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噩夢の旅舘
紀梵瞳孔微縮,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他不知所措地望向沈洲陸,“難道,真的是……?”
他能肯定自己和沈洲陸真身一直在一起,沒有殺人的機會;但本身在這三重空間裏,就存在着幽靈鬼魂。可如果,兇手真的是他倆的替身呢?
一想到《恐怖游樂園》的蛋疼結局,紀梵體會過游戲制作者的尿性,這種找了半天兇手結果發現自己才是兇手的結局,真的十分極其非常有可能啊!
太尼瑪坑爹了!
紀梵捧着臉,整個人都cos名畫《吶喊》。
沈洲陸把他抓狂的神情看在眼裏,握緊了他的手。即使陷入質疑,他的聲音一如往昔的冷靜,“那麽,我也來說說我和紀梵的發現。”
他說了下剛才在地窖發現的線索,最後道,“二十年前的慘案,很明顯是旅館夫婦的大兒子從地窖裏逃出來之後做的。他殺掉了旅館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他的弟弟。肖炳義你撿到的日記說明了,很可能是弟弟同情哥哥,所以把他放出來。但哥哥懷恨在心,殺掉了所有人,連他也沒放過。試問,二十年前哥哥就沒有放過弟弟,二十年後的現在,還會和他合作殺人嗎?”
紀梵右拳錘左掌,恍然大悟,“對噢!他自己因為是白子,父母把他當做怪物關在地下室;可弟弟卻是健健康康的普通小孩子,還時常來看他,給他講述外面美好的世界—這是他曾經生活過,現在永遠回不去的世界。弟弟的到來反而激發他的嫉妒和怨恨之情,因此出來後殺死所有人來報社,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對,”兩人默契的解釋讓沈洲陸眼裏劃過一抹笑意,“所以兇手絕對不可能是兩人,他們不可能聯手。”
一番推論有理有據,肖炳義頓時語塞,“好吧,就算這樣,可我和b看到的那人不同的身高,這又怎麽解釋?”
這一次,紀梵反應飛快地接口道,“因為你和b兩人中,有一人在撒謊!你根本沒有被襲擊,也沒有看到兇手—你就是兇手!”
肖炳義立刻氣憤地反駁,“我不是!我才沒有撒謊!”
b嘆氣,蒼涼中有着無以言語的疲憊,“紀梵說的沒錯,肖炳義,我們倆中必定有一個撒了謊。那我們就想紀梵沈洲陸一樣,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說的輕松!我怎麽去證明!”肖炳義不耐地怒吼,“你有你先說啊!”
“……我也不知道我撿到的圖畫有沒有用,”b用平靜到幾乎漠然的語氣說,“畫着小男孩被父母帶離‘天使’身邊,他哭着告別的畫面。”
b得到的線索可以說補完了二十年前,小兒子會去幫大兒子逃脫的原因,但對于揭示二十年後的現在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并無幫助。
肖炳義冷哼,“你說的也是廢話。”
沈洲陸忽然問,“b,你說的圖畫是在哪裏撿到的?”
“火災前的雪月花,203房間。”
紀梵低頭看旅館平面圖,他說的那個地點圖上還是空白的,遂向沈洲陸點點頭。
沈洲陸又問,“肖炳義,你剛說的日記碎片,是在哪裏撿到的?”
“我怎麽記得那麽多!你們亂七八糟問的什麽問題,有意義嗎!”肖炳義的語氣顯得很不耐煩。
“有,”沈洲陸語氣變得冷厲,“關系到你是否清白。你最好回憶起來。”
沈洲陸的強勢讓肖炳義啞然,煩躁地道,“讓我想想……對了,是在火災後的旅館,是旅館夫婦的房間。因為裏面是唯一的雙人床,所以我記得。”
紀梵連忙擡手輕拍了下沈洲陸,示意他低頭看之前畫的草圖,在災後的那張地圖上,屬于老板夫婦的房間标注着他倆找到的線索,只有燒焦的全家福。
紀梵臉上閃過一抹興奮,“我告訴你們一件事--”
“什麽?”
“—早些時候,我們在肖炳義說的同樣房間,撿到了一張被燒毀的全家福。”
肖炳義還不明白,“什麽意思?”
b反應迅速,語氣帶着一絲訝異,“你是說?!”
“沒錯!”紀梵忍不住打了個響指,“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在同一個空間裏的同一個房間,不可能有兩樣線索。所以,說撿到日記碎片也好,說自己遇到兇手也好,都是撒謊--”
“狼人就是你,肖炳義!”
肖炳義驚慌失措地叫喊,“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給你們看我撿到的日記碎片!”
“我們都處在不同空間根本見不到,怎麽驗證你說的東西!”終于找到殺死女友的真兇,b的聲音充滿着憤怒,“我不會原諒你的,你這個殺人兇手!”
沈洲陸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道,“投票吧。”
“不是我、真的不是!!”
然而無論肖炳義怎樣辯白,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他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三票都投給了肖炳義,這一輪投票時間到,對講機自動關閉。
選擇殺掉狼人肖炳義,紀梵壓抑許久的心情終于松懈了下來,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
沈洲陸回視着他,眼帶笑意。
“我們成功了!”紀梵按捺住通關成功的心情,一邊去拉門,一邊回頭對沈洲陸道,“太好了,殺掉狼人,我們也可以順利離開這裏了。”
“嘩”紙門被拉開到一半露出人影的輪廓,紀梵餘光只覺一抹銀光凜冽地劃過空氣,驟然刺痛眼角,身邊沈洲陸臉色大變,“小心!”
緊接着紀梵就被人一把抱緊擋在身後,随着慣性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踉跄着跌坐在地。溫熱血紅的液體飛濺到臉上,紀梵腦袋有短暫的空白,手顫顫地摸向壓在自己身上的沈洲陸的背,滿手殷虹的血液,觸目驚心,“……沈、沈洲陸?”紀梵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吓人,趴在他身上的人仿佛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氣,有那麽一剎那紀梵差點連心跳都停止了,還好下一秒沈洲陸深吸了口氣,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地擡起頭,“沒事。”
“沒事個鬼啊!”紀梵慌不擇言地怒罵道,心裏有種直覺無論沈洲陸傷的怎樣,他肯定不想讓他擔心所以都會說沒事。臉上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的神情,看的沈洲陸眼裏劃過一抹異樣,眼神微暖。
紀梵埋頭檢查沈洲陸的傷勢,幸好當時沈洲陸反應快飛撲過來,而對方又是用的橫抹的動作,所以尖銳的匕首劃過後,他背上的刀口長,但是并不很深,只是涓涓而出的鮮血一下染紅了他的襯衣。
兩人相連的手在之前是牽絆,而此刻一下成了拖累,紀梵連忙解開捆手的皮帶,脫下自己的t恤,按住沈洲陸背上的傷口,好減緩血流的速度。
“要不是沈洲陸擋在你面前,你早就被我的“百分百刺中人”的技能給秒殺了,我愚蠢的弟弟。”站在門口的那人逆着光看不見長相,只是聲音陌生又熟悉。
熟悉是因為,這個聲音可以說是陪伴着紀梵闖關,有着令人刻骨銘心的信賴;陌生是因為,那不屑憎惡的語調,他從未聽到過。
于是,幫助沈洲陸處置傷勢的紀梵聞言,不可置信地倒抽了口涼氣,驚悚地睜大眼睛,“為什麽、竟然是你!!”
“不然呢。”那人閑庭信步似地跨前一步,在燈光的映照下,露出了紀梵再熟悉不過的b的臉。
容貌未變,b嘴角挂着一絲笑,但與平常給人沉穩可靠的安心感完全不同,那笑容帶着幾分邪氣,盯着紀梵的眼神厭惡中又夾雜着極其複雜的情緒。
電光火石間,紀梵腦海中飛速閃過許多片段:b一再強調他們幾人是一個團隊使得大家先把老板一家投出去、說自己被狼人殺害逡鐘叮救活他、逡鐘叮死後去痛哭失聲,以及,他和沈洲陸兩人發現的懷疑肖炳義是狼人的決定性證據……
“是你,”紀梵喃喃自語,“是你引導我們先殺掉老板一家,好方便你接下來的計劃;也是你”他擡頭看着b,驚疑不定,“故意刺傷自己騙取逡鐘叮手上的複活集會,肖炳義發現的日記碎片也好,都是你設計的!……可是,我不明白,我們并沒有告訴任何人在我們做旅館的平面圖,你怎麽會知道!?”
b環臂一笑,不答反問,“你覺得陸仁甲這人怎麽樣?”
紀梵雖不解他怎麽扯到陸仁甲身上了,還是回答,“毒蛇、挑剔,但是很聰明……!!”
話沒說完,他一下就明白b問這個問題的用意!
紀梵一直以為只有他和沈洲陸想到做平面圖來分析線索的位置,沒想到睿智如陸仁甲也想到了這點,因此一定也偷偷畫了相同的圖。于是在b殺掉陸仁甲後碰巧看到了陸仁甲的那張圖,必定也開始考慮衆人中有人也在畫圖,b便事先設置好一個假的道具丢在有線索重複的位置,如果後期能夠憑借它洗脫自己的嫌疑那很好,沒有用也沒關系。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被狼人殺死又複活的人,居然會是狼人自己呢?
“好可怕的心計”紀梵用一種從未見過似的陌生目光望着b,這個人簡直深謀遠慮的可怕,超高的i根本就不像一個普通恐怖游戲的boss該有的……
等一下!
腦海中模糊閃過一個念頭,紀梵還來不及去抓住,面前銀光一閃,紀梵心下早已有防備,帶着沈洲陸連打了幾個滾,堪堪避開b兇狠的襲擊,那柄匕首直直地插入進草墊裏,b一擊不中也并未失落,悠悠地拔出匕首在手指間玩弄着,眼神仿佛貓逗老鼠一般,戲谑地笑着朝着兩人走來。
紀梵把沈洲陸的胳膊繞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摟住對方的腰,擔憂地詢問,“還能走嗎?”
沈洲陸冷靜點頭,“沒問題。”
兩人對視一眼,紀梵猛地發力—
這間狹小的屋子只有一個門,現在b已經繞到中間桌子對面,而紀梵他們在桌子這邊。
紀梵一腳踹翻矮幾,翻倒的矮幾阻了b一瞬,再擡頭就見紀梵架着沈洲陸,兩人飛快地跑出了這間屋子。
紙門自動合上,待到b拉開時,外面是火宅後一片焦黑的雪月花,庭院裏的櫻花樹光禿禿的,泥土散發着被血浸潤的濕潤腥氣。
“這一次,不會再讓你逃掉了。”盯着一地清冷如霜的月色,高大的b攥緊染血的匕首,眼裏湧動着前所未有的肆血瘋狂。
“--我該是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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