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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淮雖然知曉此次怕是沒那麽容易求得這人的原諒, 但也別無他法,只能無奈點頭。

從不曾為情愛發愁的他也是難得苦惱。或許他都沒有意識到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夏亦峥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了。

“別喝了,你別喝了。”梁禦澤搶完酒壺又來搶酒壇子, 簡直是手忙腳亂。

這人剛剛去校場找人比武, 把鐘祁打趴下了還不夠, 又拉着十個彪形大漢陪他過招,硬生生的把人全部放倒尤嫌不夠, 仿佛不耗盡身上全部的力氣就不肯罷休一般。

此番比試遠遠超過了他現在的身體所能負荷的程度, 這是又将他的醫囑抛諸腦後了。

梁禦澤在場外看着幹着急, 也沒辦法阻攔, 就沖剛剛那情況也不好讓林初淮來攔着。

好不容易等到這祖宗打累了下場, 竟是又讓人搬出了十幾年的陳釀。一開始他還是用酒壺喝,後來倒好直接就整壇往嘴裏灌,只怕是不把自己醉死都不肯收手。

梁禦澤看的是心驚肉跳, 這人真是老天派來折磨他的,他是做錯了什麽才攤上這麽一個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兒的玩意兒。

不許情緒過激, 不要擅動武力,不可過量飲酒。結果他倒好, 一晚上三樣全整齊活了。

梁禦澤有些頭疼地捏了捏額角,已經想着要讓人先去熬藥了, 這人仗着身體好了一點就可着勁兒糟蹋吧,他是管不了了。

而夏亦峥一壇接一壇地在灌自己酒, 他一直都知道長昀對自己沒有那麽愛,至少遠沒有他在乎的要多, 可心中就是不痛快,不痛快于那人竟是真的一點都沒将他放在心上。

醉死了也好,天生也沒有人會在乎, 他有些惡劣地想。

喝着喝着胃脘處傳來一陣又一陣已經有些陌生的絞痛,仿佛有人拿刀子在其間翻攪,但他抱着酒壇子的手卻沒有停頓,仍舊是不要命似的往下灌酒,胸口也開始發悶。

他好像實在受不住了才開始撐着桌沿嘔吐,穢物中有着鮮紅的血色。

梁禦澤看了一眼便驚覺不好,可夏亦峥卻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自暴自棄一般地還想要接着喝。

這次梁禦澤直接搶過他手中的壇子摔在了地上,酒水流的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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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鬧夠了沒有,不就是鬧了些矛盾嗎,你至于這麽要死要活的嗎?你現在這樣子要是讓你手下那些兵看見了像什麽樣子,你還有什麽威信可言。”

夏亦峥擡頭看了他一眼,就在梁禦澤以為他将這話聽進去了時這人又搬出一壇酒。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管不了,管不了,這人他真的管不了。

怒意上頭,他原本已經打算離開了,卻聽見咚的一聲重物落地的響聲。

梁禦澤猛地回頭卻看見夏亦峥已經倒在了地上,唇角有一條鮮豔的血線在不斷的滴落,很快地上就彙聚了一小攤血。

他的呼吸一滞,趕忙去喊一直在門外守着的鐘祁進來幫忙,兩人合力這才把人扶到了床上。

梁禦澤忙了半天才幫這人把血止住。

“這又是怎麽了?”鐘祁從剛剛被莫名其妙叫去切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哪裏有點不對,這又是誰惹到将軍了。

梁禦澤還在把脈,這脈象果然不出他所料,真不是一般的亂,收回手後有些無奈的搖頭,“還能是怎麽了,一不稱心就拿自己的身體撒氣,你家将軍還是小孩子不成,真是半點都不讓人省心。”

雖說沒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在這漢口城內能讓将軍不稱心的除了林大人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不得不說這是鐘祁離正确答案最近的一次。

他當即便道,“我這就去請林大人來看看。”

“不許去。”這聲音很低很虛弱,若不是房中十分的安靜,恐怕都難以聽見。這剛剛還昏迷不醒的人,竟不知是何時微微半睜着眸子,面上慘白得吓人,毫無人色。

鐘祁被他叫住一時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就站在了原地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抉擇。

“我說不許去。聽不明白嗎,咳咳…咳咳…”夏亦峥見這人還有想要出去的意思,當即便撐起了身子,還沒說兩句就嗆咳了起來,直咳到面上帶了幾分血色才停下。

梁禦澤趕忙坐在了床榻邊替他順氣,給鐘祁使了個眼色,這種時候就別再刺激這祖宗了,他說不要便不請了吧。

鐘祁便立刻點頭道,“是,屬下明白了。”

聽了這話夏亦峥才像撐不住了一般松了勁又躺了下去。

梁禦澤替他掖好了被角,這才拉着鐘祁出門準備親自去給他煎藥。

走出了幾步,确定屋內的人聽不見對話後,鐘祁才道,“那還要不要告訴林大人?”

“當然要。”梁禦澤隔着窗紗看了屋內死犟的那人一眼。

話不說開這兩人總不能就一直這麽別扭着吧,借此機會也好叫長昀心疼心疼他,指不定就這麽和好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得了這話鐘祁立時便想要往林初淮屋裏去,卻被梁禦澤攔住。

真是木頭腦袋,誰讓他就這麽直接去說了。

鐘祁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不是說要去告訴林大人嗎,那這人攔着他做甚。

梁禦澤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誰讓你就這麽去說了,裏面那位要是今夜看見了指不定還得氣吐血。”

這話聽得鐘祁一頭霧水,不直接說那還能怎麽辦?

“旁敲側擊,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見鐘祁還是一副懵懂的模樣,梁禦澤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等天亮之後我去說吧。”

這人他是真的指望不上,還不如自己出馬呢。現在外面天色已晚,再将人找來反而會鬧的難以入眠,還不如等明日再說。

這一夜夏亦峥因為氣力不濟而早早入眠,可林初淮卻是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難以進入夢鄉。

已是夜半三更,他讓雲書下去休息後自己又點了一盞小燈,竟是在燈下作起了畫。

他沒有刻意去深想,卻意外的發現那人的眉眼其實早已镌刻在他的腦海之中,揮毫潑墨之間一個英俊的少年躍然紙上,他畫的是初見時才十六歲的夏亦峥。

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但他卻沒有漏掉哪怕是一個細節,甚至連那人當時身上的配飾都記得一清二楚,或許最初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被這人吸引了吧。

林初淮将那幅畫挂在正對着床頭的位置,他只要一擡眼就能映入眼簾。

今夜孤枕,那便由這幅畫作為替代相伴。

天明時分,林初淮起的很早,親自去小廚房熬了粥湯想着要送予那人賠罪,小火炖煮了許久,明明已是秋日卻折騰了一身是汗。

山藥蓮子薏米粥佐以切成小丁的瘦肉,熬到粘稠,才剛剛揭開鍋蓋就聞到了撲鼻的香味。

雖說君子遠庖廚,但在林家卻沒有這樣的規矩。林初淮不僅會煮粥還會做些小菜,只不過尋常時候用不着他親自下廚,也就沒什麽展示的機會。

這份粥煮好後,林初淮又親自做了些鹹口的小點心,待一切都準備完畢後他親自将這些東西裝進了食籃,又讓雲書提着随他去找那人,這也算是他變相的低頭了。

雖說林初淮起得早但在廚房還耽擱了些許時間,他到夏亦峥院門口時梁禦澤正在裏面替那人把脈,不過這一切也不為院外的人知曉。

梁禦澤邊把脈還邊搖頭,看得夏亦峥都覺得心煩,“有話直說,不用裝得這麽深沉。”

這話差點沒把梁禦澤噎死,這人要是真不會說話,那大可以閉嘴。雖說每次都被他氣個半死卻也沒哪次真的能不管這人,梁禦澤越想越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是什麽狀況,真的是稍微好一點就能不管不顧了,別人看的再緊也架不住你自己這麽糟蹋。”梁禦澤曾經不是個多話的人,硬生生被這人逼成了話痨。

“啰嗦。”夏亦峥閉目也不看這人,每次都是一樣的話,他說着不嫌累,自己聽着都覺得耳朵起繭子。

梁禦澤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揍人的沖動。

夏亦峥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怒意上頭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再加上昨日他是真的很絕望,那種感覺難以向旁人訴說,就是覺得心裏空的慌,除了麻痹自己以外他找不到任何宣洩的途徑。

屋內兩人都不說話,一時氣氛靜的吓人。

守在屋外的是漢口城內原本的守衛,并不知曉林初淮的身份便将人攔在了門外。

雲書解釋了一番,這守衛才答應入內通傳。

“将軍,門外有位姓林的大人自稱是您夫人,說是替您做了早膳想要見您。”守衛的話也算是打破了沉寂。

“那位林大人就是咱們将軍的夫人,還不快請進來。”夏亦峥還沒說話,梁禦澤就先替他做主了。

那士兵又看了夏亦峥一眼,腳下沒有動,見與不見還是要等将軍來做決斷。

“去告訴他,不見,讓他回去吧。”夏亦峥沉吟了一下,這般道。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梁禦澤的意料,有生之年竟然能聽見這人拒絕林初淮,真是不可思議。

門外林初淮聽到守衛的答複也有一些不可思議,“他不想見我。”

“是,夫人,将軍請您先回去。”守衛的态度要比先前恭敬了許多。

林初淮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平複着心情,最後撐起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那勞煩你替我将這食籃送進去,叮囑他要好好用膳。”

那士兵有些為難,猶豫再三還是接過了,這送他是可以送,但将軍收不收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小林:震驚,他居然将我拒之門外,他是不是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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