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老板的邀約
金紅顏做了韓禪一輩子的情婦,她明知自己是以色事人,所以格外地溫柔賢良,二十多年來從未對外人說過一句重話,更從未發過脾氣。林梵行雖然不喜歡這種家庭,然而耳濡目染地,也多少有一些金紅顏那種沉靜溫柔的性格。
林梵行偶爾會給粱傾城按摩小腿,他是男子,力氣很足,指法又娴熟,不讓粱傾城感覺到一絲不适。粱傾城很快就察覺到了林梵行的諸般妙處,并且上瘾了。
中午他從康複室回來,一邊換衣服,一邊像皇帝似的指點江山:“不用送飯了,上次梵行用電飯鍋做的西紅柿牛腩很好,就做那個吧。”
林梵行坐在窗邊看雜志,聽見這話淡淡地擡頭掃了他一眼,和和氣氣地說:“你讓廚房給你做,我不來。”
林梵行不願意做飯,粱傾城只好不吃了,仍然叫外面人把餐車推進來。
病房本來就不是做飯的地方,櫃子裏有一個電飯鍋,平常是用來熱牛奶的,有一次林梵行見餐車裏有剩餘的牛腩片和幾顆聖女果,就湊到一起煮了湯。粱傾城聞到香味,好奇地嘗了一口,驚為天人,當時心裏就暗暗盤算:家裏負責做飯的阿姨可以換人了。
林梵行可不知道粱傾城的心思,他只是順應天命似的,安安生生地在病房裏度日,好在他社會關系簡單,那些朋友們偶爾打電話聊天,并不深究他身在何處。
粱傾城在病房裏住了半個月,頭發漸漸地要蓋住耳朵了。他平常注意形象,換個領帶夾都要找形象顧問幫忙挑選。他打電話給助理,吩咐找一個高明的理發師過來。
他打電話的時候,林梵行正坐在他旁邊給他倒水。挂斷電話後,林梵行把茶杯遞到他手裏,又若有所思地拉開旁邊的抽屜,略微提高了聲音道:“梁先生,這裏有剪刀和電推子。”
“嗯,然後呢?”
“我給您理頭發吧。”
粱傾城覺得好笑,卻沒有拒絕,而是問道;“你會嗎?”
林梵行微微一笑:“我當然會了,我媽以前老是給我爸剪頭發,她手藝好,我也跟她學了幾手。”
林梵行這幾日情緒不錯,精氣神也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珍珠似的,他興致勃勃的跳下床,從外面會客室裏找出一本時尚雜志,又咚咚咚地跑回床邊,攤開雜志給粱傾城看。
“你挑一下,喜歡哪個發型,我馬上就給你做。”林梵行一邊說着,一邊從洗手間的髒衣服籃子裏找出一條舊床單,攤開來圍住粱傾城脖子以下的部分。
粱傾城本來是想逗他玩,現在反而有些盛情難卻了,猶猶豫豫地翻開其中一頁,說道:“就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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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梵行一手拿着鋒利的剪刀,一手舉着小梳子,很利索地梳起一縷頭發,随便剪一刀,又放下了。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純粹是小孩子家做手工課時候的興奮心态,也虧得粱傾城肯陪他玩。而保镖們則齊齊地站在門口,十分警惕地盯着老板頭上上下翻飛的那一把锃亮剪刀。
“我給你剪頭發,你能放我下樓嗎?我想買一雙襪子。”
粱傾城閉着眼睛。因為剛吃了藥物,現在有點昏昏欲睡,他只是含糊地說:“可以。”他平時也是允許林梵行下樓的,只要不走太遠就行。即便走遠了,粱傾城也有辦法把他抓回來。
林梵行見他有些困了,就拿出兩個蓬松大枕頭,放在他後背,叫他小睡一會兒。
“等你醒過來,頭發就修好了。幸好你沒有心肺方面的疾病,不然恐怕承受不了見到新發型的喜悅。”林梵行貧嘴饒舌的說。
門口的保安見老板都安心地睡了,可見這小子确實跟老板冰釋前嫌,于是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粱傾城打了一個小盹,他醒過來的時候,林梵行正拿着毛巾擦拭他脖子裏的頭發茬。林梵行神色有點奇怪,臉上也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梁先生,前幾年熱播一個美劇叫越獄,您看過嗎?”
粱傾城茫然地說:“看過,怎麽了?”
“您覺得麥克斯科菲爾德的發型是不是很帥呢?”
粱傾城臉色黑了一下,推開林梵行快步走到浴室,半晌,他黑着臉走出來,還頂着一個青色頭皮的腦袋。雖然他這樣也很帥很狂野就是了,但是這根本就不是粱傾城預料的效果。
深吸了一口氣,粱傾城覺得身為一個大男人,沒必要為頭發的長短而大動肝火,但前提是他要弄明白,這個臭小子是審美獨特還是刻意捉弄他。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粱傾城指着自己的光腦袋說。
林梵行只是一時淘氣罷了,他起先很怕粱傾城,但是相處久了發現粱傾城嘴上很兇,但人很大度,于是他就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我下手太重了,最後只好理成了光頭,”林梵行殊無悔意,歪着腦袋說:“這樣不是也挺帥的嘛。”他收拾完東西,起身就要往外面走:“我下樓買襪子去了,你要什麽,我幫你帶。”
粱傾城想了想,說:“幫我買一頂帽子吧。”
林梵行嗤地笑了一下:“好。”
這一笑可不怎麽友善,粱傾城本來就覺得窩火,如今被這個嘲笑給撩撥了起來,他忽然正了臉色道:“梵行啊,我不能白讓你幫我理發,咱們禮尚往來,我也幫你理個小光頭吧。”
林梵行見事不對,撒腿就要跑。粱傾城把手杖往地上一頓,大聲喝道:“按住他!”
保镖們巴不得這一聲,立刻蜂擁而來,把林梵行五花大綁地按住了椅子上。粱傾城命令保镖把他推到衛生間,又把理發器和剪刀遞過來。那些保镖們身兼多能,不消半刻鐘,也給林梵行理了個青色的光頭。
林梵行沒精打采地出門,半晌拎着一個大袋子回來,裏面除了一雙襪子外,還有兩頂漂亮的灰色禮帽,大的一頂是給粱傾城的,小的一頂是給自己的。
粱傾城的腿傷漸漸康複,也定下了出院的日期。林梵行挺開心的,他終于可以回去了。雖然回去之後沒有暖氣沒有熱水也沒有金燦燦的送餐車。但是最起碼有自由。
粱傾城調查過他的根底,知道他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小模特在風城妄想出人頭地有多難。看在兩人友好和諧地相處了這麽多天的份上,粱傾城身為娛樂公司的大老板,當然可以對他略施以援手。但是這種事情不可能讓粱傾城主動提,得是林梵行先透露出這方面的意思。
遺憾的是,林梵行沒有任何要抱大腿的心思,甚至提都不提自己從藝之路如何艱難如何無望,他好像根本就沒有成功成名的決心和欲望,即使生活困頓,三餐無着,他都能無憂無慮的過下去。
粱傾城是憑自己的本事創造出了偌大的商業帝國,因此他格外瞧不上那種不求上進、渾渾噩噩的的人。既然林梵行抓不住機會,自己也沒有必要幫他。出院之後,兩人分道揚镳,也許以後都不會有瓜葛。
這一天兩人在病房下棋的時候,林梵行忽然接到另一個陌生的電話,他本來還很困惑,待聽清楚那邊人的介紹後,他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直接推開棋盤去浴室裏說話。
那是光城監獄打來的電話,金紅顏女士在獄中長期抑郁,營養不良,并且有自殺傾向,希望林梵行能獄中看望一下。
林梵行是知道母親有抑郁傾向的,她是極內向的女人,寧願長期服用那種使人神經興奮的藥片,也要給別人展示自己溫和得體的一面。如今監獄的人打電話過來,可見她的病情已經到了多麽嚴重的地步。
林梵行挂斷了電話,走出浴室。那邊粱傾城還在拿着棋子等,他不耐煩地敲棋盤:“快點,這局我快贏了,你別想跑。”
林梵行臉色很淡,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坐下,捏着一枚棋子放進棋盤裏,粱傾城勝利在望,不禁十分得意,搖頭晃腦地點評:“困獸之鬥啊。”他砰地把棋子落下。
然後一滴水輕輕地滴落在漆黑的棋盤上,凝成很小的一團。粱傾城愣了一下,擡起頭發現林梵行低着頭捂眼睛,他這才察覺事态不對,不禁愣在了原地。
林梵行很迅速地用袖子抹掉棋盤上的水漬,然後疲倦了似的,一手支着頭,斜倚在沙發扶手上。他傷心得很克制,好像并不打算抱怨,也不想打擾任何人。
粱傾城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心裏委實有些震撼。他一直覺得林梵行是那種被嬌養慣的的小孩子,白紙似的,沒有什麽內容,也不值得翻閱,但是現在他似乎對他有了一點興趣。
粱傾城抽出桌子上的紙巾遞給林梵行,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別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所以幹脆閉嘴了。而林梵行接過紙巾,卻擦拭了一下被淚水沾濕的手機屏幕,而後坐直了身體,很迅速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很快吳千帆接了電話,林梵行還沒開口,他卻說:“我已經接到監獄那邊的電話了,你別急,我今天下午就過去看她,我是她和老韓的朋友,我說的話她必然肯聽的。”
林梵行得他這麽一番安慰,心情略平複了一些,又放低聲音道:“我這兩天走不開,過段時間我會去看她的,吳叔叔,多謝您了。”
這話說的極為客氣,吳千帆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道:“放心吧,萬事有我呢。”
林梵行挂斷了電話,吳千帆此人忽近忽遠、忽冷忽熱,然而每次需要他的時候,他總不會讓人失望的。林梵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又将目光轉向棋盤,開口道:“該你下了。”
粱傾城這才緩過神來,有些倉促地收回了目光,他抓起一枚棋子晃了一會兒,卻開口說:“你快點回去看望你的母親吧,我是瞧你這個人好玩,才留你在這裏的,并非要囚禁你。你什麽時候想走都行。”
林梵行嗯了一聲,說了聲謝謝,又嘀咕道:“我還會回來的,說了要陪你到康複,我不會食言的。”
兩人又幹巴巴地沉默了一會兒,粱傾城忽然說:“梵行,你有沒有興趣簽約我們漢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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