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男兒當立于天地
——徐崖刻:風雪拭長劍,無愧于天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徐崖刻默默地看着月亮由東向西地走,盼着這一夜趕緊過去,卻聽到一聲輕咳,花殇一口血吐了出來。
“咳!”
“你瘋了!強行運功也解不開的!”徐崖刻皺眉,慌忙地探了探他的脈象,花殇沒理他,繼續默默地運功逼毒。
徐崖刻急了,捏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別再試了,你已經趕不及去救他們了!”
花殇移開視線不願看他,又是一聲輕咳,看來已經反傷了內髒,徐崖刻受不了他這樣,按在他肩上的手開始發顫,“你到底要怎樣……你到底讓我怎麽辦……花花……”
幾滴冷卻的淚落在花殇的手腕上,花殇這才擡頭看着他,徐崖刻将他擁進懷裏,啜泣道:“我不要你死……嗚嗚嗚……我不想讓你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花殇瞳孔驟然放大,又因為受了傷太過無力,輕聲道:“我死了你也不活,這是什麽道理?”
“我不要管他們!我不管了……就算是我死都可以……”徐崖刻哽塞道,“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是你給了我新的信仰,告訴我什麽是愛,給了我勇氣……我不能失去你……嗚嗚……你別死……”
花殇仰頭有氣無力地輕嘆。
“我明白了。”
“嗚嗚嗚……對不起……原諒我自私一次吧,我已犧牲太多次了,就讓我自私一次,就這一次……對不起花花……對不起……”
“那麽徐大俠。”花殇淡淡道,“我現在要教你的是,不必非要正直善良,但至少不能……自私到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就該為你犧牲。”
說罷輕輕地将他的手撫下,一個用力掙開手裏的手铐,艱難地起身拿起桃花殺,只是這個動作就踉跄了一下,徐崖刻看着揪心,正想扶他,卻被拒絕。
花殇又咳出一口血,顫顫巍巍地向邵陽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格外費勁,卻是堅決。
“花某的心魔,我親手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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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殺在夜裏發出淡淡的粉光,反襯着他的蒼白面色,雙唇緊抿,一片無悔。徐崖刻心痛得如同刀割,為什麽你會倔成這樣?
……讓我更愛這樣的你了。
“花花……”徐崖刻摟着他的腰哽塞道:“我知道你俠義,可你擡頭看天上,子時已經過了啊……”
花殇擡頭看了看月,已經走到了西邊天空,身體僵了一下。他本來就沒力氣,現在更是站都站不穩,卻仍是推開他,摔到在地放棄了掙紮,咬牙切齒道:“總得有人給他們收屍!血堂欺人太甚,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上門的……至于你……”
“我……”
“把解藥交出來!”
徐崖刻咬着嘴唇眼淚汪汪地攙他坐起來,才不情不願地把解藥給了他,一聲不吭地看着他服下解藥後運功逼毒,委屈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整個晚上樹林裏只能聽到飒飒風聲和嘤嘤的哭聲,一直持續到東方發白。
花殇運功了一個周天後臉色才好了一些,睜開眼看到他還在抽抽搭搭,氣得冷聲道:“你有什麽好哭的?!”
徐崖刻這才注意到他睜開眼了,馬上撲進他懷裏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嗚……對不起!”
“……”
花殇吃軟不吃硬,但還是冷着臉把他摔了出去,漠然道:“對着北邊。”
“啊?哪邊是北?”
“……”
花殇起身,動了動持劍的手,用劍鞘把他掀了過去,“這邊。”
徐崖刻:“……”
花殇面無表情道:“對着邵陽花家跪下。”
徐崖刻沒骨氣地哭着跪下了。
花殇命令道:“認錯。”
“嗚嗚嗚……對不起!是我錯了!……嗚嗚……”
“……”
花殇沉默了半天,嘆了一口氣,“起來吧。”
徐崖刻還在哭,一邊哭一邊問:“你原諒我了?”
花殇答不上來,只能淡淡道:“再有下次我一定殺你。”
說完也沒理他就朝邵陽走去,徐崖刻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但看着樣子好像是不打算跟自己算賬了,便讪讪地跟在後面。
不過花殇雖然沒怎麽樣他,也沒打算搭理他,每次他剛要說兩句就被橫了一眼堵回來。
就這樣一路心塞地到了邵陽,已經是天大亮,街上有出來買菜的婦人,還是挺熱鬧,一點都沒有發生了滅門慘案後的蕭索感。
花殇不由心裏嘆息,世态炎涼啊。
他們一前一後沒走多久就看到了花家大門,門大開着,門外還有家丁在掃地,這……難道是大白天鬧鬼了?
花殇懵了,徐崖刻也懵了。
還好花殇先反應了過來,拉了那個家丁問道:“今天是九月幾日?!”
被問的人看着他焦急的表情也懵了,弱弱地答道:“剛好十五啊,怎麽了?”
花殇:“……”
徐崖刻:“……”我算錯日子了?!Σ( ° △ °|||)︴
“哎?這位公子?你為什麽哭了?”家丁還在好奇地問,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回答了一個日子,面前的這樣兩人突然一個臉色大變,一個熱淚盈眶。
花殇嫌他丢人,搖了搖頭拽着他的衣領就把他拖走了,一連走出很遠才低聲威脅道:“不許哭了!”
“嗚嗚嗚……我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也想知道。”
“嘤嘤嘤……”
“別哭了,吃飯。”
“嘤嗚嗚……嗚嗚……”
“我說,吃飯。”
花殇聲音一冷,徐崖刻就馬上拿起了勺子悶頭喝粥,過了一會才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商量道:“今晚不去好嗎?”
“不好。”
“我不要你死!”
“我不會死。”
徐崖刻眼淚汪汪地再次确認道:“你真的一定要去?”
花殇放下了勺子,看着他的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
徐崖刻低下頭帶着哭腔道:“你不保護我了?”
花殇想起了他昨晚的話,停了更久,平靜道:“等我回來。”
“我要跟你一起。”
“不行。”
“我要和你一起!”
“不行。”
“我要!”
“……”
如果是沈繁的話一定會跟他吵這兩句然後吵一上午,但是花殇根本不會理他,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就繼續喝粥,徐崖刻又想哭了,懇求道:“你一定要帶我一起,我不想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死了。”
“……”
“嗚嗚……你帶上我吧,你不帶我,我就,我就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樹上……我是說真的!”
“……你啊。”花殇見他又要哭了,才輕輕一嘆,“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是女人嗎?”
徐崖刻緊張地拉着他的袖子,“你答應了?”
花殇搖了搖頭,馬上解釋道:“這場戰會很慘烈,我可能會被逼得動用桃花殺,一旦出鞘可能會誤傷你,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控制住自己。”
原來如此,徐崖刻心裏一動,像是咬了一口方糕一樣,初時不覺,但細細一品,卻溢滿了淡淡的,細微的甜味。
花殇又道:“你在城外等我,我不會死。”
“可是……”
“聽話。”
花殇這一聲半強勢半溫柔,聽得徐崖刻骨頭都要酥了,從耳根開始發紅,害羞地嗯了一聲,“那你一定要回來啊。”
“放心,桃花殺出鞘,我就無人能敵。”
“還有,我……”
“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花殇拿起劍起身道,“我先去花家了。”
徐崖刻乖乖地應了,“好,等你回來再說。”
……等等為什麽感覺自己像個等丈夫回來的媳婦?
徐崖刻看着他離開的身影,想着,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卻沒想到這一別又再生事端。
“喲,少爺。”
“……”
這才發現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多了兩個人,小白涼涼道,“老爺有請。”
徐崖刻:“……”
小白道:“少爺,好話不說二遍。”
小黑道:“少爺,自己走還是拖你走?”
“夠了你們!”徐崖刻突然一拍桌子來了脾氣,“簡直是欺人太甚!就算是我爹也不能這麽欺負人!他說見就見,少爺我還有正事呢!”
小白勸道:“少爺,那個……”
“以前就是這樣,他說怎麽樣就怎麽樣,誰沒個夢想,我為他做得還少嗎?反正我也是個廢人了,他還抓着我不放幹什麽?”
小黑勸道:“不是,少爺……”
徐崖刻繼續抱怨,“不用勸了!不見,少爺我不見!讓他自己來找……”
“找誰?”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徐崖刻震驚地回頭,然後撲通一下跪了,恭聲道,“爹!……我正想拜見您老人家呢……”
“是嗎?”
“真的,都是小白小黑非要磨蹭,不然我早回去了。”
“閉嘴。”
“……是。”
中年男人也沒讓他起來,在他剛才坐的地方坐下淡淡道:“劍雨內亂了。”
徐崖刻道:“聽沈繁說了。”
中年男人嗯了一聲,接着道:“他已經敗了。”
徐崖刻道:“……敗得也太快了吧?”
男人道:“明月樓插手了,沈繁被扣押了。”
徐崖刻道:“這不是挺好的嗎?正好他沒人要,明月樓美人那麽多他該高興了。”
男人挑眉,“你真這麽想的?”
徐崖刻誠懇道:“真的。”
男人再次問道:“真的不救?”
徐崖刻堅決地說:“不救,絕對不救。”
“好,那我走了……”
“我就去看他被折騰得有多慘,以後笑他一輩子,絕對不救他。”
“……”年輕人的友誼真難懂。
明月樓。
“啪——”
姚柳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小心挂下一絲血肉的指甲,擡起身下人的下巴,“挺傲得嘛,小郎君,你還撐得住嗎?”
身下的人身體全’裸,原本修長健美的身體上有受過刑留下的傷痕,手被吊在床頭欄杆上,艱難地呼吸,聽了她的話發出一串低笑,“呵呵呵呵……在下還能再戰三百回合,姑娘盡情地來吧……”
“啪!”
姚柳笑容愈發燦爛,“真看不出來你這小白臉還挺硬氣,這麽漂亮的臉姐姐我也不舍得打壞了,你說出來劍雨另一個執事是誰,我今天就饒了你好嗎?”
“劍雨沒有第二個執事,只有在下一人……”
“啪!”姚柳終于有些煩了,榨了這麽久一點進展都沒有,不趕緊把另一個人找出來劍雨随時會反撲,可是這人現在的狀況,再榨可能就真死了,便哄道,“小郎君,你就說了吧,你被困在這裏,他要是有良心早該來救你了,你還袒護他做什麽?說了,大家都輕松,說了姐姐就給你個痛快。”
“呵呵呵……劍雨潇潇從來就是在下做主,沒有第二個……”
“這就是你找死了哦,你可別撐不住。”
“姑娘放心,在下命硬的很……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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