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林雅雯明……

晚上八點,長寧路上正是熱鬧的好時候,燈火輝煌,人頭攢動。

徐俏停好車,讓何家翎先進酒店,也沒多說什麽,自己就往反方向的街道走了。

眼見她真走沒影了,何家翎回過神,拖着殘破不堪的身子,慢吞吞地往前走。他始終低垂着頭,路人看不見他臉上挂了彩,但見他的襯衣沾了泥和血,仍是忍不住側目。

酒店門口的保安見狀,攔住了何家翎,遲疑地問了句,“先生,你沒事吧?”

何家翎擺擺手。

保安還是有些猶豫,“可你這樣……”

何家翎擡起頭,保安認出了他,是這裏有名的常客,當即閉嘴放行。

何家翎繼續向前走,走到電梯前,發現裏邊人很多,他不想擠,就安靜地挪到一旁,等待下一趟。

旁人看他一身斑駁,懷疑是個不好惹的刺頭,紛紛避開一邊,生怕自己惹了他,平白無故添加混亂。

唯有一人,無聲無息地走到了他身旁。

何家翎仿佛有所感應,垂下眼簾,意料之中,他看到了徐俏。

徐俏提着三個袋子,一袋裝有五花八門的藥,另外兩袋裝着個餐盒。她仰着臉,對他笑了笑,“沒想到這附近竟然有賣阿旺牛雜,這超好吃的,我買了兩份,你應該也沒來得及吃晚飯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喘,像是一路跑來的。

何家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語不發。

徐俏像是被他看得不自在,略略移開了視線,“你不喜歡嗎?”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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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俏輕聲說:“你不喜歡喝牛雜湯嗎?”

“沒有。”何家翎頓了頓,又說:“我除了對蝦過敏,沒有什麽忌口的。”

徐俏愣了愣,早上那碗鍋邊裏是加了蝦米的。

此時,電梯門開了。

何家翎走了進去,徐俏緊随其後。電梯裏只進來了他們兩個,其他人則選擇繼續等待。

在電梯門閉上的那刻,徐俏低聲細語地說了句,“對不起。”

何家翎扯了扯嘴角,本想扯出個笑的,結果牽連到傷口,登時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簡直狼狽至極,徐俏莫名有些想笑。

何家翎眼尖,察覺到了她的笑意,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啞着嗓子問道:“你笑什麽?”

徐俏裝傻充愣,“我沒笑啊。”

何家翎沉默了片刻,聳拉着眼睛說了聲,“騙子。”

徐俏只得尴尬發笑,同時用餘光去揣摩何家翎,見他依舊冷若冰霜、氣定神閑,仿佛戴了張假面,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

未等徐俏接話,何家翎出了電梯。

在這之後,徐俏一直保持沉默,倒不是怕了何家翎,就是突然覺得沒勁,懶得假模假樣地去哄他。

何家翎是個愛幹淨的人,忍了一路的髒和臭,這會兒到了房間實在是忍不了了,他撕撕扯扯地脫下襯衫,露出了半身的傷痕,新的是青紫紅腫,舊的雖已淡化,卻也滿目猙獰。

徐俏一驚,趕緊偏過頭,不敢看。

看了,可能會心軟。

何家翎嘶嘶吸氣,丢下襯衫,轉身進了浴室。

徐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順勢看了眼正前方的挂鐘,九點三十五,這會兒距離她上次進食,已經是十六個小時前的事了。先前挖空心思盤算,顧不上胃的需求,現在忙裏偷閑,她立馬就感到饑火燒腸了。

盤坐在地毯上,徐俏慢條斯理地吃起了牛雜湯,盡管她再潦倒再饑餓,吃飯時的那套規矩大概是不會忘的。與其說是不會忘,倒不如說是一種習慣,就像何家翎看她,也是一種高高在上的習慣。

徐俏胃口不大,僅靠一碗稀薄的肉湯就能填補她空落落的身心。她打開電視,随意調了檔連續劇,靜悄悄地看着。

屏幕上,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女生坐在教室的角落,她捧着書,視線從頁面偷偷轉移到了窗外的走廊。此時,有個白衣少年正和好友打鬧着經過,少年無意識地往教室裏看了一眼,女生慌不擇路地收回目光。待少年走遠時,她用書捂着臉,眼裏難掩欣喜。

下巴抵着膝蓋,徐俏的腦袋一片空白,暫時什麽也不想琢磨。她半眯着眼,覺得有些累了,于是聽着電視聲,漸漸合上了眼。

徐俏感覺自己只是小憩了片刻,醒來一看挂鐘,竟也過去了一個小時。她下意識去看浴室,那裏仍是關着門,透着縫隙,能瞧見一點裏頭的光亮。

徐俏隐隐有些不安,她驟然起身,忙去敲門,“何先生?”

無人應答。

徐俏敲得更急了些,“喂,何家翎。”

依舊沒有聲音。

她不管不顧,徑自推門而入。

何家翎對着她,正仰躺在浴缸裏,手臂水淋淋地搭在兩側,一動也不動,

徐俏腳步虛浮,試試探探地又喊了聲,“何家翎?”

“……”

一顆心随之提到了喉嚨,徐俏走上前,顫抖地摸了摸他的臉。

很燙,是一副發了高燒的光景。

徐俏虛虛摟住何家翎的脖子,将他提起來了些,随即用力捏了把他的臉,“喂,醒醒,何家翎,快醒醒。”

沒成想這下竟真掐“活”了何家翎,他的黑睫毛微顫了下,半睜着眼,直直看向她,目光卻是失焦的。

“快起來,我送你去醫院。”徐俏的聲音慌張地變了調子。

何家翎被她拉着,渾身軟綿綿的,只覺得天旋地轉,仿佛随時就要暈倒。他像是聽不懂她的話,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又跌了回去。

恍惚之中,何家翎看見徐俏手忙腳亂地一邊打電話,一邊拿浴巾給他包身子。他眨了眨眼睛,心頭忽明忽昧,莫名想起了以前的場景。

最先想到的是在德國生活的那段日子,由于語言不通,性格孤僻,他獨來獨往,每天下完課就在公寓裏待着,鮮少同人說話。後來不知道怎麽就玩開,同一幫人夜夜笙歌,渾渾噩噩。

七年一晃而過,短的就像一陣風。

然後他又想到了老家,那裏滿院子都是木槿花。

天光晦暗,木制的樓梯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未幾,有個留着齊肩發,穿着荷色碎花連衣裙的少女推門而入,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走到他身邊。

窗戶大開,微風徐徐,吹得桌上的教科書嘩嘩翻頁,同時也輕拂過她的裙擺。

她俯下身,将他額頭上毛巾取下,喂了他一些水,然後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書。

他高燒不斷,迷糊中,怎麽也看不清她的臉。

後來似乎聽見她說了句話——

“院子裏的木槿花開了,好想吃啊。”

他昏昏沉沉的,卻是在想木槿花能吃麽?還有這人是誰?

想着,他陷入了五彩斑斓的漩渦中,夢中沒有任何情節,單是無數線條盤旋生長,而後又逐漸變小,如此反反複複,永無止境。

醒來是在次日清晨,他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腦中忽然閃過什麽似,他下意識轉頭看向沙發,然而那裏一個人也沒有,仿佛昨夜所見,只是他的幻想。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下床尋水喝,剛一開門,迎面撞上了溫大小姐。

溫榕在茶館連夜同人打牌,輸光了才曉得回來,這會兒看到何家翎,終于拾起了她的丁點慈愛,“兒子,聽說你發燒了,現在怎麽樣?”

聽說?何家翎扶着門框,冷冷道:“很好,還活着。”

溫榕捂着嘴打了個哈欠,“那我先去睡會兒覺,下午還有個局,唉呀,忙死了……”

何家翎面無表情,“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溫榕自知理虧,讪讪道:“我這不是……”

何家翎不想聽她那套辯解,直接開門見山,“昨天有個女生來我屋裏,她是誰?”

溫榕頓了頓,随即拍手笑道:“應該是小婉,她昨天又來了?”

“小婉?”

“你戴叔叔的女兒,戴婉,她來我們家好幾次了,你不記得她了?”

“沒印象。”

“這小姑娘挺好的,就是有點內向,不怎麽愛說話……”

“哦。”

“聽說她也要去德國念書,跟你一個學校,到那邊以後,你多顧着她點,她爸幫了我們家不少忙……”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戴婉,也是最後一次。在德國,他并沒有找到她,後來慢慢的,便将此人抛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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