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無妄之災
何朝露憑借姣美的容貌和天然活潑的的性格,很快和海濱小鎮上的少年玩到了一塊。他學習了一些外語,也喜歡鎮上的美食店、溜冰場和游戲廳,所以除了偶爾要忍受思念哥哥的痛苦之外,其餘時間都很快樂。
阿多尼是一個忠臣沉默的管家,大到稅收房産,小到襪子內褲,事無巨細,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盡管這樣,他依然入不了何朝露的法眼。何朝露不愛跟他待在一會兒,也不願意帶他出去玩。
“他長得不好看,也很無趣。”何朝露對他的女性玩伴們解釋。因為女伴們想邀請阿多尼去酒吧。
女伴們愛慕阿多尼如施瓦辛格般堅硬的肌肉和高冷的性格,幾次邀約,都以失敗告終。
阿多尼穿着白色的男仆服裝,提着拖把穿過客廳,很客氣地對那些女人說,他有一大堆園藝工作要做,并且對年輕人的娛樂活動不感興趣。
何朝露于是領着一大群玩伴們,開着汽車呼呼啦啦地出去了。他在本地區很出名 ,一是因為美貌,而是因為有錢,很多人還認為他是流落民間的東方王子。
在海外的日子,原本是可以無憂無慮的過下去的,但何朝露很快結識了一個很危險又很神秘的男人,這個男人的出現直接改變了他後半生的命運。
這男的叫克裏斯,是一家連鎖快餐店的老板,四十多歲,白人,嚴肅穩重,戴一副金邊眼鏡。平時會穿着工作服在店裏行走,跟鎮上的熟人說點閑話。
何朝露在他家店裏多吃了幾次炸雞排,就跟他熟識了。克裏斯不像一個普通的店老板,他過于刻板嚴謹,甚至帶一些冷酷的意味。何朝露雖然涉世不深,然而對那些擁有奇特氣質的人,總是很感興趣。
何朝露常常坐在橙色的快餐桌前,一手雞翅一手可樂,吃得搖頭晃腦,一旦看見了克裏斯的身影,就頗為熱情地招手叫他過來。克裏斯禮貌而客氣地走過來,将鋼表放到衣服口袋裏,微微彎腰,問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年輕人。”
何朝露有時候會遞過去一個紙杯,要求續杯。有時候沒話可說,就把一雙水銀般的眼珠子左轉轉,又轉轉,最後露出甜軟的微笑:“沒你事,下去吧。”
如此反複騷擾了幾次之後,克裏斯就喜歡上了這個精靈般的少年。兩人成了忘年好友,有時候他倆在後廚試吃餅幹,有時候克裏斯會給他一些□□,甚至是冰|毒,這讓何朝露在同伴中有了可炫耀的資本。
他自己是不能服用這些致幻類藥品的,他的病情才剛穩定住,那些東西會使他窒息,甚至要了他的命。
何朝露在外面花天酒地,在家則是一副又懶又笨的小貓形象。他把阿多尼當成是仆人,但同時也很依賴阿多尼,一種奇怪的情感維系着他們之間的關系。何朝露跟他保持适當的距離,不願意打破這種平衡。
這一天深夜。何朝露從派對中回來,帶着滿身複雜的氣味,他以為阿多尼已經睡着了,所以沒怎麽在意,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喝水。阿多尼聽見他回來,穿着拖鞋和睡衣走出來,手裏拿着藥和開水。
何朝露避都避不及,直接和阿多尼近距離照面。阿多尼是極靈敏的人,他嗅了嗅鼻子,忽然伸出手掰開何朝露的嘴巴,朝裏面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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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朝露好生尴尬,滿臉通紅地推開他:“你給我放尊重點。”
阿多尼有些生氣,不過他嘴巴不利索,攥着拳頭瞪了他半晌,最後把藥片強行給他灌了下去,牽着他的手去卧室,給他換了睡衣,蓋上棉被,然後坐在他床邊,很努力很認真地說:“外面那些人不好,□□和冰|毒也不好,會傷害你的身體。”
何朝露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知道了。”
“這幾天降溫,你不要出門,不然會感冒。”阿多尼叮囑他。何朝露身體很差,稍微一點感冒發燒就要在床上躺好多天。
何朝露蹬直了小腿,在他身上蹭了蹭,撒嬌道:“我知道了。”停了一會兒又問:“我哥哥今天打電話來了嗎?”
“梁先生每天都有打過來,他說他在內地很好,還叫你給他回個電話。”
“你跟他說,我在這裏發病死掉了。”何朝露睜着眼睛說:“已經化成骨灰了,他想見我,下輩子吧。”說到這裏,情緒激動了起來,渾身抖成一團。
阿多尼把他抱在懷裏,手指撚着他的手腕,發出噓噓噓的安撫聲音。何朝露鬧了一陣,又垂頭喪氣地耷拉着腦袋,臉頰埋在阿多尼的胸口,嘀咕道:“阿多尼,你不會離開我的吧。”
阿多尼用英語和漢語各說了一遍:“我不會離開你。”
何朝露仰起臉看了他一眼,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心想:他對我很好,可惜長得不好看,否則的話,倒是很值得托付終身。
何朝露是漂亮的小鳥,在家裏待了幾日就厭倦了,趁阿多尼出去買菜的空隙,他撲棱着翅膀,高高興興地飛出去玩了。
他那些玩伴們都去上學了,他在城裏游蕩半日,只好去找克裏斯。在炸雞店門口,恰好看見幾輛大卡車載着泔水桶出去。最前面一輛的駕駛艙裏,坐着一身棒球服的克裏斯。何朝露退避到路邊,一手搭在額頭上,傻乎乎地看着他。
“何。”克裏斯朝他招手:“想坐卡車嗎?”
何朝露答應了一聲,歡天喜地地跳上去了。何朝露的腦子裏總是缺一根弦,他也不想想為什麽克裏斯會親自監督幾輛傾倒泔水的垃圾車。
汽車駛出了城鎮,在一處綿延幾千公裏的荒野中停下來。接應他們的是四個戴墨鏡的壯碩大漢,旁邊還有兩輛商務汽車。
氣氛顯得嚴肅而奇怪,何朝露跳下汽車,只覺得滿頭霧水。而克斯利只叫他遠遠地看着。然後和那些黑衣人說了幾句。黑衣人跳上卡車,戴上準備好的手套,揭開泔水桶蓋子,依次從裏面掏出方方正正的塑料包裝塊。
他們一共拿到了八塊這樣的東西,黑衣人打開塑料袋略檢視了一番,就帶上這些東西走了。于是克裏斯率領衆人重新坐上汽車,駛出了這片荒野,前往垃圾中轉站。
關于這一次奇特而短暫的經歷,何朝露心裏有無數的猜想,後來倆人回到快餐店的時候,何朝露問克裏斯,克裏斯很平靜地說:“對,就是毒|品,”
何朝露張大了嘴巴看他,然後驚嘆道:“好酷。”
何朝露以能和大毒枭做朋友為榮,從此更加頻繁地跟克裏斯接觸,倆人一塊兒跟供貨商接頭,一塊兒跟當地敵對勢力火拼,關系十分融洽。克裏斯很懂得保護他,也很懂得滿足他——無聊又天真的少年總是向往邪惡驚險的生活。
阿多尼察覺到了何朝露交際圈的新狀況,私下裏問過他。何朝露喜新厭舊,對他很不耐煩:“怎麽?這也是你的工作內容?”
阿多尼氣得沒話可說,甩甩手就走了,過了一會兒還是把藥和水端給了他。何朝露樂的哈哈大笑,得意道:“這就對了,你是我雇傭的保镖,做好你分內的事就好啦。”
何朝露天天跟一群毒販子在一起玩,難免對那些麻醉類藥品産生好奇心。他有時候也會一個人拿一小片□□,翻來覆去地看。旁人誘惑他嘗一點,他卻很固執地搖頭,堅決不肯碰那些東西。
後來有一次克裏斯的兒子在家裏舉辦派對,何朝露出于愛熱鬧的天性,就也去了。克裏斯自己在樓上看電視,任憑那些年輕人在樓下玩。那些人唱吧跳罷之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拿出了珍藏的□□和一丁點□□。
何朝露一開始只是在旁邊看着,後來被那熱烈芬芳的氣味吸引,就也湊在了一起。他知道這些東西并不會上瘾,偶爾嘗一嘗不算什麽。何況自己平時按時吃藥,病情早就穩定住了。于是在衆人的慫恿之下,何朝露用指甲蓋挑起了一丁點白色粉末,吸到了鼻子裏。
一秒鐘之後,何朝露就後悔了。好像一匹烈馬在身體裏奔騰,他痙攣着倒在地上,口涎橫流,渾身發冷。周圍瞬間就炸開了,何朝露只能含糊地呢喃:“我的藥……”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跑過來把他抱住,查看了他的瞳孔,又給他灌了許多冷水,何朝露迷迷糊糊,嘴裏一直喊着梁傾城的名字,過了很久,才漸漸清醒過來。
他正躺在克裏斯的床上,渾身赤|裸,只裹了一層毛毯。克裏斯單手依着枕頭,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已經教訓過樓下那群孩子了。”克裏斯輕聲說:“我不知道你身體有病,否則絕不會讓你碰那些東西。”
何朝露眨了眨眼睛,有些遲鈍地應了一聲:“哦,我沒事。”他試圖坐起來穿衣服。
“今天不要走。”克裏斯溫柔而堅定地握住他的手腕:“你累壞了,在我這裏睡一晚上,明天去送你回家。”又玩笑道:“你不是那種過了十二點就必須回家的乖寶寶吧。”
何朝露并不理會這個玩笑話,他掙紮了一下,發覺克裏斯的手臂如鋼鐵一般堅固。他只好重新躺下,房間裏光線很暗,樓下隐約傳來傭人們洗刷器具的聲音,門口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男式風衣,風衣口袋鼓鼓的,裏面是一把手|槍。
何朝露打了個寒噤,背轉過身,蜷縮成了一團。身後的克裏斯微微一笑,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第二天克裏斯果然如約送他回家,一路上何朝露閉着眼睛,臉頰蒼白,疲倦地縮成一團。克裏斯則是春風拂面,心想這個男孩子不僅十分漂亮,嘗起來更是非常可口。想起昨天夜裏種種銷|魂的光景,不禁有些心猿意馬,簡直不願意放他走了。
汽車行駛到何宅門口,屋內跑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快步走到汽車旁邊,看見了何朝露的身影,男人才松了一口氣:“你回來了。”
何朝露低着頭,像是做錯事似的,只顧往屋子裏面走。阿多尼并未發現異常,只朝克裏斯點點頭道謝,然後快步跟上何朝露。
走進屋子裏後,阿多尼才終于覺得不對勁,他低頭注視着何朝露的側臉,問道:“你不舒服?”
何朝露神情凄惶,嘴唇也灰撲撲的,小聲抽泣了一下,只顧往樓上走,阿多尼怔怔地站在原地,忽然轉過身大步跑出去,一把揪住了正打算離去的克裏斯,手臂一舉,幾乎拖離了地面。阿多尼怒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克裏斯還沒說話,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阿多尼的腦袋,旁邊還有兩三個保镖嚴陣以待。克裏斯好整以暇地扶了扶眼鏡,平靜道:“這和你沒有關系,不過既然你問了,那麽我和這屋子裏的主人兩情相悅,有問題嗎?”
阿多尼怒視着他,半晌把他丢到地上,一步一步地退回去。克裏斯笑着大聲道:“跟朝露說,我明天帶他出去玩。”說罷潇灑地擺擺手,率領手下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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