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心肝寶貝

地獄。

少昊說要找老師了解現代世界，北陰大帝就馬上給他找了一群，轉手就扔給少昊。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不知道怎麽挑選。

地獄什麽都不多，就是滞留投胎的鬼特別多。

不管生前是什麽人物，死亡對于人類來說總是公正又公平。

北陰找出來的鬼，個個都是生前百年內人類各行各業的精英，保證讓少昊能夠了解到人類的方方面面，他有興趣，還能當個什麽頂尖精英。

一群鬼被拉到少昊面前。

他們以為會見到像是以前畫像的那種威嚴大帝，一臉長髯，帶着冠冕的人物，結果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俊逸疏朗的男人。

對方的臉看起來很年輕，帶着溫和的笑容，一身氣質平和，跟他們見過的無常等鬼神都不一樣。

尤其是少昊在翻他們自己寫的簡歷時，那個樣子，讓一群鬼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了年輕時面試的時候。

頓時他們對西方天帝這個身份的神祇就有了新的認識。

少昊把高尖科技的都篩掉。

他又不是真的要做什麽精英人物，什麽核電、化學之類的東西，天帝搞不懂，也不打算要懂。

他對世界有自己的理解，跟人類的“科技”屬于兩套體系。

最後留下來的10個鬼，專長歷史、文化、社會、商業、法律等方面的。

北陰大帝伸長脖子過來一看，“你要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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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一滴水要怎麽隐藏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少昊微笑着沒解釋，反而問了一個風馬不相及的問題。

北陰大帝活了那麽久，自然是知道答案的：“藏在海裏，藏在河裏，藏在水裏。”

“對。”少昊看着他那群鬼老師們琢磨着課程安排，一派風光霁月。“我們現在，就是那滴水啊。”

北陰眯着眼睛瞧他。

“你以為我為什麽那麽多年都沒有去過人間？”少昊穿着現代人的襯衫長褲，通神氣派卻如古代貴族大家中的世家子，氣質敦厚又通透。“你又以為什麽我能活下來？”

北陰當然想過這個問題。

北陰酆都大帝不是一般的神祇，他作為輪回的一部分，涉及的可不僅僅是地獄。

他哽了哽，問：“那你為什麽現在要上去呢？”

少昊笑着說得理所當然：“當然是因為我家小鳳凰在上面啊。”

北陰大帝：“……”

這個癡漢真的夠了。

鳳瑾的蘇醒，背後其實代表了很多事。

少昊沒明說，北陰也沒問。

原本不該醒的返祖鳳凰醒了，就代表這個世界又有了一次轉向。

相比起少昊的順利，鳳瑾這裏還有一點周折。當他在五只大鳳凰面前再一次提出上學的事情，其他的鳳凰有不一樣的意見。

其餘四只大鳳凰聰明地保留了意見，只有鹓鶵黃凝直接表示自己的不解。

黃凝一臉疑惑：“為什麽要學人類的規矩？”

鳳瑾糾正她，“我們要學習的是現代的規矩。”

聽到他這樣說，鳳凰之中除了朱懿以外的三只鳳凰都有了明悟。

他們也不是不知道，不過這是第一次有鳳凰将這個殘忍的事實點出來。

——現在已經不是鳳凰的時代了。

鳳瑾耐心引導黃凝：“神獸的時代過去了，神祇的時代也過去了，現在這是人類的世道。”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神獸的時代我們過來了，神祇的時代鳳凰也沒有滅絕，沒道理現在人類這麽弱小的生物當道，我們還活不下去了。”

活下來最難的就兩件事，拉得下面子，放得下裏子。

鳳瑾面對這群依舊傲骨的大鳳凰，就一點都沒有返祖鳳凰的架子。

現在他可以說是鳳凰的族長了，面對五族的長老們，鳳瑾的态度依舊謙虛平等。

黃凝依舊不明白：“我們就不能打過去嗎？”

“我們打得過，但是耗不起。”

鳳瑾點出另一個殘忍的事實。

他環視了一番周圍剩存的鳳凰，“我們多少年才出生一只小鳳凰，人類一年又能生出多少個人類？”

鳳瑾不知道人類到底有多少，但是聞一下空氣中人類的味道——鋪天蓋地。

簡直無孔不入。

黃凝驚了。

作為鹓鶵的長老，黃凝武力至上，華國人對她很是客氣順從，隐世已久的黃凝根本不知道現代社會究竟是什麽樣子了。

“可、可是……”

“一甲子一輪回。”鳳瑾說出了他在戰場上最大的一個頓悟，“現在是人類，以後也未必是人類。”

正确的解釋就是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鳳瑾在沉睡的時候就覺得他不應該會醒來的。

當年他在北淵強行涅槃，看上去沒事，實際上根基不穩，就算再鳳栖山一睡睡了那麽多年，底子傷了就是傷了。多少鳳凰是養傷養傷，養着養着就一睡不起，當年的鳳瑾早就做好了覺悟。

但是他依舊醒了。

就算被這個世界排斥，他還是醒了。

鳳瑾醒來的一瞬間，這個世界就差明晃晃地告訴他：“我不喜歡你。”

不被喜愛卻依舊醒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世界需要他。

鳳瑾聞到那刺鼻的妖魔氣息，馬上就猜到為什麽會需要他了。

然而鳳瑾并不是什麽善良而不求回報的鳳凰。

這種事情留着讓聖人去做吧，他只是一只小鳳凰而已。

所以現在他繼續了解的事情就是怎麽樣更好的融入這個世界，讓自己活下來。

他都活下來了，或許少昊也沒死呢？

畢竟西方天帝以前可是老天爺的心肝寶貝。

然後他是西方天帝的心肝寶貝。

四舍五入，他也是老天爺的心肝了！

後面朱懿插科打诨，鳳瑾也猜到了他一點心思。

鳳凰一族要不行了，朱雀一族的朱懿不甘心，他直接把鳳凰拴在了鳳瑾的尾巴尖上，要跟着鳳瑾走。

黃凝是誤打誤撞，白旭、黑栗、青中卻是順水推舟了。

“不是不能跟人類發生沖突，只是目前來說沒必要。”鳳瑾對黃凝是這樣解釋的。

“所以我們現在要讨好人類嗎？”黑栗皺着眉頭問。

朱懿笑起來：“開什麽玩笑，讓人類求着我們才對。”

白旭也贊同這個觀點：“人類對天地的感知沒有我們那麽直接，比起鳳凰和龍，他們更在意妖魔。”

神獸或許會惹出一點麻煩，還是能溝通的對象。

但是妖魔可不一樣。

妖魔天生就是會壓縮其他生物生存環境的存在。

鳳凰一聽，莫名的就想起那個去少昊地盤裏“求合作”的妖魔。

當年對方也是提出，未來的天地主角必定不是他們的說法。

“所以上學的事，讓誰去安排一下？”

朱懿跳出來，“我先去會會他們，剛好你醒來了，那邊說不定還在發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