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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哥是做錯了一些事, 但夏亦峥很清楚夏北修并不是一個真正不顧親情,冷心冷血之人,更何況他們夏家人有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
将長昀送回府中後, 夏亦峥去了夏北修的府上,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準備要忍氣吞聲, 這件事不盡早解決遲早會成為他們兄弟之間一根拔不去的刺,不知何時會刺穿喉管。
夏亦峥到時夏北修在院中練劍。
夏家人并非閑來時才會練劍, 更多時候這是宣洩情緒的一種方式, 當年夏泓霈跟夫人鬧別扭時這兄弟倆就會趴在圍欄上看父親舞劍, 一看就是一下午。
夏亦峥并沒有站在一旁看着, 而是選了柄趁手的長劍在手中掂了掂便足尖一點朝夏北修攻去, 夏北修的眸光早就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幼弟,對他這一舉動也并非沒有防備。
他仿佛在克制着自己一般,一直壓着自己的劍,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雲霁并不是想要同他練劍,招招不留情面, 已經在他衣服上留下一道道劍痕。
到了這一步夏北修也不再退讓,完全放開之下兩人竟是平分秋色, 衣服上都多了不少劍痕變得破破爛爛的。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就這麽酣暢淋漓地過招。
似乎是嫌這樣還不夠痛快, 夏亦峥看準了一個漏洞将兄長的劍挑飛,随即也扔掉了手中的劍, 直接就是一拳直沖面門,但夏北修也不是吃素的, 當即就揮拳還擊。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悶着頭打,在院外都能聽見□□被擊打的砰砰聲。
直到兩人英俊的面龐都挂了彩,身上也都吃了對方許多拳腳之後才停下來。似乎是打累了, 兩人就這麽仰躺在院中,又過了許久夏北修先爬了起來,他向夏亦峥伸出了手。
夏亦峥并沒有猶豫就握上了兄長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果然還是發洩出來後心裏會舒坦許多。
“進屋說吧。”夏北修并不是個遲鈍的人,是什麽才能讓他這個一向尊敬兄長的弟弟對他這個長兄毫不留情地動手,個中原因其實并不難猜。
“今日,我去了父親的墓地。”也聽到了你對父親說的那些話。
後半句夏亦峥沒有說出口,但夏北修卻明白他的意思。
“是我做的,放走孟淩蘇,誤導林初淮,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夏北修并不否認甚至是格外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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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峥之前或許還可以騙自己那興許只是一場誤會,但大哥的親口承認令他不知該如何言語,好半晌才問出了一句“為什麽。”
那聲音中有着些許顫抖,更多的是失望。
但夏北修卻是很平靜地看向他有些痛苦的眸子,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為什麽?你當真不知道為什麽嗎?”
說後面這一句時夏北修陡然提高的音量暴露了他隐藏已久的怨氣與怒意。
但他再開口時的音量很低,好似是有着不解和迷茫。
“我随父親北征讨伐敵寇之時你不過還只是個整日裏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孩子,可當我再回軍中時你已經成了赫赫有名的鎮北将軍。軍中人人以你為榮,為你馬首是瞻,又有誰還記得我夏北修才是夏家的長公子,是夏家軍最名正言順的掌權者。”
當年父親早早帶他上戰場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接替自己成為北境的守護神,當年知道的誰不稱贊一句夏家公子有将帥之才。
可惜天意弄人,當年父親兵敗身死,自己亦淪為敵寇的階下囚,這樣備受折辱的生活持續了兩年之久,回來後雖然軍中無人敢輕慢于他但是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努力的說服自己無論是處在什麽樣的位置,只要能盡力做到無愧于心便足夠了,他努力地讓自己還做回曾經那個關愛幼弟的兄長,告訴自己此後要盡全力去輔佐雲霁,與他共同守護着這片熱土。
但他做不到,從他看着雲霁在點将臺上調兵遣将而心底湧出不甘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變了,變得不再如曾經那般豁達,他一度厭惡這樣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明明雲霁已然病重卻還是要來分走他期待已久的機會,他并非盼着雲霁不好,但他真的很喜歡調兵遣将的感覺,他夏北修生來就是屬于這片土地,是屬于戰場的。
夏亦峥聽到這些話一時有些失語,他并不知道原來一直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大哥心底有這麽多他不知道的情緒。
雖然這麽說可能會令大哥更惱火,但他真的不那麽介意軍中是誰主導,若是大哥早些同他說他一定會讓位的。
“其實,我……”
但他解釋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打斷,“不必多言,是太狹隘了。你不用偏私,按軍法處置便可,我沒有怨言。”
夏北修說完這句話就準備往外走,也許過了今天他們兄弟之間也就是這樣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可就在夏北修快要跨出門檻時卻被夏亦峥拉住了手肘。
“大哥,我是要給你懲處,但這份處罰便是我要你替我掌管北境的兵馬,大哥,我還可以再信你一次嗎?”
夏北修聞言猛地擡頭,眼底有着不可置信,“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夏亦峥卻是如釋重負一般的笑了,“字面意思,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哥。”
打仗親兄弟,夏亦峥選擇再信夏北修一次,他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哥是不會糊塗的,更何況等這件事做完他就會放權。
“你說。”自己這個弟弟雖然在家人面前一直沒什麽正形,但卻一諾千金,說出口的話便不會是妄言。
夏亦峥将自己所想全部告訴了兄長,他想要兵分兩路以最快的速度直取上京,而兄長無疑會是他最大的助力。
夏北修聽完沉默了一瞬,而後便道,“好。”
此舉并不算是違背本心,也不能完全算是有違祖訓。
夏亦峥聞言輕輕點頭,“如此,便有勞大哥了。”
林初淮回府後思慮再三,給父親寫了一封信,雲霁一旦起兵,林家勢必會受到牽連,他務必要讓父親先有所準備。
夏亦峥進院門時林初淮才将信寫完,正準備裝進信封,一擡眼看見他的臉有些驚愕。
“這是怎麽了,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夏亦峥的唇角和眉眼處有着不同程度的於傷,唇邊還有忘了擦去的血跡。
“嘶。”夏亦峥抓住林初淮替他擦血跡的手,安撫地笑了笑。
“沒事,就是跟大哥過了幾招,你是沒看見大哥的模樣,比我還慘上幾分。”這話語中竟還有些隐隐的驕傲,但很明顯已經沒有了剛下山時的沉郁。
林初淮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真是白擔心一場,這人很會自我纾解都不用他來特意安慰。
“跟大哥說開了,選擇原諒他了?”
知道這人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林初淮才敢這麽直接問。
“說起來,我一直都不知道大哥心裏竟是藏了那麽多的事。”面對長昀,夏亦峥不覺得有什麽事是需要隐瞞的。
聽完了全部後林初淮還是有些擔憂,“你真的确定他可以信任嗎?”
有時候嫉妒會使人面目全非,更何況夏北修已經做過那樣的事。
“确定。”夏亦峥幾乎是脫口而出。
“大哥一直耿耿于懷的便是北境的兵權,是我的後來居上。若是我願意将兵權全部讓與他,那大哥沒有道理再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看着長昀的表情,夏亦峥捏了捏他的臉,林初淮罕見地沒有躲。
“你覺得我是在退讓,是在委曲求全想要修複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長昀內心的想法幾乎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很好猜。
“難道不是嗎?”
雲霁執掌北境六年,為何說放權就放權,若不是故意退讓那很難解釋。
“不是。”夏亦峥将長昀拉着坐下後才繼續說。
“其實把北境的一切事務交給大哥是我早就有過的想法,大哥少年為将,論膽識和魄力絲毫不比我遜色,更重要的是我知你心在朝堂,等這次全部結束之後我想陪你在上京輔佐新帝。”
沒等林初淮開口他就繼續道,“而且瑾軒一直希望我能閑下來好好養養身體,而司南弦也承諾過在五年之內不會侵犯邊疆。當然,若是北境需要我也還是會回去的。”
聽到這人後面的話,林初淮也不好再說什麽,其實放權也沒什麽不好,只要鎮守邊境的是個忠誠且無二心的人便可,夏老将軍的家風還是可信的。
夏亦峥的目光一瞥看見了林初淮放在桌上的信,“寫給父親的?”
“是,總該讓父親早做準備,也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這話說的沒錯,林家一大家子就是蕭毓手中可以用來威脅他們的最大把柄。
夏亦峥找了個心腹親自去做這件事,務必要将信完完整整地交給林相。
而林相收到信之後也很快就做出了決斷,雖然這件事是犯上說得再嚴重些那就是謀逆,但他也不是個愚昧的人,雖然他看重林家的家聲卻也知道什麽是大勢所趨。
蕭毓為君這麽些年做過的糊塗事一樁樁一件件林楚恒心中都有數,一直以來他之所以都聽之任之不過是因為君臣之道的束縛,更多的還是因為沒有那個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揭竿而起的人。
長昀願意成為那個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林家這麽多年的清名即便是毀在這一瞬也是值得的,更何況天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是非對錯也自在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夏:爺長得像是會委屈求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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