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生日快樂

周一上班,徐俏在律所樓下的早餐攤裏買了個紫米飯團,還沒吃兩口,就見老李挎着個公文包在她前頭一搖一擺進了電梯,遠遠看去,他那濃密的頭發中間開墾了一片低地,在陽光下格外亮堂。

徐俏特意放慢腳步,避免和他碰上。上學的時候她會躲老師,結果現在長大了,她又下意識地躲起了領導。

到了律所,同事還沒來齊,徐俏尋了她的位置,打算吃完剩下的飯團,然而她剛一落座,就收到了老李發來的郵件。老李讓她處理一個關于勞動仲裁的案例,并做成PPT,方便他明天展現給客戶看。

徐俏理了理頭發,埋首于案卷之中,這一坐就是半天。她把做好的PPT傳給老李,和同事到外邊的餐館裏吃了碗沙茶面,回來時,老李把文件打了回來,說她寫的不行,得重寫。

于是徐俏又開始翻起了資料和法條,期間修修改改,最後熬到了晚上八點半,老李才勉強予以通過。等她忙活,律所的人也差不多走光了。

徐俏心力交猝地坐在律所門前的長椅上,手裏拿杯熱牛奶,眼神渙散地盯着對面廣告公司的招牌,發起了呆。

及至一人走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徐俏撩開眼,去看那雙白嫩的細手,十指都塗上了暗紅色指甲油。

那片暗紅在燈下泛着光,鮮豔欲滴,風情又吊詭。

徐俏愣了一瞬,擡眼看向來人,微微笑了笑,“玉姐,你也剛下班啊?”

陳玉就在對面的廣告公司裏上班,徐俏和她會認識,一面是因為公司近的緣故,還有一面就是徐俏故意為之。

記不清是幾個月前了,那天中午,徐俏胃痛,想和老李請假休息半天。結果老李古裏古怪地說了她一通,嫌她矯情,犯懶,反正字裏行間就透露了個信息,不給請。

所以她只好借着上廁所的名義,來衛生間裏休息會兒。因為是上班時間,隔間外頭沒什麽人,所以當“何家翎”這三個字驟然出現在耳邊時,徐俏當即就提了個心眼。

她側耳傾聽,同時打開隔間門往外看了眼,然後看到了正在補妝的陳玉。

在這之後,徐俏摸着陳玉的性子,和她接觸了幾次。對于交友,尤其帶有目的性的交友,徐俏一向不熱衷,所以她和陳玉始終只是點頭招呼,偶爾閑聊的關系。

直到上個星期五,陳玉無意間和友人提到何家翎,說晚上有個局,他也會來。徐俏路過聽了一耳朵,于是在陳玉又一次順口邀請她出去玩時,她同意了。

“沒下班呢,我就出來透口氣,眼睛都要看花了。”陳玉揉了揉脖子,在徐俏身邊坐下,苦笑道:“我們組這兩天接了個大單子,就是上次我給你介紹的那個陸老板,他家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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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呢?準備回去還是繼續加班?”

“整理下就要回去了。”徐俏把沒喝過的熱牛奶往她面前一遞,“要喝嗎?”

陳玉接過,喝了半杯,随即唉聲嘆氣地感慨道:“上班可真是累啊,每天昏頭轉向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有事沒事還得挨上頭訓。”

徐俏無奈地笑了笑。

“煩死個人。”大抵是覺得這樣悲傷感秋的沒有意義,陳玉聳聳肩,語氣變得輕快起來,“等我閑下來了,帶你出去玩。”

徐俏輕輕“唔”了一聲,而後心神不屬地問她:“玉姐,你原先是在哪上班啊?”

“萬福隆珠寶店。”

“一直嗎?”

“不是,換了好多份工作了。”

徐俏用拇指摩挲着冰涼的長椅邊緣,輕聲詢問,“那你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呢?”

走廊靜了下來,不過片刻,陳玉開了口,“你問這個幹嘛?”

“就随便問問,想向你讨點經驗。”徐俏說:“我感覺律師這行好像不适合我,跟我以前想得完全不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換份工作。”

“換什麽工作?”

“不知道。”

“唉——”陳玉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說:“這很正常,人嘛,總會有迷茫的時候,我也一樣,我也不喜歡這工作,可不得吃飯交房租嗎?想通了就好了,及時行樂才是正道,你說是不是?”

徐俏扯了扯嘴角。

“那我先回去了。”陳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紙杯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裏,而後慢悠悠地走回了公司。

徐俏獨坐在走廊裏,低垂着頭,神情深不可測。

坐了一會兒,徐俏回律所拿了挎包,照例到公司樓下的面包房裏逛了一圈。在濃郁香甜的氛圍裏,她的身心也随之輕松了起來。

徐俏買了個可頌和巧克力蛋糕,又溜溜噠噠地繞到了隔壁的小吃街,在家攤子前坐了下來。

等餐途中,徐俏抽了一點心思,來觀望這長街上的熱鬧——沿街都是吆喝聲,暢聊音,同事情侶三三兩兩結伴共行,舉杯對酌,

徐俏默然無語地看着,突然覺得自己孤家寡人的,很需要找個飯友來陪,于是呼叫了蔣樟。

蔣樟一聽有免費晚餐可以蹭,當即放下手頭的活,從不遠處的城中村跑來了。

他還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只不過花內褲外頭套了條更花的沙灘褲,再配上件高領毛衣,整個一季節過度。

徐俏看着他,不由咋舌稱贊,“蔣美麗,你不愧是引領我們那片區的時尚弄潮兒,真帥。”

蔣樟哆嗦着腿,挨着塑料凳坐下,哼哼了兩聲,“你少給我陰陽怪氣的,小心我抽你。”

徐俏笑笑,把裹挾着油污的菜單推到他眼前,“要吃什麽?”

蔣樟古怪地打量起她,“你今天怎麽回事?竟然會主動找我出來吃飯。”他頓了頓,又說:“你不是要我們少見面嗎?”

“散夥飯你懂不懂。”

蔣樟見她說得誠摯,不禁疑惑,“真的假的?你不要我了?”

“……”徐俏:“講這樣,搞得我跟你好像有什麽奸|情一樣。”

蔣樟隔着桌子,拉起她的手,一臉含情脈脈,“難道沒有嗎?”

“呵——”徐俏抽回手,“滾蛋。”

蔣樟笑了笑,轉頭對老板喊道:“老板,來份臘味炒飯,不要青椒,再要碗酸辣粉。”

老板正在熱鍋前炒着花生米,頭也沒回,“好嘞帥哥。”

徐俏看着蔣樟,奇怪道:“你什麽胃口時候變得這麽大了?”

蔣樟得瑟道:“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小肚雞腸,吃兩口就飽了,再怎麽說我也是個男人。”

徐俏一本正經地糾正他,“小肚雞腸不是這麽用的。”

蔣樟不服氣,“我愛咋用咋用。”

“不學無術。”

“啧,這話我愛聽。”

“看來你已經将不要臉這門功夫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蔣樟向她行了個抱拳禮,“不敢當不敢當,在這方面,您的功力可在我之上。”

徐俏不急不緩地說:“那你得叫我聲師父。”

蔣樟白了她一眼,“說你胖你還給我喘上了。”

徐俏滿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

這時,兩人點的東西一齊送上了桌。

蔣樟的心思全數落在了吃身上,也不說話了,開始專心致志地對付起燙嘴的酸辣粉。

徐俏看着他吃,沒動筷。

蔣樟吃着吃着,察覺到了不對勁,咬着粉,莫名其妙地從碗裏擡起眼,“你看什麽?”

徐俏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蔣樟登時噎住,“到底怎麽了?”

徐俏轉身,從袋子裏的拿了個小蛋糕,推到他眼前。

“生日快樂。”她說。

蔣樟一愣,別別扭扭地說:“我都這麽大了,還過什麽生日。”話雖如此,他眼底卻滿是笑意,“還是巧克力味的,你記得真清楚。”

“那當然。”徐俏笑笑,不忘打趣他,“蔣美麗,不要感動得偷偷掉眼淚啊。”

“去你的。”

徐俏沒搭腔,自顧自的拿勺喝湯。

蔣樟合上蛋糕包裝盒,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面,想起兩人上一次一塊吃飯,還是七年前的高二暑假,他請她吃了頓燒烤。

七年時間,她好像沒有變化多少,但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蔣樟靜靜地看了片刻,說:“徐俏,那個叫陸川濃的家夥最近還有來找你嗎?”

徐俏點點頭,“上周六來找過一次,這幾天沒消息了。”

蔣樟皺起眉頭,“他怎麽陰魂不散的,下次他再來找你,你打電話給我,我幫你揍他一頓。”

“你幫我揍他?”徐俏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揍你還差不多。”

蔣樟欲為自己正名,話沒出口,就見桌上的手機赫然亮起。

徐俏垂眼望去,是一串陌生號碼。

“喂?”她接起。

電話那頭寂靜無聲。

街上吵吵嚷嚷的,徐俏懷疑對方沒有聽見自己說話,不由提高了音量。

“你好?”

“下班了嗎?”這聲音又懶又啞。

徐俏怔了怔,“何家翎?”

蔣樟擡眼,徐俏向他比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

何家翎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下班了嗎?”

“下了。”

“過來。”

“去哪?”

那頭安靜了片刻,半晌,何家翎淡淡地說:“游光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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