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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也是拖垮了我,每日活的提心吊膽,命由別人掌握的時候,人總會過的特別辛苦。等下山走到一半的時候,我便昏了過去。
知道自己處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所以這是很舒服的一覺。等我醒來的時候,看到水娘腫着眼睛,正在床邊看着我。
“你醒了,來,喝點水。”水娘匆匆去倒水了,過會兒又喂給了我。我擡頭看了下,還是在縣長史的客房,便問道:“我睡多久了?”
水娘聽了,卻猛的開始大哭。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她氣的身體發抖,手指着我,眼淚不停的從眼睛裏流出來,嘶啞道:“你什麽都不跟我說就去做那麽危險的事,出了事,讓姨娘怎麽辦!?棄兒啊,你若出了事,姨娘如何去見你九泉之下的母親!下次你若再瞞着我做這等事,姨娘便一頭碰死在你面前,嗚嗚......”
水娘如此崩潰的模樣我是第一次見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有些事,我是必須去做的,畢竟我不願再走前世一樣的道路了。在知道重來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經決定了,若不能登頂,我寧可早早的死去。
下了床,我只能拉住她的手,将自己的腦袋埋進她的懷裏。這是我唯一能安慰她的方式,因為我不能作出任何我不會再去冒險的承諾。
水娘緊緊的抱着我,她的眼淚不停的砸在我頭上。我知道,她懂我的,所以她才沒有逼我發誓。
好久,水娘終于不哭了。她抹了下眼睛,将我扶回床上,自己就出去了。過了會兒,水娘給我端來了一碗蓮子粥,味道甜甜懦懦的,很好吃。吃完後,水娘不讓我起床,說是讓我躺在床上修養,她便坐在一旁,安然的繡着手中的一塊手帕。
等到了中午,陳叔文穿着藍色的士子服來了。這身衣服面料不錯,和第一次見他那時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能相比。
水娘原本是挺喜歡陳叔文的,希望他能和我多處處。可如今,她卻有些不願看到陳叔文。我廢了些功夫才将水娘勸走,見陳叔文面色愧疚的看着我。好人既然做了,我不介意好人做的徹底一些,便笑道:“陳先生,坐啊。”
陳叔文點了點頭,有些拘謹的坐到了一旁。一時間,我們都沒什麽好說的,過了會兒,陳叔文又起身道:“吳棄,這事是我考慮不周。你一個孩子,我不該叫你去的,我很慚愧,真的。”
我搖了搖頭,道:“不要這麽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見我沉穩,一般的村人大多粗莽無知,很難将事情辦好。我這不沒事嘛,你不必愧疚。”
“要的,要的。”陳叔文卻連連搖頭。
我一笑,這陳叔文如今到底還是少了些氣魄。我将話題一轉,問道:“陳先生,我見縣長史還算提攜你,你要留下來嗎?”
陳叔文愣了會兒,才嘆道:“我也不知道,實話于你說。這幾年,我雖周游各國,可卻一直沒什麽君主願意器重我。縣長史待我的确不錯,也許沒有其他人願意像縣長史那樣願意禮待我了。可是...縣長史他沒什麽大志,他的一生也就只能局限在這裏了。唉,你說我和你說這些幹嘛,想必你也不太懂。”
“陳先生,我懂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但以前,水娘和我說過。她說,做事不要瞻前顧後,不要怕走到盡頭是死路,也不要怕沒了後退之路。我們在乎的是這一路走過看到過的風景,不必在乎最終得到的是什麽。”
陳叔文聽了,神色有些恍惚。嘴裏念叨着我說過的話,最終猛的喝了一壺桌子上的茶,大笑道:“我白活了這二十年,你說的對,這裏不是我就留之地。終有一天,我會找到屬于我自己的終點!”
陳叔文心結已開,接下來,我又和他聊了幾句,陳叔文就告退了。兩天時間匆匆而過,我已經能下床亂蹦亂跳了。
我和水娘本要離開,但因為陳叔文也向縣長史提出了告辭,繼續周游下去的想法。縣長史為人到開通,和陳叔文依依不舍了一番,打算給他辦一個餞別酒席,随後送他離開。我和水娘和陳叔文關系不菲,便也被縣長史硬留下來了。
酒席在三日後,水娘是個安靜的性子,整日在房中不出去刺繡。可是苦了我,沒有事情做,哪能在屋中呆的住。
第二天中午,我央求了水娘好久,便懷中揣了水娘給的一些銅錢上街去了。上街之前,水娘囑咐了我好久,這裏小心,哪裏當心的提點了一大堆。這個世界的女防還是有些重的,街上雖然能看到女子,但終究不多。尤其是未嫁過人的女子,那是更少了。
原本水娘住在秀水村,村中人為了生計,到也顧不得那麽多。只是如今,她住在縣長史的客房中,卻不好亂逛,讓人說了閑話。
我到是沒什麽關系,在縣長史的府中住的久了,府中的仆人也多認的我,沒什麽為難的讓我出了門。
出了府門,我其實也沒什麽事。見到有個賣包子的,便買了兩個,這包子味道不大好,裏面的餡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味道很怪異。包子也沒發酵,估計吃的就是個熱乎而已。
有一口沒一口的咬着,我又開始想人真是很有趣。我那時被發配到蠻地的時候,餓的發昏,看見樹皮都恨不得去咬兩口。如今在縣府中呆了不過幾天而已,夥食才剛好起來,這包子竟然已經有些吃不慣了。當然,想起這個,不過是更加讓我肯定要成為一個帝王的決定而已。
“算命,算命,一天三卦,只算有緣人。”
瞥了眼旁邊的騙子,我咬着包子,沒任何停留的打算走過去。那騙子大約見我是個小孩,竟然急匆匆從攤子處跑了出來,扯住我的袖子道:“算命,一天三卦,只算有緣人。”
我嗤笑了一聲,道:“一天三卦,還只算有緣人?我都要走了,但卻是你硬要扯住我。這樣,我怎麽還算是有緣人呢。這有緣人,莫不是你來說的算的?”
這騙氣大約五十幾歲,但是生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白頭發、白胡子。不過,他以為他這樣我就會相信了嗎?
“小娃娃好生的牙尖嘴利,一天三卦,早上我已經為人補了一卦。剛才我心血來潮,便為自己補了一卦,卦中顯示第三卦的有緣人馬上要從我面前走過。我一臺頭,看到的便是你。呵呵,我蔔卦,算到了你,我攔住了你,你來算了,可不就是有緣人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被你繞暈了。總之一句話,我沒錢,這樣你還算嗎?”我頗為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騙子。
騙子一愣,眼中掙紮着,最後不死心的問道:“真的沒錢?”
“真的沒錢。”
“好吧,把你手中還未吃的一個包子給我。今日,我為你算命的恩情就算兩清。”騙子一臉肉疼的說道。
“小孩的東西你也要?”我嘲笑道。
騙子仔細盯着我瞧了會兒,笑道:“不要了,不要了。你給我,我也不要了。但你要記得,你欠我一次算命的錢。等将來,你要還啊。”
“好啊,那将來還你。今日,你給我免費算吧。”我坐到了他的攤子前,笑道。他的攤子兩邊各自挂了兩條橫幅,左邊是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右邊是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我盯着這兩行字看了很久,呢喃道:“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哈哈,哈哈。”我笑的肚子疼,真的。我用情一世,到頭來,可不是大夢一場嗎!?
“莫要笑,也莫要哭,那終究是前塵往事了。”騙子悠悠的說道。
“呵,你要為我算什麽?”我看着騙子,平靜道。
“那你想算什麽?”騙子摸着胡子,笑道。
“算一算我來自何方吧?”
“不知。”
“你到誠實,那再算一算我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嗎?”
“貴不可言。”
“是嗎?那你知道我下一步的路該怎麽走嗎?”
“不知,無論你選擇怎樣的路,你終究只會得到一個結果。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上天欠你的,無不管你要不要,它都會還你。”
“無稽之談,我從來就不相信算命的。”我從攤子前的座位上下來,今日,我已經不打算在算下去了。
那騙子笑呵呵的扯住了我的胳膊,從攤子的下面拿出了一副畫。将它放在我的手上,笑道:“我總共有畫七幅,五幅已經送了出去。今早,我給了另一個人一幅畫,他也說我是無稽之談。不過沒關系,這是最後一幅,是留給你的。記住,沒人的時候再看。
我希望你能記住我今日對你的算命之恩,贈畫之恩。将來,你若要殺我,我希望你惦記着這些恩惠,留我一命。”騙子說完,只顧将畫往我手中一塞,今日開始整理起了攤子,随後竟然推着攤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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