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章節

口被膠布封着，雙手也被反綁，用好幾層的膠布纏繞着，雙腳也同樣被捆綁固定。這個動彈不得的樣子真是連蟲子都不如啊。

事實上，被綁住的只有今野而已，至于我——不好意思，這回依舊是個人體模型。

男子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罐子，把裏面的液體都倒出來，傾灑到地板上，就連今野和人體模型都被淋濕了。

這液體到底是什麽，雖然男子沒說，但從氣味就能分辨出——這是汽油！我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想一把火把學校燒掉，連同今野以及我也一起燒掉。

旁邊的今野，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邊扭動着身體，應該是想逃吧。那男人看見今野這樣，就一腳踹在他的臉上，一直踹一直踹，直到今野無法再動彈為止。

忽然從廣播喇叭那裏傳來了唦唦唦的聲音。

男子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四下張望。

“唦——”地一聲雜音之後，嘎哧一下好像有什麽中斷了，然後從廣播的喇叭那裏傳來了聲音。

“啊……總算進來了。”

這是八雲的聲音！果然已經到了，還使用了教員室的緊急廣播。

“牛島敦先生，你在的吧？”

聽到八雲這句話，那男子的神經忽然變得敏感起來。這人叫牛島敦嗎？但是牛島敦不是在二十五年前就死了嗎？

“我有一個建議，能不能把你抓到的那個笨女人交還給我，那作為交換，我會把大森真人和VTR的資料交還給你。”

果然來了，我想道，這樣一來只要圍觀到交涉成功的時候就好了。

畢竟我在做的另一件事是絕對不能被那個家夥發現的，只有這樣來拖延時間了。

“我們大家都別耍小心眼。如果在我見到她之前你殺了她的話，我馬上報警。當然，如果履行約定的話，我絕對不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說出去。怎麽樣？條件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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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神色凝重地看着挂在牆上的喇叭。

“我在外面的游泳池等你，給你十分鐘……”

“嘎哧”一聲，廣播被切斷了。

男子把人體模型腳上的膠布撕去，強行把她拉起來，然後把她拽出了保健室。

人體模型被男子扯住頭發強行拉着走，經過更衣室前面，一直來到游泳池的第一個起游臺那裏。渾濁的水面在月光下反射出粼粼波光。我慢悠悠的跟在後面，完全沒有被他發現。

男子放開了模型，用力一推，她就跌在一片水窪之中。

八雲他們好像還沒到，并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

一度停下來站住的男子忽然又扯起模型的頭發拉着她移動起來，好像那個地方不合他的意。游泳池的入口只有一個，如果八雲他們來到的話，還不撞個正着成為俎上之肉嗎？

男子一直走到第六個起游臺才停了下來，把模型推倒在地上。單憑一只右手就麻利地把她的雙腳用膠布捆了起來，完成了這個操作之後，又拿出繩子綁住她的左腳。

“好像遲到了一點點，讓你們久等了。”空氣中傳來了八雲的聲音。八雲來了，旁邊還有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真人。

男子一直緊盯着站在第一個起游臺前面的八雲，八雲還面露微笑。

“戶部賢吾先生，啊，不對。應該稱呼你為牛島敦先生。啊，也不對，你誰都不是。”

八雲一邊說着意義不明的話，一邊搔着頭發走過來。男子卻敏感地察覺到當中的意思，肩膀劇烈地震顫起伏着，看上去似乎很激動。然而，八雲毫不在意地繼續道：“那就讓我們開始交換吧。我們兩個把人質留在原地，我們各自走到對面，怎麽樣？”

男子不作聲，只點了一下頭。

八雲從口袋裏取出一張SD卡，讓男子看見之後，塞進真人的褲袋裏。

“再說一遍，我們誰都不要耍花樣。”八雲說着邁出一步，男子也相應地邁出了一步。就這樣一步步地，漸漸縮短距離的兩人來到了第三個起游臺前面，就在兩人擦身而過這一剎那，男子突然回頭，仿佛笑了一下。

我一見及此，馬上向模型的腳下看去——她的左腳被繩子綁着，而繩子的另一端則被男子握在手裏。她身上滿是汽油，這繩子就是導火線。

我知道八雲一定會看到的。

八雲把倒在地上的人體模型抱了起來。

男子已經到了真人身邊，轉過身來，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分明在笑。然後，取出了打火機。

男子把繩子點燃，火舌就開始向這邊蔓延過來了。八雲抱着模型猛然起立，然後放手一扔。

兩個人掉進了游泳池中。

“真可惜啊，你的把戲已經沒用了。”八雲輕蔑地對男子說到，男子用力地握緊右手拳頭。

“別把人看扁了，你認為我真的會做什麽人質交換嗎？”八雲對他說道。實際上八雲并沒有把真人的手反綁着。

“真人，動手！”

聽到八雲這麽一喊，真人擡起頭笑了，伸出了身後的雙手。原來沒有被綁着，只是把手放到後面而已。而且，真人的手上握着一根黑色的繩狀物。

真人把那繩子的一頭抛到男子的腳下，啪哧一聲好像有什麽崩裂的聲音，同時那男子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裏有水窪，真人手裏握着的是電線。

“看上去我們好像是遲來的，但其實我們在廣播前就已經做好布置了。”八雲一邊說着，一邊把人體模型從游泳池裏拉上來。接着看向了一直在看着這一切的我。

真人正慢慢地走過來。真人來到我跟前停下了腳步低下了頭，肩膀還有一點顫抖。

八雲臉上露出安詳的笑容撫摸着真人的頭，說：“你做得很好，靠自己的力量解除了詛咒，所以，現在你可以盡情地哭了。”說完的瞬間，真人就像被點燃的引線一樣一發不可收拾，哭着撲進我的懷裏。

我緊緊地抱着真人，一直撫着他的背安撫他。

我忽然擡起頭，男子的臉出現在我眼前。男子憤怒得全身顫抖，揚起他的右手，那手裏還握着一把匕首。

“也該結束一切了吧。”八雲冷靜地說着，站到我和男子中間。只見八雲一把揪住男子上揚的手腕，說了一句：“你只是想獲得‘愛’吧？”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男子剛才還怒目圓瞪都雙眼好像忽然洩了氣一般。

“你沒有得到母親的愛，一直受到她的虐待是吧。明明有着同一個父親，卻有着完全不同的家庭環境。所以，你才想成為戶部賢吾。沒錯吧？”

果然是這樣的劇情啊，我安撫着懷中的真人，想道。

“你知道什麽……”面對八雲的問題，男子終于開始說話了。出乎意料地，聲音聽起來竟然那麽微弱。

“讨厭我的樣子，讨厭我的聲音，一邊說着這些一邊踢打我，扯我的頭發，用香煙燙我！哭會打，不哭也打，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這樣的日子！你知道什麽！”

是嗎，這男人也背負着相當大的痛苦啊，也許正是這種苦難扭曲了這個男人的心智。

聽完男子的話，八雲扭過了頭，“我是個不被母親所愛的人，還差點被她殺了。”

沒錯，八雲自身也背負着痛苦的陰影。

“但是，你的感受，還有你的孤獨等等，我都無法理解。”

對于跨越了那重苦痛劫難的八雲來說，因為得不到愛就做出這種事情，是無法獲得理解和同情的。

我擡頭，越過八雲的背影看向男子，發現他的臉正微微抽動着。

“我只是想過上普通的生活而已，不用被踢，不用被打，普普通通的生活。明明都是人，為什麽人和人就不一樣！”

“真是自私和任性啊，因為這樣就奪取別人的人生？你自己也已經發現了吧，就算成為了別人，也是無法得到愛的。即使改變了名字，人自身是不會改變的。你不可能是大森博則，也不可能是戶部賢吾。”

“不對！不對！我是——”男子掙脫了八雲的束縛，大喊着再次舉起了匕首。

“那，你到底是誰？”八雲銳利地說到。男子停下了動作，直勾勾地注視着八雲的眼睛。

“無論在多絕望的環境之中，人都必須活下去。”八雲說到這裏，把真人拉過來和男人面對面地站着。

“請好好看一看這孩子！”

男子臉上浮起來驚訝的表情，好像不理解八雲話中的意思。

“這孩子的母親出軌和別人跑了，父親出于郁憤一直虐待這孩子。但是，這孩子并沒有逃避，而是繼續過自己的人生！”

這孩子一直背負着深重的苦難，深埋在這小小的身子裏，一直忍耐着。

“這孩子背負着和你一樣的痛苦，但你卻讓他遭受了更深的苦難，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