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搜捕

凝聚成黑紫漩渦的靈力反掌擊向身後,被人硬生生抗住。

悶哼一聲後,賀清邪伏在蘇長?依倒抽氣?兒,促狹道?:“師尊,還真是?手下不留情,打的弟子好疼。”說完,登時吐出一口熱氣?兒,吹到?蘇長?依耳後,燙的人身軀一縮。

蘇長?依以為孽徒憑借深不可測的修為能躲過這一掌,可意料之外的,并沒有,而?是?直接以左側腰腹硬生生接下。

她是?腦子出問題了?心下腹诽,手下卻快速又聚出一道?靈力,準備反身拍向對方面門。

察覺到?動作,賀清邪猛地将她推開,忙不疊調轉方向,撐着床邊嗆出一口血,淅淅瀝瀝濺在地上,似妖豔荼靡的花。

吐血間隙中,蘇長?依咬牙忍痛穿衣披發?,一甩裙袖,又恢複到?白?日裏高不可攀不容侵犯的仙尊,冷冷看着那道?還在佝偻腰肢悶咳的人。

此間,岑寂如無人之地,頻頻響起的悶咳不過片刻便偃旗息鼓。

賀清邪低垂着的眼前,走進一雙銀線纏繡的白?靴,只看一眼,便能估摸出大概尺寸。

畢竟昨夜把玩過好久不是?麽?

她摸掉嘴邊的血,用靈力将扔在地上的白?色弟子服吸到?手心,随後披在肩上,神色悻悻道?:“好歹春宵一度,師尊怎麽一醒就不認人了?”

蘇長?依嗤笑,腦中還替她自動匹配出一個詞,“拔吊無情”,如果現在是?現實,她說不定?還能很應景地抽根事後煙,再甩一沓鈔票扔在她臉上。

“本座自然認人,不過賀清邪,你是?人嗎?”蘇長?依一字一句說完,走進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掐住賀清邪的脖頸将人掼倒在床。

“賀清邪你就是?個畜生!”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剩下的幾個字卡在喉嚨裏,好似說出來就會帶出血。她真的不懂自己所做所為有何不妥,她殺賀清邪,賀清邪不應該來殺她嗎?何以要在床上折辱她?

是?了。

她驀地想起賀清邪曾說過的話,要她把欠她的加倍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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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無力感纏着指尖湧上心頭?,令蘇長?依有一陣頭?疼和感到?難以應對,她怎麽這麽慘!

心生怒氣?,手提起賀清邪的衣襟就毫不猶豫地扔下床,不想跟她半點廢話,“滾吧。”

賀清邪察覺到?蘇長?依臉色有一絲蒼白?,欲出口的譏諷忽然頓了頓。

昨晚的纏綿良久,如此冰冷的房間,二人雖都出了不少汗,但那點被冷風一吹就能散盡的溫度抵到?了一時,抵不了一世。

賀清邪心思微動,目色沉沉,話風一轉道?:“師尊若覺得不舒服,就召方師妹過來看看,她……”

尚未說完,蘇長?依便斥道?:“你夠了嗎?”她就想不通了,你睡都睡了,還管睡過之後的事作甚?

蘇長?依冷道?:“你能擺正自己的身份嗎?”言下之意便是?,這是?你該操的心麽?趕緊滾吧,別等着老娘弄死你!

說者?有意,聽?着莫約無心,賀清邪舔了舔幹澀的唇角,被對方的态度刺到?一樣,臉色登時耷拉下來,“身份?你我師徒,徒弟關心師尊本就理所當然,師尊若是?不想叫方佳過來,弟子自然不介意為師尊效勞!”說着便走過來,着手想探她的額頭?。

蘇長?依下意識趔趄後退,揮手打開對方的手,怒不可遏。

她斥道?:“別碰我。你給我滾!”

“不讓方佳過來,也不讓弟子試探,師尊就算跟掌門師伯比,她也沒你這般難伺候。”

賀清邪站定?腳步,沒了下一步動作,似是?在等她說話。

蘇長?依看着賀清邪,一臉怒氣?,攥緊銀線浮雲霓裳裙袖的指節在重重的力度下,泛着異樣的煞白?。

“你這是?第一天知道??”她譏諷着,又道?,“別讓我再說第三遍,在我耐心耗完之前趕緊滾。”

賀清邪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似乎是?看穿對方露出來的尖利的牙,爪,她收斂住神色,打算放任自流,其?實,從被君窈帶回上清墟之後她便了解蘇長?依的性子,好強,冷酷,矜傲,不近人情。

那時她還尚且年幼,雖不若牙牙學語的癡兒,但也對長?輩們的情緒格外敏感,從她到?窈山的第一天起,就開始琢磨起蘇長?依的脾性,不能說熟,也不能說不熟。只能說,當初的君窈與從雪域幻境中出來的君窈完全?不像一個人,糾其?原因,說到?底還是?因為她。

她暗忖,正因熟悉蘇長?依的脾性,還準備嘲諷的話,最後沒能說出口,畢竟……她有些不舍得。

“既然如此,那弟子就先退下,師尊自己,好,生,休,息!”賀清邪陰陽怪氣?地說道?。

回應她的還是?那耳熟能詳,甚至有些跳腳的一個字,“滾!”

賀清邪走後,虛空中的冰冷氣?息将其?身上淡淡香氣?和纏綿缱绻的情欲撕散,只剩下冷冷寒氣?。

人一走,蘇長?依終于支撐不住,強忍着坐回床上,發?出忍無可忍的痛聲,低低哭音在房間內蕩開,像極了委屈巴巴的小獸的嗚咽。

她滿身疲憊不堪,不知道?跟賀清邪的夾槍帶棒的相處何時才能終止,要多久才能走到?小說盡頭?。

情事之後,蘇長?依渾身不舒服,一整日都未踏出過靈清殿一步。

之後幾日也是?。

窈山弟子先前接到?君窈仙尊命令,停了好幾日的早課,便只能自顧自去鑽研,修為高的一邊修煉一邊幫助修為低的,修為低的虛心受教,畢恭畢敬,一群人倒也修煉的有滋有味,分外歡樂。

自從睡過這一次後,賀清邪便在蘇長?依眼皮子底下玩起“欲擒故縱”,即消失。

不是?死了,也不是?單純避着她,而?是?隔兩三天後趁着月上梢頭?,三更半夜翻入靈清殿內殿,貓着腰掀開被褥,從身後将她抱住,還不讓她發?現。

可時運不濟,賀清邪次次都被當場捉拿。

幾乎是?賀清邪的手一碰到?蘇長?依的軟腰,後者?便呼吸不穩地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賀清邪什?麽都沒做,只是?将人摟在懷中,頭?藏在冰涼的銀絲中,悶聲說:“就讓弟子抱一下,不做別的。”

何其?的膽大包天。蘇長?依徹底繼承君窈仙尊的修為後,脾性愈發?狠厲,她幾乎忘記現實中的自己到?底是?何種性格。

現在的她,只知道?,賀清邪一碰她,她便如炸了毛的貓,唰地亮出利爪,義無反顧撲上去照着人臉上抓。

因此,賀清邪一碰到?她,她就醒,醒來之後便動用靈力将人從床上掀下地。

二人面對面幹瞪着眼,短暫的間隙內,均是?不謀而?合地祭出佩劍在床上纏鬥的昏天地暗,房內靜寂,只剩下被劍氣?劃破的破空聲和眼花缭亂的劍影。

此事結尾,均是?賀清邪向蘇長?依告饒,而?後一臉無奈,神情又稍顯疲憊地将人壓在身下,蠻橫無理親了數口,順便嘲諷幾句,才收回昆吾,一言不發?趁夜離去。

之後的賀清邪又消失的一幹二淨,時隔一兩天後的夜半又忽然出現,而?後又消失再出現,每次二人都會在床上打起來。

最後的結局始終如一,都是?以賀清邪投降收尾。

蘇長?依心裏煩躁。

在她對這種情況無計可施快要習以為常之時,遠在玄山的陸星桐每日都會送來一道?傳音符,說青禾的身體狀況,有時也會提到?方佳那邊的情況。

蘇長?依時常會垂頭?反思,君窈仙尊“赫赫威名”,陸星桐怎麽一點也不懼怕呢?

莫不是?,陸星桐真想跟她有點什?麽?

其?實,夙靈院那夜,她們對視之後,又做了別的事,雖然當時二人心思各異,滿懷心事。

這日,陸星桐百忙之中送來的傳音是?,青禾現下已經醒了,正吩咐弟子,滿玄山搜捕一個人。

據送來的傳音符所言,青禾原本是?在玄山白?霧池沐浴,之後準備去上玄山弟子們的早課,怎耐白?霧池地如其?名,當真是?白?霧彌漫,恍若仙境,朦胧之感濃重,往往能一葉蔽目,遮住視線。

讓人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人不知死活借着白?霧遮擋直接擅闖進來。

當時青禾衣衫半解,深入池中,剛掬一捧水潑在臉上,耳邊便炸響一道?破弦聲,“铮”地餘音繞耳,久久不散。

青禾警惕性強,幾乎那餘音剛散,便問:“是?誰?!”說罷,手攏住黑袍衣襟飛身上岸,不料剛起身,腳下便有東西?不留餘力纏了上來。

定?睛一看,那東西?是一條細細長?的不知盡頭?的黑絲,一端已纏住她的腳腕,另一端沒入溫熱水汽漂浮的池中,且比人的發?絲還要粗一些。

“我是?你主人,狗兒,叫聲‘汪’?”

音落同時,青禾臉前便出現一個穿戴粉碧螺釵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模樣小巧玲珑,眉目清秀,有出水芙蓉之感,不耐下巴卻尖削的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錯覺,有些敗眼緣。

對方所言,是?十成十的羞辱。

又見不是?自己熟悉的弟子,亦或見過的弟子,青禾忍無可忍,只當是?修真界哪家?門派派來刺殺她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祭出竹英劍,揮劍斬斷腳腕處的黑絲,翻身殺了上去。

纏鬥期間,仍殘留在腳腕處的黑絲,像是?有生命體征的活物,再次從斷根處往外發?散,長?的越來越長?,緊接着攀附腳腕,最後紮進皮肉。

意料之中,青禾纏鬥中途驟然從虛空砸向白?霧池,濺出水花一片。

蘇長?依看完傳音符,面不改色挑了挑眉,忍不住搓着指尖想找些事情做。

譬如,找個機會看青禾和坪蘭仇敵見面,我在你面前,而?你看不見我。

當然,這只是?她以免自己分散心神,怕滿腦子填充賀清邪而?被敗壞心情,而?且,她已很久未曾出過靈清殿。

就當作,出去看場好戲吧。

彼時,改變名字,也同樣改變容貌的坪蘭,正在夙靈院正中的蓮池旁與一衆弟子說笑談樂,雖是?說笑,但大多都是?別人詢問她,而?她只管作答。

幾日前的風雪暫歇後,驕陽明媚,連數九寒天的寒意也被陽光驅趕至偏僻的拐角。

蘇長?依行至夙靈院朱門前,遠遠瞧見那群人中還有兩三名眼熟的弟子,在靈清殿前廣場上見過,沈柔柔和賀清邪的房內見過,還有一名居然是?胡瑩?

等等,她怎麽結丹了?

蘇長?依稍顯驚詫,滿心懷疑。

依照陰神的記憶,這孩子之前才築基的修為,短短幾月,竟然突破的如此之快。

孺子可教啊。蘇長?依暗嘆之餘,舉步過去。

一衆弟子們邊曬着太?陽,邊三三兩兩地談天說地,那一張張神情恣意,輕狂的臉上堆滿誠摯的笑容。

直到?有人不小心在朱門前瞧見一位一身雪白?,連三千青絲也變作銀發?之人,正朝着他們徐徐而?來,那臉上的笑意,頓時在燦爛陽光下,清風拂面中,逐漸皲裂,潰散。

最後變作,驚恐萬狀。

“君君君,君窈,君窈師叔!”

最先察覺到?來人是?誰的弟子,一通結巴過後,終于将稱呼說了出來,只不過,如果這個人抖得褲子沒抖掉下來就更好了。

見狀,蘇長?依鎖緊眉頭?,她是?吃人,吃人,還是?吃人?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現在的狀況是?,一人開口衆人亂抖。

遠遠瞧見那一群人,神态自若,姿态放松,一聽?聞“君窈”二字,便如臨大敵,渾身緊繃,甚至有人連手都按在佩劍劍柄上,恨不能當即拔劍相抗。

那其?中,神情最淡定?自然的莫過于變換過名字的坪蘭,不,或許現在該稱之為,獨傾。

蘇長?依從容不迫地過去,最後停在神情呆愣,幾近石化的衆弟子面前,伸手沖衆人之中勾了勾,笑意吟吟地問:“愛徒,愣着作甚?還不過來拜見為師?”

作者有話要說:  #阿邪你的危機感馬上上線#

#賀清邪為什麽會感到疲憊#

#蘇長依你什麽時候能打贏#

#坪蘭你怎麽還不去找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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