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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你吧!”滄黎一指玄青。
玄青登時吓了一跳:“我?我怎麽了?”
“你留下來跟着我,玄儉你先回去吧!”
聽說是留在滄黎身邊,玄青樂得搖頭晃腦。這就等于是跟着仙君一起游歷人間,那可是比悶在彤華宮中打掃、修行好玩兒多了,連忙樂道:“仙君,你看!” 說着,搖身一變,幻化成一個老者樣子,須發半白,腰背微彎:“青兒就做仙君的老管家吧!”
滄黎忍不住發笑。 玄青雖是仙童,但修煉也不過才百十多年,功力還不及那白鼠精,眼前這老者的樣子,除了頭發胡子會讓人看着老些以外,其他的,卻是什麽都沒變,臉蛋兒還是十歲童子般的嫩滑,身量也只到他腰間,要多奇怪就多奇怪。
玄青見滄黎發笑,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變的這個老頭兒不太靠譜,連忙又是一變。
這一回好了很多,青衫長袍,發巾飄逸。 只可惜,仍舊只有個外形而已。
滄黎樂得更深了。 留下玄青還真是選對了,平白裏能添不少樂子,要是玄儉的話,現在肯定是規規矩矩的等着自己給他定了身份樣貌,想着,便笑着搖頭道:“這個也不行,我不喜歡。”
玄青想了想,一拍腦袋,又是一轉身。
這一回竟是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 真是越變越離譜了! 滄黎正想再讓他繼續變一下,想看看他還能幻成什麽樣子時,門外卻已經傳來了輕微了腳步聲。
蔣仲谷回來了。
玄青立刻老實了下來,滄黎拿手指在他眉心上一點,指尖上淡淡的紅光一閃,面前梳着兩個小髻的丫鬟立即變成個十五六歲的小厮,一身幹淨利落的天青色短衫,手上還端着一盤他家少爺滄黎要吃的堅果仁。
蔣仲谷老遠看見清音觀的方向恍如白晝,心下就不禁有些奇怪,等走近了,見到那嶄新的院門,還有上面挂着的閃着金色的燙字匾額,頓時目瞪口呆,站在門外半天沒敢去推那門。
等玄青先在裏面拉開了門,淡笑着請他進去的時候,蔣仲谷更是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忍不住退後了一步再去看了看那匾。
“清音觀”三個字半點兒不含糊!
那新砌的院牆外面,景致也與自己早上離開時一模一樣! 這的确是清音觀沒錯,可怎麽看卻又都不是清音觀!
“仲谷?”滄黎看着表情驚訝莫名的蔣仲谷。
“滄……滄黎兄?”蔣仲谷見到了他,終于是确定自己真的沒有走錯地方,忙大步邁進院子拉起滄黎就往一邊走,臉上表情瞬間變得焦急苦惱。
“怎麽?”滄黎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蔣仲谷見玄青沒有跟着過來,才小聲在滄黎耳邊急道:“這……這可如何是好……我這裏現在只有三兩多的銀子,他若是不肯賒欠可怎麽辦吶?”
“什麽?”滄黎不解的看着他。
“這院子修成這樣,三兩多的銀子肯定是不夠的!唉……這都怪我……”蔣仲谷紅着臉,撓了撓頭羞愧着道:“是我沒說清楚,早上應該告訴你的,我,我這裏沒有多少銀兩,只把屋頂先修好就成的……這都是我的疏忽……只是……眼下……”蔣仲谷又看了一眼玄青道:“不知道這位老板好不好說話,能不能緩一緩工錢啊!”
滄黎這才恍然大悟,連忙笑着招手,将玄青叫到跟前。
蔣仲谷一見玄青過來,頓時更是臉紅,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我的小厮,你叫他玄青就行。”
玄青連忙躬身行禮:“玄青見過道長。”
蔣仲谷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忙兩手擺個不停的道:“不……不需拘禮。”
滄黎随即吩咐玄青将廚房裏一直熱着的飯菜端出來。
此刻已經月上中天,蔣仲谷急着趕回來,路上只吃了一張燒餅充饑,這時候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了那桌上的熱菜、熱飯,便将心中惦記的事先放在一邊。
這院子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大筆銀子整個翻新了的,且不說那燙金的匾額,就是這些盛菜的新碗碟瓷器,也具是上好的官窯出品,再加上這滿院子的琉璃燈,別說是三兩銀子,就是三十兩恐怕只夠個零頭。至于屋子裏面,想來也必定不會簡單,這麽一大筆的開銷…… 蔣仲谷忍不住一邊吃一邊在心中哀嘆,看來以後只靠蔔卦補貼是不行的了,得要多做些法事才能将賬還清啊!滄黎自然是一片好意,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時粗心大意,沒有事先說清楚!
他正心裏想着這些,也沒留意院門處輕微的響動,直到玄青開了門,問那小不點的孩童話時,他才回頭去看。
門口站着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一身大紅繡福字的短褂子,赤着兩只腳,黑眼珠滴溜溜的轉,看見蔣仲谷便從玄青的胳膊底下鑽進來,一下子撲進蔣仲谷的懷中。
滄黎看着那男孩,眉頭一皺。
這是個童鬼,還是個怨氣很重的童鬼。
“團兒。”蔣仲谷一把将那小孩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夾了兩片青菜葉喂給他,笑着哄到:“團兒這兩天背字了嗎?” 男孩兒吃了菜,乖順的點點頭,但蔣仲谷再要喂他青菜,他卻使勁搖頭不肯吃了。
“小孩兒要多吃青菜才能長高!”蔣仲谷不放棄,仍拿着筷子要喂。
男孩兒一推,從他腿上跳下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兩手叉腰,眉頭緊皺,小嘴也撅着。
“哦!”蔣仲谷伸手彈了男孩兒腦門一下笑道:“我倒忘了,你是童鬼,再修煉也是個小孩!”說完,徑自往自己屋裏去,将前一天買回來的糖拿出來給那男孩兒。
男孩得了糖便開心起來,坐在蔣仲谷身邊一下一下的舔着,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時不時的往滄黎身上看。
“這小鬼就住這附近,”蔣仲谷摸着男孩兒的頭頂跟滄黎解釋道:“大概是生前遇見了什麽冤孽的事,所以小小年紀就夭折了,還帶着怨氣不肯投胎。”
滄黎想了想問道:“連你也不能渡化他嗎?”
“這孩子有啞疾,又不認得字,他說不出緣由,我從何渡化?”蔣仲谷一笑,接着道:“不過也沒關系,我正教他認字,總有一日他能寫得出來,到那時,我就能有辦法幫他了!”
滄黎聽了微微覺得好笑。
且不說要渡化這童鬼到底需要多深的功力,就是教會這童鬼識字,再讓他将生前經歷之事詳細寫出來,這都不是三五年的事。更何況,但凡這種怨氣很深的童鬼多數都是前世就造了業障,才會年幼早夭,蔣仲谷就算修為再深,也不過是一介凡人,想要憑他一己之力去填平這孩子前世的業障,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當然,這是蔣仲谷自己的事。 滄黎與他不過才相識兩日,沒有立場去說,也沒有必要去說。
等到童鬼說得清楚的時候,蔣仲谷自然就會知難而退了。
“道長真是宅心仁厚!” 蔣仲谷聽了臉上一紅,只溫柔的摸着男孩兒的頭頂,眼中神情盡是寵溺。 滄黎對接下裏認字讀書的過程沒興趣,便回屋裏休息去了。
但因為童鬼就在外面,滄黎怕他有所感知,自是不能随意施展仙術,幸好玄儉心細,早就将床榻整理得整潔舒适,仙君躺在上面倒也沒覺得因為床太小而難受,一夜倒是好眠。
睡夢裏聽見門輕輕開啓的聲音,以為是玄青,便沒有在意,閉目養神的又躺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眼前站着的卻是蔣仲谷。
“……!”滄黎吓了一跳。
昨夜因為童鬼在,他便沒有在門口施法,又想着反正有玄青在,自己也沒有變換這屋內的東西,再加上蔣仲谷昨夜睡得晚,未必能早起,就大意了。
沒想到蔣仲谷此時卻是連早課也都做完了,見玄青在廚房裏做早飯,便自己在院子裏燒了熱水給滄黎端過來洗漱用。
“這下人的活兒,怎麽好麻煩你。”滄黎反應快,連忙起身披上衣服道。
“以前一直照顧師傅來的,做得習慣了,有什麽麻煩的。” 等滄黎洗漱完,蔣仲谷從懷中那處個小布包遞給他:“這個……是五兩銀子,先還給你,修院子剩下的銀兩怕是還需要些時間才能攢夠……”
滄黎将他手一推:“這就不必了,修院子的銀兩算是我給火德星君的捐供。”
“這怎麽行?”
“你忘了?我也是信道之人,有什麽不行?”
蔣仲谷想着也是道理,就不再客氣。
等兩人吃完早飯,蔣仲谷又背起他那百寶囊要出去。 滄黎閑得無聊,便問他是要去做什麽,得到的答案是收河妖。
“河妖?”滄黎來了興趣,跟上幾步與他一同走出去,玄青也關了院門跟在後面。
蔣仲谷倒也沒攔着。
滄黎早就說過要看看自己捉妖,現在跟着也不奇怪,何況蔣仲谷算他近日會有災禍,即使河妖兇惡,但跟在自己身邊總能多照應,好過将他一人獨自留在這裏。
路上蔣仲谷将河妖這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滄黎。
魯家村是屏江縣下的一個小村子,村民不足百戶,臨屏江而居,世代以捕魚種地為生。 兩百多年來,除了經歷過兩次洪水襲擊之外,一直都生活得安安樂樂。然而這一年裏,卻突然冒出個河妖作亂,時常将打漁的村民連人帶船卷入江中,有村民親眼見一條長三米多的黑魚在江心出現,每次出現便有漁民遇難。
村民曾請來兩位道士作法,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都被河妖所害,還激怒了那河妖。
河妖甚至現身出來,說是要村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以兩頭生豬上供,且每兩月進獻一名十六歲少年,否則就屠盡村中男丁。
村民為了避禍,就有人打算遷出魯家村,卻不想被那河妖得知,竟一夜之間殺了那戶村民全家,連襁褓中的嬰兒也沒放過。
這事在屏江縣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心驚膽戰,生怕那河妖不甘心只呆在魯家村附近,會來為禍縣城。 本來昆侖山上能捉妖的道士并不少,但聽說那河妖十分兇狠難對付之後,都不願意來冒這風險,零星幾個還肯出手的卻要價千金。
“這麽說來,你這一次出手定然是賺得滿盆了。”滄黎聽完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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