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簽約

粱傾城說了要跟林梵行簽約,當天下午助理就把合同送過來,一式三份,每份都有十幾頁,大約幾百項條款。

對于林梵行來說,這一切都跟做夢似的,甚至于夢裏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好事情。當總裁助理把合約遞到他面前時,他下意識地把手心裏的汗往褲子上蹭了蹭,然後才接過來。這種小家子氣的動作惹得妖豔靓麗的總裁助理微微撇了撇嘴角。

林梵行坐在沙發上,蝦米似的彎着腰一頁一頁地翻閱。總裁助理踩着高跟鞋站在他對面,有些不耐煩了,故意把地板踩得咚咚響。這種惱人的聲音響了一會兒,旁邊的粱傾城終于說話:“凱瑟琳,安靜。”

林梵行翻閱到最後收益分成的條款,見影視類和專輯的收益分成是九一分賬,他心裏暗暗吃驚,臉上卻不動聲色,早就知道新簽約的藝人在公司是沒有地位的,只有賺夠了名氣,才有資格跟公司談條件,林梵行把合同放下,看着粱傾城,很謙恭地說:“梁先生,我有幾個問題要問。”

粱傾城坐在窗邊看風景,手裏擺弄着手杖,很随意地說:“問吧。”

“我想知道,我加入漢皇之後,貴公司能給我提供多少資源?你們什麽時候打算給我出第一部作品,貴公司對我的形象定位又是什麽?”

粱傾城沒參與過與藝人的談判,于是看向助理:“凱瑟琳,你跟他說。”

凱瑟琳常年跟這種小藝人打交道,可謂八面玲珑游刃有餘,她坐到林梵行對面,嫣紅的嘴唇微微一翹:“小林啊,你說這種話我可不愛聽了,咱們現在是合作關系,你先想想你能為我們公司帶來多少收益,你本身又有多少價值呢。實不相瞞,你很年輕,也很漂亮,不過在我們公司裏你這樣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他們跟公司簽約幾年,至今沒有任何作品,窮的叮當響,所以進了我們漢皇的大門,你也別以為自己就能一步踏上紅地毯,更別指望公司給你提供什麽,凡事還的靠天分、靠運氣。”

凱瑟琳一番半真半假的話把林梵行震住了,他別無選擇,只好在合約上簽了字。然後凱瑟琳又問他在什麽地方住,并且建議他到公司租下的公寓裏,那裏有幾個同齡的小歌手,都是選秀出身,也許有共同話題。

林梵行心中微喜,剛要答應,粱傾城插嘴道:“他不住公寓,我另有安排。”

凱瑟琳将文件收起來,利落地站在門口,目光在這兩個男人之間轉了幾個來回,随後翩然而去。

雖然之前有凱瑟琳那番話的敲打,但是像林梵行這樣輕浮的人,還是為自己與娛樂公司簽約而興奮不已,他先是在朋友圈裏一通撒歡,又挨個給自己的好朋友打電話。他的好朋友們紛紛祝賀林大明星遇到了伯樂,并且要預約他的簽名。

林梵行飄飄然地做起了明星夢,從接拍電影電視,到發個人專輯,最後到國外參加電影節,作為最佳男主在舞臺上發表感言。想到這裏,他有些發愁:我的外語水平不高,獲獎感言還是用國語吧。

林梵行的夢截止到他獲獎歸來,下飛機時被無數粉絲圍堵。這個時候粱傾城正在卧室裏翻箱倒櫃,高聲問他:“梵行,你幫我找一條圍巾。”

林梵行哦了一聲,腳步拖沓地來到了卧室,跟他一起找東西。

大概是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兩人在病房裏玩撲克牌,忽然外面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像是在摔打什麽東西,很快一個保镖快步跑進來,對粱傾城說:“梁先生,他來了,吵着要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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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傾城手裏握着紙牌,眉頭蹙到一起,似乎覺得很頭疼:“攔着他,把他趕回去。”

保镖答應了一聲,又快步跑出去。然而外面的聲音不但沒有停歇,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隔着厚厚的門傳過來:“我坐了幾十個小時的飛機從國外回來,你敢不讓我見他,我打斷你的腿!”

林梵行心中納罕,心想誰敢在粱傾城面前如此無禮放肆,更奇怪的是粱傾城神色不變,繼續出牌。

外面的怒罵聲又變成了厮打和摔跤的聲音,不時傳來幾聲慘叫。林梵行簡直有些坐不住了,他輕聲問道:“梁先生,外面的是誰啊?”

粱傾城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

林梵行便也很知趣地不再問了,心中知道這應該算是梁的私事。

幾十分後,外面的戰況停歇,那個吵着要見粱傾城的人似乎是負氣而去了,而那些保镖們則頂着鼻青臉腫的樣貌來給老板複命:“已經回去了。”

“他受傷了嗎?”粱傾城開口問。

“我們沒敢碰他,倒是他的人把弟兄們打了。”

粱傾城點點頭,叫他們去財務上領一筆醫療費,吩咐完這些,他把紙牌往桌子上一扔:“自己玩吧。”這件事情以後粱傾城的情緒就有些不好,晚上也沒有吃飯,就回床上睡了。

林梵行在病房裏的地位,等同于小貓小狗。粱傾城不陪他玩的時候,他便失去了在這裏的價值,連門口的保镖都不會多看他一眼。林梵行還沉浸在簽約的喜悅當中,他一個人坐在地板上玩手機,然後忽然接到了吳千帆的短信。

“我在樓下。”

林梵行抓起外套,飛跑着下樓,果然在外面的草地上,見到了清瘦挺拔的吳千帆。

“吳叔叔,我跟漢皇簽約了。”林梵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然後他跑過去抓住吳千帆的肩膀:“我很久都沒見過你了。”

吳千帆來此地,純粹是路過,他下午參加了一個庭審,傍晚在附近吃飯,忽然就想起了林梵行,于是鬼使神差地來到此地。吳千帆舉起手裏的一個紙袋子遞給他,說道:“順路買的,拿着。”

林梵行好奇地接過來,打開一看,見裏面是幾件衣服和零食,于是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又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給吳千帆講了一遍,最後抱怨道:“吳叔叔你幹嘛要吓我,梁先生身上的傷不重,而且他也原諒我了,還跟我簽了合約。他人挺不錯的。”林梵行開心地笑了笑,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認識啊。”

吳千帆略一錯愕:“他跟你說的?”

林梵行搖頭:“有一次他和我聊天的時候,稱呼你為老吳,我覺得你們兩個大概是有一點交情的。”

“交情談不上,我的工作性質就是跟有錢人打交道,自然和他有一點聯絡。”吳千帆随口說,又攬着林梵行的肩膀往外面走:“天氣怪冷的,咱們去吃關東煮。”

“我不去。”林梵行掙開他,有些尴尬地說:“梁先生還沒睡着,我得上去。”

吳千帆注視着他,目光微微眯起,半晌忽然說道:“梵行,你是個好孩子,但娛樂圈不是什麽好地方,那裏面也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我是你的長輩,我不想看着你深陷其中,用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去換取一些一文不值的虛名。”

這話說的極隐晦,但也足以刺中林梵行心裏最隐秘的痛楚,他漲紅了臉頰,忽然大聲說:“你怎麽知道那裏沒有我想要的!這是我選擇的路,這就是我想要的!”

他極少發火,哆哆嗦嗦地說完了這幾句,林梵行大口喘息着,半晌才平複下來,有些羞赧似的,他低聲說:“吳叔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不了解我。”

吳千帆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轉過身踏着殘雪和落葉大步離去。

林梵行回到樓上時,果然看見保镖在四處尋找他,他快步回到卧室,粱傾城正拿着手杖來來回回地走。

“你跑到哪裏去了?明天出院,你也不去辦手續,也不來收拾行李,等着我做嗎?”

林梵行把手裏的紙袋子放到門口,随便翻了翻衣櫃,見裏面沒多少衣服,明天一股腦就能帶走,出院手續自有他的助理去辦,輪不到自己操心。可見粱傾城這一頓脾氣發的是非常無聊。

粱傾城拄着拐杖走到門口,抓住紙袋子的底部,将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出來了。林梵行來不及制止,忙道:“那是我的。”

“我知道,”粱傾城說着,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捏了一遍,然後才放心地站了起來:“老吳奸詐的狠,我要确保裏面沒有竊聽器。他們律師最擅長搞這一套。”

林梵行把地上的東西重新收攏起來,裝進袋子裏,替吳千帆鳴不平:“你也太小瞧人了,吳叔叔本事大的很,才不屑用這種小伎倆。”停了一下,林梵行又躍躍欲試地問:“梁先生,你跟吳叔叔跟熟嗎?”

粱傾城盤腿坐在地板上,搖了搖頭,指着旁邊桌上的木瓜道:“三分熟吧,點頭之交。”停了一會兒又提醒道:“不過你別和這人走太近,小心被他算計了。這人唯利是圖,兩面三刀,殺人不眨眼的。”

林梵行才不相信這種話,畢竟也有人提醒過他粱傾城也是個兇狠暴戾、性情古怪的暴君。現在看起來這都是胡扯。

粱傾城忽然又想起一事,正色道:“小鬼,你叫老吳為叔叔,怎麽着也該叫我一聲叔叔吧。”

林梵行收拾完東西,也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好奇地問:“梁先生您今年多大了?”

粱傾城說了自己的年齡。林梵行驚得簡直要從地板上跳起來:“不可能,不可能,你才比我大兩歲?您怎麽這麽年輕!”

粱傾城簡直有點郁悶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問道:“所以我看起來已經像一個中年大叔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梵行急忙解釋道:“因為您事業上那麽成功,和您的年齡未免太不相配了。”林梵行說完這句,心中感嘆拍馬屁也是一個技術活兒。

粱傾城果然有些高興,就和林梵行講了幾句關于自己的事情:“我爸媽是小城市裏的中學老師,我十幾歲出來闖蕩,最開始也是從模特做起,後來到劇組裏打雜,認識了一些人,也積攢了許多入行的經驗……”

林梵行沒有想到像他這樣炫酷的總裁也是白手起家,當即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梁先生您能擁有今天的事業,一定跟您超出常人的努力和天賦分不開吧。”

粱傾城微微一笑:“不錯,我在劇組做了五六年,雖然積累了許多人脈和資源,但還是窮困潦倒,一無是處,後來我交了一個很有錢的女朋友,她是港商的遺孀,雖然很快就分手了,但是承蒙她資助,我才能開辦漢皇傳媒,并且一步步做大。”

林梵行聽到這裏,眼中的崇拜之情漸漸熄滅了,嘀咕道:“原來是這樣啊。”

粱傾城凝視着他的眼睛,開口道:“小東西,梁叔叔今天教你一個道理,在國內娛樂圈,你如果踏踏實實地拍戲,不做宣傳,不炒作,不抱大腿,那麽你這輩子都紅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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