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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張夏先得知我學攝影之後,對我表現出極大的贊嘆。他月考考了班級第三,過了上年的二本線,只消再接再厲,超一本完全沒問題。他現在完全以好學生自居,甚是不理解我這種“自暴自棄”的選擇——他去過我們攝影培訓班,見了我們的規模,深深認為我是被蒙蔽了。
“趙小昴你心也太大了,我估計那培訓班實際上只有你一個學生。”
“齒話枕講?”
“那個狗頭,其實是王光明的托!反正他那破成績也考不上大學,一早就跟着王光明幹生意了。你的學費錢,狗頭一準拿回扣了!”
這位涉世未深的少年為何你的想法如此陰暗。
狗頭這哥們才不稀罕我那點破學費錢,這哥們才是神人一個,他爹娘都是畫畫的,山水國畫,還在北京上海辦過畫展,有幾幅作品被國外美術館永久收藏。據說狗頭爸爸的畫可以賣到一寸一萬,換言之,狗頭他爸畫一張就能給狗頭買套房子。狗頭爸媽都是超脫之人,對狗頭從來沒什麽要求,只要不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搞大女孩肚子,狗頭想幹啥就幹啥。
狗頭媽整天穿着棉麻布衫念着山那邊的喇嘛着作,整個一脫俗仙女。這仙女兒對狗頭說,寶貝,只要你開心就好。
藝術家的兒子就是不一樣。
雖然是同門師兄弟,狗頭跟我的情況又有些不一樣。他爸媽是美院的名譽教授,分分鐘能把狗頭弄進美院,而我不一樣,我得實打實考才行。我也是拍了幾百張夏易融之後才知道狗頭的家庭情況,繼而發覺自己似乎真上了條賊船——王光明壓根沒帶過藝考生,狗頭還是個走後門的,我完全就跟着他倆胡鬧。
王光明慌忙安撫我情緒說,趙昴同學,我看你天資聰穎骨骼清奇,特有攝影天賦,只要你願意,幾年後你就是國內有名的攝影師。你知道對于男人而言會照相有多重要麽?只要你會照相,小姑娘争着搶着找你拍照,談女朋友不要太容易。
我:……
反正是死是活也就這樣了,大不了我就去新東方學兩年廚子,之後應聘到夏易融學校食堂,每天做飯給他吃。
我作為一男人,也就這點破逼追求了。
高二下學期,是我自認為最愉悅的學生時代。我跟夏易融形影不離,他還能時不時到我家住一晚。他喜歡張夏先,張夏先不喜歡他,這種關系令我感到十分安全——他在我身邊,沒有人會搶走他。
天氣日漸寒冷,清晨說話都不利索。我們這地方不供暖,走哪都跟冰窖一樣,還沒怎麽注意,我手就有點凍。我媽怕我凍手按快門不利索,特意在家裏新裝了暖氣。有了暖氣,我就更有理由帶夏易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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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易融每天晚上看書到十二點,早晨六點起床,午休半個小時,雷打不動。我媽一見夏易融眼就冒光,直讓我跟夏易融學習,于是她按着我腦袋讓我跟着夏易融的生物鐘走。
我媽完全是被夏易融蒙蔽了。她以為夏易融來我們家睡覺時也熬夜看書,其實夏易融是在看電視!他可雞賊,不開電視聲音,光看屏幕,看到搞笑之處捂着嘴悶頭笑,生怕別人知道他沒有在好好學習。夏易融這家夥,其實挺愛面子外加要強一人,他知道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優等生”這個稱號,因此他對這稱號小心翼翼甚是維護。次次保持第一,也不容易。
張夏先偶爾也來我家蹭睡,他有時遇到不太會的題目又不想叨擾張臨皓,就跑我家找夏易融。這兩人腦袋抵腦袋研究半宿,我就在一旁默默看着攝影史。
我不是個有天賦的人,壓根沒王光明說的有什麽“靈氣”,我覺得我未來就算搞攝影也不過是個影樓小弟罷了,千篇一律的模特動作,絲毫沒有藝術感的修圖方式,又接地氣又鄉土又惡俗。攝影于我而言,一是考大學的捷徑,二是個謀生手段。會照相和會做飯會修車一樣,不過是個謀生手段而已,有一技之長在身,餓不死就行。
林西水說,趙昴你好好學,到時候來我公司幹,幹兩年當個部門總監,一個月哥給你開一萬。
林西水說的跟霸道總裁一樣,其實他和褚呈的工作室一共才五六個員工,還全是大學應屆畢業生。林西水算半個內行人,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內行帶着褚呈這個外號以及幾個毫無經驗的學生,也不知道最後能幹出什麽也什麽門道。
我聽張臨皓說林西水現在壓根入不敷出,新店開張沒生意,每月還得給員工發工資,總管林西水現在已經借錢借到張臨皓身上了。
我問張臨皓借了林西水多少,張臨皓比劃了個數,把我吓一跳。這錢就算賣了林西水他也還不起…當然,或許有霸道總裁就喜歡林西水這樣的呢,分分鐘包了林西水,順便做了褚呈,讓這狗-日的徹底消失不再耽誤林西水。
晚上十一點多,夏易融做完兩套數學卷子。因為文理科原因,張夏先的卷子要比我們班的難一些,他把自己班的試卷給夏易融,夏易融就留在晚上做。兩人做完之後相互批改,錯題糾正講解,相互配合輕輕松松就能吃透卷子,壓根不需要聽老師講。
“張夏先,你現在真的很厲害啊。”夏易融贊嘆道。
“還成吧,就那樣。”張夏先得意得很。
“那我明天再給你整理一份基礎綱要吧,你覺得哪個方面還有些薄弱?”
“不用了,那姓楚的已經給我整了一份完整的了。按照他的複習進度,我學的還挺好。”
“啊…這樣,”夏易融笑笑,“這樣也好,臨皓哥的方案肯定比我好。”
“你還回去麽?”我問。
“不回去了,這麽晚,”張夏先看了眼手表,“怕吵醒我媽。”
他爸因為工作原因還是每周末回家一趟,他媽在家照看張夏先。
臨睡前,張夏先趴被窩裏玩手機。他把按鍵按得噼裏啪啦作響,發個信息都這麽有勁。
“跟誰聊呢?”
“嘁,”張夏先不屑道,“還能跟誰,不就那姓楚的。問我這幾天學習怎麽樣。”
“呃…他這麽晚還不睡覺?”
張夏先白了我一眼:“他從小就沒有十二點之前睡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現在正跟導師一起做項目,說是國家級的,上面撥了不少項目資金。”
這麽牛逼。
“诶對,”我來了興致,“你問他談戀愛的事沒?那天他是因為對象哭的麽?”
“怎麽可能,”張夏先哼,“姓楚的眼睛張頭頂,性格又古怪,我保準他這輩子都談不了對象。”
“呃…”
“估計他就是遇到什麽挫折了吧,或者說馬上出國了心裏害怕?保不準他每天晚上抱着枕頭哭呢。”張夏先嘿嘿笑。
“……”
“我今年高二,姓楚的大二,等後年我出國,還能和姓楚的當校友呢。”
“你準備和他上一個學校?”
“人生地不熟,當然得找人罩我。”
“也是…”這樣也好,畢竟張臨皓是當哥的,當哥的先去那邊探探路,免得弟弟過去吃虧上當受騙。瞧這兄弟倆處的,在看看我跟趙煋。
“等到時候我就跟他租公寓住,聽人說那邊的公寓特好。哎趙昴,到時候你得去看我們啊。夏易融也是,我帶你們去玩。”
夏易融點頭說好。
張夏先現在都魔怔了,三句不離“去美國”,說的好像他已經身在大洋彼岸一樣。他這出國的事八字沒一撇,就已經幫我們把“赴美探友”的路線給計劃好了。
第二天一早,張夏先一早爬起來回家吃飯,他媽每天早晨給他做營養餐,怕他體力跟不上高強度學習。
我也有營養餐,每次夏易融來我媽都特意做好些大魚大肉,即便是早上她都出門買燒雞,我是沾夏易融的光。
我們仨吃完飯就往學校跑,平日騎自行車,下雨下雪時就步行。夏易融有時坐我後座有時坐張夏先後座,他随身帶着英語單詞卡,走哪背哪,即便在車上也不忘,他念單詞張夏先立馬說出詞義,張夏先腳蹬着踏板騎得飛快,車子穿梭在清晨的大街小巷,十五分鐘的車程,一疊單詞小卡片。
聖誕節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下晚自習時我們仨提着一袋子蘋果禮物步行回家,夏易融收到了眼鏡妹送的電熱水袋,只消插電幾分鐘就滾燙,比傳統熱水袋好用的多。夏易融十分喜歡,摟在懷裏不撒手。眼鏡妹再次送了我一條圍巾,這令我有些驚恐,心說這大美妞不是要送我一百條圍巾吧為何不能換個花樣。我給夏易融撐着傘,他卻總是跑到傘外面。
“這麽大的雪!”夏易融凍得臉通紅,伸手讓我看他接到的雪花。
“你別亂跑。”我道,“小心感冒。”
“知道啦。”
而一旁的張夏先已然不在意究竟收了多少禮物,他不再跟張臨皓比較,而是掏出手機給張臨皓打了個電話。
“我們這邊下雪了!”他說。
我和夏易融在電話一旁喊聖誕快樂。
張臨皓在電話那邊笑:“北京也下雪了,聖誕快樂。”
——那是我最愉悅的一段時間,想必于張夏先而言也是一樣。
那時趙昴認為夏易融會成為一個考古學家,自己會成為夏易融的随拍攝影師,張夏先和張臨皓去美國鍍金回來之後一個是企業家一個是官員,但最後沒有一個人如趙昴想象那般。
工作後的趙昴有一段時間十分困惑。
他向來是個随波逐流順大流的人,沒什麽個人意識也絲毫沒叛逆心理,他都這麽個無所謂的人了,卻還是對“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逼樣了呢”這一問題糾結了很久。
他真是想不明白,怎麽就成那破逼樣了呢。
倘若說變數,應該是由張夏先他媽開始的。
高二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夏易融依舊是文科班第一,甩第二名七十多分。張夏先成功晉級,成為班級第二名,第一名是眼鏡妹。張夏先差眼鏡妹二十分,比第三名多了四分。
由于身邊有倆學霸的原因,我的成績也進步了。夏易融班級第一,我是班級第四,第三是小班花。我和夏易融的分差縮小到了兩位數,只是這兩位數稍微有點大而已。
成績進步,自然能過個好年。那個年最開始是十分和睦的。
我家那邊依舊是親戚一大把,趙煋已經工作,自然不能逃避,他留在家裏和親戚們過招,我則跑張夏先家裏悠哉。我知道因為李妍萱的事趙煋一定會成為話題焦點,被他肯定心裏不舒坦,但我是真不想幫他分擔。
張夏先家遠不如我們家熱鬧,張夏先的姑姑們都在婆家過年,因此他們家過年大多是張書記一家人加上兩個老一輩和張臨皓。今年則又加上我和夏易融。
張臨皓是年三十那天趕回來的,他八點鐘才下火車,到家時都九點鐘了。他到家時,我們都在客廳等他,唯有張老爺子一人拄着拐棍站在門前。張老爺子并非善于表露情感的人,他想念這個小兒子,努力對這小兒子好,可卻一直得不到回應。
張臨皓進屋時,一桌子年夜飯都沒動筷。張老爺子說,團圓飯要一家人吃,臨皓還沒回家,誰都不能吃。
我不知道張臨皓是否感動,我只知道那天我快餓死了。我看張老爺子太固執,又悄悄跑回家一趟順了好些糕點過來給夏易融吃。怕夏易融餓着。
那頓團圓飯吃的十分圓滿,桌上杯籌交錯其樂融融,電視裏春晚歡鬧喜氣洋洋,我和夏易融也沒見外,跟着張家人一起說笑。
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接着看春晚,直到午夜我們才打着哈欠去睡覺。
張夏先說自己屋小,不願意跟我和夏易融擠,麻溜抱着被子滾張臨皓屋去了。他十分高傲道:“我是去找那姓楚的交流出國問題,要是以前,我才懶得去他屋。”
我跟夏易融失笑,留在他屋裏大眼瞪小眼。
夏易融每次進張夏先房間,都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總是東瞅西看。他想把張夏先的東西都看一遍,有的生活用品他想碰又不好意思碰,就在一旁杵着不動,看的我都心急。我現在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張夏先書桌上小鏡框時的表情,明明高興的臉通紅還得硬裝作無所謂,他甚至還把那相框拿起來看了看,問張夏先:“你知道這是哪個女孩送的了麽?”
張夏先自然不知道,還說:“反正字好看,我就留着呗。”
那話把夏易融給樂的。
夏易融,裝的一手好人,扮豬吃老虎之集大成者。
張夏先一走,他正好自在。我無奈上床睡覺,心說随你怎麽倒騰,反正我看不見。我這麽想着,很快就睡着了,然而半睡半醒之間,我聽到一聲尖叫。
我立馬睜眼,發現不是夏易融出事之後才放下心。夏易融也被吵醒了,他睡眼朦胧疑惑看向我:“怎麽了?”
啊真可愛……
我搖頭說不知道。
話音剛落,門外的走廊響起了争吵聲。
女人歇斯底裏的哭泣與男人不耐煩的安撫。
是張夏先他爸媽。
時間是清晨四點。
我和夏易融悄悄下床,隔着門聽外面的動靜,仔細聽了好一會,也聽不出個所以然。
“好像是…叔叔要出去工作,阿姨不讓?”夏易融道。
“應該是吧…”張夏先他爸工作忙,大過年有突發事件出去正常,阿姨不願意也正常。只是這兩人吵成這樣…不應該啊,這段時間這倆人感情很不錯才對。
兩人争吵聲越來越大,我跟夏易融屏住呼吸一聲都不敢吭,我知道非禮勿聽,可這種事對我而言吸引力還挺大的。我爸媽從不吵架,我爸那麽沉默一人,平日悶頭悶腦一聲不吭的,按我媽話說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但我爸十分愛我媽。感情并非言語表露,而是在日常生活中體現,我作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能感受到我爸對我媽的心——我爸就一大號趙煋,看趙煋對李妍萱那念念不忘的樣就知道了,老趙家的男人都是情種。
戰況這麽激烈,張老爺子張夏先他們應該也被吵醒了吧,可走廊上依舊沒人出來勸架,應該都和我一樣,在默默窺視。
“你對不對得起我!”張夏先他媽哭着叫,“這麽些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壓根就——”
“你胡說些什麽!”張書記怒斥,“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我心裏清清楚楚!你做的什麽我都知道!你——”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
“你打我!!!”張夏先他媽聲音都變了,她嗚嗚直哭,不住重複,“你這麽對我…”
一陣沉默之後,是張書記下樓的腳步聲。
大年初一的清晨,張夏先他媽趴在冰涼的地板上不住哭泣,過了好一會,張臨皓房間的門悄悄打開,張夏先拿了件外衣披在他媽身上,輕聲說:“進屋吧,外面冷。”
作者有話要說: yooo~周末好
☆、五十六章
張夏先安慰了他媽媽許久,之後他獨自在衛生間待了一會才回了房間。第二天他有些無奈對我一笑,說:“我爸媽又吵架了。”
“嗯…”
“哎,他倆就跟倆小孩一樣,”他笑笑,“吵架很正常對吧,就算咱們學校那些早戀的,不也三天兩頭吵架麽。”
“嗯…”
“反正過兩天就能和好,我媽前天還說要帶我去我爸上班的地方玩呢,等他倆和好,我們就去。”
他對自己的父親頗有怨言,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他心疼自己的母親,卻沒有膽量挑戰父親的權威。
張夏先認為,事情很快就能好轉。
但過了兩天,他爸媽依舊沒和好,張書記壓根沒回家。
年初一初二那兩天,張家氣氛并未因為張書記的離家和張太太的失落而沉悶。張老爺子一如既往跟張臨皓下棋打拳,張奶奶去老姐妹家裏遛彎,張夏先靜靜陪伴他媽,心裏帶着幼稚的期盼,我跟夏易融看電影吃零食放呲花——一片其樂融融。
于是我才發覺,張夏先他媽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是有些微妙的。
倘若在一般家庭,兒子和兒媳鬧矛盾,兒子打了兒媳,那麽作為公公婆婆的老人家,多少會斥責兒子兩句。孫蛋王有一次跟我講,他爸媽在家裏吵架,他媽受了委屈跑到公婆那裏哭訴,孫蛋王他爺爺當即騎着自行車(載着老伴)過來拿拐棍抽了不孝子一頓。孫蛋王平日受他爸壓迫慣了,一看他爸挨揍樂得不行,在一旁鼓掌拍快。孫蛋王他爺爺在一旁揍得起勁,孫奶奶則指着兒子訓斥道:“以後再敢跟我兒媳對着幹,看我不讓你爸打死你!”——孫蛋王他媽很受公婆疼愛,幹嘛都有公婆撐腰。孫蛋王跟他老子一樣,在家裏都是受氣的命,只消她媽一皺眉,孫蛋王立馬變身田園犬跟他媽點頭哈腰。
而張夏先他爸大過年打老婆年初一離家出走,張老爺子跟張家奶奶絲毫沒有對兒子表達出任何不滿。張夏先他媽不下來吃飯,張奶奶也不去叫她,還是張夏先端了飯上樓。
換言之,張夏先他媽,在這個家庭中,像是沒有什麽地位一般,壓根沒有受重視。只有唯一的兒子在意她。
張夏先在這一家庭環境中生活多年,或許他一直在意,或許他早已習慣,且不論他怎麽想,初二那天他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山上玩了一圈。
我們這有山有寺,每逢春節十五都有和尚念經祈福,張夏先要去山上幫他爺爺上香的。我們這邊時興點“頭香”,說是開年第一根香有好運,不少香客年三十晚上就去排隊。有一年我跟張夏先倆人看完春晚去排隊,遠遠就看見寺門口一排人裹着被在那守着,就黑線打道回府。打那之後我們就不求什麽“頭香”了,都是香,菩薩收到就好。
年初二那天我們上山,加上趙煋一共五個人。趙煋在家煩不勝煩,幹脆偷跑出來放風。家裏的親戚一直問他談戀愛結婚的事,他之前鬧的太大,人人都知道他為了李妍萱離家出走,哪想到之後會變成那樣。
張臨皓跟我們講了不少大學裏的事,他試圖通過“講述大學是如何豐富多彩”來給我們高考打氣,張夏先自然備受鼓舞,勵志要考個校狀元。
“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張臨皓鼓勵道,“只是平日裏學習得腳踏實地,不要浮躁。我看了你上學期的卷子,都是錯在粗心大意上。”
“知道啦~等回去我就去背公式,下次絕不會錯基礎題了。哎對了。”
“嗯?”
“等以後咱們到了美國,順便就去周游世界呗,反正你那麽有錢。”
張臨皓笑着搖頭:“哪有倆男人周游世界的,等你談戀愛了,我出資金,你和女朋友去周游世界。”
張夏先:……
“我才不談什麽女朋友。”他氣哄哄道。
張夏先緊跟張臨皓的步伐,在人群中很快跟我們走散,趙煋自顧自去散心,只剩我跟夏易融。
夏易融才不想跟我一起,他暗暗找了張夏先一圈不得,只得跟我身邊。
可即便他不跟我說話,我都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十分美好。
我們倆跟着人群擠進寺廟,我買了兩把香,一人一把,排隊點火上香。
夏易融上完香,跪在菩薩像前恭謹磕了三個頭。我也磕了頭,但許下的願望倒有些不齒,無非是想跟夏易融談戀愛。
上完香,我倆去寺院其他地方遛彎。我看他自打上香之後心情就有些低沉,便問:“剛才許的什麽願?”
“你呢?”夏易融反問。
“呃…考上大學。”
“說了就不靈驗了。”
“沒關系啦,反正是跟你說。”我笑,反正又不是真的。
“趙昴。”
“昂?”
“大學咱們在一個城市上吧。”
“嗯?……嗯,好。”
于是我堅定認為,只要锲而不舍不離不棄,我終究會打動夏易融。
張書記是年初二晚上回家的,我跟張夏先夏易融在網吧打游戲,回來時已經十二點。因為張夏先媽媽的緣故,我和夏易融不好意思去他家睡,我就帶着夏易融回了我家。
我剛到家,就發現褲兜裏有張夏先的ipod,他寄存在我這忘了拿了。我要去給張夏先送過去,夏易融就随我一起。
張夏先他家大門敞着,估摸着是他忘了關門。進院,發現房門也虛掩着。我剛想推門,就發現張夏先正杵在玄關那,背對着我。房間一片黑暗,空氣中一陣濃郁的酒味——張夏先爸爸回來了,醉醺醺回來的。
“你還知道回來。”張夏先媽媽道。
張書記發出一聲含糊的笑聲,“這是我家。”
這兩人應該是在客廳內對峙,因為黑暗,他們沒看見張夏先,也沒人發現門外的我和夏易融。
張夏先身體繃得挺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黑暗中,一時安靜。過了半響,張夏先他媽才啞聲道:“我是被你們一家人給欺騙了。”她自嘲,“我要是有點腦子,一早就能發現這中間的端倪。可我一直愛你,壓根沒去在意那些。”
“夏先就快到十七了。十七年都這麽過來了,現在怎麽就過不下去了呢?”張夏先他媽抽泣着問,“你就這麽不能忍受我?一天都跟我過不下去?”
本能的警鐘立馬敲響,我直覺認為這話是聽不得的,立馬就想扭頭跑,張夏先那麽好面子,自然不想讓外人看見這一幕,但神差鬼使的,我還是繼續聽了下去。
“我究竟,是哪裏做的不好?都十七年了,我就一點都打動不了你?”
張夏先他媽越說越委屈,最終捂着臉哭泣起來:“你爸媽一直看不上我,我從來不在意過。你對我冷淡,我也不在意。我心想着只要你的人在我身邊就行,可我就是想不通,你為什麽就不為我所動呢?”
一片漆黑,我看不到張夏先的面孔,可我感覺他是十分凝重,甚至沉重的。夏易融拉着我的袖扣,意識我們應該離開,可一時間我就是不想走。
“臨皓剛來我們家時,別人都說那是你的兒子。說你在外面有女人有家,說我軟弱無能讓私生子進了家門。我知道那些流言,可為了你們張家,我必須忍。你說,這些年我待臨皓怎麽樣?我怎麽樣對夏先,就怎麽對臨皓,只要夏先有的臨皓都有。我忍着那些嘲笑,我說過半個字沒有?”
“你們張家人,是不是都沒有心?我對你好,你只當我是自找的。我對你爸媽好,他們壓根不拿我當回事。就連我對張臨皓好,他都愛理不理。我父母是體面人,家庭也體面,要說條件我絕不比你差,我以前是多要面子的人,可現在呢?每次我聽到那些風言風語,我是真想告訴他們,我老公是個規矩人,張臨皓才不是我老公的私生子,他是我公公的兒子,是我小叔子。你說,我連你親弟弟都用真心對待,我究竟有哪裏做的不好,你倒是——”
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張夏先他媽的話。
張夏先手裏的夜宵掉在地上了。
那他給張臨皓帶的。
我實在無法忍受這尴尬場面,在燈沒開之前悄悄離開了張家,同夏易融一起。
回家後我一陣混亂,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停歇,心說,我了個草。
張臨皓竟然是張老爺子的兒子。
不過這事對我的沖擊也沒那麽大,畢竟在之前的傳言中,我也聽說過這種版本,有過之前的鋪墊,現在不過是稍稍有些混亂而已。
這麽說來,張臨皓應該是我的叔叔輩啊。
是不是要改口叫臨皓叔?
我把這一想法告訴夏易融,他噗嗤一笑:“臨皓哥才不會讓我們這麽叫他,還是不要改口了,好別扭。”
夏易融對現實的接受能力遠比我好的多,我估計即便現在告訴他張臨皓實際上是外星人他都能一笑應之。
“不過張夏先應該會很難接受吧…”夏易融道。
“也是。”
自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成親叔叔,還牽扯到“爺爺的忠貞”,這種事對于有心靈潔癖的張夏先而言,應該很難接受。
經由張夏先他媽這麽一解惑,我聯想到了之前張臨皓去“找人”的事,遍将事情給夏易融說了一遍,他聽後,有些困惑道:“臨皓哥是一直在找人呢。”
“嗯?”
“他以前說過,他有個弟弟,可能和我們差不多大吧…嗯,估計是同母異父的弟弟。臨皓哥應該是在找他弟弟和媽媽。不過看樣子…可能是沒找到吧。”
“他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張臨皓他媽當年來張家的時候,我跟張夏先都沒見着那個女人。
“不知道…臨皓哥說過他媽很漂亮。能生出臨皓哥這種小孩的媽媽,肯定漂亮。”
“這樣啊…”
“臨皓哥也很可憐的。”夏易融道,“我們從來沒聽他叫張爺爺一聲爸爸,他的真正身份一直被隐瞞…”
我覺得好笑,這家夥竟然開始同情起別人來了。張臨皓那麽優秀,又即将出國,标準的“別人家的孩子”,而且土豪多金——哪需要別人同情?
“行了別想這麽多了,早點睡覺,明天起來去看看張夏先。”
“唔。”
第二天我和夏易融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去找張夏先,我本以為張夏先可能會情緒不好,卻沒想到他一臉正常。
對,一臉正常,絲毫沒有什麽不妥。
張夏先他爸又不知蹤影,他媽正躲在房間裏哭。看這樣子昨晚他們應該進行了徹夜長談,也不知道談的什麽。
這對夫妻的感情…愚笨如趙昴,真猜不出究竟是什麽事。
“你老看我幹什麽?”張夏先問。
“呃…沒什麽。”
爺爺和哥哥同時破滅什麽的…确實有點打擊。再加上父母那些事情…呃,是挺慘。
可、可是,這家夥怎麽就這麽淡定呢。
我們陪着張夏先吃早飯時,張臨皓也過來,一見他我就一陣別扭。
“呃…臨皓、呃、哥…”
“怎麽?”
“呃……”我揉揉鼻子,心說這他娘的都什麽事。
張臨皓見我這糾結臉,笑:“出什麽事了?”
“呃…沒什麽。”我幹笑。
“今天有什麽活動?”張臨皓問。
“去網吧打游戲。”一直埋頭吃飯的張夏先悶聲道。
十分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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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