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白公子聞香擲百金

“岑公子?關于他,你知道多少?”陶惟衍問道。

“岑郎是坊間人對他的稱號,他本人姓岑名清垅,二十出頭,年少有為。這個浮生酒肆是他一手建立的,算是個幫派。近兩年才興起,但是在他的手段下,發展的很迅速,目前不僅北南兩朝,再北到罕黑,東到東海國,都有他的客人。房間傳聞嘛,都說他……”

“說他什麽?”

“都說他是個有怪癖的。但這具體什麽怪癖嘛,衆說紛纭,主要他那張傾國傾城又妖豔絕倫的臉,哎,那些腌臜的話我就不同你講了。主要吧,明明是個跟權貴做生意的暗道,可他似是不圖名也不圖錢。剛在一個地方站穩腳跟,他就要換個地方,不知是為了安全些,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所以即便興起兩年,客人遍布南北,可還是很低調的存在。”趙拾之說道。

陶惟衍問道:“難道就是為了擴大勢力範圍?”

“他從不主動找事情,都是別人來他這裏做交易。他只一個執念,找一個人。一個叫‘岑遺山’的人。不過這個人似是消失了。所以打今年搬到百果鎮,他就變了思路,不找人了,提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這七月的季節,要一支杏花’。”

陶惟衍點點頭:“嗯,這個人要多留意。還有你昨天夜裏派去的人,可有消息?”

趙拾之說道:“喬公子給了那個大人物很大一筆錢。可是喬公子似是只是為了完成他父親的要求,他并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因為兩人見面只是給錢,并未多說什麽。喬公子還鐵青着臉,很是難看。對比之下,讓人覺得,反倒他在此間偶然遇到的那個喚作‘玉娘’的樂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何出此言?”陶惟衍問道。

“跟去的人說,喬公子黑着臉送完錢,就去找那玉娘了。奇怪的是,兩人抱頭痛哭了半宿。似是故人。”趙拾之說道。

“痛哭?那看來喬公子也沒傳聞中的那麽不堪嘛,倒像個有情有義之人。那你之前說覺得陸父的事情跟喬家可能有關,可有解?”

趙拾之小聲道:“我之前這麽覺得,也不是瞎說的。同你的‘哥哥們’一樣,喬家最近也頻繁動作,想取陸家而代之。只是這中間的緣故,還不是很清晰。”

陶惟衍囑咐道:“陸夢虞身邊有個喚作白翁的仆人,你找人跟緊他。上次是他告訴雲妹妹,陸公子和晁小姐要訂婚的。”因聽雲星玄說過白翁,陶惟衍覺得這仆人不簡單,他将主人的前程和心思都看得通透,也必然得主人賞識,所以若有什麽不方便的事情,陸夢虞可能會派他去做。

趙拾之甚是不解:“盯他做甚?你覺得他在拆散陸公子和雲姑娘?你這是幹什麽?”

“你啊。時而聰明絕頂,時而冥頑不靈。我的意思,那白翁必是陸夢虞身邊最要緊的人物,陸夢虞現在一心要娶晁家小姐呢,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做的,白翁——才是重點。”

“嘻嘻,主公觀察入微。”趙拾之笑道。

陶惟衍看他腦子一片混沌,就善意提醒道:“別忘了,還有喬府。”

“明白。”趙拾之停了一下,有些謹慎,可還是看着陶惟衍說道:“主公,我不知那白落荷現在同以前會有多大變化,可那白五悠是個真正卑鄙無恥下作的人,我不知道白落荷跟了他,陰損的德行學了幾分去,還是要萬分的小心啊。”

陶惟衍覺得趙拾之對白落荷的擔心,有些過了,“既曾經是你朋友,為何覺得你有些忌憚于他?”

“這兩年我都以采詩官的名義在外,交集不多。可這次再遇,我覺得他變化極大,可又形容不出來。不過,我會緊盯着他的。”趙拾之說道。

陶惟衍點點頭,“嗯。”

此時月已挂山畔,繁星綴銀河。看來,浮生酒肆要上燈了。

趙拾之對着屋裏喊道:“雲姑娘,你的茶還未好麽?我們可要去看岑郎了!”

雲星玄忙跑了出來:“走吧,走吧。我嘗了一杯,我覺得涼着飲肯定更好喝。一會到院子裏找人送幾個甜茶點來,晚上咱們涼茶配着吃吧。”

“好呀。”陶惟衍笑着說道。

趙拾之看着此刻的陶惟衍,欣然之情,油然挂于眉目,覺得和那個步步謀算,運籌帷幄的主公想去甚遠。此刻的他,只是個癡情的男子,寵溺的看着他心尖尖上的歡喜。

“我先告辭了。一會青冥風月館見。”趙拾之說罷就離去了。

陶惟衍伸手想去摸雲星玄的頭,可剛擡胳膊,就覺得自己萬分輕薄,他又放下了手,這些複雜的心裏和動作,到了嘴邊,就只化作了一句:“累不累?”

雲星玄好似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笑道:“不累啊,那茶煮着可香可香了。”說罷雲星玄舉起她的袖子,說:“陶哥哥,聞聞看,是不是把我都熏香了。”

陶惟衍湊過去,聞了聞,說:“确實很香呢。看來我們要快去快回,回來好吃這茶。”

兩人随着仆人的帶領,穿過回廊,來到了青冥風月館的正堂,只見一男子在高臺彈着鸾筝,筝音繞梁枭枭,時而如情人密語般纏綿悱恻,時而如珠落玉盤般清脆利落,時而如山居秋暝般玄妙悠遠。頗有橫絕蓬萊,蒼生未可聞之感。

待他二人走近時,那男子玉手輕擡壓在了弦上,說道:“今日岑郎有貴客至,就彈到這裏了。”

于是宴樂歌舞再起,一如昨日夜裏的燈紅酒綠。

雲星玄望着那男子,确是眉眼間一段風流自成韻,可是比之陶哥哥,啧啧,差了點什麽,可是具體差了什麽呢,确又描繪不出來。

“差什麽呢?”她随口就說了出來,同時還帶着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差了什麽?”岑郎上下打量着陶惟衍和雲星玄問道。

與此同時,在打量着陶惟衍和雲星玄的還有在座的——白落荷。

“沒什麽。見過岑公子,我是千世臺雲星玄。”雲星玄一拜。

“孤竹城,陶惟衍。”

岑清垅起身,那潇灑又磊落的身姿,确然在此間是絕絕無二的存在,他眉間一彎:“看來二位就是昨日拿了一只杏花進來的貴客了。”

“岑郎,我出一百金,今夜這個姑娘我要了!”白落荷手指着雲星玄,可眼睛卻看着趙拾之說道。

“做夢!”

“不行!”

陶惟衍和趙拾之同時脫口而出。

雲星玄卻冷冷的笑了笑,這樣的流氓她在行走江湖的時候見得多了。若不是要今夜要查這岑郎是個什麽來頭,她一定已經把白落荷打的滿地找牙了。

“白公子,我已說了,這二位是我的貴客。昨日二人已是美人在抱,紅袖添香了,今日還在假山缱绻流連。啧啧,君子不奪人所好呀!”岑清垅這話說的甚是精明,一來他是告訴白落荷,大概率這二人是一對,二來則是告訴雲星玄和陶惟衍,他們白天在假山做了什麽,他都知曉。

陶惟衍在“美人在抱”這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就立刻用雙手捂住了雲星玄的耳朵。

兩人一前一後,屋內鼓樂交雜,雲星玄真是未曾聽清岑清垅後半句之語,然後輕輕朝着她身後的陶惟衍回頭,擡起雙眸看着他:“陶哥哥?”

陶惟衍放下捂着她耳朵的手,忽覺滾燙,此刻才覺得,她的耳垂是如此的清涼。

白落荷沒有回岑清垅的話,顯然,他并未将在場的所有人放在眼裏,他只是很生氣的對着趙拾之說:“我就知道!你看上這只小毛鴨子了!”

“你……”一直以伶牙俐齒行世的趙拾之,居然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

這時雲星玄和陶惟衍才看清白落荷的樣子,與岑清垅的陰柔如水、內斂多思不同,白落荷全然一副沒見過世面,還到處露富叫嚣的小孩模樣,雖說眉眼舒展也是個有美人皮相的,可,還是年少無知的青澀多一些。

更令人費解的是雲星玄,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鵝黃長衣,又看看陶惟衍,疑惑的問道:“陶哥哥,他說我是個毛鴨子?”

陶惟衍也一副很是不滿意的樣子,看着趙拾之:“趙兄,你我昨日才相識,你身邊這位朋友是何意?”

“雲姑娘、陶兄,對不住了。”說罷趙拾之也不顧念自己當初說的“我和白落荷是主仆”的關系,一個胳膊摟過白落荷的肩膀,就把他拽出去了。

屋中人都饒有興趣的看昨日一擲千金的白落荷,如何被這個號稱是他家仆的人架到門口去的。

白落荷如個小雞仔一樣被怒火中燒的趙拾之,盡全身之力拽出屋去。他一邊快步緊跟着突然力大無窮的趙拾之,一邊像是“沒理辯三分”一樣小聲叨叨。

“你輕點!”

“哎呀,哎呀,好疼啊!”

“拾哥哥,你輕點,輕點!”

“趙拾之!你別心虛!那小毛鴨一進屋我就聞見了!”白落荷嘴一直說個不停。

“你聞見什麽了?”趙拾之兇道。

“我千裏迢迢給你帶的九窨桂花茶,路上我都不舍得煮上一壺!那茶放你手裏還未熱乎,就轉手送給了她!且不說那茶有多珍貴,你,你,你松手!”白落荷說道這裏才意識到自己是有還擊之力的,使勁兒掙脫開了趙拾之的臂膀。

白落荷順勢就坐在了回廊的木椅上,将一只腿也支在木椅上,一副看你怎麽交代的表情。

“你,怎知我把茶給了她?”趙拾之後背一涼,難道白落荷派人跟蹤他?

“這九窨桂花茶珍貴就珍貴在這裏了,凡是摸過的人身上都會自帶一股清冷淡桂的清香!與常規的桂花茶甜蜜蜜的味道全然不同!你去聞聞!她一進來,滿屋子都是清冷淡桂香!”白落荷振振有詞。

趙拾之這才放下心來,原是這茶有特殊的香氣。于是他靈機一動,說:“那茶我是送與她二人的,不信你明日去看,他二人是住在一起的。你沒聽到岑郎說雲姑娘和陶公子才是一對嘛。”

“可自打她進來,你就一直看着她!莫要當我是瞎的!”白落荷仍是咬住不放。

趙拾之心想:“我是看她麽?我是看我的主公啊!我怕他出纰漏啊!這可好!我要如何同主公解釋我對雲姑娘并無非分之想啊!白落荷這個魔障!兩年未見,怎更糊塗了!眼下要滅了白落荷這念想才是正經事,可不要因此與主公生了嫌隙。”

“白落荷,作為朋友,我鄭重告知你:一,我未曾對雲姑娘生半分非分之想。二,在我心中陶公子與雲姑娘是天作之合。白公子,作為家仆,我有責任告訴你:浮生酒肆乃是個是非之地,你若游戲其間、喝酒玩樂,盡興便好!此行赴孤竹城有何目的,莫要忘了!以免橫生枝節,那日後可是給自己添麻煩!”趙拾之已将自己的冷靜抛了幹淨,他字字帶着氣焰。

白落荷聽趙拾之叫他全名‘白落荷’,心中已然涼了一截,後面,他還叫了‘白公子’,拾哥哥,從未這樣交過自己呢。看來趙拾之已然是真的生氣了,白落荷有些害怕,他放下了支在木椅的腿,站了起來,輕輕晃着趙拾之的胳膊:“拾哥哥?”

“你!哎……”趙拾之将胳膊從白落荷的手中甩出,轉身就走。

“趙拾之!唉!拾哥哥!”

“兩位莫怪,這白公子,哼,見誰都一副土財主的狗氣。誰他都想聞聞味兒呢。”岑清垅慢條斯理的看着趙拾之和白落荷離去的身影說道。

雲星玄和陶惟衍互相看了看,似是聽明白了岑清垅對白公子的評價,似是又一頭霧水。

“兩位同我過來吧。”岑清垅帶着二人躲開熱鬧的人群,來到了一個安靜的房間。他吩咐仆人守在外面,不許旁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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