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變化

早上鳳瑾醒來的時候，在少昊的懷裏。清晨的陽光被卧室重重疊疊的窗簾阻擋，室內昏暗一片，寂靜美好。小鳳凰眨眨眼，擡頭只能看到少昊黑暗中的輪廓。

這是帝君第一次沒有在他之前蘇醒。

最近的少昊似乎比之前要疲憊很多。

鳳瑾若有所思，不過他并沒有深究，懶懶的躺在床上，光明正大地賴床，伸手抱住帝君的腰，重新陷入沉眠當中。

反正他今天也沒工作。

美滋滋。

等鳳瑾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比之前熾熱許多，照在室內帶來一片熱感，少昊也早就不見蹤影。他伸着懶腰往外走，還沒有走出客廳就聞到了一股烤焦了的味道。

忍着心中的笑意，鳳瑾掂着腳跑到了客廳裏，趁着少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跳上了他的背，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少昊面前的鍋。

他前不久就發現少昊神出鬼沒，靠着威脅廖袂得知少昊學廚的事。

以前少昊跟火焰就很不搭，一直到現在——鍋裏是黑中帶黃，勉強看出來是應該是土豆湯的玩意。

鳳瑾實名吐槽：“你以前就和火一點都不合拍。”

雖然少昊招來了擅長用火的鳳凰，但是本人卻一點都不受火焰喜愛，以至于現在做個飯都會被欺負一下。

少昊被發現了，靠着厚臉皮表現得像是一點都不在意。“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鳳瑾對他的量詞表示懷疑。

午餐自然是鳳瑾掌廚，少昊幫工。

鳳瑾從小錦衣玉食，自然不會做飯，好在還有少昊以前買的各種料理書，照貓畫虎也沒那麽難。做飯的過程火燒火燎，可是品嘗的成果卻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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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瑾小試身手就做了一湯、一葷、一素，兩個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兩口一樣享用着午餐。

兩個人一邊開始聊天。鳳瑾說得多，少昊說得少。

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了，鳳瑾也不奇怪。

只有少昊知道，他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對這片天地感覺到了無聊，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除了鳳瑾。

太陽底下無新事，除了鳳瑾。

小鳳凰的生活正如他本鳥，鮮活豔麗，在少昊看來無聊的一切，從他嘴裏說出來都變成了色彩鮮豔的事。

“關莺的嗓音條件挺好的，就是以前太倒黴了。”鳳瑾戳着碗裏的土豆，試圖利用筷子打造出一碗土豆泥。“光是解約的合同糾紛就打了兩年的官司，幸好最後打贏了。”

少昊狀似無意問道：“你很關心她？”

鳳瑾咬着筷子，斜了少昊一眼，臉上又開始笑起來，戳着一塊土豆塞到少昊的嘴裏。“你能不能有點健康一點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很健康。”

鳳瑾笑話他：“呵呵，我信你有鬼。”又補了一句：“只是聽了兩句而已。衆生百态，怎麽說呢……就算是明星，光鮮亮麗之下也只是個人而已。”

“以前不記得是聽誰說了，浮光之下才是人生。現在”

少昊立刻抓到了重點：“誰跟你說的？！”

鳳瑾白了他一眼。“你的重點就是這個？”

少昊理直氣壯：“這個就是重點！”

這個癡漢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偏偏鳳瑾還覺得他有點可愛。

完蛋了，沒救了。

小鳳凰戳起一塊土豆就塞進少昊的嘴裏，明晃晃的意思就是“閉嘴”。少昊盯着那塊土豆，在追問和愛心投喂之間果斷選擇張嘴。喂完這個就喂那個，鳳瑾保證了少昊再也沒空問東問西。

只有這個時候才覺得他有點萌。

+++

協管部。

以人類現在的科技技術，早就發明了各種檢測、收集北淵數據的機器。他們一直致力于了解、分析、解析北淵能量和妖魔，可惜進展不大，到目前為止只到了能監控北淵某些數據來預測北淵妖魔的狀況。

只是他們就連這些數據代表着什麽都未能解析，只能依靠經驗了解這些數據代表着什麽意義。

比如之前某個數據一直在增加，研究人員也不清楚這代表着什麽意思，直到鳳凰清掃了外圍的妖魔。又渡魂之後，那個數據才驟然下降，讓他們了解這個數據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妖魔的數量。

只是可惜現在還沒有更多的數據确切證實這個觀點，僅僅是作為科研人員的猜測在觀察。

近日這個數據又不斷、一點一點地下降，就在他們确信妖魔數量在下降的時候，就在這一天，這個數據陡然上升，同一時間，其他檢測的數據也快速飙升，很快整體标紅，進入了工作人員設置的紅色高危警報範圍，警報響徹整個協管部門，各個主管緊急集合開會。

一直負責這項數據觀察的科研人員哆哆嗦嗦地被推上了臺講解，在大量術語和資料的輔助下，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北淵內部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變化，我不清楚這是因為妖魔的數量驟增，還是有什麽原因——”

坐在最上面的領導眉頭緊緊地擰出了一個川字，“這個數據可信嗎？”

科研人員抿了抿唇，“這是我們近三十年來一直在觀測的研究成果，但實話實說，我們對這些數據的真正了解，還是從鳳凰出現才開始。”

準确來說，是鳳凰渡魂之後他們的數據才有了高低變化。

領導的目光轉向華勝斌，“能聯系上鳳凰嗎？”

他們沒法準确了解情況，那就找能了解情況的對象。

+++

少昊難得好心情地坐在在辦公，堆積幾天的工作被放在一起解決，少昊看文件的速度快得很讓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真的看進去，可是每一本文件的後面都寫上了意見和批複，看得讓廖袂羨慕不已。

他要是有這個工作速度，早就不用加班了。

不過想想少昊那個廚房殺手，到現在也只有煎成碳到煎糊蛋的進步，廖袂瞬間心理平衡了。

少昊看見廖袂之前的夾在文件裏的小心思時，還笑出了聲，笑得廖袂頭皮發麻。幸好他很快就翻過去了，也算是把這件事翻篇了。

廖袂松了口氣。

他在等少昊給他的文件簽字。

等來等去，突然就聽見了啪嗒一聲。

廖袂擡頭望去，就看見少昊那只好看到平平無常的手，輕輕松松地捏碎了那支價值不菲的鋼筆，鋼筆的金屬外殼碎片掉了一桌面，斷開的鋼筆墨水芯從斷裂的地方滲透出來，彎彎曲曲地流了下來，很快滲了少昊一手。

恍惚間好像什麽血案一般。

廖袂愣了愣。

少昊已經站起來了。“我出去幾天，公司的事情你看着辦。”

廖袂還沒反應過來，少昊已經不見了蹤影。

在錄音室的鳳瑾也若有所覺，他錄音的時候突然卡了一下，原本一直很順利的錄音就這樣停下，就連關莺都愣了愣。

雖然關莺和鳳瑾傳了一點不大不小的緋聞，但一直沒有兩個人的相處。工作上的配合默契，讓他們的進展很快速。

這鳳瑾還是第一次失誤。

鳳凰很快就調整過來，他對着關莺笑了笑：“抱歉抱歉，我們接下來一次過可以嗎？我好像有點事。”

好像有點事？

關莺也沒過問，她體貼地點點頭，對着隔音玻璃外的錄音師比了個手勢，背景音樂馬上重新開始。

關莺為了不拖鳳瑾的時間，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歌聲之中，他們兩個破紀錄般快速地完成了錄音，還得到了工作人員的大拇指。

這大概是他們職業生涯中最快完成工作的一次了。

關莺還沒來得及和鳳瑾打招呼，鳳凰已經不見了身影。

鳳瑾的助理胡九還沒來得及跟上去，她拿着鳳瑾的背包，驚訝的表情跟關莺一模一樣。

随即胡九的手機立刻就響起來，電話的那頭是幾經周轉才接過來的華勝斌。在這之前，他才剛剛打電話給廖袂。

可惜他還是落下了一步，兩位重要人物同時不在，也讓華勝斌的心裏蒙上陰影。

北淵的監測數據異常已經引起了周邊各國的注意，而且不只是花國這邊的北淵，世界各地類似的地方都在同一天出現異常，讓人不得不在意。

北淵綠洲。

泉眼處依舊是原來那樣。

新的妖魔不見“出生”，而泉眼時而沸騰時而平靜，讓在周圍徘徊的妖魔完全摸不清規律。

在今天這個太陽明媚的日子裏，明媚得陽光都穿過了層層霧霾，照射進這荒蕪的不毛之地。泉眼在這些許陽光的照射之下，宛如撒了一地的寶石金銀，閃閃發亮。

妖魔的王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裏誕生的。

伴随着一股檸檬的酸味出生，就很沒有王者的霸氣。

妖魔王：“……”

淦。

妖魔王說出了第一個字。

他渾身上下一片漆黑，比那些影子般的妖魔更加凝實，從輪廓上顯露出更為清晰的人形，甚至還自帶衣袍，黑色的外袍在行動之間有絲綢般流水的質感。

妖魔的王坐在泉眼之上，他擡頭望着天空，那縷縷陽光照射進來，竟然也穿不過他的身形，只能隐隐照亮他的外圍。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竟然嗤笑了一聲，在空曠的北淵深處顯得格外分明的諷刺。

“哈哈哈哈……”

只有他一個的笑聲在北淵回蕩，重重疊疊的回音竟然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低級的妖魔早已匍匐在地，他們在這回音當中佁然不動，沉默得當真像是地上的影子。

——新的智慧妖魔，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