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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衡寫給司南弦的求援信在半路上讓他們的人攔下, 送到鐘祁的手上,鐘祁過目确認可以後才又去到了它原本該去的地方。

那信上的內容恰恰是他們想要,甚至是不需要做任何的删減亦或是增添。

“鐘副将。”林初淮聞言坐直了身子。

他們一直在等的機會終于來了。

“末将在。”鐘祁抱拳垂首應道。

“你現在便去整軍安排戰術, 讓人密切關注漢口城內的動向, 只要司南弦一走, 等上片刻便立即攻城。”

他要的就是出其不備,攻其不意, 一鼓作氣收複失地。

“是, 末将領命。”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眼前, 鐘祁如何能不熱血沸騰。

裕陽城內一切準備就緒, 而漢口司南弦也在認真部署。

為防顧此失彼, 這次司南弦只預備親自帶五萬兵馬往救秦關,剩下的九萬仍舊留守漢口。主将不在,城中一切事宜原本理應交由副将, 但李嵩沖動易怒實在是令人放心不下,司南弦便将孟淩蘇留下來主持大局。

“淩蘇, 本王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只要嚴防死守撐到本王歸城之日便可,無論天煜如何挑釁羞辱都不可貿然開城門迎戰。”

雖然不知道裕陽城中究竟還有多少兵力, 但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戰場上最忌大意輕敵。

司南弦說完還不忘瞥了李嵩一眼, 淩蘇一向是個辦事穩妥的,他剛剛的話與其說是在囑咐這人倒不如說是在借機敲打李嵩。

很顯然, 一向怒意上頭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李副将也很清楚王爺的意思,當即就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先前因為大意被擒的事他還記憶猶新,此次斷然不會再上當。

見這人已經自省,司南弦也就不再多言, 趁着夜色便帶兵往秦關去了。

他敢親自帶兵往秦關,一來是出于對孟淩蘇的信任,這二來嘛,就是他料定林初淮是個穩中求勝的人,從之前的幾次就可以看出,說得再難聽些就是優柔寡斷,拖拖拉拉遲遲不願意攻城,若說是怕傷及無辜,那就更是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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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只有極小的可能性會主動攻城。

但很可惜他猜錯了,或者說是長昀僞裝地太好了。

司南弦離城的消息即便是趁着夜色也隐瞞不了誰,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這一次林初淮沒有再退縮也沒有采取任何間接地策略而是很果斷地給鐘祁下令,命他帶十五萬将士攻城。

他是很顧及将士和百姓的安危,但雲霁有句話說服了他。

他說:任何一場戰役都無法避□□血和犧牲,為将者不會因為畏懼死亡而選擇退縮,那麽長昀,作為決策者的我們就無權替他們做任何決定。而在對待百姓之時,我們能做的僅僅是将傷害降到最低,不放開手腳去做戰争永遠都難以結束。

長昀還是太善良,才會難以适應冷血無情的戰場。

雖說林初淮不是個能在戰場上一展宏圖的野心家,但好在他是個能聽得進勸告的人,他知道雲霁一開始肯聽他的話不攻城是出于對他的保護,不想傷害他天性裏的善,但他自己也明白這種良善在戰場上只會成為一種多餘負累。

所以他最終下定決心攻城,他不能辜負雲霁的信任,他要替他幹淨利落地贏下一城。

那邊李嵩送完攝政王後就将自己一個人關進了屋中。

孟淩蘇問他去做什麽,只聽得他回答道,“抄抄書來靜心,這樣才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

這話聽得孟淩蘇連連搖頭,這人大字都不識幾個還抄書?更何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也不指望他這妹夫能克制住自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多費些心看好他便是。

卻不知他們這些擔憂多少都顯得有些多餘,同樣的招數用一次就夠了,誰還會幾次三番地去炒冷飯。

鐘祁在确定司南弦已經離去後便立刻下令攻城。

漢口的城防不似秦關那般天險,真要不留餘力地強攻也并非是一件難事,更何況司南弦帶走了許多兵馬,而今攻城的人數要遠多于守城的人數,可以說是占足了優勢。

不同于前幾次的小打小鬧,動了真格的夏家軍以一種絕對強悍的姿态诠釋了什麽叫做北境雄獅,這場戰役幾乎是壓倒性的勝利。

李嵩還在房中磨煉心性之時城門就已經告破,他被人徑直押到了鐘祁面前。

“喲,李将軍,真巧,這才過了幾日呀,咱們就又見面了。啧,真是可惜了貴國攝政王慷慨解囊贈送的糧草。”鐘祁面上滿是惋惜但話語中卻是滿滿的嘲諷。

李嵩呸的一聲險些啐鐘祁一臉,也虧得是鐘祁比較靈敏,躲得迅速。

還真是賊心不死,要不是雲霁說了不允許殺戰俘,要不然就這樣的絕對看不到第二日的陽光。

“把人捆好帶下去,交給林大人發落。”這次這人是要死還是要活他可就管不了了,要是個有氣節的一頭撞死了,說不定他還能敬這人是條漢子給予他厚葬。

城中士兵一律降者不殺,雖說也不會将他們收編入伍,但好歹會留他們一條性命,待戰事結束再做處理。

李嵩都被抓了,那孟淩蘇自然也不能幸免,不過這人就要識趣許多,既不徒勞掙紮也不肆意辱罵而是表現的很冷靜,令鐘祁都高看了他一眼。

完全占領漢口後,林初淮也入了城,這孟淩蘇自然也就交由他親自來審問。

這姓孟的可是司南弦的親信,興許可以挖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林初淮請這人坐下卻沒讓人解開他身上的束縛,有了上次司南弦的前車之鑒,這次由不得他不謹慎。

“孟公子,久仰大名了。”林初淮開口時的稱謂給足了他尊重,并沒有他孟淩蘇當做階下囚來對待,好似他們之間是平等的。

“林大人客氣了,您的名諱是孟某人久仰了才是。”孟淩蘇也沒有半點被俘的焦急。

天煜突如其來的攻城确實是令他措手不及,但兵敗被俘不過是技不如人,沒什麽好不服氣的。

孟淩蘇也是北齊有名的文人,脾性自然也是很合林初淮胃口的。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問什麽孟公子應當心中有數,只是不知您願不願意如實相告。”跟聰明人對話還是開門見山比較省時省力。

孟淩蘇聞言輕笑了一聲而後答道,“林大人想問什麽便問吧,孟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斷不會如李嵩那般倔強。雖然這樣顯得很沒有氣節,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漢口已然失守,犯不着為此再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這人願意配合自然是最好的,也省的他讓鐘祁用些血腥的手段去逼問了。

“不知孟公子可知北齊國君此次挑起戰争究竟是為何?”

“自然是為了攻城略地。”孟淩蘇回答地很快,這幾乎是标準答案。

林初淮也意識到了自己這麽問有些不妥便換了種問法,“那此次你們目标是哪幾座城池,或者說幾座城池才足以滿足貴國君上的野心。”

孟淩蘇垂首沉思了片刻才道,“掠奪土地,自然是占領的越多越好,不過此次陛下看中的便是漢口,秦關和裕陽。”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此次北齊國君所求的并不是擴展國家的版圖,而是單單想要取夏亦峥的性命替拓跋寒報仇雪恨。至于這三座城市其實只是附加的戰利品,有更好但沒有也無所謂。

“所以閣下的意思是何日奪得這三座城池何日才會收兵嗎?”

“自然。”孟淩蘇回答地很幹脆。

但事實上他們收兵的那一日并不是攻下三城的日子而是夏亦峥身殒的時候。只不過這次陛下挑錯了人,讓夜霖來領兵,這戰事怕是得拖到地老天荒也結束不了。

“你們的計劃是什麽?”林初淮試探性地詢問并沒有指望他能夠回答。

但孟淩蘇卻是開口自嘲道,“之前的計劃在今日之後都會成為泡影,又何必再問。”

漢口失守确實是打亂他們的節奏,之前設定好的計劃都得推翻重新來過。

林初淮斂眸輕笑,“倒是忘了,鐘祁,帶孟公子下去休息吧,好好招待。”

放現在是不可能放了的,但也不至于讓他去住地牢,尋個還算舒适的牢房已經是林初淮最大的善意了。

鐘祁依言将人“請”了下去,帶回了裕陽城嚴加看管。

漢口已然奪回,今夜可算是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裕陽還是由夏北修坐鎮,而漢口則交由鐘祁和林初淮把守,城內的守兵盡皆換成了他們信任的人,糧草更是交由鐘祁親自看守,這也是為了避免章術那樣的禍端。

司南弦趕到秦關城下,命人高聲呼喊讓開城門之時,一支羽箭正擦着他的兜鍪而過,直插入沙土之中,尾羽輕顫。

司南弦盯着那箭眯起了眼,再擡頭時才發現城上站着挽弓射箭的那人哪裏是關衡,分明是傳聞中病得下不了床的夏亦峥。

“攝政王,真是不巧,某剛剛攻下這座城池,怕是無人能替您開城門了。”夏亦峥放下舉起的弓,輕輕靠在城牆上。

城樓上插着的旗幟,上面的字也由關換成了夏,一切都在昭示着這座城池已經重新歸屬于天煜。

兩個時辰以前,夏亦峥下令攻城,盡管關衡不願出城獻降還在負隅頑抗,可大勢已去,天煜大軍幾乎是不費什麽氣力就撞開了城門。

“關衡呢?”司南弦幾乎是瞬間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夏亦峥聞言并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滞。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老夏又可以和小林甜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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