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那食籃剛提進屋, 守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鐘祁接過去放在了夏亦峥床旁邊的矮凳上,這次床上的那人沒再拒絕。

鐘祁見狀便将食籃裏的東西一一取出,當真是色香味俱全, 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他剛伸手想抓一個甜點嘗嘗就被那人一巴掌拍在了手上。

要不要這麽護食, 不就是一塊糕點嗎,但對上這人有些兇悍的表情梁禦澤當即便悻悻的收回了手, “你的你的, 都是你的, 我不跟你搶行了吧。不是, 幾塊糕點你都稀罕成這樣了, 那人就站在門外你幹嘛見都不見上一面。”

梁禦澤是真的不能理解夏亦峥到底在想什麽,真是莫名其妙。

夏亦峥取出一塊糕點慢慢品嘗了一口,這對于進食一向狼吞虎咽的他來說是為數不多的時刻。

他不喜歡太甜膩的東西, 這人便把糕點做成了鹹口的,當真是有心了。不過雖說好吃, 他也就只用了半塊就放下了,從昨日到今晨胃裏一直在悶悶的疼, 實在是沒什麽胃口。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了何處。”好半晌夏亦峥才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錯處?梁禦澤聽得皺起了眉,“雲霁, 長昀他不是你手下的兵,你不能這麽來訓, 錯也好對也好你們都應該好好溝通溝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見都不見的就在這生悶氣。”

梁禦澤覺得自己都快變成這人情感方面的一盞明燈了, 當真是奉獻自己照亮他人,明明自己在感情方面還只是一張白紙卻被迫看的比誰都透徹,這大概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但夏亦峥卻沒有松口, 他并不是要讓長昀向他認錯,這本身沒有什麽意義,他要的是長昀可以更在乎自身一點,可以多顧慮一下自己。這是沒法溝通的,哪怕今日長昀向他保證了,明日也難免不會抛諸腦後,他要的是長昀自己認識體悟到,真正的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這次他絕對不會輕易的心軟。

過了一會兒那守衛又叩響了門。

“進。”床榻邊的熱粥已經慢慢變涼,夏亦峥卻沒有動一口,但也不許梁禦澤動。

“将軍,夫人還站在院裏,說是要等到您願意見他為止。”那守衛看人不願走,沒辦法只得入內通報,畢竟是将軍夫人,倘若在門外站出了個好歹他也沒辦法交待。

夏亦峥自然是舍不得,但還是嘴硬的說了句,“不用管他,随他的便,想站便讓他站着。”

雖然只是剛剛入夏,但正午的太陽還是分外的毒辣,林初淮在烈日下整整站了一個半時辰,從早晨站到正午。他的身體到底是才中過毒,底子還是虛,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些受不住了,但卻還是硬撐着一口氣,他賭這人一定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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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淮在屋外忍受着太陽的炙烤,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汗水順着面頰滾落,人已經有些立不住了。他在屋外受苦,夏亦峥在屋內又何嘗不是煎熬。

都是倔強的人,誰都不肯服輸。

夏亦峥的本意只是想要冷着他幾日,讓他知曉自己也是會生氣的,這樣那人日後行事時多少會有所顧忌,卻并不想真的傷到他。

到正午時分,夏亦峥明顯已經動搖了,再加上梁禦澤一直在他耳邊念叨着外面陽光太烈,林初淮身子還沒有好全。

就在他搖擺不定之時突然聽得雲書幾乎是高聲喊了出來,“公子,公子您怎麽了。”

林初淮早上不曾用膳又曬了這麽大半天,到底還是沒撐住昏了過去。

這聲音才剛響起,夏亦峥幾乎是同一時間就掀開被子下床,但卻在準備推門時停住了,他扭頭對身後的梁禦澤說“你去看看他怎麽了,把送他回去照顧好他。”

梁禦澤有些驚異于這人的決定,卻也沒空多問,當時就推門出去了。

半躺在雲書懷裏的林初淮面色泛紅,他才剛伸手就摸到他額頭上滿是汗液,溫度也燙的吓人,心跳脈搏都快得不正常。

“快,把他扶到我背上,你先去準備涼水再多叫幾個人來給他打扇。”梁禦澤跟林初淮的身量差不多,抱是肯定抱不動的。

看長昀的模樣應當是發痧,必須立刻給他降溫。

夏亦峥就一直站在窗口看着他們,直到他們出了院門才收回了目光,他回床上時窗框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木屑都在簌簌的往下掉。

梁禦澤好不容易才把人弄進屋裏,自己也累的夠嗆,但他沒功夫休息就讓人再去冰窖裏取些冰塊來。

沒一會兒雲書就帶着幾個人端着水盆進來了,冰窖旁人一般不得擅入,還是鐘祁帶了幾個士兵去鑿取了一盆碎冰。

梁禦澤讓人在林初淮的頭和腳兩側用力地扇風,他将少量的冰塊倒入水盆又試了試水溫确認已經有些冰涼了,才親自取了一塊錦帕浸入水中,等完全浸濕後才取出擰的半幹替長昀擦拭額頭和脖頸。

但這樣還完全不夠,身上的熱量散不出去人之後會有危險,但他也不好将這人的衣衫褪盡去冰敷。

“鐘祁。”梁禦澤想了一下這樣喚道。

鐘祁送來冰塊後就一直在旁邊守着,這時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答應,“在,什麽事?”

“你去告訴雲霁,長昀的狀況很危險,必須馬上替他用涼水擦身,他要是不來我就親自動手了,要是看了什麽不該看的可別怪我沒先知會一聲。”

就照那醋缸的性子,梁禦澤不信他都這麽說了那人還不肯來。

鐘祁就把原話傳遞了過去,夏亦峥當即下床,鞋都沒穿就往林初淮屋裏去。

他到的時候,梁禦澤已經換了幾塊巾帕替林初淮敷着額頭。

“他怎麽樣了。”夏亦峥此時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擔心,語氣又急又快。

梁禦澤将帕子取下來又換了盆水才看了他一眼,“肯來了?”

“我已經替他把能看見的地方都擦洗冰敷了一遍,身上就交給你了。”梁禦澤也沒再挖苦他。

“你用巾帕包裹住碎冰替他把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冰敷,不要太長時間就換地方避免凍傷。”梁禦澤一邊說一邊将幾個有利于散熱的部位指給他看。

“知道了。”夏亦峥在床榻邊坐下小心地摸了摸長昀的額頭,才冰敷過的肌膚很是冰涼,令他格外心疼。

梁禦澤已經帶着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兩個扇風的。

夏亦峥小心地解開長昀領口處的扣子,猛然意識到還有人在場,環視了周圍沒有趁手的物什便從床頂帷幕上撕下兩塊布扔給那兩人,“将眼睛蒙上。”

這兩個還在替長昀扇風的不能喝退,那就只能讓他們摸黑。

确認過那兩人已經将眼睛蒙好後,夏亦峥這才将林初淮半抱在懷中輕輕替他脫去裏衣,而後再将人放平。

長昀身上的肌膚很白猶如白玉一般毫無瑕疵,身體修長纖細沒有多餘的贅肉,雖說抱起來很輕卻并不顯得幹癟。

夏亦峥看愣了一瞬,之前雖說他們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但他真的不曾認真端詳過長昀的身體。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之後他晃了晃腦袋。

你在想什麽,長昀還昏着呢。

好不容易收回了目光,夏亦峥按照梁禦澤的交代在林初淮的腋窩處放上兩層巾帕包裹着的碎冰,每隔一會兒就拿下來等一會兒。

上身的各處都冰敷完之後,還剩一處——腹股溝。

夏亦峥閉了閉眼默念了幾遍《心經》後才将長昀的亵褲脫下,小心地在他的腹股溝處放置冰塊,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某些不該碰的地方。

開始時還好,漸漸的夏亦峥的某處也變得有些不聽話。

“你們倆先下去。”夏亦峥低聲呵斥道。

那兩個下人雖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卻還是聽話地退下了。

看着長昀近乎完美的身體,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當即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但有些欲望一旦上來了便是無法克制的。

他閉目深吸了幾口氣,最終還是上了床,他自然不會對還在昏迷當中的林初淮做些什麽。

他就只是蹭蹭,不幹別的。

林初淮醒的時候屋子裏空無一人,空氣中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檀香味兒,有點像他熟悉的那種東西。

他的頭還有些昏,喊了雲書兩聲才有人答應。

雲書一直在門外守着,聽到了公子的聲音後趕忙推門進來。

“公子,您醒了。”雲書把林初淮扶了起來還不忘在他的身後墊了兩個靠枕。

“剛剛有人來過嗎?”林初淮想問的哪裏是有人,應該是想問夏亦峥有沒有來過才是。

雲書想起剛剛侯爺的吩咐,但私心裏還是向着自家公子,當即陽奉陰違的道,“剛剛侯爺來過,還替公子您擦了身。”

林初淮聽見這話還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就知道這人怎麽可能會舍得不管他呢。

“他人呢?”林初淮再開口時語氣裏已經有了幾分輕松的意味在,全然不似昨夜那般迷茫。

雲書想了想才答道,“侯爺興許是有什麽要事急需處理,這才沒能等公子醒來的。”

盡管雲書替夏亦峥想好了說辭,但林初淮又不傻,只消一想便明白那人雖是心底裏疼他但只怕是還沒有完全消氣,這才不肯見他。

“替我更衣。”

夏亦峥是替林初淮穿好衣物後才離開的。林初淮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那人,他們之間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

“可梁大夫說了您最好休息一日。”雲書也不敢明着忤逆自家公子,只好搬出梁禦澤這個擋箭牌,畢竟自家公子一向還是很遵從醫囑的。

但這次林初淮卻是罕見地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某棠沉痛的看着某個不争氣的鵝子:長昀都這樣了你還想着那擋子事兒,禽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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