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鴻蒙遺跡
此時此刻,最讓人難以理解的便是小說主角的思想,複雜多變,詭谲難測,不可否認,她現在真是恨死這個主角,賀清邪。
她能讓你?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是如何招惹到她,且惹怒對方後,自己又沒有機會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蘇長依想不通,事情發?展怎會如此暧昧不清。
她都?震驚了?!
現在她被賀清邪壓在柳樹上,始作俑者?放大到無?比清晰的臉近在咫尺,突然交纏的呼吸不知亂了?哪一根弦,賀清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按着她親了?上來。
她被強吻了?!然而?震驚的事還在後頭,賀清邪捏開她的下颚,加深了?這個吻。
不知何時,二人衣袍落地,她在反抗之中,再次被賀清□□訓了?一頓。
輕柔淡雅的香氣嵌入肌體,融化的是一汪池塘,裏面?囚禁着亂晃搖曳的月,一路清香軟渡,落至深處。
蘇長依不是沒有反抗,只是她的反抗在賀清邪的強勢之下不甚明顯。
事後,賀清邪單純地摟着人,躺在樹旁,指尖勾了?勾筋骨突透的手。
教訓一頓後,她混身上下都?充斥着怒火,氣瘋了?。
賀清邪不動勾她手還好,一勾她就克制不住自己,一臉不耐煩将其手打開,屈起手肘往對方晉江不許去出現地方撞,喑啞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氣中被撕的破裂。
“是不是這樣報複我?,你?會更有成就感?”
疲憊後,她的力氣不大,賀清邪察覺之後,身子往後一移,便能輕而?易舉躲開。
賀清邪貪戀的像個饑渴已久的拾荒者?,觊觎着水源一樣,将頭埋在對方柔順而?冰涼的銀發?間,聲音悶悶的,裹了?一層沙,“彼此彼此。”
“當初師尊對弟子行?交媾之事時,弟子也拼盡全力反抗過?,如今風水輪流轉,師尊要總一副受害者?模樣的話,是否顯得太?矯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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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依不知作何辯解,她不可能說我?現在非是當初的君窈仙尊,我?只是一名外來者?,我?只是恰巧重?生在君窈仙尊身上。
把這樣的真相說出來,無?異于是自爆,自爆自己是奪舍重?生。不用?賀清邪幹死她,祝钰,青禾和白練,乃至上清墟弟子哪一個都?會殺了?她。
原因——為君窈報仇。
見人不語,賀清邪腦袋又在肩窩處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模樣,“師尊還記得弟子說讓你?還十倍的話嗎?你?總共斷斷續續壓着弟子做了?十幾日,每次都?不下兩次,你?我?師徒情深,弟子給?你?打折算十日,師尊再陪我?睡九十八次,弟子就放過?師尊如何?”
蘇長依罵道:“孽徒!做你?娘的白日夢!”
兩人間的劍拔弩張似乎一直存在,從未減小,反而?逐倍增加。
賀清邪手臂收了?收把人摟的更緊,蘇長依聽到對方伏在她耳邊低低地笑,“不願意就算了?,那就委屈師尊,一直伺候弟子吧。”
“閉嘴吧!本座早晚弄死你?!”
“呵呵。”
蘇長依挨過?一頓肏後,困意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整個人意識昏昏沉沉,耳邊還不住有聲音喋喋不休,意識朦胧間,聽到清風悅耳的嗓音斷斷續續——
“弟子錯了?,前因後果弟子都?知道了?,可是前塵舊夢一場,是美夢不成,噩夢反倒成了?真……原來是我?對不起窈山,也對不起師尊……”
而?後,耳邊嗓音猶在,人卻已經阖目。
二人回去時,天色已月上枝梢,窈山樓閣金殿亮起盞盞燭光,一時燈火闌珊,卻無?甚多人影。
蘇長依還在睡夢中,就被賀清邪打橫抱起在懷中,飛向靈清殿,一路上賀清邪都?特意避開弟子巡視和人員流通的地方,直到進入靈清殿內殿才松緩緊繃的神經。
将人放下,人也沒敢逗留,她怕吵醒蘇長依,醒來的君窈總是對她一陣劍拔弩張,亦或言語嘲諷。
她的所作所為,是報複不假,但這其中還摻雜了?一些愧疚和悔恨,總是揪着她的心?,讓心?口難受不堪。
她厭惡這種感覺,所以不想給?蘇長依在她面?前開口的機會。
自從上次見過?天道後,知道真相的她,在原本只想報複的基礎上,加了?一層令人窒息的愧疚。
原來萬裏雪域是她聽信讒言有錯在先,不僅放走沁澤還誤傷君窈,而?後,誤入坤澤森林是她知識淺薄令被燭龍之角劃傷的君窈更是身染瑤草,而?她不僅沒有迷途知返,反而?在對方被□□渲染下一錯再錯。
壞君窈處子之身的人是她,破君窈無?情道的是她,毀了?一代天驕,大乘期修士尊嚴的也是她。
而?君窈,自始至終不過?是想困住沁澤,逼問有關于她,有關于賀家村之事,刑天之事的流言罷了?。
得知真相後,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恨蘇長依多一些,還是感到悲哀多一些。
在滿心?愧疚的同時,她也想為自己的遭遇而?狠心?無?情地報複,可每次面?對刺猬一樣的蘇長依,讓她連與對方見面?都?帶着幾分害怕。
賀清邪站在床邊描摹起蘇長依的睡顏,細看了?一會兒,才心?情複雜悄無?聲息地離開。
內殿裏四?下靜悄悄的,偌大宮殿空曠而?森然,是一座瓊樓玉宇的高閣,又是一座控制了?修仙者?半生的囚籠。
蘇長依躺在床上,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夢中她穿着一件寬松舒适的藍白珊瑚絨睡衣,腰酸腿疼,坐在一根按m棒上,在電腦桌前打字。落英缤紛的粉色頁面?,在昏暗漆黑的空間裏映亮出她的臉龐,高挺的鼻梁挂着一個無?邊框眼鏡,她咬着牙将眼鏡往上推了?推,想集中注意力繼續碼接下來的劇情,但下邊的疼痛卻無?不令她分心?。
簡直快被劈開了?。
碼字軟件上寫的劇情,還停留在很長一段文字上。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曾經她堅不可摧的脊梁終是被折斷,現在的她就像一條瘋了?的母狗,趴在肮髒的血污中,跪在地上,下邊嵌在一根表面?粗糙的玉杵中,倉惶的眼微擡,看着摧毀自己,折磨自己的仇人,用?幹淨整潔的白靴,挑起自己的下颚。
“這樣的結果你?還滿意嗎?我?敬愛的師尊。”
她喑啞着嗓音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聽空蕩浩大的宮殿中,想起清脆又悠久的聲音,“不說那就算了?。來人,把她的心?給?我?剜出來看一看,高高在上的君窈仙尊,你?究竟是心?黑到何種程度,才能對自己徒弟兇殘成性地下毒手!”
随着聲音在宮殿沉落,随之而?來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卻稍顯雜亂,一群穿着內士女官服的婢女面?色陳靜,端着剜刀,白布和錦盒往她的方向緩緩而?來。
她驚恐看着一個婢女拿起剜刀,一步一步過?來,她渾身發?抖忍不住後退,身後的玉杵下端卻一下子打到地板上,又往裏更進一步,這一下打下來,疼的她直冒冷汗。
有句俗話說事不過?三,之前滿目瘡痍的心?已經死過?一次,痛得連第二次都?難以接受。
她好疼——
剜心?,何其殘忍的刑法?。于是她開始掙紮,為首的婢女給?出個暗示的眼神,受命的婢女便一齊上來鉗住她的手腕,腳腕,将她桎梏的動彈不得。
倏地,脆弱的桃花眼底映着明晃晃的剜刀,手起刀落。
“不要——啊!”
房內,與夢中交疊一致的慘叫炸響在這個平凡寂寥的長夜,噩夢中的慘痛和心?跳加快得讓蘇長依額頭沁出一層冷汗,一雙黝黑潋滟的桃花眼怔怔看着虛空,眼眶裏面?濕漉漉的,渾身裹着一層冷汗,像是從水中打撈出來,半晌還沒從驚吓中緩過?神,連呼吸都?倉促而?明顯。
足足過?了?良久,蘇長依才慢慢擡手捂着胸口,将臉埋在金絲被褥中,痛苦地喘息。
原來剜心?的絕望,不住地反抗都?不是真實的,只有痛,還原原本本烙在身上。
“這……只是一個夢。”
蘇長依啞着嗓子,暗示自己。她沒有想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只是本能感到悲哀和恐懼,不想被挖心?,不想被淩遲,更不想死。
從現實穿到小說中已經很慘,穿成主角報複的對象,簡直是慘上加慘。
覺不輕易妥協!她要鬥争,反抗!
懷揣這個想法?,蘇長依閉了?閉眼。跟主角光環抗衡,有點難。
雖然她已經跟坪蘭同流合污,但還是想以防萬一。
總之,這一夜她腦袋裏都?亂得很,被各種五花八門的設想害的疲憊不堪,但唯一清晰的便是,她感覺到自己突然對賀清邪生出一種害怕。
這更像是現實生活中一個專業名詞,pdst,俗稱創傷後應激障礙。
只要一涉及到賀清邪三個字的所有,不亞于是死亡一樣讓她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月末門派大比,掌門祝钰的失蹤被蘇長依夥同青禾與白練模棱兩可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搪塞出去,對寰山弟子哪怕是整個修真界都?是,掌門在內閉關,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出來。
往昔大比事宜祝钰都?是放給?青禾接手,如今祝钰不在,青禾的事情還是一如既往地處理妥當,讓人看不出錯來。
這日,青禾吩咐完手下弟子,整理袍袖,看了?一眼随她站在殿下扭捏不語的白練,一臉恨鐵不成鋼,她輕咳兩聲,便對坐在青玉臺階上的蘇長依說:“方才我?與白練商量了?一通,将本次大比的獎勵之物定?作南淵海蛟绡和坤澤森林深處的瑤草。”
蘇長依圈發?萦繞的指尖一頓,目光變得幽深而?晦暗,視線由高處往下一掃,落在二人身上,她譏诮問:“蛟绡可以理解,放瑤草是為何?”
坤澤森林與瑤草這兩個詞彙,她都?聽過?,且與之淵源匪淺,具體來說是跟君窈仙尊有關,被壞掉處子之身,破了?無?情道,之後折磨賀清邪又到現在反被賀清邪報複,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都?少不掉賀清邪的功勞,究其事情的源頭,其中不乏簡簡單單的一株瑤草。
青禾仰視她,尚未察覺她語氣不對,解釋說:“白練看中一名天資聰穎,醫術超絕的弟子,想收為內門弟子。”
蘇長依審視二人表情,覺得這事應當還有下文。
只見白練當即聳拉下臉,雙手背在身後,緊攥着裙袖,扭捏道:“可她不願,呵呵呵,君窈師姐你?敢信嗎?她居然拒絕我?了?!”
蘇長依:“……”
青禾繼續替白練解釋,“那弟子最近在研究如何讓雌貓和雌貓配種,天地萬物,道法?自然,本應同性相吸異性相斥,怎料那名澄山弟子思想怪異,非要逆天而?行?。君窈,你?覺得兩只雌貓能生小貓嗎?”
高臺上的蘇長依瞬間啞然,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自己與賀清邪在水潭邊,在靈清殿交相糾纏,颠鸾倒鳳的日日夜夜,耳夾倏地發?起燙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禾,朱唇猶豫不決地動了?動,“你?……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你?見過?有女子同女子在一起可以生孩子的麽?”
“簡直荒謬!”
青禾直白地盯着她,“我?不就問問嘛?你?反應怎麽如此之大?”說罷,還沖白練伸伸下颚,示意她看過?來,“你?看她,以前的矜傲架子不過?半月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我?了?解她,還以為她這是狗急跳牆了?呢。”
“……”蘇長依皮笑肉不笑地譏諷兩聲,心?說,你?真相了?呢……
白練只覺一陣尴尬,只能呵呵地笑,心?說你?們吵架別殃及池魚好嗎?
只不過?可惜,二人竟沒一個有眼力勁兒。
索性蘇長依懶得同青禾計較,随手從虛空刨出一件東西,自高臺上用?靈力送渡到青禾手中,随後又恢複原來一副懶散坐姿,解釋說:“你?們二殿一峰的獎勵同我?窈山分開,本座要納內門弟子。這是我?的銜水玉環,大比的獲勝者?,不僅可入我?門下,做我?內門弟子,這玉環還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勞請師姐随着消息,一同宣布出去。”
涼風乍起,吹動粉紅裙衫。
內門弟子?白練被這話驚到原地愣住,似是還沒反應過?來。
反倒青禾一如之前那副不予贊同的态度,看向白練的反應,冷聲道:“你?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蘇長依谑笑道:“師姐謬贊。”
“收徒?!你?們……在說什麽?”白練睜大眼睛好奇地問。
除了?祝钰,以及整個修真界,君窈仙尊要收內門弟子的消息在整個上清墟都?廣為流傳,幾乎衆人皆知,許是白練在芝草峰整日貓在煉丹房裏研究丹藥,一時間才對外界傳聞一字不知。
蘇長依含着輕松舒坦的笑,挑眉示意青禾給?她解釋。
青禾擡指直接點在白練眉心?,些微氣急地批評道:“早告誡你?要收斂玩心?,堂堂一位仙尊竟然對門派之事一無?所知,傳出去不就是讓別人看笑話?”
白練一陣委屈,不由得撇着嘴,“師姐你?當衆批評我?也是讓人看笑話。”她視線掃向四?周,便見全神貫注候在一旁的弟子本是豎起耳朵聽雜事,一遇上她的視線,就迅速垂下頭去。
青禾看着她,還想再說些閑言碎語,不過?還是慢白練一步,被她搶先道:“你?還是快別說了?,早些将事情吩咐完,我?好早些回去找我?看中的弟子。”
蘇長依也催道:“師姐最好言辭精煉些,謝謝。”言下之意,便是老太?婆裹腳布長的一大堆,她不是很想聽。
青禾瞪着她,讪讪應着,“那好吧。”
門派大比的事項說多不多,說少也稱不上,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加強上清墟防護,以防有外人在大比巡邏松散時混進來。自窈山結界被破後,護山的神獸雕像便再沒被開啓,蘇長依聽青禾有頭有尾的吩咐,準備等回去也吩咐弟子将結界重?啓。
青禾仰起頭,往她殿臺高坐上一審,只見蘇長依姿态慵懶地坐着,眼神幽深,突然對上她的眼。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被攝住了?一般。
“看我?做什麽?”蘇長依淺笑問。
“你?真的要收名叫獨傾的弟子?”
不知為何,話題循環往複又繞到收徒這個問題上。
蘇長依道:“是啊。”
青禾道:“非她不可?”
蘇長依應說:“非她不可。”
青禾當即皺了?眉。
也不知對方怎麽如此糾結這個問題,她肅了?肅形,縱身一躍,自高臺上飄下來,緩緩落在二人面?前,幽幽地開口。
“師姐同她有仇嗎?還是她得罪你?了??我?收徒又不是你?收徒,問這麽多作甚?”
青禾莞爾一笑。
“那我?不問還不行?嗎?”
“呵呵。”
少頃,青禾無?視面?前的蘇長依,同白練商量說:“往年大比都?定?在寰山廣場,我?想今年的大比地點定?在鴻蒙遺跡。上清墟剛遭遇過?傀儡線,一度讓衆弟子受挫,不如這次開放遺跡讓他?們進去歷練歷練如何?遺跡內不乏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獲多獲少都?全憑他?們的本身。”
蘇長依手握小說,又有君窈陰神的記憶,自然而?然能快速從記憶中探尋出對方說的鴻蒙遺跡的相關信息。
鴻蒙遺跡的古老可與坤澤深林比肩而?立,均是創世神大戰之後所彌留的痕跡,歷經過?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歲月,被時間刻畫,掩埋在歷史與傳說之下,封存在上清墟寰山,裏面?藏着數之不盡的讓修士為之驚羨的珍寶。
而?寰山的豐裕,正是因其背後有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
白練愣了?愣,一雙眼睛淬着精光,滿是激動拽住青禾的黑金袍袖,原地亂晃。
“真,真真的?!”
青禾颔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反應,當然蘇長依也不知。
只見白練忍不住用?雙手拍了?拍臉,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很快那張輕施粉黛的小臉,便被拍得隐隐泛紅。
青禾于心?不忍,拉住她的手,無?奈問:“不就是遺跡嗎?你?……”
“師姐我?可太?喜歡你?了?!”被拍過?臉的白練驟然爆發?,一把抱住青禾,整個身子都?貼上去,雙手摟着對方脖頸,嘴湊在對方臉上一通亂親,“知道嗎!啊啊啊啊,我?煉制的長息香有輔料了?!”
長息香是修真界中一種令人暫時規避呼吸的香,可讓中香者?陷入一種假死狀态,上等長息香效用?可達數年之久。白練曾煉制過?下下等長息香,時效一日。
彼時那會兒試用?之人是青禾,一嗅一躺,翌日掐着時辰準時醒來,相當于睡了?一覺,效用?不甚明顯,白練不太?滿意,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四?處搜尋材料。
當知道最有可能煉制長息香的材料是在極北冰淵深處,一種叫冰心?草的草藥,可為之香引,為此還特地苦求君窈祝她一臂之力,冰心?草的确可煉制長息香,但效用?不過?只比下下等稍高。
經年累月的實驗煉制,白練從芝草峰典籍中終于查到一味草藥可煉制上等長息香,不過?此草藥不甚彌足珍貴,但也輕易不好采摘。
只因這種草藥只有鴻蒙遺跡中才有,而?鴻蒙遺跡不是随時随地就能讓人進去。
青禾此舉,恰能助白練得償所願。
白練圓潤的眼睛裏閃着光,激動不已地道:“師姐我?也想進去!”
此舉未嘗不可,白練一直在鑽研長息香的事,好幾年前青禾就知曉,為此還被對方拉去試藥,鴻蒙遺跡開啓對白練來說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實在不忍拒絕。
青禾思忖片刻,才點頭說:“可以是可以,但此事重?在上清墟弟子們試煉,你?若進去,只能拿了?草藥就立即出來,切勿貪玩,也別同人争搶。”
“行?行?行?,只要讓我?進去,其他?一切事我?白練都?答應。”她拍着胸脯,神氣十足地應道。
青禾也瞧着白練欣欣然地笑,頗有些欣慰,好似家有兒女初長成。
空曠敞亮的殿堂,莊嚴肅立,只有蘇長依只手負手而?立,看向白練的視線陡然變得沉寂,黝黑的桃花眼底有一種算計的精光,一閃而?逝。
啓用?鴻蒙遺跡之事,白練算是答應,青禾又問蘇長依,“君窈你?怎麽說?”
蘇長依挑眉道:“随便。”
如此便是三人都?同意。
探讨結束之後,三人踱步出了?正陽殿一番恭維後便分道揚镳,蘇長依落在最後走得最慢,青禾禦劍飛向玄山的方向,很快那道黑金身影便消失在流雲中。
少頃,她擡手凝出一把虛無?長劍,踮起腳尖匆匆一躍,便施施然落在平坦寬厚的劍身上,向着白練飛往的方向縱劍追了?上去。
流雲擦身而?過?,落在耳邊的呼呼聲如悶轟的風雷,待追上白練,迅疾的速度減緩,那風聲才逐漸平息。
察覺到身後動靜,白練回頭一瞧,便見窈窕身影,幾乎與浩瀚雲海融為一體,定?睛一看是緊跟上來的君窈。
她控制速度在虛空停住佩劍宵藍,禦劍回身,迎上奔她過?來的人,不禁疑問道:“師姐,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要回窈山嗎?”
蘇長依莞爾一笑,“是要回的。不過?,我?想先問師妹借一樣東西。”
“那好說,”白練快人快語,“師姐想借什麽?”
見人輕易應承下來,蘇長依滿意地笑道:“長息香,師妹之前煉制的應當還有些剩餘,我?想讨要一些。”
白練彎起唇角,點點頭,“有是有,不過?都?不是上品,只是下品的,而?且時效也才七八天。不知道夠不夠師姐所用?。”
“足夠了?。”
長息香原本并沒出現在蘇長依的計劃中,但今日白練提及,又恰好能完善計劃,那開口閉口的事,她自然不介意有備無?患。
拿完長息香後,蘇長依禦劍飛向夙靈院,找到了?坪蘭,将東西扔在坪蘭的桌前。
坪蘭正小酌清茶,見此忍不住問:“這是什麽?”
蘇長依回道:“長息香,給?你?假死用?的,這樣更能如假似真。”
坪蘭擱下茶盞,拿過?來看了?一眼,“香?”擡手準備湊到鼻尖一嗅,就被蘇長依當空截住,她擡眸,挑眉道,“怎麽了??”
蘇長依沉着臉,叮囑道:“一聞便睡,時效七八天,你?可別錯過?大比!”
“……你?怎麽不早說!”一驚,坪蘭當即将東西擱下,一臉的棄如敝履,“話說,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後一句話,蘇長依不屑于回,只是舉步走向門外,片刻腳步停住,頭不轉不動地看向院內,聲音凝重?道:“本座希望你?是個言必出行?必果之人,坪蘭,你?可別叫本座失望。”
坪蘭在清亮的餘音中沉默,看着踽踽獨立的背影逐漸步入中庭,才攜起茶盞将清香四?溢的涼茶一飲而?盡,卻還是沒能緩解喉嚨深處的幹渴。
***
自從做了?那個被剜心?的夢後,賀清邪便消失了?,以往會隔一兩天,等夜半闖入靈清殿,現在時隔五六日,蘇長依還沒再見到孽徒身影。
不知為何,不跟對方互怼,怒罵,她居然有些不習慣,好似缺了?什麽一樣。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窈山雲崖的棕喙白鶴亮翅高飛,盤旋在靈清殿前的廣場。
轟,轟——古老隆重?的鐘聲在整個窈山回蕩了?三十六下。
千百級臺階垂眼望去,一排排白衣飒飒迎風鼓動,雪白劍鞘在晨光下折射出锃亮的光,每名弟子眼睛裏都?盛着光,讓人分不清裏面?是驕傲,自信還是躍躍欲試,但都?面?不改色,嚴陣以待地等着讓人心?驚肉跳又無?比期待的大比試煉。
蘇長依自上而?下俯視過?去,眼一掃便見最下面?,站在第一排最中間前面?的賀清邪,對方遇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道燦爛如花,又放浪的笑。
呵呵。
蘇長依心?中冷笑兩聲,十分鄙夷,不屑地轉移過?視線。
下方的賀清邪頓時黑了?臉,握着昆吾劍鞘的手關節凸起,在明晃晃的光下,呈現出一種毫無?血色的白。
而?後蘇長依又在一衆弟子間看到身着雪白弟子服,只手提劍的坪蘭,對方恰巧也在同一瞬間看看過?來,視線一對,二人都?各自心?領神會。
蘇長依随口說了?兩句誓詞,算是給?窈山弟子鼓氣。
“性命第一,友誼第二,試煉貴在磨煉,名次不重?要……”
大比試煉的結果,她絲毫不在意,所以只讓窈山弟子們努力便好,重?在參與。
但窈山弟子滿心?期待的一年一度的大比已久,個個都?是氣勢如虹,希望在此次大比中大放異彩,更有甚者?想拔得頭籌,待蘇長依說完誓詞,衆弟子們紛紛高舉右手握拳揮動,異口同聲的“窈山必勝”直接喊出了?開天伐地地驚天氣勢。
蘇長依尴尬地勾起唇角,笑道:“如此甚好。”
她擡手示意,“那出發?吧。”
此次大比試煉具體地點在鴻蒙遺跡,而?入口在上清墟主峰寰山,其他?二殿一峰的弟子都?悉數禦劍趕往寰山,尚且築基不會禦劍的低階弟子都?由高階弟子搭載。
衆人三三兩兩地搭夥,蘇長依輕咳一聲,覷向臺階下的某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勾上嘴角,她從容不迫地擡起手臂,沖廣場上的某一個方向,優雅地勾了?勾手指。
“愛徒上來,本座禦劍載你?。”
春風化雨的清亮嗓音,帶着無?限寵溺和柔情,在一瞬間蕩過?虛空,傳向廣場的四面?八方,同一時刻落在衆人的耳際。
剎那間的一時岑寂,凜冬的寒風偃旗止息,整個廣場上嘈雜聲,頃刻被一種窒息扼斃。
方才的人聲鼎沸,現在的針落可聞,無?數弟子頓住各式各樣的動作,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面?上如複制般落下麻木,羨慕和驚駭。
衆人心?想的無?不是,震驚!賀師妹真是命苦!師尊可真是疼愛賀師妹!
其實不然,沒人發?現站在衆人最前方的賀清邪,面?色已經變得蒼白,風輕雲淡,淡定?從容的表情逐步皲裂。
賀清邪感受不到衆人的驚恐,少數人的驚羨,她攥緊昆吾劍,仰頭去望蘇長依的眼睛。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蘇長依叫的是她,但也只有她知道,對方的眼中沒有自己,看向廣場下的視線也沒落在自己身上。
太?恥辱了?,賀清邪無?措地心?想。
恥辱到連胸口都?不住發?悶,臉上泛起刷白,同時也抑制不住眼前模糊的景象,好似整個世界颠倒,衆人亂作一團。
她握着昆吾,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才能掩飾自己異樣的慌亂。
相比于賀清邪的無?措,蘇長依更顯鎮定?,她又沖坪蘭招手,“傾兒,快點上來罷。”雖然是稍顯不耐煩的語調,但依舊足夠溫柔。
這話如平地驚雷,将整個廣場炸開了?鍋,在場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兒,而?後驚呼出聲。
賀清邪更是臉色煞白,身形站在原地,稍微被風一吹就顯得搖搖欲墜。
她怎麽敢!
繼而?她聽到周遭如潮水翻卷的碎言碎語,悉數而?至。
“親娘嘞!我?聽到了?什麽?”
“百聞不如一見,師尊的溫柔!”
“啊啊啊啊,我?喜歡師尊的語氣,這麽叫我?,我?能當場硬起來!”
“只有我?關注,這位叫獨傾的小師妹,好像比賀師妹更頗得師尊寵愛?”
聽到這一句時,賀清邪心?中怒火叢生,撇過?臉去陰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對方:“……”
然而?,聽聞此話的坪蘭:“……”
她依舊沉浸在方才那一聲“傾兒”上,惡心?死了?!
君窈怎麽說的得出來?索性她不甚在意,只是心?随意動,幾乎是在群潮宣沸聲中,隔着虛空沖上方的高位者?用?口型說:“這麽高,你?讓我?一個築基期弟子爬死在臺階上?”
大乘期修士眼力可見一斑,縱使隔着千級臺階,也能看清對方口型。
蘇長依默然,坪蘭所言極是,的确是她思慮不周。
風聲擦耳而?過?,雪白輕柔的身影便飄飄然落在廣場上,坪蘭舉步過?來,沖蘇長依施禮道:“師尊。”
蘇長依揮袖一甩,一把虛無?長劍在陽光燦爛下凝成虛影,搖搖晃晃在空中擺動,她過?去扶住坪蘭單薄的肩頭,将人攔腰抱起,随後飛上長劍,把人小心?翼翼擱在劍上。
“站好了?嗎?”
“嗯。”
“拽住本座?”
“好。”
蘇長依撇了?一眼下方的賀清邪,心?中一陣暢快,将坪蘭翻了?個面?,面?對着自己,又拉過?坪蘭的手擱在腰間,“這樣更穩一些。”
這樣的姿勢,坪蘭整個人都?像是埋在蘇長依懷裏,她羞紅了?臉頰,露出的耳朵也染上紅霞,整個人聲音都?悶悶的,“謝謝師尊。”
輕柔的語調,好似嬌羞。
氣瘋了?的賀清邪:“……”
随後,蘇長依又撇了?賀清邪一眼,發?現對方整個臉除了?黑仍是黑,當即覺得不大有趣,只能不要臉的顯示自己好幼稚。
她輕啧一聲。
操控虛無?長劍,咻地一聲風響,飛向正東方的寰山方向。
其他?弟子見狀,也再顧不得八卦探讨,紛紛禦劍帶人追着快如流星的身影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你像只魚兒,在我的荷塘#
蘇:孽徒,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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