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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紀安抱着玖荷在懷裏, 從來沒覺得馬車這麽慢過。
車裏什麽東西都沒有, 那幾個婆子就叫她這麽硬邦邦的躺在車廂裏頭——又是這一身的汗,廖紀安又掃了一圈已經遮得嚴嚴實實的簾子,的确是吹不進來風了, 這才放松下來,伸長了腿,叫玖荷枕在自己腿上。
忽又懊惱自己的腿會不會太硬了, 只是不管是這車裏, 或者他身上,也的确沒什麽東西好叫她枕着了。
只是這麽一安靜下來, 廖紀安又覺得坐立難安了。
他腿上被玖荷枕着的那一塊分外的燙,燙得他都要跳了起來。
玖荷動了動, 廖紀安急忙輕聲道:“沒事兒,沒事兒了。”
玖荷好像能聽懂他的話,嘤了一聲再次安靜下來。
廖紀安心裏揚起莫名的喜悅來。
這麽一來他又得用盡全身力氣,克制住自己千萬別動, 千萬不能驚擾了她。
廖紀安的眼神落在玖荷臉上, 雖然看着有些狼狽, 頭發已經沾了汗, 有兩縷已經貼在了臉上,但是不知道為了什麽,不過看了兩眼,他就這麽平靜了下來。
馬車很快便到了将軍府。
本來就是提前回京,也沒打算大張旗鼓的, 廖紀安索性吩咐馬車從将軍府東邊的小門進去,直接駕着馬車到了他院子裏。
然而站在院子裏他又有點猶豫,鬼使神差般将人抱到廂房。又吩咐人去請大夫,再安排人去審問那四個國公府的下人。
廖紀安把玖荷放在床上,也不叫人進來伺候,一來他這次回來的突然,二來也不想叫人看見她這樣子,便自己準備了溫水,扭了帕子給她把臉擦了。
廖紀安有點忐忑,下手重了怕她疼,下手輕了又怕擦不幹淨臉,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他長嘆一聲,舉着帕子的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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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臉擦幹淨了,可是……廖紀安上下看看,重重又嘆了一口氣,他還真不敢……
好在大夫來的快,也不用他再左右為難了。
廖紀安把帳子放了下來,只露了她一只手出來,這才叫大夫進來。
将軍府原本是公主府,是開國的那一位皇帝的姐姐,小時候同甘共苦一起長大的,規格很是不一般,按照定制,也是每日有太醫來輪值的。
而且這公主的後人,雖然好幾代都不是特別有出息,但是也沒出過自己作死的人,所以這太醫一直都沒撤。
到了廖紀安這一代,雖然已經從公主府變成了将軍府,只是太醫還在。
太醫看見廖紀安明顯一愣,随即拱手,鄭重其事鞠了一躬,“将軍。”言語裏慢慢的都是感激。
對着這些關系稍遠的人,廖紀安還是正直穩重的大将軍,當下他拱手還了一禮,略有矜持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是我應該做的。”
太醫笑道:“此乃陛下之福。”
兩人稍稍說了兩句,廖紀安将太醫請到了內室。
床上罩着帳子,裏頭不過伸出一只手來,那太醫就明白這是個內眷了,當下低着頭,小心走到床邊,又有丫鬟端了小圓凳前來,太醫坐下,手上一搭,靜靜的號起脈來。
廖紀安有點着急,只是這時候他也知道催不得,耐着性子陪在一邊等着。
不多時太醫收了手,雖然心裏有點嘀咕,不過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聲音裏一點起伏都沒有,“是吃了麻沸散的脈象,沒什麽大礙,睡上一覺就好了,醒來可能有些四肢無力,好好休養兩天便成。”
廖紀安很明顯的松了口氣。
太醫見他這般重視,不免又加了一句。
“只是看她脈象裏隐隐透着兩分虛弱,想必是年幼的時候吃過苦,虧欠了身子——”
“您給開個方子!”
太醫還沒說完,便被廖紀安打斷了。
太醫了然的笑了兩聲,道:“這幾年倒是過得不錯……”他想了想,索性全說了,“年紀還輕,趁着還在長身子的時候好好調養就是。”
又道:“也不用開什麽方子,藥補不如食補,精心養着便是。”
“手上還有傷!”廖紀安道,“您也給看看。”
太醫想起她手上那丁點小口子,又想廖将軍什麽傷沒受過?很有內涵笑了笑道:“這個不礙事兒的,明天就能好。”
廖紀安點點頭,親自送了太醫出去。
回來之後他又讓丫鬟出去,自己在屋裏陪着玖荷。
這會兒興許是舒服了,她臉上平靜了下來,原本廖紀安是把她平放在了床上,不過出去送個太醫的功夫,她就側了身子蜷成一團睡了。
廖紀安笑了笑,去窗邊的黃梨木硝石雕花的寶座上坐了,又拿起桌上一本游記看了起來。
只是另一只手上還捏着玖荷的銀簪子,書是一頁都沒看進去。
眼睛又落在了床上,不過隔着帳子又有夾被,他只能看見個影影綽綽的影子。
玖荷又做夢了。
夢裏的她又回到了上輩子,告禦狀的那個時候。
趴在那兒一動不動,彷徨無助,不知道能不能伸冤,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然後她眼前忽然出現一道亮光,耳邊又有個聲音道:“……都會好的……”
是将軍!将軍回來了!
玖荷猛地就醒了過來。一下子坐了起來,察覺自己在床上,立即又吓了一身冷汗出來,擡手摸了摸自己身上還是當初那一身衣裳,領子也是好好的一個扣子都沒解開,這才放下心來。
情緒稍定又覺得自己手腳軟軟的沒什麽力氣,正想開口,就見那帳子被掀開了。
“你醒了?”
廖紀安一臉驚喜的看着她。
“是你?”玖荷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不過停頓了片刻,玖荷就道:“謝謝你救了我。”
廖紀安一笑,露了一口大白牙出來,“路上碰見的。”
廖紀安回來到現在連身上的铠甲都沒脫,玖荷打量他兩眼。
胡子拉碴的,人瘦了許多,跟原先在平興鎮見的那一次相比,整個人都幹癟了。
玖荷慢慢的将腿挪到了床邊,坐了起來,問道:“你去從軍了?”
廖紀安點了點頭,見她醒了心裏一陣的竊喜,又笑了笑。
看見他這個笑容,玖荷倒是不太緊張了,她扶着床架子就想起來,只是剛站起來就是一陣的腿軟,又覺得天旋地轉一陣頭暈,沒等站直就又坐了下去。
廖紀安慌忙伸手來扶,不過手伸出去就有點猶豫,定在半空中不動了。
玖荷卻沒他這麽多顧慮,當下道:“你扶我一把。”又主動伸手搭在他胳膊上。
廖紀安急忙用勁兒,将她攙了起來,只是一步走出去,玖荷又想暈了。
“方才大夫來過了,”廖紀安道:“說你沒什麽大礙,就是醒來頭暈,要好好休養兩天。”
玖荷抿了抿嘴,想起還在國公府的陶行……忽然擡眼看了廖紀安。
她依稀記得自己是被放到馬車上帶了出來,如果是他把自己救了,那說明他一點都不怕國公府……能不能讓他去接了陶行出來呢?
可是……玖荷又皺了皺眉頭,在路上他肯定是不怕的,但是去國公府要人……
廖紀安看她一臉的左右為難,心都要揪起來了,當下道:“咱們兩個也算是舊識了,姑娘若有什麽難處,直說便是。”
玖荷半低着頭,聲音淡淡的,“是有件挺為難的事情……我……你救了我,可知道是什麽人擒了我?”
“是定國公齊家的人!”廖紀安憤恨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他跟齊家……不死不休!
玖荷道:“我弟弟還在他們家裏。”她聲音忽然想起來這個人是去投軍了,當下道:“你可知道陶大人?”
廖紀安點了點頭。
玖荷道:“陶大人的兒子被齊家人騙了去,你——”
沒等玖荷說完,廖紀安便道:“我去給你要接回來!”說着就想往外走,只是走了沒兩步又轉了回來,又囑咐一句,“你好好歇着,我一會就回來!”
但是這第二次出去,沒兩步又被玖荷叫住了,廖紀安再次轉了回來。
玖荷道:“還沒問你叫什麽呢?”
廖紀安一笑,一時間腦海裏不知道閃了多少個念頭出來,鬼使神差般說了一句,“紀安。”
“紀安,”玖荷沖他笑了笑,道:“我叫玖荷,孟玖荷。”
廖紀安心都要跳出來了,不過面上只是又笑了笑,道:“你等着我。”說完轉身又走了。
只是沒兩步他又被玖荷叫了回來。
玖荷有點猶豫……半晌才道:“我記得你是西邊的人,這是哪兒?”
她看了這屋裏的裝飾,雖然看不見什麽金銀之物,但是……床是紫檀木的,窗下那寶座是黃花梨的,也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這是将軍府。”
将軍府……玖荷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中一時百味交集,廖紀安卻是完全沒法領會她現在的心情的,等了片刻不見她說話,便大步走了出去。
玖荷坐到床邊,一時間腦海裏浮現千般思緒,只是不過片刻她便調整過來,看着窗下的茶幾上那根銀簪子,眼神又漸漸堅定了起來。
廖紀安大步出了院子,雖然方才沒察覺,但是出來之後他立即冷靜了下來,方才他似乎不經意之間……隐藏了身份?
廖紀安一下子愣住了,現在回去解釋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只是他又皺了皺眉頭,想着不如等到把陶行接了回來,再跟她道歉?只是想起她方才那聲紀安來,廖将軍臉上的笑容又出來了。
“将軍。”
有兩個士兵打扮的人,低着頭,還有點畏懼湊到了他身邊,低聲問道:“您回來了!”
廖紀安看見這兩個人氣就不打一處來,擡腳就踢了上去。
這兩人是當初他派去保護陶敏家人的領頭,他一共派了四個小隊,加起來快一百人了,沒想……
“你們是怎麽辦事兒的!”
那兩人頭更加的低了。
“我叫你們去保護陶家人,你們倒是能行,就看住兩個老太太還有一個老頭兒!當初是怎麽說的?”廖紀安一邊說,一邊腳下卻沒停,“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軍中最好的斥候,第二天就叫人發現了!”
那兩人急忙跟了上來,道:“我們也沒想……那看門的老頭如此敏銳。”
他們四個小隊加起來一共一百人,一部分人在陶家周圍各自警戒,還有一部分人藏在陶家前後左右的鄰居裏,甚至後頭一處空房子還被他們買下來了。
小隊長看着陶家砌牆糊瓷片在上頭,還覺得陶家人很是警醒,哪知道……哪知道人家防的是他們啊!
“我也不跟你們多說,去點了手下弟兄,咱們出門辦事兒去!能不能将功贖罪,就看這一次了!”
那兩人面上一喜,急忙各自離去。
廖紀安剛站在将軍府的前院等着點兵,就見方才他派去審問那四個下人的手下回來了。
那人可是看見廖将軍是多麽緊張車廂裏頭那位姑娘的,有點驚恐,都不敢擡頭,将方才問出來的東西一五一十說了。
廖将軍氣得恨不得全副披挂上身,騎着馬去國公府殺一個來回了,他皺着眉頭,看着下頭已經列隊站好的一百多士兵,道:“走,我們去國公府!他們敢扣押我弟弟,就是拆了國公府都是便宜他們了!”
廖将軍這邊剛出門,睿王爺那邊已經到了國公府了。
當時廖将軍把睿王爺敲暈了,趙先寧吓了個半死,顧不得許多,急忙抱着王爺就往回趕,只是剛進王府,睿王爺大叫一聲便醒了過來。
揉着自己頸後,道:“他倒是敢下手!”
睿王爺站在睿王府的大門口,仰着頭揉脖子,就看見了王府門匾上那個牌子,頓時怒從中來。
“點了府上侍衛!居然還有人敢在我頭上撒野,皇帝都不敢!”
趙先寧一聲苦笑,這可真是口不擇言了。
“王爺——”
沒想睿王爺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道:“所有侍衛!能動的都出來!”
趙先寧皺了皺眉頭,還是先去點人了。
睿王爺是先帝的弟弟,雖然都是睿王爺這麽叫着,但是按照品級來說,他是親王,府上按例是兩千的侍衛,後來小皇帝登基,又給他增加了一千侍衛,再加上世子又是羽林軍大将軍,府裏他名下的侍衛還有一千。
一共四千的侍衛養在府裏……要知道皇宮裏也不過兩萬常駐的侍衛。
趙先寧想了想,最後還是只叫了兩千侍衛出來。
四千的侍衛實在是太過打眼了……明天就得有禦史彈劾他們王爺。
睿王爺看着這黑黢黢一片的人,倒也沒細數,直接上了馬,道:“去定國公府!”
趙先寧再次松了口氣,又想不是将軍府就行。
睿王爺就這麽騎着馬,帶着兩千人,往定國公府去了。
只是到了門口,睿王爺又有點後悔。
早知道帶攻門的大柱子來了,不能把他家裏們拆了,總覺得這一次就是白來了。
定國公的門子看見前頭這麽一大群侍衛,吓得連臉都白了,而且站在前頭那一位還是京城鼎鼎大名的睿王爺,莫不是下午……他連滾帶爬的往大老爺屋裏報信去了。
睿王爺擡頭看了看定國公門匾上那塊金燦燦的牌子,冷笑了一聲,“去把大門給我拆了!”
一般來說,功勳貴族家裏的大門,如果不遇上特殊的日子,那是一年都開不了一次的。
比方新媳婦兒進門,又或者陛下來訪,最後一條便是家裏重要的人死了,棺材是要從正門出的。
但是供仆人進出的角門,是常年都開着的。
當下一隊侍衛就從角門沖了進去,門上兩個看門的小厮哪兒見過這種場面,吓得是既不敢關門,也不敢開門,直到這些侍衛從他們身邊沖過去,将他們撞在地上,他們都還是僵的。
侍衛在裏頭把大門打開了,迎了睿王爺進去,正好跟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大老爺碰面。
大老爺一見面便低了頭下去,道:“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道王爺今兒來——”
話還沒說完,他便被睿王爺迎面一腳踢倒在了地上。
“王爺!”大老爺聲音裏夾雜了一點怒氣。
睿王爺冷笑了一聲,眉眼間的寒氣能将人凍死,只說了一個字,“打!”
後頭立即上來兩個侍衛,沖着大老爺便是一頓抽,大老爺躲閃不及,身上衣裳破了不少,臉上也被抽了兩鞭子,血淋淋的有點猙獰。
“這是國公府,我是正兒八經的侯爵!身份雖不及王爺尊貴——”
話沒說完,便又被一鞭子抽在了嘴上。
睿王爺不動聲色,那兩個侍衛一點沒停手。
這時候去拆門的那一隊侍衛已經将半扇門的鉚釘卸了下來,只聽見咣當一聲巨響,國公府的五扇大門,有一扇重重的落在地上。
奇恥大辱!當着他的面砸了國公府的大門!
大老爺一聲驚呼,氣得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那兩個侍衛停手了,睿王爺道:“便宜你了!”說着他左右看看,視線所過之處,國公府的下人沒有一個人敢擡頭的。
“去把陶行接出來!”睿王爺手裏拿着馬鞭,又道:“去把正堂給我砸了!他不叫我舒坦,我叫他再也舒坦不了!”
王爺帶着兩千侍衛,要說平常就是抄家……那也不過三五百的侍衛。
國公府別說抵抗了,連敢出去報官的人都沒有,一個個蜷縮着站着,瑟瑟發抖。
得了消息的齊太君匆匆前來,看見自己兒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後頭國公府的正堂裏頭一陣的響,不僅有瓷器玉器扔出來,連窗戶都叫人給拆了。
“王爺!你手上可有旨意?你這般肆意妄為,老身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去順天府告你!”
“告告告!”睿王爺毫不在乎道:“我看你怎麽告我!”
齊太君一見王爺分毫不讓,立即又軟了三分,“我們跟王爺有何仇何怨?王爺要這般折辱我們。”她指着地上躺着的大老爺,紅了眼眶,“他也是朝廷親封的侯爺,王爺何苦要下這個手。”
睿王爺心想這個時候是不能牽扯玖荷進來的,當下沉了臉,道:“你私囚朝廷命官之子,居心叵測,我這也是替天行道!”
睿王爺說的一點都不心虛。
正好王爺派去的人這會已經帶了陶行出來,睿王爺一見,招了招手道:“來。”
陶行猶豫了片刻,往睿王爺那邊出去了。
睿王爺見他過來,小聲道:“一會兒帶你去見你姐姐。”
陶行果然不緊張了。
齊太君有怒卻不敢言,“他是我女兒——”
咣當一聲,第二扇大門也倒在了地上。
齊太君如何聽不出來這是什麽?倒抽一口冷氣,若不是身邊婆子扶着,她幾乎都要站不住了。
不多時去正堂的侍衛回來,齊太君都不敢回頭,完全不敢看往日威武莊嚴,布置的富麗堂皇的國公府正堂變成了什麽樣子。
睿王爺這會兒倒是有點掃興了,國公府一點反抗都沒有,全憑着他砸——他抿了抿嘴,想着先去把女兒接回來,大手一揮道:“走!”
只是剛轉身,就見國公府的大門口又停着一排的大車,上頭……似乎是糧食?
“怎麽回事兒?”睿王爺皺了皺眉頭。
立即有侍衛上前提了領頭的人來問話,那人道:“國公府跟我們東家定了五千石的糧食,今兒湊足了,趕緊給送來。”
睿王爺冷笑一聲,“五千石?什麽時候的事兒了?”
“就是……”領頭那人想了想,道:“記得是太後侄兒不見的消息傳開的前兩天。”
睿王爺呵呵一笑,道:“你們倒是消息靈通,糧食帶走!”
齊太君上前一步,正要說話,睿王爺道:“邊關戰事吃緊,你們卻大筆收購糧食?國公府能有多少人?五千石糧食,五年怕是也吃不完!”
他又問那領頭道:“多少銀子收的?”
“五兩……”領頭人這兩個字說得很是沒有底氣。
“好好好!”睿王爺沒想今兒還能找到這麽好,又冠冕堂皇的一個理由,當下大笑三聲道:“把這糧食拉去戶部,本王要上本參你們囤積居奇!拿着我大周的俸祿,還是侯爵,就是這麽報效大周的?”
“帶走!”睿王爺拉着陶行轉身就走,不過片刻,連帶兩千侍衛,還有那整整兩萬五千兩的糧食,就都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留給國公府的,只有兩扇倒了的大門,以及拆的只剩下牆跟屋頂的正堂。
齊太君反而哭不出來了,兩只手死死攥着,“……去找二老爺跟三老爺回來,拿水來給他擦,請太醫——找個跌打損傷的大夫來,不敢動他,等大夫看過再說……”
齊太君咬着牙一句句吩咐,又叫人去整理正堂,再把兩扇門都扶起來,下人們手腳極快,只是完全沒有人敢說話,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做事。
小厮們搬了帳子過來,給大老爺遮了太陽,又拿來椅子給齊太君坐,齊太君顫顫巍巍的彎了腿,卻發現自己兩條腿都僵硬了,這麽一彎立即站不住了,重重砸在了椅子上。
黃媽媽跟瑛絮兩個在她身邊,方媽媽因為才被玖荷咬了一口,齊太君沒叫她跟着出來。
只是齊太君剛坐下,便覺得自己腦門子一抽一抽的疼,又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正想着,忽然間方媽媽跌跌撞撞的奔來,齊太君一拍大腿,道:“壞了!他們是去內院找到的陶行!”
下午這會兒正是她跟孫女兒聊天,跟兒媳婦們打牌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她院子裏……
“老太君,不好了,方才沖進來好幾個士兵,幾個姑娘被吓着了!表小姐說要上吊以示清白!”
齊太君胸口又是一陣的氣悶,重重拍了拍扶手,“沖到我屋裏去了?我要告他!”
方媽媽搖了搖頭,道:“沒,直奔着後頭去了,只是動靜極大,她們都被吓到了。”
齊太君這才松了口氣,正想說話,忽然又聽見一聲悶響,齊家才扶起來正要釘釘子的大門,又倒了下去。
這次五扇門一起倒了。
這又是誰!齊太君也顧不得許多了,咬着牙站了起來,繞過影壁就往大門口去了。
只見外頭一隊列隊的騎兵,馬上拴着繩子,另一頭系在他們家的大門上,就是這麽把五扇門一起拽倒了。
“似乎不是很結實啊。”為首那人嘀咕一句,又解開繩子,一起站到了廖将軍身後。
廖将軍也不下馬,就這麽騎着進了國公府的大門,看着那齊太君道:“我也不為難你這老太太,把陶大人的兒子交出來,咱們好說!”
齊太君一陣氣急,這人看着比睿王爺更不講理,身後那一群的騎兵又比方才睿王爺的侍衛更加的健壯,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不懷好意的寒光……就算以齊太君這等內宅婦人的眼光,也能看出來這一批人……都是見過血的。
她吸了口氣,餘光掃過周圍一圈瑟瑟發抖的下仆,道:“他方才被睿王爺帶走了,您沒看見?”
齊太君原想着用睿王爺擋一擋,誰料聽見睿王爺三個字兒,領頭那人的怒火明顯又旺了旺,只是片刻之間,他臉上反而平靜了下來。
齊太君一聲不好還沒說完,就聽見這人淡淡道:“那你們是不打算善了了……給我找!”
那人身後百十餘騎兵頓時如若無人之境,騎着馬如同離弦之箭,飛一般串了出去。
不過片刻之後就有人又回來,在廖紀安耳邊低語幾句,“正堂被人砸了,方才拽門的時候……手感也似乎也不太對。”
莫非睿王爺真的來了?廖紀安想起他方才那個激動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對手下低聲道:“你且去,還是依照原來計劃行事。”
轉眼間大門口就只剩下廖紀安一個人了,他盯着齊太君看了許久,想着方才從那四個人嘴裏拷問出來的東西,越發的覺得這老太婆不是東西了!
他也不裝成沒認出她的樣子,道:“齊太君可想好了?若是找不到人,我們可就往內院去了。”
齊太君倒抽了一口冷氣,正在這時,躺在地上的大老爺忽然抖了抖,醒了。
“痛死我了!”他叫了一聲睜開眼睛,立即就看見面前一個騎着馬的武将,看着他冷冷道:“你就是齊仲唯?”
大老爺才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點了點頭。
廖将軍哼了一聲,“倒是被他先占了便宜。”說着又是一鞭子抽了下來。
大老爺躲閃不及,被抽個正着,又痛又怕,再次暈了過去。
“這光天化日之下——”方媽媽一聲驚呼,沒想廖将軍立即轉過頭來,看見她手上包着紗布,眼色一黯道:“這婆子我看着不順眼,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我似乎有點中暑……惡心還有點頭暈……今天短小一下,等我休養生息之後再來粗粗長長!
感謝哈皮穆小天使投喂的地雷,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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