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啊!”

溫程朗的慘叫聲就快要掀翻天花板了,他在滿是醫藥碎片的地上蜷縮着,臉色由漲紅色褪到了慘白。

他努力将目光對準宋知秋的方向,企圖來喚回母親的愛意,“媽,我、我的手……我的手啊……”

“我還要拉小提琴的,媽、媽你救救我……”

這番話瞬間觸動了宋知秋的冷硬。

身為母親的她将溫程朗放在心尖上寵溺了二十五年,又怎麽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無動于衷呢?她的心再度變得柔軟。

回過神的宋知秋被這血色吓得心頭直跳,連忙跑上前去将溫程朗拉扯起來。

她對着醫護人員就是一陣嚷嚷,“醫院養你們幹什麽吃的!沒看見這裏有傷者嗎?快過來處理啊!”

“我兒子是小提琴家,手可是他的命啊!這種危險性物品怎麽能拿出來!要是耽誤了治療,我一定起訴你們醫院!”

推車被掀翻的護士在心裏委屈。

這鑷子都是消過毒的,平常也不會有人拿着去紮人,怎麽就是危險物品?而且分明是你兒子先不安好心的。

小護士心裏暗搓搓地想着,敢怒不敢言,只好将求助目光投向搶救室門口的醫生,“章醫生,這……”

章醫生見此,瞳孔深處溢出一抹厭惡——

要是她剛剛沒看錯,對方是想要拿鑷子去戳眼前這位先生的脖頸,要是傷及了頸動脈,那就算得上是故意殺人了吧?

怎麽樣也怪不到醫院的頭上來。

但畢竟醫者仁心,章醫生不得不壓下心裏的探究,快步上前去查看溫程朗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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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太亂了,喊人幫忙,準備取鑷子。”護士得到吩咐,立刻跑去喊人幫忙了。

宋知秋再度将溫程朗摟在自己的懷中,一個勁地安撫道,“小朗,你別怕,有媽在呢!你不會有事的。”

施允南懶得去看那仰卧起坐般的‘母子情深’,擔憂的視線反而地往溫亦北的身上打量。

“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傷到了?”

溫岩峰看見溫程朗慘不忍睹的手心,立刻将目光凝回到了外甥身上,“亦北,你手沒事吧?”

溫亦北搖了搖頭,“沒事,允南,你呢?”

還沒等施允南作答,邊上就響起了一陣是非不分的質問,“溫亦北,你別以為我沒看見,剛剛那一腳是你踢的!報警!婉柚!我們現在就報警!”

溫岩峰實在忍不住了,“宋知秋!你要黑白不分偏袒他到什麽時候!剛剛是程朗先失控動手的,他這樣……”

宋知秋打斷,“你這個當爸爸的偏袒兩個外甥,但我不能不要我的兒子!”

她淬了毒的視線一個勁地黏在了溫亦北和施允南這對兄弟身上,仿佛要将他們送入地獄才能善罷甘休。

施允南不着痕跡地将右手藏在身後,冷笑一聲。

報警?

好啊,他正想着将溫程朗這個敗類送進監獄呢!

兩名聽到動靜的保镖又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其中一人看見滿地狼藉,立刻将視線投向施允南,“施先生,出什麽事了?”

“你們一個人報警,一個人去找醫院的監控室,兩側都有監控攝像頭,看能不能調出這監控視頻。”

“溫程朗蓄意謀殺,我和我哥正當防衛,我相信剛剛的章醫生和護士也能作為目擊證人。”

施允南條理清晰地說出這一連串,“我倒要看看,是誰把誰送進監獄!”

“……”

宋知秋語塞。

溫程朗嘴裏一個勁地含糊叫着,已經疼得快要失去意識。

護士又喊了兩名值班的醫護人員幫忙,将手心受傷嚴重的溫程朗暫時送去了隔壁的處理室。

施允南用眼神示意兩名保镖跟上,對方領會他的意圖,急匆匆地跟着走了。

“舅舅,你先去繳費吧,外公的事情最重要,這對母子的事情暫時由我和我哥頂着。”施允南又對身邊的溫岩峰說話。

只是,尾調有了一絲明顯壓制過的顫抖。

溫岩峰眉頭緊鎖着,“好,我快去快回,你們有事就聯系我。”

“嗯。”

溫岩峰急匆匆地離開後,搶救室的門口就只剩下兄弟兩人和一片狼藉的地面。

施允南後退兩步坐在休息椅上,痛苦深處終于跟着溢出一抹痛苦,“哥。”

溫亦北餘光瞥見施允南右手指尖的一抹紅,頓時意識到不對勁,“允南,你怎麽回事?”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掀開施允南的右側袖口,血色瞬間入眼。

施允南右手小臂上沾染了血跡,細看時還有一個短而深的傷洞,正在一個勁地冒着血。

因為有了黑色毛衣作為掩蓋,他又裝得像個沒事人,所以一時沒被任何人所察覺。

溫亦北急得呼吸都跟着重了幾分,“你剛替我擋什麽?傷到了怎麽不說?”

“溫程朗那個挨千刀的想紮你,當時情況太緊急了,我本能反應伸手一擋,沒想到就紮進來了。”

“反正你的脖頸和手都沒受傷。”施允南回答,“我還好,一開始真沒感覺。”

因為停留的時間短,溫亦北又迅速補踹上了一腳,所以最開始連施允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受傷。

直到後續的疼痛彌漫起來,他才感到了不對勁。

施允南笑着逗他,“哥,沒想到你那一腳還挺有血性的,要是監控視頻傳出去,你那些國外樂迷會不會大跌眼鏡?”

相比起原先認知到的那個結局,施允南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心裏很松開。

“宋知秋還說溫程朗的手要拉小提琴,他那豬蹄手再寶貴,能比得過你的玉手嗎?我哥可是世界級別的大提琴演奏家。”

溫亦北氣得笑不出來,“別貧嘴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找醫生,這事要是被駱先生知道……”

“诶,你可別告訴他!”施允南提前制止,說出實情。

“我就是怕他擔心,所以才特意支開那兩個保镖的。”

施允南想起前段時間才結束腿部手術的戀人,眉眼間晃過一絲溫柔,“他能遲點知道就遲點,不知道最好,免得他在異國還要操着我的心。”

雖然施允南口頭浪慣了,平時打架要是有一丁點兒的泛紅,就喜歡找駱令聲扮可憐玩情緒。

但眼下他真受傷後就沒這個蕩漾心思了,巴不得藏着掖着別讓駱令聲知道。

“行了,你安分在這裏待着,我去給你找醫生。”溫亦北都快心疼慘了。

早知道會害得施允南受傷,還不如讓這傷口紮在自己身上呢。

施允南用餘光瞥了一眼傷口,忍着傷口彌漫的痛意,直截了當地起身,“我自己去吧,既然已經傷了,遲點再做個傷情鑒定,正好給溫程朗添點故意傷人的罪名。”

溫亦北對溫程朗的感觀已經降到了谷底,“我會聯系我的律師朋友出面的,但現在當務之急,你給我老老實實去處理傷口。”

施允南見溫亦北真生了氣,連忙變成乖乖弟弟,“知道了,哥。”

一個小時後。

派出所警方從監控視頻、醫護目擊證人以及施允南的傷口等多方面的情況做出決定,将剛處理完傷口的溫程朗強制性帶到了派出所進行初步的依法拘留。

“媽!我不走!我不要被拘留!我不要進監獄!我才是受傷嚴重的那一個,我才是受害人!是他們打得我!”

衆目睽睽之下,溫程朗整個人都在用盡全力的抗拒。

溫程朗衣服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了,但掌心纏着紗布還在滲着血色,看上去的确受傷嚴重。

只是證據确鑿,溫程朗被有關人員連拉帶拽地扭送進了警車,溫亦北同樣聯系了自己的律師朋友代為處理後續的事宜。

車門冷酷一關,警車揚長而去。

宋知秋努力追了兩步,但還是精力不濟地摔在地上。

她癱坐在地面,一連串的打擊下,越發顯出歇斯底裏的瘋勁,“溫亦北!施允南!”

“程朗才二十五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誰不會犯錯?你們兄弟兩人這樣不饒人,是會遭報應的!”

宋知秋知道溫程朗做錯了很多事,也意識到自己愛子之心偏離的軌道,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替自己和溫程朗開解——

宋知秋一開始還在想,只要母子兩人能渡過這次的難關。

她就給溫程朗安排一個輕松的小提琴老師的工作,只要能讓他穩定就行。

至于事業和錢都不是問題,她願意賺給溫程朗、給他未來的老婆甚至是孩子。

可這個美夢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了破滅。

按照醫生的說辭,那把鑷子好巧不巧地紮穿了他的正中神經,即便傷口好全,也有可能影響日後指尖的活動。

宋知秋看着相安無事的兩兄弟,忍不住鑽起了牛角尖——

為什麽出事的不能是他們兩兄弟,為什麽上天還要給她這麽多懲罰?她只是想做一個好母親有錯嗎?

“……”

溫亦北向來不喜歡和宋知秋這位名義上的舅媽起了争執,但溫程朗誤傷了施允南,已然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這一次,他想也不想地擋在了施允南的面前反擊。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認為溫程朗有悔之心?他整天都将責任過錯推到別人的身上,打死不認錯,看來和你這個親媽的理念是一脈相承!”

別說是溫程朗了,就連宋知秋都已經沒得救了。

施允南從溫亦北的身後繞了出來,擊滅了宋知秋最後一抹奢望,“溫程朗這回不僅是拘留,他這是故意殺人,我們會告得他牢底坐穿。”

“……”

宋知秋一顆心跌倒了谷底,忽然間,她的目光對準了溫岩峰,就像是看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跑了上去——

“岩峰!我知道你剛剛是和我開玩笑的!我們兩人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怎麽可能離婚呢?你、你幫我勸勸這兩個外甥好不好?”

“讓他們再給程朗一次機會吧?他還是你的孩子啊!”

溫岩峰強壓下心底的最後一絲不舍,扯開宋知秋苦苦哀求的手腕。

他的眼裏自責和絕望,事到如今,妻子居然還沒認清事實,“爸前後兩次被他傷到住院,剛剛要不是允南和亦北的反應快一點,說不定就得直接鬧出人命。”

“我還要怎麽幫你們?繼續助纣為虐嗎?”

“宋知秋,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就算我們的相遇是有家族牽線的關系,但一開始也是奔着到白頭去的,可現在呢,就算沒有這些事,我們兩人也已經走到盡頭了。”

“早在你一次又一次地打斷、否認我對孩子們的教育時,我就已經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也間接性地失去了做丈夫的資格。”

“……”

宋知秋被問得說不出話。

溫岩峰向來是個好脾氣的正人君子。

這些年所謂夫妻間的争執,其實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不滿溫岩峰的家庭教育所導致的,更多的時候是溫岩峰在勸解說明,而她在強硬地表達不滿。

大概是‘事業女強人’做久了,宋知秋在這樣的争執中從不肯認輸,她很明白自己該怎麽拿捏對方——

一是提及已經去世的孩子,二是将離婚當成籌碼。

前者是仗着溫岩峰和她同等的愧疚,後者是仗着溫岩峰隐藏的縱容。

“你确定要跟我離婚?”宋知秋原先在怒意支配下還沒查覺,現如今內心的懊悔竟是難以遏制地升了出來。

她不想和溫岩峰離婚,一點兒都不想。

下定決心的溫岩峰點了點頭,“是,我們離婚。”

作為丈夫,他得不到妻子的一點軟言軟語和尊重;

作為父親,他拿不到零星半點的管教權利,就算有心管教,兩個孩子也在宋知秋的寵溺下和他離了心。

“……”

宋知秋被這句斬釘截鐵的話給定在了原地,沒幾秒就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眼淚自然而然地就往下掉了。

“要是小睿還在,我們家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喃喃着懷念自己的孩子。

只是這一次,溫岩峰沒再理會她的眼淚,頭也不回地朝着住院部走去。

宋知秋盯着他從未有過的冷漠背影,再也聚不起一絲一毫的不甘、怨恨和怒意,她的心被如同滔天大浪般的懊悔所淹沒,當場嚎啕大哭——

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

她怎麽會把溫程朗教育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又怎麽把向來寵她、愛她的丈夫越推越遠、直到離婚?

如果能夠重新來過,她一定不會重蹈覆轍了!

溫亦北和施允南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兄弟兩人對視一眼,沒再理會如今的宋知秋。

宋知秋撕心裂肺的哭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看戲般的目光越聚越多。

溫婉柚很想要直接逃離這尴尬的局面,但為了自己的未來,她又不得不忍耐下來。

她裝模作樣地擠出一些眼淚,連忙上去安撫宋知秋,“媽!你冷靜點!”

她将宋知秋拉扯到遠處低語,“哥,現在還沒有徹底定罪,他這頂多算故意殺人未遂,但你別忘了,公司那邊的事情才是大頭。”

“要是那些資金漏洞補不上,不僅是哥,連你都危險了!”

溫婉柚保持着絕對的理智勸說,眸色裏看不見任何一絲對親情的眷戀——

在她看來,溫程朗這樣的禍害就算被抓進監獄也是活該,免得在外面蹦跶,一個勁地連累宋知秋和她自己。

更進一步說,如果宋知秋能夠平安渡過這次的公司危機,而溫程朗能老老實實地蹲進監獄,那她作為親女兒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拿到這一切?

如此說來,她還得感謝溫亦北和施允南的幫忙。

溫婉柚看着已經走遠的兩位名義上的表哥,在心裏暗忖。

情緒瀕臨失控的宋知秋沒能察覺出女兒的意圖,但在這番‘苦口婆心’的安撫下,她的理智總算有了一絲歸攏。

“是,我不能亂了,你哥還有公司都等着我呢。”宋知秋一邊整理着淩亂的頭發,一邊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宋知秋不能就這麽倒下。”

溫婉柚撫摸着她的後背,趁機加強自己的存在感,“媽,你還有我呢!我可以幫你的,我也是你的孩子,你要相信我。”

宋知秋連連點頭,冰涼的心裏終于湧起一抹淺淺的安慰。

母女兩人相互支撐着,離開了醫院。

……

溫老先生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家人還不能入內看望。溫岩峰看着時間不早了,身為舅舅的他主動選擇留在醫院,讓兄弟兩人各自回家休息。

施允南長途航班後就折騰到了現在,處理完傷勢的手臂還在隐隐約約作痛,他沒有拒絕長輩的好意,幹脆先回到了駱宅。

回到熟悉的駱宅時,施允南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

剛剛洗好澡的小金魚看見施允南,立刻跑下來迎接,“小舅舅!你回來啦!”

“嗯。”

施允南帶着笑容揉了揉小金魚的腦袋,“要睡覺了嗎?小舅舅過兩天再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小金魚看出施允南強忍的疲倦,立刻給了他一個抱抱,“沒關系小舅舅,但是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覺嗎?”

“當然可以。”

施允南帶着他上了樓。

剛剛收拾完的管家看見施允南,走近問,“施先生,吃過了嗎?我讓廚師再給你做點?”

“不用,我在外面和我哥吃了點。”

兩人簡單說話間,小金魚就抱着自己熟悉的小毯子跑了過來。

施允南見此,“秦伯,你也早點休息吧,小金魚今晚和我一起睡。”

秦伯回答,“也好,那你們早點休息。”

一大一小回了卧室。

小金魚乖乖上床躺下,完全不帶一點鬧騰,“小舅舅,你快去洗澡吧,我乖乖的,晚安!”

能省心的時候,完全不給大人制造一點一滴的麻煩。

施允南點了點頭,拿起換洗的衣服就進了浴室,他手臂上的傷已經在醫院處理好了,只要按時塗藥處理就能好。

不影響活動,運氣好的可能還不會留疤。

施允南貼着防水貼簡單地沖了一個澡,等到再出浴室時,才發現小金魚已經睡得香甜了。

施允南輕手輕腳地躺下,他們出國的這段時間,管家已經換上了全新的床單和被單,洗滌液的氣味是很淺淡好聞。

但對于施允南來說,這味道很陌生,也讓他很不習慣。

明明已經累到了極致,但施允南就是睡不着。他下意識地看向裏側——

小金魚緊緊裹上有着熟悉氣味的小毯子,嘴巴時不時地還要貼着小毯子的邊緣,早已沉入夢鄉的他發出兩聲微不可查地夢呓。

“舅舅、小舅舅……”

施允南突然心有所動,忍不住起身去衣帽間找了一件駱令聲的外套,再然後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衣服上殘留着的熟悉氣味傳來。

雖然比起駱令聲的懷抱還是差了很多,但施允南總歸找回了一點睡前的熟悉感,心滿意足地躺回在了床上。

下一秒,床頭櫃上的手機響起了無聲震動,是駱令聲打來的視頻通訊。

施允南怕吵到小金魚,接通的同時連上了無線耳機,“喂。”

他将手機靠在床頭紙巾盒上,自己則是側躺着對準視頻。

視頻那頭的駱令聲看見戀人身上的外套,眉眼間閃過一絲愛意,“是不是睡不着?”

施允南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衣服的正主抓包,臉頰微微發燙,“……老公,我想和你一起睡。”

“……”

視頻那頭的駱令聲沉默了兩秒,只是呼吸略微重了一拍。

察覺到什麽的施允南哼笑一聲,故意打趣,“大早上的,駱先生該不會有什麽生理沖動吧?”

手機那頭的駱令聲由着他揶揄,忍不住溫柔低哄,“你把手機拿近點,我想看你,乖。”

側躺着的施允南只能用自己的右手去夠,結果手臂上的傷口不小心被牽扯,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悶哼。

“怎麽了?”

駱令聲的聲線緊繃了一瞬。

“沒事。”

施允南将手機偏了偏,确認不會露出任何一絲異樣後才重新将鏡頭對準了自己,“你就不想知道,我回國後都經歷了什麽?”

“想。”駱令聲簡略而堅定地回。

施允南将出了機場後的遭遇都告訴了駱令聲,當然,他唯一忽略的就是自己手臂受了點小傷的事實。

估摸着等駱令聲回來,這點傷口就該愈合了。

駱令聲對宋知秋和溫程朗這對母子的感觀降到了最低,“溫程朗那邊,需要我找人幫忙嗎?”

他不介意讓這種人在牢裏多待上個幾年。

施允南想了想,“我哥已經請了律師朋友,你就別插手了。不過有件事情,我還真得你找人幫忙。”

“什麽?”

“宋知秋的公司,華暢樂器,你派人幫我盯着點情況。我怕那邊的事情解決不了,她還會繼續鬧幺蛾子。”

施允南想得很長遠,現在的溫家已經受不起這母子、母女三人的再造作了。

駱令聲應了下來。

或許是外套的味道起了作用,也或許是聽到了駱令聲的聲音、看見了視頻裏的駱令聲,才聊了沒幾句的施允南就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

“我困了。”

“好,睡吧,晚安。”

施允南将手機随手一落,“老公,晚安。”

直到視頻裏傳來綿延而穩定的呼吸聲,遠在美國的駱令聲才挂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秦簡從病房外側走了進來,“家主,跟着施先生的兩名保镖已經彙報過情況了,溫家那邊出了事。”

駱令聲颔首,“我知道,允南怎麽樣?”

“保镖說,施先生沒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任何異樣,但他們從醫生那邊套到了話,施先生的手臂好像受了點外傷。”

因為保護不到位,兩名保镖都打算自己‘認罪’扣工資了。

果不其然,駱令聲一聽見這話就變了眼神。

這才分開多久?

好端端的,怎麽就傷到了手臂?

駱令聲無法責怪戀人有意而為之的隐瞞,但這顆心實在懸着放不下,“秦簡,你請本斯醫生來一趟。”

“家主?”

“我想,得提早回國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狐貍:為大家展示一波[無效隐瞞]的技能。【攤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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