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淬火效應 別怕,會再見的

後面的事情進展的都非常的順理成章。

因為老太太得的是不治之症, 所以殡葬事務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壽衣選的是深藍色的款式,上面繡着白色的小花。

身子底下鋪着一床金黃色的墊被,老太太花白的頭發被梳的整整齊齊, 還用兩個卡子別住了耳邊散落的頭發。

範秀娟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幾回都要昏死過去。

鄧國平卻沒空照顧妻子,他擦幹眼淚還得忙着去開死亡證明, 聯系親朋好友參加葬禮。

而自始至終, 只有鄧離離一直沒哭。

也不知道是忙的忘了,還是悲傷到了頂點, 人已經有些麻木。

她只是披麻戴孝站在靈堂前, 被父親安排着做一些事情,攙扶着虛弱的母親, 還要分出精力接待來往的賓客。

來了很多人, 有她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但無一例外, 都比她哭得傷心。

葉景旭是和父母奶奶一塊兒來的。

老太太來了就拉着她哭個不停, 一個勁兒說她外婆死的太早, 還沒看到外孫女結婚。

“奶奶, 你別這樣,我們先過去吧,你哭的人家多難受。”葉景旭有眼色, 趕忙把老太太勸走。

他将一家人安頓好,又返回來到門口, 問鄧離離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她沉靜的搖搖頭:“沒什麽了, 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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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小臉上幾乎沒有血色, 也沒有什麽表情。

葉景旭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說:“你真堅強。”

她勉強地笑了笑,沒說話。

段淩霄和秦湛聞訊也趕了過來。

從來就多愁善感的段主任淚眼婆娑的勸她和母親節哀順變, 秦湛卻一直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沒有上前。

他沒經歷過任何現實意義上的分離,又似乎一直在分離中,确實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鄧離離分不出心思照顧他的情緒,只是遠遠朝他點點頭,表示感謝。

在靈堂的緬懷儀式結束。

緊接着就是由殡儀館的工作人員将遺體推進火化間。

工作人員穿着黑色的制服,帶着白手套和口罩,面無表情。

在場衆人多都小聲抽泣着,鄧國平也将妻子拉到懷裏,不忍讓她看到最後這一幕。

鄧離離站在火化間的門口,目不轉睛的盯着工作人員将放着遺體的推車往火化間裏面推。

外婆緊緊地閉着眼睛,栩栩如生的,像是睡着了。

她有些恍惚,緊跟着推車走了幾步,很小聲的叫了一句:“外婆。”

沒人回應。

那句輕聲叫出口的外婆,像是掉進了大海裏,迅速和海面融為一體,連點浪花都沒有。

老太太一動不動的。

一動不動。

聽不到了也看不到了,躺着的人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馬上就要推進火化爐,昨天還和她拉鈎的人,很快就要變成一抔塵土。

這一生,再不會有一個人是她的外婆了。

巨大的悲傷從心底裏湧出來,她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胸口漲漲的,喘不上氣,也哭不出來。

以後再也見不到外婆了。

永遠都見不到了。

她上前幾步,想要再看看她。

腳步還沒有邁出去,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人。

他沖出人群,疾步到她跟前,猛地将她摟進了懷裏。

他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男人懷裏熟悉的味道讓她覺得安全,幾日以來的疲憊和強忍着的悲傷再也克制不住,她歇斯底裏的痛哭起來。

那個瞬間,世界很安靜,只能聽到男人在她耳邊說的話,聲音很低,卻讓人覺得安心:“別怕,會再見的。”

——別怕,會再見的。

**

葬禮結束,鄧離離生了一場大病。

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高燒不退。

鄧國平和範秀娟急壞了,怕她燒成肺炎,連夜就給送到了醫院。

醫生叫護士打了幾針消炎藥和退燒藥,可她還是迷迷糊糊的,一直不見好轉。

之前給外婆治病的主治醫生正好從病房路過,看見夫妻二人又在病床跟前守自己的女兒,忙就過來問了情況。

“沒事的,這孩子前段時間累狠了,加上一直壓抑着情緒,發燒也是正常現象,打打退燒針,再過兩天肯定好。”

範秀娟淚眼婆娑,人也憔悴的不行:“沒事兒就行,這孩子就是太要強,老太太在的時候她連哭都不敢哭,生怕老太太看了難受。”

鄧國平也心疼的緊,一邊照顧女兒還要注意着媳婦兒別再病倒了。

父母備受煎熬,鄧離離并不知道,這次高燒讓她徹徹底底睡了個好覺。

從發現外婆生病到葬禮結束,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共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她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

老太太一走,她身上所有的擔子都放下了。

終于能不用繼續裝懂事,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逃避了。

她做了個夢。

夢裏大霧沉沉,她坐在一個小小的木筏裏面,漂泊在無邊際的大海上。

夜色如墨,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兒去。

突然,遠處高高矗立的燈塔被點亮,她突然想起來,燈塔就是她的目的地。

她的目的地的就是燈塔,她要去那裏,至于原因她忘了。

海上波濤洶湧,小小的木筏搖搖欲墜。

很快,她被浪打進了海裏,所有的感知在一瞬間都被冰冷的海水凍住,她喘不過來氣,她慢慢下沉,視野也完全變成了漆黑一片。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大力将她從海裏拉上來,是一個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面貌隐在夜色裏,看不清。

外面的空氣更冷,凍得她幾乎結冰,拉她上來的那個人扔了條毯子在她身上,然後轉身不見了。

她沒看清那個人的臉,卻覺得熟悉的不得了。

夢就做到這兒,她就被渴醒了,嘴裏幹涸的像是要着火,根本不像在海裏泡了半天。

母親聽見她醒了,趕緊端了杯水喂她喝下去。

“出汗了,衣服都濕了,燒終于退下來了。”範秀娟松了一口氣。

鄧國平也從旁邊的床上爬起來,高興道:“還叫醫生過來看看不?”

鄧離離搖了搖酸痛的手臂:“不用了爸,你們睡會兒吧,我沒事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出院。”

“行,那你有哪兒不舒服再喊爸媽啊。”

她點點頭,表示知道。

父母睡下,她躺在床上,開始回憶剛才的夢。

當年在國外做交換生的時候,他們專業曾經開過一門解夢的課程。

大鼻子藍眼睛的外國老頭是榮格的擁趸,只認真講了榮格的解夢理論,而精神分析學派奉為神明的《夢的解析》他只是随便講了講。

而鄧離離在國內的時候,根本沒有接觸過解夢,因為國內正統心理學少有人研究這個,學校更不會開課專門學習。

那幫外國同學經常說,你們國家學解夢都是靠《周公解夢》吧。

盡管算不得嘲笑,但她不喜歡這種調侃,于是在這門課程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去學習,為的就是讓他們閉嘴。

天道酬勤,她是那次考試全班唯一一個A。

解夢首先要從夢境當中出現的事物所能指代的意向來進行分析。

出現燈塔這種非常明顯的象征物,代表着她的內心一直有一個非常明确的目标,盡管很遠,但她一直在努力。

迷霧沉沉,又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這個指代意向也很明顯。

她很迷茫,她舉步維艱,在面對大海這種強大的力量,她覺得自己的努力實在太渺小而無力了。

所以夢境當中,船翻了。

她抗拒不了大海的力量,她想放棄了。

至于最後救她的人,她不知道這該怎麽解。

那人是誰,她完全想不起來,只是記得,救她的人和燈塔裏的似乎是一個人。

——她曾經想要成為拯救別人的英雄,結果中途翻船,被對方拯救?

又或者代表,她太累了,希望別人能救救她。

……

次日一早,夏涵打電話來慰問她,她把自己這個夢以及解夢推論講給對方聽。

夏涵啧了一聲:“小阿離,怎麽一到自己的事情你就搞不定,這不就秦教授麽,你之前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他改變,讓他學會珍惜身邊人,并且能夠和你結婚,等到你發現自己努力就是白費的時候就選擇放棄了,可是你放棄了秦教授不樂意了,他又過來拖着你,這不就是你的夢了麽。”

她恍然大悟。

她曾經的确以為能夠拯救秦湛。

将他從幼年痛苦的回憶裏拯救出來,将他從貧瘠的生活裏拯救出來。

可最後一段,夏涵沒說對。

她夢見秦湛将她從海裏撈出來,不是說對方又來纏她。

而是葬禮上的那句話救了她。

秦湛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像那個岸上的男人,把她從痛苦的深淵裏拉了出來。

她什麽都不怕,只怕永遠都見不到外婆了。

他就告訴她:“別怕,會再見的。”

**

病好之後,她在家又待了數日。

在秋天快結束的時候,她準備啓程回南城。

新工作也已經定下來了,就去夏涵開的心理咨詢工作室。

一是夏涵不停邀約,二是這家工作室确實是發展比較快的,才剛開業兩年多,已經成為南城翹楚,并和多家企事業單位建立了合作。

臨走那天,父母到機場送她。

外婆剛剛去世,這會兒又要離開父母,她心裏不免難過。

母親眼睛還紅腫着,拉着她的手有些舍不得:“回去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有空多往家裏打電話。”

父親則看出了她的顧慮,小聲安慰:“別擔心我們,我和你媽年輕着呢。”

“嗯,年輕。”她艱難的笑笑。

臨上機前,母親又忍不住念叨:“你外婆不讓我摻和你感情的事兒,可我還是想說,你趕緊找個合适的,省得我們老惦記。”

靈堂前秦湛安慰她的一幕許多人都看見了。

而葉景旭又因為之前的表現得了鄧家人的青眼。

之前總擔心女兒找不到男友,現在一下子出來倆,範秀娟為難:“趕緊定下來,我看哪個都挺好。”

她還沒來得及編個理由搪塞過去,鄧國平先不樂意了:“行了,咱媽不是說不讓你管麽,又多嘴,小心晚上老太太找你。”才說完妻子,他又返回身叮囑鄧離離:“爸覺得秦湛那孩子挺好的。”

“……”她哭笑不得:“行,你們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考慮的。”

如此,才得以脫身登上飛機。

**

出機場的時候,夏涵已經在車子裏等了她半天。

一見了面,就開始埋怨她不夠朋友。

“怎麽回事啊你,外婆去世這麽大的事兒都不知道和我說一聲,我得去看看啊。”夏涵說着說着心裏不是滋味起來:“上大學那會兒我還去你家吃過外婆做的飯,怎麽人都走了你也不讓我去看看。”

提起外婆,鄧離離心裏也泛起酸意,趕忙叫停這個話題:“打住,別招我眼淚,好不容易緩過來了。”

夏涵是她最好的朋友,可面對生死這樣的事她卻并不想讓她參與進來。

将難過分享給別人,也并不會減輕自己的痛苦,反而惹得別人傷心。

聽她這麽說,夏涵沒再繼續糾纏,只是忍不住嘆口氣,看了看她:“我的小阿離啊,先是分手再是外婆去世,這一個月你可把該經歷的都經歷了。”

鄧離離笑笑,岔開話題:“所以才需要夏老板給我一份工作來安慰我幼小的心靈啊。”

“那必須的,夏老板還得慶幸你終于從秦教授的魔掌中逃出來,給我們工作室又添一員悍将!”

二人說說笑笑,車子一路駛向了鄧離離的房子。

行李放到房間裏面,夏涵就拉着她往外跑,說要帶她去工作室看看,讓她選選辦公室,認識一下新同事。

她笑着舉手告饒:“夏老板,就算再急你也得讓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我可是千裏迢迢回來的。”

“行吧,那我等你。”夏涵一屁股坐上沙發,順手指了指浴室的門:“快點洗,不然我就關你熱水。”

“遵命,老板!”

她笑着走進卧室想要找換洗的衣服,結果一推門卻正好看見放在床上的睡袍。

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床上有兩件睡袍。

一件白色的,一件黑色的,白色是她的,黑色是秦湛的。

上次穿了沒來得及收拾,再見卻已經物是人非。

這種感覺,不怎麽舒服。

她從衣櫃找了個大的紙袋,将秦湛留下來的東西一股腦扔到了裏面。

秦教授是過去時了,她不想再留着這些他的東西惹自己心煩意亂。

洗好澡換好衣服,夏涵拉着她去工作室。

盡管在市區,卻是一個不怎麽起眼的二層小樓,名字起的也大:南城心理咨詢工作室。

赫然就想成為全市第一。

鄧離離之前過來做過兼職,頂替別的老師做過心理沙龍,但那時候和現在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

之前只是過客,如今卻是要在這裏紮根。

她對即将到來的新生活滿懷期待。

前臺小姑娘叫蔣璐,二人之前也見過幾次。

聽說她即将在這裏上班,蔣璐表現的非常高興:“我們老板終于把你給挖來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夏涵氣的瞪她一眼:“都說了,叫夏老師,夏老師,別跟鄧離離都學壞了。”

蔣璐笑嘻嘻做了個鬼臉。

三人正說着話,裏面出來兩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個身材袅娜的女孩,她身後跟着一個個子不高但一臉精英相的男人。

他穿一身休閑西裝,舉止動作都格外優雅。

女孩看見門口三人,下意識放慢腳步,視線慌亂的向身後看。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旁,語氣溫柔:“那我們下次見?”

女孩用力點了點頭:“嗯,闫老師,我會再來的。”

說完,也不看其他人,飛也似地逃出了屋子。

“怎麽好像怕我們吃了她?”見人出了門,夏涵随口問。

男人笑笑:“社交恐懼,三人以上同時出現她就神經焦慮,這不,三位美女站在這兒她就更焦慮了。”

誇人誇得順理成章又不顯得油膩,怪不得那小姑娘的眼神幾乎把他當救星一般。

夏涵:“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闫煦,咱們這兒唯一的男咨詢師,師奶殺手,沒有他談不好的女人。”

闫煦被她誇得不好意思,擺手道:“沒那麽厲害。”

“這是鄧離離,新同事,國外留學回來的,之前做了幾年心理實驗助理,理論紮實。”

二人握了握手,算是認識。

“走,我帶你去見見戴老師。”說着,夏涵拉着鄧離離敲開了最裏面一間辦公室的門。

屋內陳設簡單卻十分淡雅,淺棕色木質地板,牆面也刷成了淡黃色。

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正在看書的中年女人,見二人進來,她只擡着眼皮打量一下:“夏老師,這就是你說的新同事?”

“戴老師您好,我是鄧離離。”盡管對方态度并不算客氣,但鄧離離還是顯出不卑不亢的姿态。

“太漂亮了,不容易開展工作。”戴文鑫淡淡的撂下一句話,随即又把視線轉移到手中的書上,旁若無人。

……下馬威??

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夏涵已經一把将她拉了出來,關上了房門。

“別跟她一般見識,老資格,有點小脾氣也正常。”

鄧離離不樂意:“你瞧你這個老板當的,員工這麽不給面子。”

夏涵聳聳肩,又看看她的臉,若有所思:“不過戴老師說的也沒錯,你這張臉确實有點麻煩……”

長得太漂亮或者長得太難看的人都不适合做心理咨詢工作,因為他們或者讓來訪者産生害羞自卑情緒,或者是厭惡恐懼心态。

這樣,最初的信任感很難建立,後面的工作自然不好開展。

而鄧離離天生生的一副漂亮像,明眸皓齒,顧盼生姿。

确實不太适合做咨詢工作。

她有些無奈:“那怎麽辦?”

夏涵笑着捏捏她的臉:“我領你打個胖臉針,再把這大眼睛縮一縮應該就可以了。”

“……”

看她情緒真的低落下來,夏涵趕緊又哄她:“哎呀,逗你的,這些之前我都想過,沒事兒的,以後我多給你接些外宣的工作,什麽講座沙龍團建都讓你去,也算是咱們工作室的門面。”

鄧離離嘆氣,千想萬想也不曾想到,長得好看還成了麻煩。

“……那行吧。”

同事都認識了一遍,夏涵又帶她看了宣洩室、沙盤室、催眠室和音樂治療室。

緊接着敲定将最大一間屋子給她做辦公室,讓她選擇裝修方案。

她興致勃勃翻裝修圖冊,最終選定的是一個比較普通的裝修樣式。

米色帶小花朵的牆紙,咖啡色的地板,杏色的落地窗簾,中間放了一張棗紅色的弗洛伊德躺椅。

盡管簡單,卻看着十分溫馨,心理咨詢室就是應該給人這樣的感覺,這才能夠讓人徹底放松下來。

“行了,咱簽合同吧。”全部搞定,夏涵讓蔣璐把勞動合同拿過來:“一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最高标準的五險一金,咨詢時薪和其他兩位老師都一樣,講座活動沙龍都算咨詢工資。”

待遇之前沒談,可鄧離離卻心知肚明,這是相當不錯的一個薪資水平。

雖然她各種技能完善,學歷證件也不缺,但是她缺經驗,一般工作室很難給到這個價格。

“好是好,不過我現在還不能簽。”

夏涵瞪大眼睛看她:“小阿離,你別告訴我這麽快你就反悔了!”

“不是,我還沒有跟之前的單位解除勞動合同。”

當時辭職走得急,交了辭職報告卻沒辦離職手續。

夏涵白了她一眼,順手抓起車鑰匙:“走,我陪你去辦,省得遇上秦教授,再讓人家給你□□回去。”

**

不怪夏涵這麽提心吊膽。

當年她有多癡迷秦湛,夏涵可全都知道。

如果說秦湛是西天取經的大唐聖僧,那她就是癡情的女兒國國王。

把自己一腔真情都給了他,不光怕他不要,還怕他嫌不夠好。

當時她在國外做交換生。

和國內時差有七個多小時,秦湛下班回家的時候,她那裏卻是淩晨。

她給自己訂了一個淩晨的鬧鐘,就是為了和他說上幾句話,又不會打擾他。

好在,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秦湛不是無情聖僧,他到底是動了情。

可這動情還不如不動好,自打那開始,鄧離離所有人生就以秦教授為原點,不停圍着他轉圈。

“秦教授功力了得,我可怕他勾勾手指頭你會再回去。”

副駕駛上的鄧離離斬釘截鐵:“這回不一樣了,我倆已經回不去了。”

盡管她去意已決,可辦離職手續這件事情卻還是困難重重。

二人到了學校,先是遇上各種追問她去處的同事。

好不容易應付過去,又遇上一副三寸不爛之舌的段主任。

段淩霄态度極好,一進門就給兩人端茶倒水,然後開始不停勸阻:“阿離啊,你再考慮考慮,辭職報告還在我這兒壓着呢,我還是希望你能回來繼續工作。”

他人事工作做的好,上任三年之內員工離職率還不到百分之一。

唯一一個離職的也是和秦教授有關——追求秦湛未遂然後被開除的。

除此之外,他麾下沒人走過,每個動了念頭的員工都被他軟硬兼施給留下。

團隊相處融洽,員工穩定性極高,這是他們部門的特點。

對別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優秀員工鄧離離。

“你和秦教授的感情問題我不想參與,你如果實在不願意和他共事,我可以給你調個崗位。”他用商量的口吻算是妥協。

鄧離離還沒回複,夏涵先不樂意起來。

“距她交辭職報告到今天早已經超過了一個月,勞動法第第三十七條指出,勞動者提前三十日以書面形式通知用人單位,就可以解除勞動合同,你如果不同意,我們可以去勞動局仲裁,別磨磨唧唧的,趕緊辦!”

見有人拆臺,段主任也是絲毫都不客氣:“你誰啊?”

夏涵神氣活現:“你管我是誰,你趕緊放人,我那兒還等着簽合同呢。”

“哎,你怎麽回事啊,挖牆腳挖的這麽明目張膽。”段淩霄有點急。

二人之間戰鬥的火焰愈演愈烈。

夏老板咄咄逼人,段主任分毫不讓。

“行了行了。”鄧離離趕緊站到二人中間,一邊安撫住夏涵,一邊對段淩霄說:“主任,你別勸了,不管你提什麽條件我都是一定要走的。”

“真的不考慮考慮了?”

她搖搖頭:“考慮好了,我是肯定要走的,這不是一時沖動。”

見她态度如此堅決,段淩霄終于敗下陣來。

他悻悻地從辦公桌後面摸出一摞文件推到鄧離離面前:“簽吧,都準備好了。”

“哎。”鄧離離立馬拿筆簽字。

段淩霄又瞥一眼身後依舊鬥志昂揚的夏涵:“你哪個單位的?”

他就是想知道這麽不講理的小丫頭能什麽地方能要她。

夏涵撇撇嘴,白眼翻到天上:“個體工商戶,我就是老板!”

段淩霄:“……”

辦好離職手續,收拾好辦公桌上剩下的東西。

二人離開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段淩霄說秦湛今天有事沒來,這倒避免了直面的尴尬。

開放的辦公區已經空空蕩蕩,鄧離離手裏提着一堆東西,朝段淩霄微微躬了躬身:“主任,這幾年非常感謝您的照顧,再見。”說完,二人轉身離開。

他看着兩個小姑娘纖瘦的背影,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又折返回去推開了秦湛辦公室的門。

“對不住啊,沒留住。”他表示抱歉。

秦湛站在單面玻璃前面,出神的盯着門口的方向。

半晌,他搖了搖頭,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

她走的太堅決了。

連頭都不肯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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