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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瑾還算是輕松地完成了任務, 關鍵是他很準确地把握住了章術的心理,但是入城容易出城難,他現在想要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唯有等到後日火燒糧草之時才可以趁亂混出。
既然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章術自然也不會虧待他, 讓人替他準備了一間上房,吃穿用度都給最好的。
竹瑾向章術借了只信鴿給夏亦峥傳了個信, 告知他章術已被說服, 只要等到後日便可大功告成。
夏亦峥得到消息時松了一口氣, 心口壓着的一塊大石頭也終于可以落地了, 只要城中糧草盡數被焚毀, 那即便關衡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麽浪來,秦關他一定可以拿下。
就在這時趙龍拿着一封信進了大帳。
不用想都知道那信是長昀寫的, 夏亦峥接過信便讓趙龍出去了,面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雖然才過了不到一旬的時間, 但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長昀已經連續兩日入他夢中了。
他急急地拆開信封,才讀了兩行就覺得不太對勁。這信上的字跡确實是與長昀的很像, 就連筆鋒之處的轉折都模仿的恰到好處。是長昀寫的最順手的簪花小楷,但他當初同自己說過他寫信時會用瘦金體。
這不對勁, 很不對勁,長昀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夏亦峥将趙龍叫進了大帳中, “今日送信的人有什麽異常嗎?”
“異常?”趙龍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将軍為什麽會這樣問,但還是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很認真的回答道, “沒什麽異常,送信的還是之前那人,我問過漢口的情況一切順利。”
既然沒什麽異常,看信中的內容也都只是一些日常的問題,既不會是有人冒名頂替來送,那多半就是長昀出了什麽事無法親自回信,鐘祁他們怕自己擔心才故意隐瞞。
“将軍,是出什麽事了嗎?”趙龍看着夏亦峥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沉了下來,直覺告訴他是發生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沒事,你先下去練兵,攻城在即不可以出任何纰漏。”
“是。”趙龍雖然還是有些狐疑,但還是聽命退下了。
夏亦峥将那封信緊緊地攥進了手心,一拳捶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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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就如一整張蛛網密密麻麻得布滿了他的心房,那種感覺真是糟糕極了。
夏亦峥現在恨不得能騎上一匹快馬,飛奔回漢口去看看他的長昀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
好不容易才設好的局,成敗就在後日一舉。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動搖軍心,後日他必須親自帶兵攻下秦關。
這樣的抉擇終究還是來了,家與天下,他只能選擇後者。
時間過得很快,計劃中攻城的時間也到了。
是夜,雷暴聲乍起,天邊驚雷閃電排布成駭人的模樣,雲層壓的很低卻沒有落雨,陰風陣陣甚是詭異。
章術借着快要下雨放心不下糧草的名義又去了一趟糧倉,趁着衆人都沒察覺時,往糧倉中扔了一根火折子,待火燃起後将證據收進衣袖。
許是天意,一道驚雷正劈在糧倉上,狂風将火苗霎時吹起,蔓延開來,整個糧倉轉瞬之間便成了一片火海。
看起來好像真的是天罰。
但等士兵們反應過來想要去搶救糧草時,為時已晚,只餘一地灰燼和空氣中的焦香。
關衡聽到手下的禀告,匆匆忙忙地披了一件衣袍便往糧倉趕,但還沒到糧倉就又聽到了城門守衛高聲道城外天煜士兵攻城的消息。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夏亦峥一看到城內的火光便下令攻城,只不過這次他只用了一半的兵力。
今夜若是全軍出動,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攻下秦關,但倘若給他們一絲茍延殘喘的希望,誘得司南弦分兵來救,那便可以一次攻下兩城。
這并不是夏亦峥貪心不足,而是天時地利人和樣樣俱全。他若是不好好把握住機會,那才真的是對不起這樣的良機。
城中本就兵荒馬亂再加上外有強敵入侵,兩廂夾擊之下難免會露出破綻。
關衡會慘敗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在最後關頭夏亦峥好似是聽到什麽消息一般收兵了。
敵兵退卻之後,關衡看着城內的遍地狼藉和城外的血流滿地陷入了沉思。
如今兵馬死傷大半,而糧草也盡數被燒毀,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
但關衡很快又自己摒棄了這個想法,兵家勝敗實乃常事,怎可因為一次的失敗就開始自我否定。
回府後他并沒有追究章術看管不利的罪責,因為從當晚的情況來看确實不像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而章術假意親自上門向他請罪卻反被安慰,到了這時章術一直懸着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了。
至于竹瑾,他也趁亂出了城,受了些小傷。此次取勝,他居功至偉,夏亦峥自然是少不了他的記功和封賞。
那夜,關衡枯坐府中思索了一夜快到天明時還是修書一封給司南弦請求增援,按照秦關現在的情況,絕對支撐不了太久。
夏亦峥在城外大營,聽着傳來的捷報,心中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他還是沒有長昀的消息。
天生此戰也已暫時取勝,關衡絕對不可能貿然襲營,那他不如先回漢口看上一眼也可安心。
許是有着一種心靈感應吧,就在他牽馬準備離去時林初淮寫的那封信送到了。
是長昀的字跡,雖然看着有些綿軟無力。
信上叮囑他不要擔憂漢口的事,自己也一切都好,讓他務必要顧好秦關。
這封信上的內容雖然不能完全令夏亦峥放心,但好歹暫緩了他內心的不安。
既已知曉長昀并沒有大礙,那他也就不必再勞心費力地去往漢口一趟。眼下當務之急就是順利地拿下兩座城池。
不出半日的時間,司南弦就收到了關衡求援的信。
原本因為擔憂他的身體而冒險入敵營的一顆真心此刻就像是一個笑話,好得很。
司南弦的眸光變的銳利陰狠,孟淩蘇卻覺得這才像是他認識的大齊攝政王,冷漠無情不為旁人所動。
夏亦峥讓這人落入俗世,卻終究是傷透了他一顆凡塵人的心,或許此後他将真的不會再懂什麽叫做心軟。
孟淩蘇琢磨着也留了一定的時間給他接受現實,而後小心翼翼地問“你準備怎麽做?”
司南弦斜睨了他一眼,冷笑着道,“救,怎麽能不救。”
孟淩蘇莫名地打了個寒戰,覺得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真冷。
裕陽城內,梁禦澤端了一碗藥進了主屋,林初淮要比夏亦峥聽話許多,這幾日都在乖乖地卧床休息,也不給他添亂。
雲書原本坐在榻邊給公子打扇,見梁禦澤進門趕忙起身接過了藥碗。
“瑾軒。”林初淮想要起身卻是被梁禦澤按住。
“你躺好,餘毒已經清的差不多了,你再服兩日藥便可。”
這幾日梁禦澤也分析出了這毒藥的成分,相應地給林初淮配了藥,将餘毒拔除幹淨才不會留有隐患。
“有勞了。”這幾日鐘祁會将前線的情況送來給他過目,林初淮也不算太無聊。
“跟我就不必這麽客氣了。”
有個省心的病患,他也是謝天謝地了,要是再來個夏亦峥那樣的,他也別做大夫了,遲早得被氣死。
藥涼的差不多了,雲書端來後林初淮一氣飲下,苦的直皺眉頭,見狀雲書趕忙遞上了果脯。
林初淮接過含在口中,見梁禦澤還在場,便道了句,“見笑了。”
梁禦澤輕笑出聲,“沒事沒事,這藥确實是挺苦的,不過良藥苦口嘛。”
“對了。”他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又看向了林初淮。
“上次我取了雲霁的血想看看媚毒是否會有後遺症,現下有了結果。”
聞言,林初淮原本是靠坐在床頭的身子不自覺的坐正了,“如何,可有大礙,瑾軒你不妨直言。”
梁禦澤看了一眼床頂的帷幔,又看了雲書一眼,似是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雲書是個會看人眼色的,當即起身道,“公子,廚房裏還炖着補湯,我去看看火候。”
待雲書退出去後,林初淮才又問道,“是有什麽不好嗎?”
他的神色有些焦急,當時就只是毀了風靈瑤的名聲,到底還是太便宜她了。
梁禦澤的神色越發的古怪,組織了一下言語後才道,“倒不是有什麽不好,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這人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成心想要讓他着急不成。
“就是會比旁人要重欲一些。”梁禦澤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一口氣說了出來。
東夷這研究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就不能正常一點,真是有傷風化。
林初淮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耳根熱了起來最後整張臉都染上了緋紅,有些後悔問他這個問題了。
“也不會很多,就,一點點,可能得辛苦你一些。”說得梁禦澤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
要命,他們為什麽在讨論這個問題。
林初淮輕咳數聲,氣氛還是格外的尴尬,“知道了。”
還是鐘祁的闖入打破了這一氛圍。
鐘祁一貫是個粗線條的,完全沒有察覺到屋內的氛圍有什麽不對,而他臉上的喜色也是絲毫不掩飾。
見有人進來,林初淮他們正好可以跳過剛剛那個令人面紅耳赤的話題。
“怎麽了。”林初淮幾乎是搶着問。
“秦關糧草盡數被焚毀,将軍趁夜攻城,而今關衡自顧不暇,已是修書一封向司南弦求助。”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夏:我,重欲?
某棠沉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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