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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點頭,就在三位玩家面前,仿佛大變活人一樣,管家先生籠罩在了一團光裏。光芒散去,他就像被公主親吻過的青蛙,整個人煥然一新!
曾經玩家們在雜志上見過的陳黑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灰色風衣,金絲邊小圓框眼鏡,還有連鏡片都擋不住的銳利眼神。
他和盜版小說家的差距太大了,大到兩人用着相似的臉,但是只要有人曾經見過他本人,就絕不會将假冒僞劣産品錯認為他的程度。這也難怪假貨每天宅在家裏閉門不出——他即使拿走了陳黑貓的臉和社會地位,也拿不走才華和那股子無法模仿的氣質。
正版陳黑貓看了看自己幹淨的手,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愉悅了很多。但這并不影響他仍舊用打量豬肉的眼神挑剔聽茶。
“我是陳黑貓,然後呢?”
“我們都是您的書迷!可以請您給我們簽個名嗎?”
說這話的是眼鏡男。看見陳黑貓醜小鴨變天鵝的時候他就激動起來了。通關的希望近在眼前,他忍不住就插了嘴。
陳黑貓又看了一眼鐘。六點整了。
他的嘴角扯起來一個刻薄的笑,看向眼鏡男。
“可以啊,只要你們能殺了那個假冒我的家夥。”
明明是他身陷困境,倒黴到家,他卻就是能對着來幫助他的人頤氣指使,仿佛大家都欠他八百萬,他允許玩家幫助自己,玩家應該反過來對自己感恩戴德。
“他的執念是三樓書房裏那一疊手稿,只要毀掉他的稿子,他就會死去。理論上來說,泰迪都能辦到這件事情。但我很懷疑,以你們的水平——”他拉長聲調,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是他嘲諷沒開全。眼鏡男壓根沒聽他這一通廢話,迫不及待地打斷小說家的話,自顧自興奮地揭曉了謎底。
“他已經死啦!”
陳黑貓正又扭頭去看那個鐘。六點零二。聞言震驚回頭,在場所有人都清楚地聽見了一聲骨頭扭動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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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克腹黑,古人誠不欺我】
【他現在脖子應該很痛吧,怎麽做到面無表情繼續淡定裝逼的】
【我更佩服他在聽到假貨死訊時候還能做好表情管理……雖然他的動作出賣了他】
“他死了?”陳黑貓仿佛脖子毫無問題,緩聲問出一個問句。
“是噠!聽茶殺死的!”眼鏡男看起來比陳黑貓激動多了,說話都賣萌。他還記得陳黑貓對聽茶有些敵視,這時候趕緊給聽茶加印象分,希望兩人能冰釋前嫌。
陳黑貓又去看聽茶。
聽茶沖他露出一個标準的奶貓笑。
“好極了。”陳黑貓盯着聽茶百分百純良無辜又甜美的笑容看了一會,忽然也笑了起來。但他的笑容仿佛長在了聽茶的對立面,是百分百不含糖的冷漠無情。
“我說到做到。說給你們簽名,一定給。”他笑着伸出兩根手指,“但是,我只給兩個。”
在場有三位玩家。
他只給兩個簽名。
仿佛天降大雨,燃燒得火星四濺噼裏啪啦的火堆驟然熄滅,躁動的空氣急劇安靜下來,只聽見鐘擺滴滴答答的走動。
三個玩家面面相觑。眼鏡男單純一些,尚且滿臉震驚;一直沒吭聲叫別人打頭陣的寸頭男卻已經明了了陳黑貓話中撲面而來的惡意——
這絕不是能被言語打動的惡意。他就是想看三名玩家自相殘殺,為了争奪這兩個名額撕破臉皮。玩家越是想求他改變主意,他大約只會越愉悅,愉悅于這樣深情厚誼的團隊,之後會怎樣為了生存的機會演出悲劇。
他就是看不得美好的東西,要逼着它們自我毀滅。
一時無言。
陳黑貓倒也并不着急。得知冒牌貨已經死了的消息,他就不再看鐘了,很悠然地拉開椅子,自己坐下來,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幾個相處融洽的玩家。等着他們做出抉擇。
眼鏡男尚且想不透他的惡意,還老實地以為他好說話呢——畢竟他确實說話算數了不是——想要求求情,讓這人看在今天是他仇人挂了的大喜日子份上,松一松手,把兩個名額改成三個。
寸頭男好歹跟他睡了兩天,眼睛一瞟就知道這呆頭鵝的想法,拉了拉他的袖子。
陳黑貓一點都不關心這兩個炮灰的眉眼官司。他的眼睛除了看天看地,看這原本屬于他現在又重新屬于他的別墅,就是看聽茶。
她不是總是溫溫柔柔的,春風一樣将別人照顧好嗎?當誰看不出嗎,她就是裝模作樣罷了!
那他就偏要看看,在這兩個通關的機會面前,她還能不能再菩薩一把,佛光普照兩位隊友?
生死面前最見人性。
眼鏡男被寸頭男一拉,智商也漲上去一些了。懂了這家夥的意思。他喃喃自語,“聽茶殺了那個家夥,兩個名額她是肯定要有一個的……等于說我和陳哥,只能活一個嗎?”
餐廳裏極其安靜,所有人都聽清楚了他帶着小顫音的喃喃。
陳黑貓非常好心地提醒他:“你們誰拿到名額,我不管的。你們三個,我一視同仁。”
說是一視同仁,其實他看向聽茶的眼神明明白白寫着,你在我小本本上。
寸頭男已經忍不住了。
他心眼多。剛才拉眼鏡男那一把,有同床共枕的情誼,更多的卻是打着和眼鏡男合夥的主意。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合起夥來,聽茶難道還能從他們手裏搶走名額嗎?
誰知道這眼鏡男還真是個魔法師,這麽容易就吊死在了聽茶這棵樹上……鬼曉得他是不是那種為了女人插兄弟兩刀的人!他要是想和聽茶出了副本雙宿雙飛,那寸頭男的處境,可就很危險了啊。
他知道陳黑貓想看什麽。為了通關,他不介意将自己心裏那點陰暗,全都翻出來,毫無掩飾地表演給他看。
如果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就能取悅大boss從而活下來……那他願意!
于是就在眼鏡男呢喃出個章程來之前,剛才還拉着他的寸頭男,就撲通一聲,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
乖乖,那跪下來的力氣,聽茶都懷疑他的膝蓋要碎了。
還不只是跪,他毫不猶豫地又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用了大力氣,像是要把地板撞裂。等他磕完頭一擡頭,腦門上已經青黑了一大片,背上的傷也滲出來血跡。
他仰頭看着陳黑貓,上來就是求饒:“求求您給我一個簽名吧!”
陳黑貓低着頭看他,臉龐在陰影裏看不清楚神色,但是那聲音帶着愉悅的笑意,卻是誰都聽得出來的。
“求我給你一個簽名?你确定嗎?你清楚,你拿走了一個簽名,你剩下的兩位隊友,注定要有一個去死嗎?”
一切都被他刻薄的言語揭開了。
寸頭男渾身打了個哆嗦。不敢去看兩個隊友,也不敢去看自己的直播間。他還是有羞恥心的。但他心裏同時又很清楚——他賭對了。
陳黑貓就是想看他這樣的小醜行徑。
為了活下去……他又為什麽不能!
他再度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這次擡起頭來,額前已經見了血跡。讓他的一張臉龐,看起來隐隐有了惡鬼的樣子。
“我知道。”他咬着牙說。“誰不想活着呢?總不能我就注定要去死吧?我想活着!”
陳黑貓大笑,像是看到了滿意的戲的公子哥兒。
“不錯。賞你一個簽名。”
他的右手漫不經心地伸出來,也不用紙筆,“趴到地上。”他這麽對寸頭男說。
寸頭男像讨食的狗一樣趴伏下去,頭顱深深地埋在了地上。
然後陳黑貓的手纡尊降貴地伸下去,看見寸頭男背上的血跡頓了一下,扯過一條雪白的餐巾紙,隔着餐巾紙,手指在寸頭男的背上,敷衍地簽下了他的大名。
寸頭男只感覺背上傷口一寸寸地痛過去,然後一條雪白的餐巾紙,像是被扔垃圾一樣飄飄揚揚地扔下來,飄落在他的身邊。
他的心中還來不及升起任何情緒,眼前就喜慶地跳出來一個半透明的邊框。
【恭喜您通關游戲!請問是否立即退出?】
下邊是“是”和“否”,右下角還有數字在跳動。寸頭男心中的喜悅猛然湧了上來,但是他來不及品味這喜悅,摻雜在興奮當中的另一種情感就讓他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是”。
直到一陣白光閃過,他從餐廳裏消失,他都沒有再擡起頭來看兩位隊友一眼。
寸頭男消失了,餐廳裏更安靜了。
眼鏡男像是被室友這番舉動驚呆了,到這時候才愣愣地回過了神。
他終于徹徹底底、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陳黑貓那番話的深意。
——不,可能還是不太清楚。因為他的臉色紅綠燈一樣閃來閃去,閃到聽茶都覺得他是不是臉抽了的時候,他忽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以一種烈士就義的英勇,大聲說:
“還有一個簽名,我自願放棄。”
“哦?”陳黑貓發出一個很感興趣的疑問詞。
他看起來想說什麽,但是聽茶開口比他還快。聽茶之前一直像是一只安靜的洋娃娃,安靜地看着餐廳裏的鬧劇,直到現在眼鏡男開了口,她才歪歪腦袋,很疑惑地問:
“那你不管你妹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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