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大生意

和惡劣的脾氣不同，二十四歲的凱文.佩斯頓有着一張斯文柔和的臉，笑起來嘴邊還有一個酒窩，仿佛有些青澀，和沃格特站在一起，通常他會被認為是弟弟。一開始接觸凱文的人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欺騙，直到交出昂貴的傭金才隐約意識到他的吃人不吐骨頭。

“沃格，很久不見啊！”凱文.佩斯頓看到沃格特，露出一個誇張的驚喜表情，站起來向他走過來，張開雙手擁抱他。

沃格特笑得英俊極了，重重地和他抱了一下。雙方使出的力氣好像對方是仇敵而不是親戚。

沃格特甜蜜說：“凱文，你的驚喜太假了，這麽多年，你的演技依然毫無進步。”

“沃格，你還是那麽會開玩笑！”凱文陰測測說，“怎麽樣，終于把錢花光了，來問我借嗎？我認為你直接向你的父親投降更好，讓我們都能看一場笑話！”

“凱文，這就是你對待未來的大客戶的态度嗎？”

凱文明顯掙紮了一會兒，喃喃說：“我不确定在讨人厭的你和損失一筆生意之間，我會選擇前者，我會嗎？”他和沃格特一直不對盤，可謂從小打到大，結下的梁子有一大籮筐，而且因為沃格特年紀比他小，家裏人都比較偏幫他，凱文可受了不少氣。難得沃格特“求”上門，他不好好刁難一下怎麽行？即使他和佩斯頓家、菲斯特家的其他人意見一致，認為沃格特最好的天賦是表演，這也是最适合沃格特發展并且只要有合适的引導就可以預期成功的方向。

沃格特諷刺說：“凱文，看來從普華永道出來後，你的職業道德已經退化到約定于零的程度。”

“職業道德？我認識那個東西嗎？”凱文油滑說。

沃格特翻白眼，正要再說，敲門聲響起。

凱文哼了一聲：“進來。”

莉莉.拉米瑞茲捧着托盤進來，看到凱文和沃格特似乎相談甚歡，她的表情輕松了一些：“教授，菲斯特先生的溫水，您的卡布奇諾。”

卡布奇諾……

凱文立刻接收到沃格特鄙視的目光，仿佛在說“還在喝小孩子飲品”。凱文立刻對莉莉惱怒說：“我有叫你給我卡布奇諾嗎？”

莉莉委屈地噘嘴：“可是，你總是要卡布奇諾的……”

“巨人的大腦！”凱文嘟嘟嚷嚷。

e on，凱文，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沒有掩飾的必要。”沃格特說，對着莉莉安撫一笑，“沒關系的，謝謝你的溫水，你先出去吧。”

莉莉的臉紅了，向他點點頭，放下托盤上的溫水和咖啡後，用比平時更搖曳生姿的步伐離開了，甚至忘記了征詢老板凱文的意見。

凱文冷眼旁觀：“我警告你，沃格特，她是我的助理，收起你勾引人那一套！”

“別總把你對《哈利.波特》的執念放在真人身上。”沃格特喝着他的溫水。一年多不見，他的這個表哥依然是個不可救藥的《哈利.波特》迷。

“更正，是教授。”凱文不以為恥反以為傲，“我是教授迷，不是哈利.波特迷！把我的名字和哈利.波特那個傻子扯上關系，那是對我的侮辱。”

沃格特更加無語了。好吧，凱文.佩斯頓最愛的《哈利.波特》裏面的角色是西弗勒斯.斯內普，一個魔藥教授。這種愛已經到了一個狂熱的地步，讓他忍不住用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周邊包圍自己。當然，因為工作的嚴肅性，他把這種傾向表現得更隐晦，但作為熟悉他的人，一看到他的工作環境就一目了然了。

桦木會計師事務所，桦木→西弗勒斯.斯內普的魔杖材質

助理莉莉，莉莉→西弗勒斯.斯內普深愛又從未得到過的女孩

還喜歡別人稱他為“教授”，模仿自西弗勒斯.斯內普的毒舌……

佩斯頓家很早以前曾擔心過凱文有一天會穿着巫師袍把自己完全變成一個故事裏的角色，還好這種擔心一直沒有成為現實。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征詢了心理醫生的意見，潛移默化地把凱文的一些屬于自己的小愛好縱容出來，比如他喜歡頂層和“21”這個數字，還有他甜膩的卡布奇諾咖啡……

這也是沃格特能在不驚動大人的前提下找到他的原因。他離開家前只收到凱文離開普華永道出來單幹的消息，至于凱文的具體方位在哪裏，他并不知道。不過考慮到凱文的性格愛好，下曼哈頓一棟最高二十一層的建築，以桦木為公司名字的會計師事務所，叫莉莉的員工

——似乎也不太難找到。

習慣用小天狼星來稱呼他讨厭的人，喜歡卡布奇諾——确定是凱文.佩斯頓而不是一個和凱文.佩斯頓長得相似的人無疑！

反正天才總有這樣那樣的奇特個性。凱文自小就表現出在數字方面的與衆不同的天賦，不然也不會剛滿十八歲就被招攬進普華永道，并且只用了兩年時間就成為senior ountant，他對數字的解讀總是敏銳而精準。

想到這一層，沃格特對凱文的“不正常”表示理解。當然，沃格特不知道的是，在佩斯頓家和菲斯特家的人心裏，沃格特和凱文的“不正常”程度不相上下，更甚者，沃格特不穩定的精神狀态導致了漫長叛逆期，“病情”比凱文還要嚴重一分。

“凱文，你知道，現在我已經是一名演員。”沃格特輕緩說，低沉磁性的聲音充滿蠱惑，“我和一個英國經紀人關系非常不錯，如果你需要艾倫.裏克曼的簽名照片……”他充滿深意地停頓住。

“不是艾倫.裏克曼，是教授！”凱文立刻反駁。艾倫.裏克曼是一名英國演員，電影版《哈利.波特》裏面扮演西弗勒斯.斯內普的人，凱文極為認可他的表演，完全把他和西弗勒斯.斯內普等同起來。

“Whatever……”沃格特攤手，“你懂我的意思。”

凱文幾乎立刻心動了。作為一個教授迷，他的熱血在燃燒。要知道艾倫.裏克曼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演員，在英國電影界的地位很高。但他行事低調，很不高興因為飾演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角色後受的關注度太高，想以教授迷的身份得到他的簽名照片絕對會非常困難。

可是，他明知沃格特正在挖一個陷阱讓他跳進去。凱文咽了咽口水，裝模作樣說：“我記得你進來前說過，你是來找我談生意的。不如我們談談，你的近況，或者，直接一點，你飾演的角色？”

沃格特點點手腕：“我得說，凱文，我的時間有限，我的司機還在樓下等我。”

“好吧……”凱文敲着桌面，“你總得告訴我，你手上的資金有多少？”

沃格特咳了咳，伸出五個手指晃了晃。

“五百萬？美元吧？這可不算什麽大生意！”談到工作，凱文的态度變得嚴肅正經，他的眉頭皺了一下，又松開，“不過可以做，我不會讓你吃虧。”

“不……”沃格特又咳了咳，“不是五百萬。”

凱文：“那是五千萬？沃格，這個數目更好運作。我的桦木會給你VIP待遇。”

“必須是VIP。”沃格特點點頭，“以我們的交情，雖然我只有五千美元，但我需要VIP待遇。”

“等等！”凱文側頭，“你再說一次多少？我沒聽清楚！五……什麽？”

“五千美元。”沃格特非常坦然，“目前我只有五千美元，我需要一個會計。”

沉默。漫長而醞釀着狂風暴雨的沉默。

凱文的語氣溫柔極了：“……沃格特.菲斯特，你真的認為我不會叫保安，是吧？”

沃格特：“事實上，你叫過了，只是莉莉沒有聽你的。”

“我會炒掉她。”

“凱文，你別以為受得了你的‘莉莉’會一直無窮無盡。”沃格特說，“目光長遠一點，我可有信心把這五千美元變成五億，這是一筆大生意！”

凱文沉吟着，分不清沃格特驕傲自信的口氣是虛張聲勢還是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存心演戲的話，沃格特的演技真假難辨。

“你打算怎麽做，沃格？”

沃格特幹脆站起來：“你慢慢想，今天我的行程很滿。”

凱文不動聲色：“沃格，以我們的交情，難道我不能得到一些提示嗎？”

沃格特想了想，說：“現在，我在國王劇院飾演魅影，WMA旗下的經紀人蘭斯.克拉克初步和我達成了簽約意向，他是邁克爾.克拉克的孫子。”

凱文的嘴巴張了張。托他曾在普華永道工作過的福，他接觸過的客戶種類非常多，其中不乏百老彙和好萊塢的人物。他不算一個熱衷于娛樂的人，但《歌劇魅影》這樣的經典音樂劇，他不可能不知道。即使對WMA的傳奇人物邁克爾.克拉克不熟悉，但光是簽約美國最老牌并且一直實力雄厚的經紀公司這件事，就足以讓沃格特的話變得充滿說服力。

“不要急着走，沃格。”凱文笑了，露出嘴邊的酒窩，“我對教授的簽名照片可是勢在必得……”

從桦木會計師事務所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為了避免胃痛，沃格特拒絕了和凱文共進午餐。剛想去覓食，一個電話打到沃格特的手機上。

是蘭斯.克拉克。

蘭斯的聲音難得帶了一點急促：“沃格，情況有變，你必須馬上過來和我彙合。”

沃格特問：“發生什麽事？”

“你的角色被叫停了。”蘭斯言簡意赅，“國王劇院方面不想你再出演魅影。我需要你和我立刻簽約，授權我處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