不知在裏面搗鼓些什麽。我也向街坊四鄰打聽過了,沒人知道裏面住的是什麽人,終日都是大門緊閉,也沒人見過裏面住着的人。”劉媽媽道。

“一個院子?玉沐還常去?她一孤女會牽挂何人……”蘇月娘思量斟酌道。

“孤女還能牽挂誰,左不離便是沾親帶故呗。”劉媽媽道。

“對!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呀!或許霜兒壓根就沒死,才致使玉沐如此牽挂,隔三差五便去看望。”蘇月娘拊掌說道,“你快快去那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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