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第二天是周日,蘇梓默睡到上午九點多才起床,拉開窗簾發現外邊不知何時已經是陰雨綿綿。蘇梓默一向喜歡雨天,可是今天的他卻有點意興闌珊。烏雲密布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水,好像都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明天,終究沒有變成新的一天,昨天發生的事沒有清零重來的可能,而今後的生活又将如何,也沒有人能夠預言。不過,日子不是一樣得過麽?無論如何,先填飽肚子再說吧。蘇梓默拿起雨傘,向「麵」店走去。
店裏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蘇梓默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被雨水暈染開來的朦胧景色發起呆來。也許朦胧的事物才最适合我們抱着喜悅的心情去觀賞吧,待把一切看清楚之後美感不但消失,連知道真相後的心情也會變得沉重而失望。
“咳咳,你,今天想吃點什麽?”忽然有人問道。
蘇梓默聞聲回神,轉過頭不禁愣了一下,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他個子很高,大概有1米9左右,身形健碩挺拔,饒是身高1米8的蘇梓默此時也感到了一股淡淡的壓迫感彌漫周身。
見蘇梓默不作聲,面店老板似乎覺得有點尴尬,硬着頭皮繼續說,“那個,今天店裏沒什麽人,我讓周璐回去了。剛剛我去店外辦了點事,這會兒本來準備要關店了”
“啊,要關門了麽,那不好意思了,我這就走”蘇梓默說着準備起身。
“不,不關,有客人來了,當然不能關店。只是······”面店老板趕忙道。
“只是?”蘇梓默疑惑。
“只是今天食材備得不太齊全,不能照菜單上的給你做,我給你做點別的,可以麽?”面店老板有點局促地說。
“好啊,我不挑食的,你做什麽我吃什麽,今天竟然能吃到特供啊,真是幸運,謝謝老板。”蘇梓默帶點欣喜地說。
“牧晨,我叫牧晨,牧場的牧,早晨的晨。”面店老板沉聲道。
“哦,牧老板,謝謝你。”
“牧晨,我叫牧晨。”只聽面店老板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
蘇梓默會意,微笑着說,“我叫蘇梓默,桑梓的梓,沉默的默,牧晨,你好,還有,謝謝你。”
牧晨這才滿意,轉身走進廚房,“那你在這裏等一下,對了,櫃臺上的保溫壺裏有新鮮的苦荞茶,你自己先倒些喝,飯馬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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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梓默聽話地過去倒了些茶,繼續坐在窗邊向外望去。熱香的的茶水使蘇梓默原本發冷的身體暖和了起來,對美食的期待也使黯淡的心情回複了些許色彩。
牧晨擡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裏乖乖喝茶的牧晨,心裏的那絲異樣化作一縷春風拂過心間。剛進店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獨坐窗邊的他,不知為什麽總覺得那幅畫面有點心酸,讓人忍不住就想上前打破那份落寞,于是就鬼使神差地過去與他搭話了,他還是像平時那樣不疾不徐,溫和有禮,而自己卻像個愣頭小子似的貿然就問了他的名字。好在對方也不介意,還微笑致謝。他的笑容可真好看啊,牧晨這樣想着,按下心中的一抹雀躍,手下的活也幹得更起勁兒了。
店裏很安靜,牧晨忙着做飯,蘇梓默坐在窗邊喝茶,兩人沒有交談卻又那樣自然,好像本該如此。
“好了,開飯吧,”牧晨從廚房端出兩大碗粥,放在蘇梓默做的桌子上,“那個,我也沒吃,一起吧。”
“哦,好的。”蘇梓默急忙應着,準備起身幫忙。
“你先喝粥,還有餅和小菜,我一次端過來就好。”牧晨轉過身又進了廚房。
“哦,好,”蘇梓默愣愣地又坐下了。
頃刻,牧晨又端着一碟小菜和一小竹籃餅子過來,在蘇梓默對面坐下,“吃吧,雖然有點簡陋,但是應該還能入口”。
“看起來很可口,我就不客氣了,”蘇梓默說着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進嘴裏,米的軟糯和湯的清香結合的天衣無縫,再配上切的細小的各種食材,味蕾瞬間被喚醒。蘇梓默咽下粥,由衷地稱贊,“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只能說,太好吃了。”
“你喜歡就好,”牧晨一瞬的焦慮被蘇梓默的贊美撫平, “這是幹貝什蔬粥,比較清淡,應該适合你的口味,”意識到後半句似乎有點多餘,牧晨話鋒一轉,“嗯,我自己把粥又加工了一下,豐富了食材,把它們切成了小丁,和粥一起熬煮,讓各種食料充分融合,另外,火候的把握上也是有講究的,啊,我好像說的有點多了。”
“不會啊,我很喜歡美食的,喜歡吃,也喜歡聽別人講。我總覺得,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能盡量多看到一些顏色,多嘗到一些滋味,多聽到一些故事,應該心懷感激才對,”蘇梓默說,“牧晨,你要不介意的話,給我多講講吧,比如,這個餅是怎麽做的,小菜又是怎麽做的。”
“嗯,好啊。你嘗嘗看這個千層餅”牧晨興致勃勃地說開了。
一頓簡單的飯竟然吃了挺長時間。期間有人進來,牧晨就告訴他們現在不營業,後來索性直接從裏面把門鎖上了。
“你開店好像還挺随意的。”蘇梓默忍不住問道。
“哦,我開店也不只是為了賺錢,主要喜歡研究食材和烹饪,能讓更多人吃到自己做的料理是件挺滿足的事。錢的話,賺得剛夠就好了,其他時候不如過得随性一點。”牧晨答道。
“頭一次遇見你這樣的飯館老板,你其實是個文藝男青年吧,哈哈。”蘇梓默調侃道。
“嗯,好像有點道理,”牧晨故作沉思道,“不是說烹饪本身就是一門藝術麽,要這樣看的的話,那我起碼也算是個藝術家級別的吧。”
“你還真是不客氣,對自己的廚藝這麽自信啊,所以才連店的名字都不屑于起吧。”蘇梓默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
“那個,店沒名字,是因為我想不出起什麽名字。”牧晨照實說。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這叫行為藝術呢。”蘇梓默笑道。
“別取笑我了,嫉妒我的廚藝我可以給你指導一下嘛,用這麽婉轉的方式,萬一我不理解怎麽辦,幸虧我智商高。”牧晨狀似嚴肅地說。
“诶,你還真是腦洞大開啊,好了,對不起,我不嫉妒你了。”蘇梓默無奈地搖搖頭。
“腦洞?那是什麽?”
兩人在氤氲的香氣中聊着天,原本拘謹的牧晨逐漸放松下來,話變得多了一些,輕松愉快的交談也讓蘇梓默将煩心的事暫時擱置一邊。
“啊,都已經中午了,我該回去了,牧晨,這是飯錢”因為不知道這頓飯的價格,蘇梓默從錢包裏取出了一百。
“這次是你陪我吃的,不用錢。”牧晨似乎有點不高興。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牧晨,謝謝你。”蘇梓默收起錢。
“別老說謝謝謝謝的,不過一頓飯而已。”牧晨還在介意。
“好的,那我先走了。”說話間蘇梓默走到了門口。
“等我給你開門,”牧晨走過去開了店門,“那個,”
“什麽?”
“下次周末有空的話,你再過來店裏吧,我給你做其他的。”牧晨遲疑道。
“好的,牧晨,謝謝你,”蘇梓默幹脆地答應,“啊,不對,恭敬不如從命,那,再見了。”說完,推門出去了。
“哦,再見。”牧晨從門口看着蘇梓默的背影,一絲莫名地悵然悄然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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