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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崩人設了吧?聽茶有些唏噓。

事後諸葛亮的去回想,其實他們找到的線索已經很明顯了。

管家先生雖然身上不大幹淨,看着像八百年沒洗過澡,但這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周扒皮主人不讓他使用浴室。

他的衣服上可是一絲褶皺都沒有,永遠筆挺如新。

他負責的一樓和二樓,衛生環境也一直很可以,客房的被子上還有洗曬過的氣味。他是認真負責愛幹淨的。

他還總是卡點上班,總是冷漠傲慢。

人設其實很接近他們描繪出來的陳黑貓了。

只是這紛紛擾擾的世界影響了她的判斷,聽茶一直以為管家那态度是痛恨上班。

嗨呀,要是沒看那麽多“早安打工人”之類的調侃,她早就想到真正的小說家是誰了。又何至于上樓動粗,淪落至此?

所以還是這些觀衆的問題!

聽茶唏噓着往樓下走,同時詢問直播間的觀衆:“我要怎麽委婉而不失虛僞地告訴他們我剛才幹嘛去了?”

反正這些觀衆早就看到她的真面目了。人設已經崩了,那就沒有讨好的必要。聽茶對于自己讓他們幫忙出主意,一點負擔都沒有。

這還是聽茶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跟彈幕互動,彈幕立刻又炸了。

滿屏幕過年一樣的氣氛讓聽茶大吃一驚——她本以為,自己暴露出不是人的事實,這些觀衆會迅速流失一大半的。

她對此已經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只要不被發現本體是什麽,下一個副本好好裝乖,再騙一群新觀衆進來,應該不是難事。

可是沒想到彈幕盛況空前,看着竟然比之前還要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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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茶看了看打賞欄,這才發現,打賞欄裏的積分已經增多到一個她無法計算的恐怖數字。

她,沒有被讨厭?

一股複雜的情感流過聽茶的心頭。有一些酸澀,有一些暖洋洋,還有一些小心翼翼的喜悅。

她腳步輕快地走到二樓,迎面正撞上焦灼的眼鏡男。

如她所料,眼鏡男第一句話就是,“你去哪兒了?”

聽茶看了一眼彈幕,果斷照抄點贊數最多的那一條。

她的嘴唇向上揚起了一毫米,似乎盡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她的眼睛裏卻已經蓄起了水光,淚水在眼裏打轉,她卻死死地睜着眼睛,不願意讓它流下,她的臉部肌肉以勻速在進行微小的顫動。

這是一個總體上而言很複雜的表情,複雜到眼鏡男完全無法解讀聽茶的情緒,讓他甚至緊張地後退了一步。

聽茶用一種很深沉的語氣說:“事情非常複雜,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總而言之,讓你們擔心了,很抱歉。”

【未來影後】

【這表情還真能做出來?】

【想起來曾經以為茶柔弱的我……】

【不知道怎麽解釋就幹脆不解釋】

眼鏡男對這種萬金油解釋毫無抵抗力,他沉默了一會,然後用一種貨真價實的複雜表情深深地看了聽茶一眼。

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東西,他最終嘆了一口氣,對聽茶說:“咱們先回去。”

三位玩家是已經共同出生入死過的好隊友。,但另一方面,卻也是剛認識了兩天的陌生人。這種奇妙的關系使得聽茶成功避免了被盤問的命運。

她只需要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擺出那種“我經歷了很多,但是不方便講”的神情,兩位男士就非常有眼色地不再追究她的去向。

但其實她的去向也不用猜。因為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聽茶就輕描淡寫地爆出來一個大料。

“樓上那位小說家死了,以及,真正的小說家是管家。”

眼鏡男:!!!

寸頭男:!!!

彈幕也跟着一起震驚。

【什麽?假貨死了?我少看了一集?】

本來寸頭男和眼鏡男看着聽茶的表情就非常複雜,這麽一個大料出來,兩人震驚到失語。從驚訝的情緒中緩過來之後,看着聽茶的眼神就更複雜了。臉上的微表情,簡直可以去寫兩部情節豐富、含義幽微的曠世巨作。

聽茶被他們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在他倆心中已經變成了一個什麽形象。

總覺得,自己盡力維護的人設還是崩掉了。那,好像……還不如告訴他們真相呢。

被這麽個大料一轟炸,兩位玩家的大腦都陷入到當機狀态。研讀小說自然是研讀不下去了,兩個人緩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找回一點神智。

寸頭男極其會察言觀色,盡管聽茶什麽內幕消息都沒講,但是他似乎還是從中嗅到了大佬的氣息。

他畢恭畢敬地問聽茶:“您剛才說的意思是,咱們見過的那位小說家是個假冒僞劣産品?”

瞧瞧,都用上敬稱了。聽茶聽着感覺自己像心狠手辣的慈禧太後。

“是的。”聽茶露出悲痛欲絕的表情,把寸頭男吓了一跳,以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纏綿悱恻生離死別的故事。

卻聽見聽茶嘆息着說:“所以說,其實沒有必要學習那麽多閱讀理解答題方式的。”

假冒僞劣産品非得要鐵杆粉絲才肯簽名不可,真正的小說家卻未必。

眼鏡男驚叫了一聲,忽然哭喪着臉,看向聽茶。

“如果管家就是真正的小說家,那我不是完了嗎?”

他今天早上才剛得瑟地嘴欠了一把,把自己送上了管家的記仇小本本。這倒黴催的程度不亞于1949年加入某黨。

“我看他挺小心眼的。他會不會不願意給我簽名了?”

“你慌什麽?”聽茶氣定神閑地安慰他。“你嘲諷管家的時候,他瞪的還是我。心裏面估計都把帳記在我頭上了。”

眼鏡男松了一口氣。

但是很快又像一只聽到風吹草動的兔子一樣驚慌起來。

“那你怎麽辦?”怎麽要到簽名?

“我怎麽會有問題呢?”聽茶睜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他提出的是什麽不可思議的想法。

“剛來的第一天,我就跟他搭上話了。現在是第三天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細水長流,逐步加深,”她認真的表情好像在講一條科學定理。“感情都這麽深厚了,他為什麽會不給我簽名呢?”

深厚到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的感情嗎?眼鏡男對天發誓,如果這位管家先生不是礙于規則限制的話,他一定早在第一天就把聽茶弄死了。

聽茶這麽單純的人,可能根本想不到世界上會有人這麽記仇吧。眼鏡男憂心忡忡地想。看着聽茶清澈的眼神,他總覺得對她分析人性的醜惡,會讓他自己顯得特別醜陋。因此只能将思緒暫且按下,預備到時候見機行事。

聊了會天,兩位男士發現聽茶還是那個聽茶,并沒有因為懷揣着一個巨大的秘密,回來就變成另外一個人。

和她相處也回到了原先的狀态。

聽茶成功地用半個下午搶救回來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人設,非常滿意。

五點五十,三個人保持着和諧的隊伍氛圍,一起走進了餐廳。

為了表示對真正的小說家的禮遇,大家照例沒有先坐下來,而是統一站在椅子後面,眼巴巴地等着管家的到來。

五點五十五,管家再次提前五分鐘到達餐廳,以示對主人尊重——這位可憐的朋友,看起來還不知道鸠占鵲巢的家夥已經死了,仍舊垂着手肅立,看起來忠心耿耿。

但是在知道了他真實身份的玩家們眼中,他已經不是中午那個管家了!

瘦弱變成了瘦削,裝逼變成了風度翩翩,冷漠壓抑的神色被衆人腦補他正在經受怎樣的折辱。就連那青白色、一看就能叫雙馬尾做噩夢的臉,也讓人不由得唏噓,一個文壇天才就這樣默默無聞地隕落,真是天妒英才。

管家沒有看見玩家們好奇的目光。

而他這種沉默的忠仆姿态,卻又讓聽茶想起來第一次見面時她的那句疑問。

“你為什麽要稱呼他為主人呢?”

現代社會早已經沒有了這樣明顯的上下尊卑。

但是人類無法反抗厲鬼。他的一切都只能被厲鬼奪走,自己還要為其所驅使。

這樣一無所有的人生,又要怎麽樣才能不尖酸刻薄呢?

“陳黑貓。”

一片寂靜的等待中,聽茶忽然輕聲開口。

一直垂着頭的管家擡起眼來,先是看了聽茶一眼,又去看樓梯。

樓梯上空空蕩蕩,當然不會再有一個小說家下來。于是他又轉頭去看聽茶。

再冷淡的人,腦袋轉來轉去,也冷不起來了。只剩下呆萌。他看向聽茶的時候,眼神裏明明白白的疑惑,又因為對聽茶的記恨而不願意開口詢問她。這叫聽茶差點笑出聲來。

她努力嚴肅了神色,一本正經地對管家說。

“你是陳黑貓,對不對?”

管家沒有說話。他先是側頭去看了一眼牆上的鐘。五點五十八,時間尚且充裕。于是他便轉回頭來,目光裏帶着評估,将聽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仿佛在揣度她配不配得上自己點這個頭。

五點五十九,大約是時間不夠他再仔細稱量聽茶了,他權衡利弊,纡尊降貴地開了口:

“是的,我是陳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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