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相護 像絨絨收了利爪,親昵地向他撒嬌……
玄時舒臉色大變,倏地轉過頭去。
蘇令德身上搭着一件披風,被白芷和白芨一左一右攙扶着,滿臉蒼白地走到他的身邊,朝他一笑。
她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你……”玄時舒看到了她披風上的血漬,啞然失聲。
“德姐兒,你身上有傷,跪不得啊。”曹皇後連忙想去拉她。
“王爺不能跪,我替他跪您。”蘇令德避開了曹皇後的手,仰着頭看着大長公主,臉上含淚:“律法為大,他左右不了斷案。求您不要以死相逼,逼他做他做不了的事。”
一時滿院皆靜,幾乎能聽見葉落的聲音。
大長公主驚愕地看着蘇令德,她的手劇烈地顫抖着,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銀簪。趙太後趁機将她的手按下來,淚流滿面地道:“姐姐,也算我求你了。”
大長公主丢開銀簪,直接昏了過去。
蘇令德嘆了口氣,在嘈雜的人聲裏,也緊跟着昏了過去。
在看到蘇令德向後倒在白芨懷裏的那一瞬,玄時舒只覺得整個世界仿佛也驀地随之崩塌。崩塌時的聲音是巨大的轟鳴,落在耳中又只餘一聲嗚咽。他眼前發黑,像是被大廈将頹的陰影遮蔽了視線,可他站在廢墟之中,分明看到了那束微弱的光。
而他眼看着大廈傾頹,那束光被陰雲遮蔽,逐漸黯淡,可他被綁住了雙腿。
他救不了。
“王爺!”川柏焦急的聲音喚回他的神志,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雙手撐着扶手,将下半身撐離了輪椅。他眼看着就要摔下去,還好川柏一把将他扶了回來。
因為川柏這一聲急喚,衆人紛紛轉頭看向玄時舒。趙太後坐在大長公主榻邊,面沉如水地看着玄時舒。
然而,玄時舒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緊鎖着蘇令德的方向,沉默地推着輪子,行至蘇令德的床邊。然後一揮手,讓川柏和侍從将他擡進了拔步床。
床簾一垂,将玄時舒與外界相隔。
床簾外,衆人神色各異,又各懷鬼胎。他聽到趙太後的腳步聲,也聽到她欲言又止的重重吸氣。可他始終沒有回頭,只看着床上安靜躺着的蘇令德。
“王爺,王妃沒事的。”白芷垂袖而立,聲音低啞。
玄時舒沒有說話,只靜默地輕握着蘇令德不知何時露在外頭的手腕,将她的手放進被子裏。還沒等他抽手,他就察覺到手心被悄悄地撓了一下。
像絨絨收了利爪,親昵地向他撒嬌。
她在告訴他,她沒事。
玄時舒的手一頓,望向蘇令德。也不知是因為裝得久了,還是為在他手心留下的暗號害羞,她眉睫微顫,悄悄地露出沒藏好的尾巴尖來,在他心尖上輕輕地一掃。
原來微光未暗,反倒落在她的眉睫,替遠黛眉山披上星河。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腹溫柔地拂過她的眉眼。見她難掩錯愕,又得拼命隐忍,眉睫顫得像螢蝶撲扇着翅膀,他不由莞爾。
然而,歲月靜好的時光總不長——門外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陛下召涠洲王入宮,共審魏案!”
內侍旨意一宣,大長公主适時地醒了過來,跟趙太後執手相看淚眼地你來我往了幾句,便也迫不及待地要入宮。衆人如潮水而退,唯有曹皇後還記着在臨走前囑咐相太醫小心照顧蘇令德。
蘇令德本就是裝暈,在白芷給她遞了安全的信號之後,一骨碌爬了起來:“大長公主一準要去制造聲勢給皇上施壓。白芨,你取三百兩銀子,喬裝打扮,去盯着茶樓酒肆裏的說書人。要是有人用今日之事誣陷王爺,就砸錢讓他們換個話本子。”
她說完,掰着指頭若有所思地喃喃:“惡公主仗勢欺恩人,賢伉俪據理相抗衡?還是玉王爺為紅顏怒發沖狼子,俏王妃助夫君揮淚辨仁心?到底哪一個比較好呢?”
白芨也跟着糾結:“是呀,到底哪一個比較好呢?”
蘇令德拍板:“都傳,傳出來瞧瞧風向再改。”
白芨立刻應聲,雄赳赳氣昂昂地出門辦事。
當夜,玄時舒果然未能回府,而市井之間也悄然流傳起涠洲王目無尊長的謠言。白芨依令砸錢在不同的說書人那兒點故事,先前在魏家門前鬧事的人聞風而動,還敲鑼打鼓地編出童謠來,在市井中廣為流傳。
只是,蘇令德還沒來得及好好分辨一下哪個故事更廣受歡迎,不受歡迎的陶倩語就來了。
陶倩語明顯是沖着魏案來的。她一落座,開口頭一句便是:“聽說陛下召見三司會審魏案,涠洲王也入宮了?”她用帕子掩着唇,意味深長地看了蘇令德一眼:“只可惜,王妃恐怕要失望了。”
“失什麽望哪?”蘇令德從白芷手中叉了顆蜜餞吃:“你要入宮了?”
陶倩語惱羞成怒:“你!”
蘇令德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哦”了一聲:“看來是還沒有。那我沒什麽好失望的。”
陶倩語氣個半死:“蘇令德!”
蘇令德拿帕子擦了擦手:“你來探病,就是為了給外面裝個姊妹情深的樣子。放下禮物,安靜坐着喝三盅茶就走,不好嗎?何必非要自己找氣受。”
陶倩語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把怒氣忍了下來:“你知不知道,你跟大長公主的事,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都說大長公主罔顧禮法、仗勢欺人,逼得救她孫女的恩人向她下跪。還有……”
陶倩語把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咽了下去。
“嚯。”蘇令德眨了眨眼,故作驚訝地看看她,又看看白芷:“傳得這麽嚴重呀?”
白芷一臉正色地道:“王妃放心,王府治下歷來極嚴,斷不是府中人傳出去的。只怕是當時大長公主進出被人瞧見了,又或是別家治下不嚴,這才三人成虎。”
白芨深以為然地點頭。
陶倩語一噎,剩下的那幾家她誰也得罪不起,只好含糊地岔過去,苦口婆心地道:“那你就出來糾正流言蜚語呀。再向大長公主低個頭,把手言歡,豈不美哉?”
蘇令德似笑非笑地一挑眉:“你是來替大長公主當說客的?我怎麽不知道,陶家還跟大長公主有淵源?”
“你不在應天城,你不知道。大長公主是皇室德高望重的長輩,魏家子弟官至城門校尉,替天子守國門。她不僅是皇上登基的大功臣,而且還幫皇上和太後扳倒了攝政王。”陶倩語決意要促成這樁和解。
“魏大人是大長公主唯一的子嗣,如今只有一個七歲的外室子,連個嫡子都沒有。皇上和太後不可能不給大長公主這個面子。”陶倩語自覺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知道你跟魏家不可能和解,但你也扳不倒魏家,順水推舟的事,何樂而不為?”
“你想在太後面前立功,想讓大長公主記你的好,那是你的事,別拿我作筏。”蘇令德淡淡地道:“王爺與大長公主于階前對峙,我不做背後捅他一刀的小人。”
陶倩語冷笑一聲:“還真當你成了涠洲王妃,就麻雀飛上枝頭成了金鳳凰不成?想替涠洲王擋劍的莺莺燕燕從城南排到城北,你無非就是趕了個天時地利。還當涠洲王看得起你?笑話!”
“再說,王爺能随心所欲,你可沒這個身份。你就不怕太後震怒嗎?”陶倩語陰陽怪氣地道:“曹皇後性子軟,可也大不過太後去。就算人人道你于皇家有恩,怎麽養你那也是太後說了算。錦衣玉食是養,青燈古佛也是養。你挾恩圖報可也得看看是誰。”
蘇令德無奈地嘆了口氣:“陶倩語,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如果你今兒出門我就大病一場,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入宮了?”
陶倩語臉色倏然大變,指着蘇令德發抖:“你——你——”
“噓。”蘇令德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別吵得我頭疼,頭疼就容易暈。”
陶倩語用力地喘了兩口氣,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蘇令德,你不要以為你可以颠倒黑白。你爹和你哥哥,可都還在我爹手下領兵——”
陶倩語話音未落,門外就禀報道:“王妃,孫公公來宣旨了。”
孫公公是皇帝身邊的掌印太監。陶倩語得意地斜看蘇令德一眼:“想必是三司會審有結果了。”
蘇令德沒搭理她,只虛扶着白芷的手,做出一副要努力下床的模樣。
孫公公還沒進門,先朗聲道:“皇上有令,王妃切莫起身,切莫起身。”
昔日在陶家船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蘇令德的孫公公快步走進來,滿臉堆笑,朝蘇令德行大禮:“王妃,大喜,大喜呀。”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